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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茫然若失。
“没病。”皮皮舔舔干枯的嘴唇,眼珠滴溜溜一转,呵呵笑道,“你们忘了,上个月咱们社不是参加了一次癌症基金会的捐款活动?为了鼓励病人抵抗癌症, 我决定剃发支持!”一面说,一面举了举拳头,做个青年志愿者的手势:“嘿哟!”
小岳以手捂胸,笑得东倒西歪:“哎呀皮皮,你可真舍得这一头青丝啊。要支持病人,多捐钱不就完了?犯不着付出头发的代价吧?——刚才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得了癌症了呢。皮皮不要老是这么一惊一咋的好不好?”
“你乱讲哎,我天天跑步,怎会身体不好?”谎圆过去不,皮皮松了一口气,“介绍一下,这位是贺兰先生,我的朋友。”
三人互相握手,问候几句。
小方附耳过去,悄悄对皮皮予:“唉,真是旧情难忘啊。喜欢家麟也犯不着找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吧?”
皮皮惊悚地看着她,怔了怔,转头瞄了贺兰静霆一眼,压低嗓门:“一模一样?我不觉得啊,哪点像了?他俩只是个头相似而已。”
“不信就算不。”小方笑不笑,拖着小岳的手飘飘然地走了,走了两步,掉过头来,对皮皮眨眨眼。
穿过大厅,一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到银行地下储藏室取玉璜,然后径直上二楼的一间私人会客室。皮皮故意找张贺兰静霆对面的椅子上,趁着他与客人交谈之际,悄悄打量他的脸。
看来看去,还是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相似之处,除了他们都长得挺英俊。贺兰比家麟瘦,看上去比家麟高。两人的眉宇远看上去都很分明,可是贺兰的鼻梁更加挺直,太直,有冷酷的味道。瞳孔颜色也比家麟深,漆黑得不见亮光,看人有些森冷,透着股捉摸不透的神秘。再加上他老戴副宽大的墨镜,几乎罩住半张脸,像极传中的职业杀手。
现在,连皮皮都承认,贺兰静霆与陶家麟最大的区别正是在副墨镜上。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贺兰静霆在皮皮心目中的印象只有三:,一、戴着墨镜;二,怕狗;三,走路常常牵着的她手。
等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她第一天见到贺兰的印象时,古董交易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结束。
那位潘先生五十来岁,圆圆的脸上有两个大大的眼泡,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他拿着聚光电筒将玉璜反复查看,又掂了掂重量,就点点头。在此之前他们可能还谈了些别的,不过皮皮都没往心里去。对方验货完毕立即交了汇票,皮皮一阵小跑地到柜台将汇票存入贺兰静霆的帐号。一切验明无误之后,潘先生便提着那只装着玉璜的锦盒乘车离去,仿佛是公务一般,从头至尾,无一句多余的话。
一直顾着比较两人的相貌,出了银行的大门,皮皮头脑还是乱的,再看贺兰静霆时视觉都分裂了,整个人都成一副毕加索的画。到这时,她终于承认,两个人是长得有些象,而且是越看越象。她恨不得马上找到个相机把贺兰静霆拍下来,拿回家里和家麟的照片仔细对照。
“现在你的事儿办完,总可以回家了吧。”。
“七点半我有个饭局,是我请客。”贺兰静霆。
皮皮摇头:“那你自己去吧,我要休息。我的宿舍就在这条街的后面。”
“不行,你得陪我去。”
“我真的累了。”
“那我陪你回宿舍。”
“嗯……嗯……我刚才是有点累,可能是晕车吧,现在好了。”皮皮赶紧说。
事实是这样的。
皮皮的宿舍里挂了不少家麟的照片,当然不是刻意挂上的。家麟喜欢摄影,出国读书做TA挣的第一笔外快就买了个尼康的相机。他会偶尔寄照片给她,大部分是风景和花卉,偶尔也会寄两张自己的近照,瀑布之下大树旁边,浩然庞大的背景之下淡淡小小的一个人影,穿着各种颜色的T恤,脸色模糊难辨。皮皮觉得这些照片很美,风景都是异域的,宿舍的墙壁那么白,那么空,总得有个装饰吧?从家具城买装饰画动辄几百块,不如买几个相框装上,也是很好的点缀。
于是床边的墙上便挂满相框。睡前眯眼斜睨,就好像皮皮自己也曾这样眯着眼对着相机,从一个孔里看见一样的风景。
商量了半天,贺兰静霆提出要去西街的游乐场坐摩天轮,皮皮则坚持要看电影,两人便去了不远处的电影院。时间不凑巧,皮皮想看的古装片没有,只有一个新上映的间谍片,打打杀杀很是热闹。柔软宽大的情侣座,皮皮靠上去就睡着了。懵懵懂懂地睡了很久,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贺兰静霆的怀里,间谍片早完了,换成另个动作片。
皮皮坐直身子,轻声问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困了,我睡了很久了吗?”
“嗯。”
“那咱们快出去吧,别耽误了你请客。”
“不着急,我给他们发了短信,让他们晚点再来。”
皮皮摸黑掏出手机看上面的时钟,已经八过五分。
换句话就是自己整整睡了三个小时!
旁边有人盯了她一眼,咳嗽一声,态度不是很友好。皮皮小声:“那个……我没打呼噜吧?”
“没有,”贺兰静霆淡淡地道,“你说了梦话,不是很大声。”
皮皮愣了愣,随即不吭声了。她又梦见家麟了,是个浪漫的场景。然后田欣出现,骂她是第三者,她们又打了起来。
皮皮不记得自己在梦中揍了谁。很可能是家麟。在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揍家麟,不是恨他,而是觉得这样很性感。
“我……我没说什么不好的吧?”她心虚地咕哝了一句。
“没有,”他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听清。”
皮皮研究他的表情,发现他笑得很诡异。
“真的?”
“真的。不过,”他,“你在梦里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是不是应当有权知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在哪里了?”
“脸上。”
“梦里的事儿都是假的。哈哈。”
“那巴掌是真的,关小姐。”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出了大门才知道是真的。他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指印。
餐馆在城外,出租车开了近四十分钟。皮皮心里直纳闷,市中心那么多家餐馆,什么风味没有,为什么会舍近求远,要去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餐馆也不像餐馆。
一条荒凉的小道,一栋孤零零的两层楼,外面看去很破落,室内的装修却很雅致。垂花的拱门、嘀嗒作响的珠帘、泥青色的石砖。门边立着个半人高的漆木方盒,透雕着《西厢记》的人物,皮皮正琢磨这盒子有何用处,忽听“当”地一声,贺兰静霆已随手将吃剩的半盒爆米花扔了进去,原来是个垃圾筒。
周末的晚上,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前台的酒吧里坐着一位美貌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牛仔短裙,修长的腿尤如两道光线撇下来,尽头是涂着丹寇的脚指甲。
夜色中贺兰静霆已能视物,他在玄关处微微停下,忽然低声说:“皮皮,等会儿上菜,无论上的是什么菜都不要吃,好吗?”
“为什么?菜里有毒吗?”
“不是。不要多问,你能听我的吗?”
“……行。”女人听见动静款款地迎上来,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贺兰先生。”
贺兰静霆颔首示礼:“小清,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很好,谢谢。”指指楼梯:“修先生已经到了,在二楼。”
修先生,那就是修鹇。不知为什么,提起他皮皮的脊背就开始发寒。
贺兰静霆又问:“赵先生还没来吗?”
“来了,出去替修先生买东西了。”
二楼大约是雅座。四月的天气也不冷,不知为什么要开着空调。皮皮进门就打了一个喷嚏。
“对不起。”她连忙掩嘴。修鹇看了她一眼,“滴”地声将空调关掉。
迄今为止,在皮皮所认识的狐人中,似乎只有修鹇这一个人对贺兰静霆的态度比较随便。见他进来只是点了个头。而贺兰静霆对修鹇则十分尊重,甚至很迁就。
刚刚落座,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宽永,提着一个塑料袋。打了声招呼之后,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碗和一双筷子,一次性用的那种,到洗手间洗净之后摆到修鹇的面前。
贺兰静霆笑着说:“抱歉得很,刚才皮皮不大舒服,我让她多休息了一下,让你们久等了。”
“久等倒没有,趁这当儿,修鹇正好给我找了一大堆差事。”宽永谑笑。
“我你找什么差事儿了?”修鹇冷哼声,“是你自己忘记了。”
“OK,在我脑子还没被气炸之前,今天上午的手术是怎么回事?我都CALL你一百遍了。兄弟你架子也忒大了点吧?”
“笑话。院长先生,今天我不当班。”
“前天晚上你也不当班。阿觽一个电话你不就来了?”
“请问,你是阿觽吗?”
“你不当班?说说看你一周当几天班啊?我干三天你干两天,你还不肯值夜班……”
“我现在正饿着,”修鹇阴阳怪气地道,“我觉得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我也很饿。”宽永说。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皮皮赶紧说:“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快上菜吧!我到楼下说一声,让师傅快炒。”说罢刚要起身,贺兰静霆一把按住她,不动声色地道,“菜马上就上了。”
果然,没过一分钟,楼下的女子端来一个三层的漆盒,从里面拿出七碟精致的小菜,不多,看样子全是肉类,也不是成块的,肉糜那种。桌上飘着奇异的香味。接着,服务小姐又端来一只水晶模样的玻璃碗,里面一层清水,上面飘着两朵半开的牡丹,花间洒了一些蜂蜜。贺兰静霆用餐巾擦擦手,像洋人掰面包那样将花拿到手里,一片一片地掰着吃。模样很斯文。
“关于捐款的事,我捐五百万,钱下周五到帐。”他从容地说,“如果不够,你得去找唐淳。”
“唐淳——”宽永叹口气,“他倒是肯捐,就是有条件。他要修鹇去一次大兴安岭。就一次,他出两百万。修鹇不肯去,我也不让他去。对不对,修鹇?”
“他以为我们是什么?藏獒吗?”修鹇冷笑,“就这么点钱想打发我们?告诉他,一千万,或许我们可以考虑。”
“兰陵区现在也这么紧张了么?”贺兰静霆问道。
“唐淳在电话里说,他们的总人数五年内减少了三分之一。那里近来要新建两个风景区,还要建一个巨大的采石厂。那一带水质下降,目前剩下的一千人中,有一半打算修仙。”
“那就修吧。”贺兰静霆叹道,“也是一条出路。”
“听说赵松对此事很是恼火。”宽永继续说,“你最近没听收音机吗?”
“没有,有什么新闻吗?”
“赵松下令从这个月开始,不再批准任何修仙的申请。”
“是吗?糟糕,我上周还批了二十个。”
“这里还有十五个,走后门的,你批一下吧。”宽永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叠纸,递给他一支笔。
贺兰静霆擦擦手,龙飞凤舞地签字:“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一个二十万。”
“我是不是应当提成?”
“祭司大人对医院一向是慷慨的。”
“宽永,你不应当收钱。”贺兰静霆淡淡地,“把钱还给人家罢。”
“这个……”
“宽永。”
“好的。”
“你还缺多少,我去给你想办法。”
“算了,我们还是去一趟大兴安岭吧。”
“别去了,赵松正在找你们。去了就回不来了。”
“听说,他也在找你?”
“我们见过一次。”
“谈得好吗?”
“不好。”签完字,贺兰静霆腾出手,又开始慢慢地撕花,“我警告他不要动不动就打老头子的旗号。”
“你们……干起来了?”
“嗯。”
“阿觽,他很危险,还是离他远点。”修鹇忽然。
“是他来找的我。”贺兰静霆笑笑,“而且语气挺硬。记得以前他对我还算客气,估计是老头子不想管事儿了,他觉得天下应当是他的了。”
他们似乎在谈本族的公务,皮皮觉得自己不便插嘴。可是,她心里暗暗地想,一大桌子的菜,怎么就没一个给她吃的呢?这些男人们只顾着自己吃,也太不gentlman了吧?何况贺兰静霆还叮嘱她无论什么菜都不要吃,这样一来,她就只剩下干坐陪客,真是无趣得很。
想到这里,她偏不信邪,拿起个大勺,将其中的一碟肉糜舀了半勺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一做不打紧,谈笑正欢的三个人立即放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呃——”皮皮两手一摊,解释说:“这菜看样子不错,我尝一下。”说罢就往口里送。
贺兰静霆一把夺过她的碗:“是蛇肉,皮皮不会喜欢吃的。”
“谁说的?我奶奶是广东人,就喜欢蛇肉,蛇肉可香了。我一直想尝一尝。”
她拿起勺子又要吃,勺子也硬生生地给贺兰静霆抢了过去:“刚才我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当耳旁风啊。”
“你说什么了?我没记住。再说我也饿了。”
“——”贺兰静霆欲言又止。
宽永赶紧圆场:“关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还是病人,不太合适吃蛇肉的。”
“请问,这真是蛇肉吗?”
很平常的一句话,大家都怔住了,既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