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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上下部+前传)-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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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岩有些词穷,微微涨红了脸:“反正你不能进!”
我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石统领,你这么讨厌我,会不会是因为忌妒我?”
石岩彻底愣住,身体僵硬得像石板一样。
我偷笑得嘴抽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石统领啊,既然喜欢,就努力去争取,在这儿干忌妒别人,有什么用?”
石岩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趁他还在发愣,早闪身掀开棉帘,进到了水榭内。
水榭外间的门窗现在都被厚厚的棉帘围了起来,房内密不透风,浓重的药味直冲鼻子,我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渐渐适应。
刚才急着躲过石岩进来,没来得及问萧焕正在干什么,站在外间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我犹豫了一下,掀开里间的皮帘,看向里面。
水榭的采光很好,就算所有的门窗都装上了皮帘,房间内也不觉昏暗。我悄悄进去,绕过门口的那座白玉屏风,就看到了倚在床头的萧焕。
他闭着眼睛,头略微倾斜地靠在红木床架上,长发拢在一侧,有些零乱地垂到胸前,微屈的膝盖上放着一卷翻开的文书。
他的一只手按在书卷上,另一只手却从肩上围着的白狐裘中掉出,垂落在床侧。
清冷的日光中,那只手苍白而单薄,手指边缘仿佛要融化在空中,淡蓝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微微凸起,一片寂静中,似乎可以听到血液流到指尖的声音。
他睡着了。是看文书看得累了,倚在床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吧?居然睡得这么熟,熟到门外有人喧哗,别人站在了他的床前也还是没有醒。
我站在房间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的呼吸声很细,细到如果不仔细倾听根本听不到,他胸前随着呼吸的起伏也很小,小到他在那片微冷的光华中就像一座静止的雕像。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床顶的流苏在他脸上投下的影子似乎拉长了一些,微凉的麻意慢慢从脚底升起,我终于看到他轻轻蹙了蹙眉,接着抬起压在书卷上的那只手,按住胸口,咳嗽了几声,睫毛微微闪动。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抬高声音:“阁主?”
放在他膝盖上的书卷“啪”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有些怔忡地张开眼睛,略显费力地看清是我之后,笑了笑:“苍苍吗?不小心睡着了,你来很久了?”
我淡淡回答:“也不算很久。”语调客气而疏离。
他微微怔了一下,笑笑:“有什么事吗?”
“属下是来向阁主辞行的。”我回答,“我丈夫的陵墓修好了,我要回去主持安葬他的事宜,大约有半月不能在阁里。”
他沉默了一下,依旧笑笑:“是这样。”
我点头:“是的,说起来我丈夫已经去世快要一年了,陵墓却拖到现在才修好,我虽然懒得回去,但这种场合也没有办法推托,好歹夫妻一场,我总不至于绝情如斯,你说是吧,阁主?”
他轻咳一声,点头笑笑:“也是。”
“对啊,”我笑笑,继续说,“想一想我丈夫生前对我也算不错,死得也是时候,现在觉得他能在那时候死掉真是太好了,比有些人一直拖着不死好太多了。阁主,对吧?”
他挑动嘴角笑了笑,按住胸口轻咳了几声:“的确,要好很多。”
“啊,我都忘了,阁主身子不适,还要休息,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笑着抱拳行礼,“既然已经告诉了阁主,属下这就告退了。”
他轻咳着抬起眼睛看向我,点头笑了笑:“好,你可以退下了。”
我抱拳的手停在半空,突然再也说不出话,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双泛着死灰色的眼睛。
萧焕的眼睛一直都很亮,因为异于常人地黑,也就异于常人地亮。我常常觉得,他的眼睛像是朗夜的星空,极端的深邃,极端的明亮,光芒瑰丽,却奇异地并不妖艳。
可现在他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就仿佛一个失去了星光的阴晦天空,只留下一片诡异的黑暗,虚无而空洞,寂静如死。
他在看着我,我忽然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我,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我,这样一双死寂的、简直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真的还能折射出这个世界的森罗万象?
长久的安静里,他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出声:“苍……”
“你的眼睛怎么……”我往前走了一步,冲口而出。
他的瞳仁随着我的身影动了动,依旧疑惑:“我的眼睛?”
“阁主的眼睛怎么……好奇怪,好黑。”我松了一口气,笑笑说。
“这个吗?”他恍然地笑了笑,“我的眼睛生来重瞳,是比别人要黑一些,可能看起来有些怪异。”
“原先都没怎么注意,原来是这样。”我笑笑,再次抱拳,“那属下告退了。”
他笑着点点头。
我转身要走,却从余光里瞥到他在床上微微弯腰,想用垂在床侧的手把地上的书卷捡起来,那只手好像因为血脉不通而有些僵硬,伸了几次都没能够到书卷,却突然一阵痉挛,他用另一只手压住痉挛的手臂,有些狼狈地靠在床沿上。
我回头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卷,这是一本地理志一样的卷宗,翻开的这一面上密密麻麻地画着山川和河流。我把书放到他的膝盖上,笑了笑:“阁主还是不要太劳心,多多休息为好。”
他拿住书本,脸上有点诧异,笑了笑:“烦劳费心。”
“正巧看在眼里,想不烦也不行啊。”我淡淡地笑着说,拱手退了出来。
出了水榭,居然又在门外看到了苏倩,她站在我进去前石岩站的位置上,抱胸闲闲地笑:“开始后悔打那一枪了?这是何必?”
我瞥她一眼:“放心,小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后悔过。”
“啊?真的?”这女人的语气淡到让我想打她。
我冷哼一声,准备径直走开,她却又淡淡地开口:“听说你要回京半个月?”
这就让她知道了?这女人不但舌头长,耳朵也不短,我哼一声:“谁告诉你的?”
“李宏青。”苏倩微微有些得意,面露笑容。
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样子,我跺跺脚要走,却听到她说:“我来是想告诉你,等你办完你那还活着的丈夫的丧事,只怕你在金陵就看不到他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这是什么意思?”
“天山派啊,”苏倩说,“七大剑派和少林武当好像都在前方吃了亏,我们凤来阁的人马也被困在了山下,形势再恶化下去的话,只怕阁主就要亲自去天山了。”
“只要不派我去天山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就行,别的我不管。”我挑挑眉,转身就走。
“是啊,冰天雪地的地方呢。”像是故意一样,苏倩在背后拖长了声音叹息道。
我翻翻白眼,没再停下脚步,径直回房准备回京的行装。
顶着寒风一路奔驰回京,在第二天清晨赶回紫禁城见到萧千清,上午找来父亲共同商议大丧的各项事宜。
这一商量就是一天,晚上用了晚膳,我回到阔别半年的储秀宫准备睡下。
头刚碰到枕头,房间的窗户就被叩响了。
紫禁城里还会有人爬窗户来找我?我有些奇怪地爬起来打开窗户,归无常的脸就露了出来。
他从窗口利索地跳进来,月光下带着人皮面具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小姑娘,你可回来了。听荧说你在找我,怎么,想知道你萧大哥的事情?”
累了一天突然听到他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我一肚子的气,转身倒在床上:“他的事情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了。”
“噢?”归无常一笑,“那么这张脸,你应该也是不大想看到了?”
“什么这张脸?”我听他说得有些奇怪,就翻身坐起看着他。
昏暗的烛光下,归无常笑了一下,慢慢拿下一直罩在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俊逸挺拔的长眉,亮若晨星的深眸,略显苍白的薄唇轻轻扬起,扬成了一个暖如春风的微笑,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萧焕的脸。
16
静夜的烛火轻摇,我的眼睛渐渐睁圆。
归无常轻轻一笑,侧过脸去,烛火下他鬓边的银发微微闪动:“你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我是谁吧?”他笑着,“我是萧煜。”
萧,朱雀支,只有帝王才能用的单名,萧煜。
我屏住呼吸:“睿宗皇帝!你是睿宗皇帝?”
我想我是疯了吧,眼前的这个人,是驾崩已经九年的睿宗皇帝?
归无常把眼睛转向我,笑了笑:“很惊讶吗?”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和萧焕一模一样,都是深不见底的重瞳。以前太后对我说萧焕和他父皇长得很像,我还没有在意,现在才明白,何止很像而已,这两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神态表情都有八分相似。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不同,还有归无常的眼角有几条明显的皱纹,我简直要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萧焕了。
我抽抽嘴角:“这哪叫震惊,我差一点就被直接震傻掉了。”
这不怪我,一个只在我童年的回忆里出现过的人,一个已经被史官们写进史书盖棺定论,什么刚毅睿智、中兴之主、英年早逝,被称了八年先帝的人,现在突然站在你面前,说他就是萧煜,我能反应过来已经足以证明我是天纵英才了……
归无常轻笑出声:“是吗?”
我以为他还会顺口开几句玩笑,没想到他顿了顿之后就问:“你想问我什么问题,说吧。”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第一个问题脱口而出:“灵碧教的陈教主到底是谁?”
归无常微微怔了一下:“你见过她了么?”
我点头:“那天她去找我,对我说如果想杀了萧焕的话就去找她。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杀萧焕?”
归无常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笑:“如果你想再见她一次的话,今夜也可以见到她。”
我愣了:“她现在在宫里?”
“跟我来。”归无常抓起我的胳膊就要拉我出去。
我连忙示意他等等,把放在床头的火枪揣在怀里,顺手又抓了一包填装好的子弹,这才跟着他从窗口跳了出去。
归无常对紫禁城的地形和防卫异常熟悉,一路上走得也不快,居然轻易地就避开了侍卫,带着我径直走向萧千清的居所宁寿宫。
萧千清在京城没有王府,他做了辅政王之后,为了方便上朝和处理政务,就把紫禁城东相对独立的宁寿宫修缮一下住了下来。
这时萧千清的房间里亮着灯,门外却并没有内侍守候,事实上他寝宫外方圆百米内都不见人影,宫女、内侍和侍卫们似乎都被故意支开了。
站在萧千清寝宫外的台阶上,我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那个字字都吐得清晰、缓慢中带着些异样的优雅的声音是萧千清的,另外一个优雅而从容的女声,属于那天我见过的灵碧教教主陈落墨。
归无常伸手揽住我的腰,轻轻跃起,左手一钩,把我们的身体固定在空中,这一切做完,别说是弄出声响,就连他的衣袂都没有动几下。
从半空中这个角度,正好可以通过高处通风的窗子看到房间内的情景。
陈教主背对着我们坐在桌前,姿态闲雅,正用一双白如春葱的玉手端着茶碗小口抿茶。她对面是摆了玉山盆景的条案,萧千清半靠在长案上,一手支案,一手扶着额头,眉头微蹙,语调里有淡淡的倦意:“不用再谈,我说过,我不想再做下去了,我已经厌了,我现在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想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陈教主轻笑一声:“噢?楚王殿下难道不想要皇位了吗?”
“你说我是妒忌也好,”萧千清淡淡地接口,“从小到大,我就是看我那位皇兄不顺眼,只要是他手里的东西,我就想把它夺过来,皇位也是如此。我不在乎那把龙椅,但只要是从他手里夺来的,我就高兴。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那个皇位在我眼里如同敝屣,我只想要……”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
“只想要他的女人?夺他的皇位和夺他的女人,”陈教主笑了起来,语气稍带些讥讽,“并无二致吧?”
萧千清轻“哼”了一声:“陈教主,我不去管你们的陈年恩怨,你也别来管我。”
陈教主又一笑:“是的,我不该多口。那么楚王殿下是否还记得令尊昔日所发的毒誓?”
“我父王以及他所有继位为楚王的子孙都要听从你的命令,如若不然,就利刃穿心而死?”萧千清冷笑了一声,“抱歉哪,我虽然继任做了楚王,也听我父亲说起过这个毒誓,但是我却没有傻到想要去遵守一个这么蠢的誓约。”
“不守承诺可不好呢,”陈教主依旧轻笑,放下手中的茶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钩,“我很不喜欢不守承诺的人。”
萧千清放下支案的手,侧身而立,轻笑一声:“怎么,陈教主这就要惩戒我违背了誓约吗?”
陈教主微微转动手指,烛光下她手指间有青白的光芒一闪,她笑着从椅子上起身,手指抬起:“是又如何?”
眼看他们就要动手,我有些着急,我虽然没见过这个陈教主出手,但江湖上公认灵碧教的陈教主是当世第一高手,萧千清的身手就算和萧焕相差无几,和她动起手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想着,陈教主手指轻抬,银光微闪,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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