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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的兵将?
众人抬头,只见黑夜沉沉,无月色更无星辰,似是阴云堵满了天际。
阿梅立刻带着小仙往景府深处躲避,随时预备着逃离景府,躲到耳岛上去。
“山长,如今怎样办?”方丈洲人也乱了阵脚。
曲山长毅然下令道:“布阵!守卫蓬莱洲,不能让仙家奇袭得逞!”
“唉,公子本是决定镇守蓬莱的,却临时起意决定随同景夫人往中原去……”
“若是能通知到公子……”
见学生面有怯意,曲山长呵斥道:“住口!立刻布阵,同时将险情通告方丈洲!”
“是!”众人衔命,各自备战而去。
金翅鹤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转眼便消失于黢黑的天幕之中。
天顶云海之上,一轮圆月正悬于穹顶,月色下兵刀森然,银甲雪披的将士一脸肃穆,立于云间,正静待着将帅发号施令。
拈着将令的人却悠然地坐在云端,似是正等待着谁人一般。
一名将士上前:“女冠,眼看子时已过,为何还不下令征伐?”
“先等着。元华帝君有令,此次出兵,尔等可得全权听从贫道的调派。”竹簪女冠将那令牌夹在指间,转了两转,冷冷地说,“贫道不曾发话,尔等便都安静候着罢。”
两名侍女泥塑一般地立在她身侧,只偶尔互相递个眼神而已,连气都不敢轻易出一口。
“……遵命。”将士略有不满,但仍听令行事。
竹簪女冠燃了柱香,插在云上,支颊瞧着那青烟直上。
香未烧到一半,烟便忽地被吹散了。
竹簪女冠抬首,瞧见一人一鹤自天外来,落在云海里,霎时气流四窜,散去清冷寒意。
“道君。”她眯起眼,露出了旁人难得一见的笑意。
越百川道:“昆仑已决定不再插手凡间与蓬莱洲之事,竹簪,你此举何意?”
“昆仑有此决议?”竹簪女冠貌甚诧异,起身道,“为何贫道不曾知晓?莫非……是第四层掌事帝君有此说法吧?”
越百川看着她,面无表情。
竹簪女冠娉婷数步,来到他身侧,道:“那就对了。竹簪这边带的,是元华大帝派出的兵力,自然不听第四层差遣。”
“第四层的主张,元华大帝怎会不知?”越百川道,“退兵罢,何必闹得昆仑下三层与上三层不合?”
“道君,你是明白人,竹簪也不与你说那许多幌子。”竹簪女冠笑着,又走得近了一步,对越百川悄声道,“什么凡人请愿,什么苍天垂怜,不都是借口么?这蓬莱洲即便没有育成小仙的本事,那又如何?位于归墟边缘,正是兵家要地,昆仑怎能不时时觊觎着呢?道君你如今是上昆仑的神仙,不再与下昆仑着想,竹簪也不怨你,可你不能如此霸道,坏了下昆仑的好事呀!”
“女冠,劝你还是退兵罢。”越百川冷然道。
竹簪女冠心中恼火,噘嘴拂袖道:“道君,你为何总是偏帮他人?你可知道,那凡妇与公子昱眉来眼去,早就住在了一处!上回贫道好生生地去关照景夫人,却平白受了诸多眼色,更给那无礼龙崽子赶了出来!蓬莱之人,几时给过昆仑颜面?”
“颜面么?”越百川毫不留情地说,“此事玄洲之人已至昆仑作过解释。女冠,你言语应当多多检点,如此,才能赢得他人尊敬,守住你所谓的昆仑颜面。”
“难道我有说错么?霸占蓬莱洲的,难道不是那对狗男女——”
她说到一半,猛然噤声。
因越百川悄无声息地抬了袖,那柄剑不知何时冲出剑鞘,被主人反手握住,剑刃抵着了竹簪的颈项。
两名侍女见状,惊得脸儿煞白,却仍是一声不吭地挡在二人身后,不教天将众人瞧见端倪。
越百川见竹簪安静下来,便收了剑,再次要求:“退兵,莫要自讨无趣。”
竹簪定了定神,可怜兮兮地说:“道君,你一去数月不见踪影,眼看着见上这么一见,却又如此难为人!”
“莫要作恶便是,我能从何处难为你?”
越百川说着,背转身子朝向众人,远望天际。
竹簪女冠望着他的背影,脸上转过数种神色,咬了咬牙,说:“罢了,道君与贫道误会已深,想来争辩也是无益。即使交恶在所难免,唯有一事,贫道仍想告知道君——”
越百川闻言,寒着脸略侧首,示意她说下去。
竹簪女冠道:“临出昆仑之时,有探子回报,说偶然寻见了……太息十二元经首卷所炼之气灵,显的正是景夫人相貌。”
越百川不言不语。
“那气灵害怕仙家加害于它,便坦言说,道君今世在凡间应补回的一道灵脉,它业已有了下落!”竹簪女冠盈盈笑着,眼中却已多了一分戾气,三分诡谲,“道君,你所缺失的一道灵脉迟迟收不回来,实在令人焦急难安。你瞧,这不是送上门的好事儿么?”
越百川转首,道:“遗失的那道灵脉?”
“道君转世尚欠一世呀,可不就是要在凡间聚合灵脉的么?”竹簪女冠道,“若是灵脉全聚转拢来了,道君功力大增,必然也就记得起当年在归墟究竟发生何事了。省得那些龙族,时时刻刻污蔑于你!”
她说着,顿了顿,上前体贴地问:“如何,道君,这就去将那灵脉取回么?”
“不了。”越百川道。
他说:“本道君如今并未缺胳膊少腿,短的那道灵脉,也非是必须。不妨由它去了。”
说罢,他便振了振袖子,再度踱开数步,与竹簪女冠拉开距离。
竹簪女冠见又一次被其冷硬地拒绝,心中凶火爆燃,开口道:“哦?道君执意如此,竹簪也不便勉强,那便听由天意处置吧。”
越百川回首道:“眼下,本道君只望女冠率众速速离去,莫要惊扰蓬莱洲众生即可。”
“哼,恐怕不成呢!”竹簪女冠亮了亮手里的令牌,道,“帝君的旨意,竹簪也不敢违背呀!除非……”
“除非怎样?”
竹簪女冠笑着伸手,拈起了越百川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道:“道君你与竹簪一道回去,面见帝君,亲自同他说明此事……如何呢?”
越百川闻言,眯起眼,审视地看向对方。
竹簪女冠笑得格外地美艳,双眼深不见底,唇色如血一般。
“如何?道君,你同我回去,我便撤兵。”她娇笑道,“不碰蓬莱洲一丝一毫。”
两名侍女听见女冠如此的笑声,皆惊悸万分,一齐将视线死死地垂在自个儿脚尖上。
望着女仙,越百川敛目,沉思片刻,简短答说:“可以。”
言毕,不等竹簪女冠再有动作,他出手如电夺了她掌中的军令,大步走向众天将,下令立刻退兵。
众将士见是名满天下的临渊道君出言,立刻都松了口气,驾云回程。
竹簪女冠上前,不避嫌地自后方拥住了越百川的腰腹,道:“这次,可不能让你再逃回第四层去了呢……呵呵呵……”
此时,蓬莱洲。
众人一直紧张地留意着天际变化。
一名修士眼尖,喊道:“云散了!”
曲山长抬首观看,果然见天幕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星点,不一会儿,星辰陆续都显现了出来。再过半盏茶功夫,连月娘都露出了脸。
“怎么……”
“对方撤兵了?”
方丈洲人惊疑莫名。
又等上片刻,金翅鹤从高空中飞降下来,众人询问是否还有要紧,它只默默摇头。
于是,曲山长立刻遣人去将小仙们找出来,告知是虚惊一场,让他几个回去好生歇息,明日可以晚些起身。
金翅鹤恹恹地卧在院里,无声无息,连仙草路过时候也没竖起脑袋瞧上一瞧,似是病了一般。
※※这是“龙公子房中是否发生好事”和“详情”都请脑补的分割线※※
翌日晨,朱砂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到龙公子房内服侍。
可是房间窗明几净,全然不同昨夜的慌乱狼藉,内中更是空无一人。
“公子爷?”朱砂纳闷着,一路寻到外边,问了景家仆人,才知两小口早早地便起身,相携问候景父景母的起居去了。
朱砂又惊又喜:“哎呀,这还没新婚呢,就如此……不成我得赶紧跟明相说说,让他也乐呵乐呵!”
却说,那边景善若与龙公子拉着手见景家父母,景父依然是拉着脸,没怎么给龙公子好脸色看。龙公子此时表现得倒也大度,不与老丈人计较。
倒是景母,热情地问寒问暖一番,再询问龙公子,预备什么时候与自家姑娘完婚。
作者有话要说:跳过那啥非我所愿……我怕被挂牌锁文啊……至于究竟两人有没有那啥到那啥的程度,还是只有前戏而已,就请各位自己揣测、自由心证了……选你满意的发展做认定吧!
凡人之家要嫁女
“完婚?”
龙公子面有难色,迟疑道:“这……”
景父严厉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盯着他。看那阵势,要是龙公子说了半个不妙的字眼,哪怕对方是龙神,景老爹也是要立刻拿笤帚把他给打出去的。
“嗯?”景母不知他为何犹豫,鼓励地冲他点点头。
景善若挽着龙公子,低声问:“怎么了?”
后者红了红脸,附在她耳边道:“归墟王城尚未夺回,甚至连鼎龙族的宫殿也还在狱王手里……”
他眼中难得流露出不甚自信的神色,索性拉了景善若到角落处,嚅嚅道:“我无宅无地,借住在蓬莱——令尊令堂会否因此将我看轻?”
景善若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捉住龙公子的衣袖,抬首悄声说:“没事,莫要告诉二老即可。”
龙公子严肃地点头。
于是他转头,对景父景母道:“方才商议一番,希望是越快越好,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景母笑道:“嗯,不错,是该快些将事儿办了,如此,你与若儿,才是名正言顺啊。”她说完,笑眯眯地看向景善若。
景善若猛然醒悟母亲所指为何,脸一红,低首道:“娘,我与公子……不是娘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龙公子转首问她。
景善若羞得把他的脸往前转,不许他再傻愣愣地来问。
“呵呵呵,贤婿,你莫要再问了。”景母笑着招招手,将景善若唤了过去,“来,若儿随为娘去房内,有东西给你。”
“哦?”
景善若诧异了一下,跟着母亲一道入内去。
路上遇见了匆匆忙忙赶来的明相和朱砂,告知二人龙公子还在厅内,随后又被景母悄悄问起这位明相老人家的来历。
“为娘瞧着,那老人似挺好相处的,不知是否龙神爷的亲长?”
景善若拉着母亲的手,边走边道:“不是的,那位老人家是公子家臣,与朱砂小姑娘一道服侍公子衣食住行呢。”
“哦。”景母点头,不好意思地抚着脸道,“为娘险些称其一声亲家公,幸好总觉着那老仙翁似是龙神爷随从……好险好险。”
“娘,你即便是如此唤明相,公子听了也不会生气的。”
“那怎么好呢……”
景善若挽着景母,说说笑笑地回了房。
景母便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叠契纸,当着景善若的面数了数,递到她手上。
“娘?”
景善若不解地翻了翻,见都是地契什么的,也有一张是银票。
景母看着她,认真地说:“上回嫁你入越家时,家境不好,收的礼与嫁妆不相衬,也不知有没有令若儿在越家受苦。”
“娘!没有的事!”景善若急忙叫了起来。
“你安静听为娘说话!”景母轻斥一声,拉住景善若继续道,“如今你哥在地方上混得有了点出息,家中置了几样田产。为娘与你爹今晨商议,说原本对不住你,这回要好好补偿的,便将值钱之物分作两份……”
景母说着,指了指景善若膝上的契纸,道:“收好罢,都是你的嫁妆了!”
景善若一听,笑说:“娘,我如今在仙岛上住,有宅院有仆从,几个仓房都是满满的,即便要出嫁妆,也是我自个儿出就好。何况——”何况龙公子他们哪里稀罕人间的财产,情理到了便是了。
景母道:“你想添得厚些,那是你的事。若儿,娘家能给你的,你一定要收下。老父老母就你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偏又生得命轨奇异,竟然嫁过仙人又再嫁龙神……唉,娘家在凡尘,只能给你这么些支持,你千万莫要推辞了。”
景善若觉着心窝里暖烘烘地,遂点头应下,将票据一应收起。
景母又把那暖玉取出,郑重地交给她:“还是要收敛好,知道么?将来要传给你女儿或是侄女。”
景善若瞧着玉,发觉内中本有的温润平和之感已经没了,似是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她摸了摸暖玉表面,并未将疑虑说出口,只顺从地将之佩戴妥当,藏入领口之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来,吩咐准备午饭。
家仆告知,龙公子与景父、景莅、明相、朱砂等人出门去了,没带仆从,也不让门口那些差役跟随,问几时回来也不说,只道午餐可以省下了。
“咦,他几个是去哪里?”
母女俩纳闷得很,索性不等他们,随便吃了几个小菜。
过了晌午,景母又吩咐布庄的人来给姑娘量量身材,预备赶做一套喜服,这一天竟然还过得挺忙碌的。
日头将要落山的时候,男人们(朱砂必须除外)回来了。
景父匆匆进入居室,见母女俩都在,只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去找水喝,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