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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阿梅请出文房四宝,替景善若在凉亭里布置好,供后者作画消遣。
这仙岛上气候宜人,压根不见冬末那煞人的寒意。景善若玩耍一阵,见日头正好,便到花苑里散步,顺便晒晒日光。(话说她最喜欢懒洋洋地晒太阳了……)
片刻之后,她仰着头,在枝叶间发现一物。
“阿梅、阿梅!”景善若连声唤着,“你来看看,那是什么?”
阿梅正在做绣工打发光阴呢,见主人喊了,赶紧放下,从亭子里跑出来:“来了来了,是蜂窝么?少夫人可要离得远些才行啊!”
“是蜂巢倒好了,宅子里哪有活物来着?”景善若指着那树枝上的东西,对阿梅道,“你看那晶亮亮的珠子,似有铜钱大小,奇怪不?难道是这树上结的果子?”
阿梅定睛一看,也觉得好奇,便差人取了梯子,攀上去将那珠子取下。
“不是长在树上的,或许是三少爷……呃不、是仙君大人放置的饰物。”阿梅说着,将珠子交到景善若手中。
景善若把玩一番,便又放在石桌上了。
近黄昏时候,石头仆佣通传,说有人来访,求见宅邸主人。
“这岛上不是没人住的么?”阿梅纳闷,再问详细,得知对方报说是邻国特使,更觉得诧异——这哪门子出来的邻国啊?
景善若让众人准备好接待贵客,便到大厅等候所谓特使入内。
谁知她手边的一盏茶都凉了,对方还没到厅里来,一问,石仆又说正在路上,已过影壁、或已至中庭……
敢情这是来了行动不便之人?
不对啊,这才几步路?就算是抬,也该抬进大厅了吧?
主仆俩纳闷地等候着,又过片刻,石仆报说访客已至厅外。阿梅到门口张望,却不见人影。
此时,她脚下突然有人声大叫:“当心啊!莫要踩着特使大臣!”
阿梅一怔,随即低头。
只见门槛外面齐刷刷地站着一排小人,全都是一寸多点的高度。领头之人衣着华贵,戴了精致小巧的冠帽。后边四人一组,抬着小小的黑漆木盘,木盘上放的是珠宝和豆腐干大小的绫罗绸缎。
刚才那个扯着嗓子喊的,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小人,他扛着面大旗,上书“木”字。仔细看看,扛旗的人正是昨天差点被阿梅吃掉马儿的那家伙。
“嗄?”阿梅愣住了。
石仆蹑着脚上前,严肃地把两座一拃长短的小木梯架在门槛上,于是小人很有风范地一掀前摆,踏着梯子上了门槛顶部,再蹭蹭蹭矫健地沿梯下到大厅内。
阿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行人翻山越岭进大厅去。
那扛旗子的小人走在最后,便转头对阿梅抱怨道:“你们也真是的,为何一路上修这么多沟壑阶梯?爬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呃、抱歉。”阿梅不知说啥好。
“罢了罢了!往后留意便是!”那小人挥挥手,大步赶上自个儿的队伍。
景善若坐在主位上,惊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群肉芝小人。
领头的贵胄小人上前行礼,开口道:“这位夫人便是宅邸之主么?本官是木缘国绶仪使,见贵处起了豪宅,特来拜会宅邸主人。”
“……”景善若回过神,道,“原来如此,大人请上座。”
刚说完,便想到似乎没有适合那小人身高的座椅……
石仆却又上前,一脸肃然地取出个盒子,盒内有小小的漆木家私,包括桌椅等。不消眨眼功夫,小家具便都在厅里摆放妥当了。它再拿镊子夹了一套茶具出来,一样放在袖珍的案桌上。
阿梅也过来,像是被石仆传染了一般,端起茶壶,谨慎严肃地往杯子里点了一滴茶水,见杯子已满,没有溢出,这才松口气,退到旁侧。
“多谢夫人以礼相待。”使臣端坐在小椅子上,乐呵呵地说,“木缘国众生安乐好客,世代居于蓬莱洲上,既得佳邻,自当登门一贺乔迁之喜。以下礼信,乃是敝国国君所赐,请夫人清收。”言毕,便让随从献上那些礼品,那扛旗的小人急忙上前,唱报礼单。
阿梅小心地用指尖接过小木盘,踮着脚退到一旁,生怕一个使力,就把那盘子给捏碎了。
景善若道:“贵国君主实在客气了,妾身感激不尽。初来乍到,本应先至贵处登门拜访的,奈何家宅新迁实在忙碌,一时竟抽不开身……还请大人向木缘君主转达歉意。”
“无妨,我主宽厚,哪里会计较如此小事,夫人不必挂怀。”
使臣哈哈哈笑着,与景善若闲谈起来,问过来自何方,再问姓氏,便决定往后都以景夫人相称。
石仆在花厅备好酒席,请景善若与来客移步,双方在一个时辰内先后到达宴会场所(……),景善若用正常大小的餐具,小人则都用迷你器具,席间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端着酒杯,那使臣问:“景夫人,昨夜岛上落了许多一人高的大球,不知贵府有否捡着几颗?”
“一人高?”那可会砸死人的吧?
景善若怔了怔,再看肉芝国的人均身高,顿时明白对方说的应该是:天上掉了些铜板大小的小球……“这嘛,倒是不知有没有一两颗落入寒舍,怎么,有甚要紧的么?”她问。
“若夫人拾得了,请售予本官如何?”那使臣压低嗓门,道,“非关国事,单是出让给本官个人——若能得夫人割爱,本官愿重金相酬!”
龙公子登门到访
重金什么的,景善若倒是没有心动。
小人能拿出的财物……恐怕份量多不到哪里去,何况她现在宅子里还专门有一间仓房是堆金银珠宝的,故而,对酬金之类的许诺,景善若自然没啥期望了。
“听大人说得如此神秘,那‘大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东西啊?”她好奇地问。
那小人也没想要瞒着她,便坦诚地回答道:“听闻是仙人籽。每过七十载,那些修炼成仙的忘恩负义之徒,便会将数十粒仙人籽撒播到岛上,若由着它落入泥里,就会长出花仙草仙来!届时各位大神仙便来挑拣,选合眼缘的花草小仙,带上昆仑去做仙仆。”
“哦?”景善若感兴趣地说,“那可有趣。”
“哪里有趣味了?蓬莱洲本就浮在大水之上,地气不足,再让仙人籽吸了地气用以生长,原本就繁衍于此的花草木事,祖脉岂不受损?”特使小人坚决道,“故而,敝国一见天上落了仙人籽,便以全国之力,收集种籽,将其贮藏在四面皆是石头的山洞里!决不能再让仙家窃走本岛的地气了!”
景善若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是要紧之事。”
小人慷慨一番之后,端了小酒杯,抿上一口,又低声对景善若道:“但又有传闻,拿那仙人籽切碎泡酒,搁上二十年,酒水便有返老还童之效,洒在新死的花草根茎上,更可起死回生啊!”
“啊,当真是妙物。”景善若对小人道,“大人放心,我是凡人,哪敢沾染此等仙物。若是寒舍内能拾得几粒仙籽,定立刻通告大人,请大人派亲信来取。”
小人听了,笑得双眼似月弯,当夜,喝了个酩酊大醉。
一群肉芝小人,除了扛旗子那位,全都醉得不轻。景善若本想留客,但扛旗的小人说不赶紧回去,只怕天亮之后木缘国君主见人未归,以为豪宅主人来意不善,造成误会可就不好了。
于是阿梅提了个漂亮的花篮,将诸位小人都请进篮子里,由扛旗的指路,她负责送众人回去。
没一刻钟她便返来了,笑嘻嘻地跟景善若说,原来那木缘国就在旁边的矮林子里。
——小肉芝人盖的屋子,都在山石背面挡风的地方,用灯照着看,一座座高不过膝,亭台楼阁俱全、精巧得很。道旁还有开垦农田,引水造渠,种植各种作物,一件件物事也都是细小可爱的模样。她一路看得新奇,当真是开了眼界。
主仆两人又谈论一阵才觉着困,遂开开心心地去歇下了。
翌日,景善若吩咐石人去赠些回礼给“邻国”国君,这才想起了昨天捡到的那珠子,便让阿梅去找了出来。
“怎样看也是玉石器物吧?”阿梅研究半晌,不解地说,“这玩意儿当真能种出神仙么?”
景善若道:“不知呢。说是能生出花草小仙,昆仑上的神仙便是从这些小仙中挑选仆从的。”
阿梅好奇地眨巴眼:“种出神仙之后,可以求金银财宝和好姻缘么?”
“你要啊?”景善若取笑她说,“来去将道经翻一翻,取了笔墨往上边乱涂,便自然有神仙会下凡来算账了——哪里还用得着费时费力地去种啊?”
阿梅连忙吐舌道:“三少爷、呃不、是仙君大人、阿梅可不敢惹啊!”
景善若笑笑,将珠子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阵暖意从中溢出。握得久了,甚至还隐约能感到仙籽内部的搏动。
“这大概是当真能种出活物来的……”她轻声道。
“那咱们就种一下试试看了!”阿梅欢喜地提议。
景善若说:“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照料花草……”要是种死掉了,那可是暴殄天物呢。
阿梅兴奋地拍拍胸口:“包在阿梅身上!阿梅替老夫人伺弄过不少花草呢!”
景善若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也觉着有期待,便将珠子交予她去处置。
那仙人籽一沾泥土,便像是有自个儿意识般,呼哧哧地往深处钻去了。阿梅原本是弄了个花盆来种的,没一会儿,那花盆底部竟然出现了一处凸起。
阿梅将花盆摔开一看,仙籽紧紧贴在花盆底,已经嵌进去了大半,简直像是要将瓦片给挤裂一般。
景善若见了,就说:“阿梅,将之种在地里吧。看它如此渴盼生长,你怎么忍心再造障碍呢?”
“嗯!”阿梅把种子往尚未松土的泥地里一搁,就见其断线风筝般蹭蹭蹭地钻下去,头也不回,消失在地洞深处了。(这是什么比喻……)
阿梅便找了根杆子,插在地洞边上,标示出那家伙是从这儿下去的。她在洞口旁蹲了半天,连吃饭都抱着碗盯那洞口,可没见其一点动静,很是失望。
又过了两天,沿着那珠子钻下去的泥洞,一根黄蔫蔫的豆芽探出头来。阿梅大叫着把景善若拉过去看。
两人在这仙岛上本就过得无聊,见种的仙籽发芽了,都很在意、也十分欢喜。阿梅小心地照料那“仙豆芽”,豆芽也争气,见天就往上蹿,一日时间,便长到半人高,抽出了几片蒲扇大小的圆叶。
阿梅给它修了一圈专用小篱笆,然后在篱笆外面供上香炉和水果,景善若还抱着琴对豆芽君弹奏,让它“从小受仙人一般的熏陶”。
再过几天,龙公子也终于平定了归墟里面的乱事。他软绵绵地躺在宫里歇息,享受香气和珠玉供养,于是日子继续平淡奢靡……
朱砂端着几片新香进殿,然后出去了。
明相捧了明细账簿进殿,然后出去了。
公子昱舒适地眯着眼,这样安静得像要化成灰一般的生活,才是他所爱的啊……
--只是,似乎忘了点啥?
他躺了一会儿,竟然睡不着,于是破天荒地在榻上翻了个身。
朱砂听见内中响动,急忙入殿来,问:“公子爷,有何吩咐?”
龙公子慵懒地动了动指头。
朱砂见状,知道他是在表示没事你退下吧,遂告退,出殿。
龙公子闭了会儿眼,睁开,恰好瞧见一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薄丝从顶上缓缓飘下。他便盯着那缕丝,望着它幽幽地往下落,直到它落在他的鼻尖上。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自己动手去拨开的习惯。
只是,突然一道金光闪过,他脑中像是有什么噔地一声响,顿时记起——那岛上还丢着两人呢!
朱砂再次听得殿中有动静。
她瞄了明相一眼,明相正噼噼啪啪地拨算盘,显然什么也没感觉到。
犹豫片刻,朱砂还是决定进殿去看上一看。
推开殿门,她到屏风侧面,探首一望:
所有珊瑚和金银珠宝,包括公子爷最喜欢的床榻,都变成了半人深浅的碎末。至于公子爷,则不知去向。
“嗄?”
※※※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景善若幸福地一面打秋千一面晒太阳。自从到了蓬莱洲,这日光就没有不好的时候。能过上无所事事衣食不缺的日子,若不是少有亲朋来往的话,当真便是身处人间仙境了。
阿梅新煮了茶,在亭里远远地招呼道:“少夫人,茶点在这里啦!”
“好,辛苦你了。”景善若答应着,从秋千上下来,哼了小曲往亭子那边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便觉得眼前莫名一暗,紧接着,整个天像是垮下来了般,唰地就黑了。
“咦?”
主仆俩抬头朝天空中看去,只见黑云滚滚,除此之外什么也见不着。
“难道要落雨了?”阿梅大惊,赶紧去吩咐石人收衣裳,晾晒的食物也都要收进屋去。
景善若则是纳闷地躲在门廊下,望着那黑云。
空中隐约传来隆隆声,却没有电光,或许是远处海上落雷雨了吧?刚这么想,就见黑云突然下降,且往宅邸前门方向聚集去了,就如同有人拿了乾坤袋在门口吸风喝云一般。
此时,石仆喀喀喀响着前来通报,说归墟龙潭公子昱来访,问夫人见是不见。
“原来是龙公子?”
景善若急忙叫住乱跑的阿梅,两人整理仪容,前去接待贵客。然而龙公子却不满,声明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