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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当中是个心字型的水床。他将她横抱起来,抱进浴室,在她的指点下,四下摸索着找到那盒保险套。
然后她倒在床上,隔着薄薄的床罩,温暖的水波在身下荡漾着。她的眼亮晶晶的,腮若桃花。他喂了她一杯水,却仍然饥渴,而且全身都干涸了。
“你怕不怕?”他问。
“会很痛吗?”
“我尽量小心。”
“那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我保证。”他微笑,“你不是要你的头发吗?这样是最快的办法了。这叫内丹。通常的情况下我们在一起你是人丹。今晚就让我做你的人丹吧。”
他的指尖带着一股寒意,如一枚旗子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脊背。她背对着他,看见床裙上镶着的闪钻在灯光下五颜六色地闪烁着,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身影。
他进来得很快,痛得她抽了一口气,身子随即僵硬了,几乎不能动弹了。他双手握住她的腰,似乎要帮她站起来。可是她不但起不来,胸腔都似被一股森冷的锐气充盈着,呼吸一下都痛。她大口地喘气,胸口被他抚弄得坚硬起来。修长的手指抚到她的唇间,按进去,她轻轻地叼住,然后她吃了痛,用力地咬了一下。
一定很痛,他却没有缩手,一直让她咬着,仿佛这样所有的疼痛都有了着落。她只觉整个身子都跟着他下坠,无边无际的深渊,不知何时是底。然后,他一下子将她顶到高处,火热地撞击着。她顿时失去了重力,全身被他举起来,像一道彩虹升到半空,所有的肌肉都被他拉扯着近乎强直。他们一直紧崩着,他从各个角度挤压她,没完没了地要着她,然后她便喜欢了,换了姿势,角力般纠缠上去。她流了很多汗,开始只是呻吟,叫着“贺兰”。后来渐渐气短,连名字也叫不出了,只是双眼惺忪地看着前方,没有思考,没有顾忌,只有最原始的快乐。他们配合默契,像一对野兽在丛林间跋涉,没有目标,不是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终于停下来,她已累得没有半分气力。踉踉跄跄地到浴室洗澡。水有点冷,她还是不清醒,猫在他身上叫痛。他轻轻地抚慰她,帮她清洗、帮她擦净身子。温存体贴、柔情款款。她忽然想,《聊斋》不就是这样的么?一见钟情,日日盘桓,狐狸精一点一点蚕食着人的元气,直至干涸。也许她也是这个结局吧?他将她送到床边坐下,披上睡袍,从行李中找出盲杖,问她冰箱和饮水机的方向。她又迷茫了,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幕,晏尔新婚,乏累了,丈夫给妻子倒杯水,如此而已。
在陌生的屋子里他完全找到不到方位,只能沿着墙走。倒了水,一只手摸索着送到床边。她一饮而尽,喝得太快,几乎呛住,他轻轻替她拍背。
“还要喝吗?”他问。
“不要啦。”
“好点没?”他说。
“挺好的。”皮皮觉得,在祭司大人面前也不能失掉了气度。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哀怨了。明明想要,到最后都是自己缠着他,却摆出一副受虐的样子。
“这么说……”他坐到她身边,“你很享受?”
“那个……啊?……”
皮皮想说,当然不是啦。又怕祭司大人自责技术不好,要改进。技术还是挺好的,就是很折腾,颠来倒去,反反复复地折腾。贺兰解释说,若不是为了她的头发,其实也不必用这么长时间。皮皮左思右想,没想出合适的回答,一抬头,黑影又压了下来。
半夜,皮皮忿忿地说:“那一盒是不是被你全用光了?”
“还剩两个吧?”
“那你是不是吸了我很多的元气?”想着自己的头发,皮皮欲哭无泪。
“你吸了我的还差不多。”他说。
“为什么我的腰很痛呢?”
“我给你按摩。”
他用指在她周身的穴位按压。她原本已累得昏昏欲睡,给他一按,就像点了火一般,身体又开始发热。他像瑜伽师那样用手掰动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过了一个小时,她已完全清醒了,不知不觉满脸通红,尤如喝醉了酒一般。
“看你,脸色多好。”他幽幽地笑道。
他轻轻地将她的身子一拨,让她面对着自己。将牡丹的花瓣洒在她身上。
“我饿了,要吃夜宵了。”
他用蜂蜜洒满了她的全身,然后用嘴衔着着花瓣递到她口中:“要不要尝尝牡丹的味道?”
这回他是缓缓地进来的,态度很温柔,动作很节制。他一面慢慢地深入,一面俯身下去,用嘴一点一点地咬掉她身上的花瓣。
“我以前是这样吃东西的。”他说。
她轻轻地喘气,瞪大眼睛,看着他像一只趴在树上的树獭,来来回回地舔掉了她身上的每一处蜂蜜。
“喜欢这样吗?”他问,眼中带着一丝顽皮的笑。
祭司大人很喜欢游戏哦。
皮皮轻轻地抚着他的头,悄悄地说:“喜欢的,贺兰。”
42
什么是故事?
故事就是这座宾馆,四平八稳的建筑,年深月久地站在那里,风雨无阻地等着你进来,进来扮演一个角色。
你进入了角色,心灵千变万化,你倾泄欲望,忘了承载这个故事的房间。
你走进不同的房间,你走进不同的故事。
皮皮和家麟之间的是不需要故事的。他们曾经如此亲密,他们拥有共同的童年、记忆、和伙伴。可是,从开始,皮皮与贺兰之间就有个巨大的空隙,靠着强大的故事来支撑,强大到除相信,无法置疑它的真相,强大到不自觉地陷入其中扮演个角色。
可是,自从家麟离开皮皮,在皮皮的心中,另一样东西同时也垮掉。
信任。
每当一个人企图靠近她的时候,她变得非常疑心。
天亮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雨声很大,夹杂着雷声。
皮皮听见自己包里手机的铃声大震。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兰静霆,他还在熟睡。头压着枕头,长长的睫毛偶尔闪动一下。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打开手机。
“皮皮!”
“啊,奶奶?”
“你妈说你去西安了?”
“是啊,您没看见我写的条子吗?”
“皮皮,别怪奶奶迷信,你能赶紧回家吗?”
“怎么啦?”
“今天早上我到金福寺门口给你算了一卦。师傅说,你这几天有大灾。”
皮皮奶奶每天早上都去金福寺晨练,有段时间和门口算命的老头子混得厮熟,经常可以免费咨询包括股票、健康、婚姻、子孙乃至如何找到丢失的钥匙之类的信息。
“唉,奶奶,您知道我不信这个的啦。奶奶我还有事,挂电话啦。”
“喂喂,等等。我们关家就你一根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奶奶怎么活呀!”
“您又来啦。上次不就是您听信哪位大仙的话硬让爸买个什么股,结果把全家的钱都套进去?您还信哪?亏还没吃够吗?”
“不是上次那位师傅。是位新来的师傅,人人都说他算得准。皮皮,人家‘纯阴不生,纯阳不长’,你八卦纯阳,命硬克夫。今年是阳年,这个月是阳月,你是金命,今年土旺,土旺埋金……”
“好啦好啦,”皮皮打断奶奶的话,“这几天我过马路小心点,总可以了吧?”
“好好的干嘛突然要旅游?是学习太紧张吗?”
“是啊,奶奶。”
“那万事小心,天天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奶奶惦记着呢。”
“好。”
皮皮挂了电话,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按了几个从来不用的功能键。
手机上有万年历,查出这一周的天干地支。
计算机就在手边。皮皮立即上网查询。
今是“戊戌”日,纯阳, 到黄昏就是“丙戌”,再次纯阳。
她的脑中乌云密布。
多米诺骨牌忽然间倒向另一个方向。疑心发动,细节开始新的组合。
天天接触新闻的人都知道故事的背后还有故事。同一故事从不同的嘴里说出来,会有不同的版本。
那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苏湄,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舞厅?那个九百年前的故事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细节?
是偶然相遇,还是刻意安排?
祭司大人和她结婚,是为了更快地拥有她吗?
昨夜他那么卖力地“调动”她的情绪,是为让自己想要的东西到达最佳状态吗?
还有,还有……
慧颜的故事是真的吗?
起码第一次听时,皮皮很感动。因为这是个煽情的故事。皮皮在这方面缺乏免疫力。是那种看动画片都能感动得涕泪滂沱的人。如果是佩佩,可能会说这不过是某个玄幻小说的知音版。如果是小菊更要嗤之以鼻。
想到这里,皮皮从心底打出个寒噤,全身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难道今天就是她的末日?
进入百度,打了一句关键词:如何杀死一只狐精。
百度里跳出几万个相关琏接。
狐精最怕三样东西:雄黄、狗血和死掉的喜鹊。
她关掉了计算机。
冰凉的硬木地板,令她觉得足冷。她到衣橱找来双袜子,正要穿上,蓦地在旁边的墙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吓了一跳,那是她吗?脸惨白,额泛青,眉间道黑气。双眼上各有个可怕的眼圈。瞳孔发暗,连眼白里都充满血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画了烟熏妆。
她木然地看着镜中人。
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头。她猛然转身,听见贺兰静霆说:“我吓倒了吗?”
她的心咚咚乱跳,强自镇定地说:“没,没有。”
他的个头并不小,为什么总也听不见动静。他从身后揽住她,将脸贴在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胸前满是他的呼吸,甜美中荡漾着□。她感到一阵恐惧,想躲开,却被他搂得更紧。帘外雨潺潺,秋意阑珊。水珠划过树叶,一滴一滴,发出轻脆而枯燥的响声。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镜子,幽微朦胧的光线,镜中像有一道鬼影。身后的贺兰尤自不觉地吻着她的后颈,手从背后伸过来,解开衣带上的花结。她被挑逗得轻哼了一声,身子一倒,扑到镜子上,仿佛扑进一潭深水。镜中的人影拼图般地拆碎,道道呼吸勾起团团薄雾,顷刻间又被汗水化去。她像一道雨刮被他推来推去,镜中人揉搓得变了形,身子绞着汗,如一道暖风掠过冰凉的湖面。他的身躯有种无法形容的舒适,令她一次又一次地沉溺其中
他们像两个童年的孩子嬉戏玩耍,在镜中消磨了短促的晨光。
是啊,切都可能是假的,但彼时彼此的快乐定是真的。
他们紧紧拥抱,静静等待呼吸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问:“外面下雨了?”
“是啊,很大的雨。”
“我去洗个澡。”他松开手,拾起地上的睡衣,给她披回去。
“去看看外面的花店里有什么花卖。”她飞快地换衣服,佯装镇定地向门外走去。
他突然把抓住她:“别走,就在里陪着我。”
他的语气很轻,孩子气地乞求着。
“我会怀孕吗?贺兰?”忽然问。
“当然不会,”他能轻易嗅出身上荷尔蒙的含量,“今天不是日子。”
“你去洗澡吧。”她说。
“浴室在哪个方向?我记不起来了。”他伸出手,摸摸门沿。
贺兰静霆白天什么也看不见。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太紧张,忘了这一点。
“在这边。”她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浴室的门边。
“你知道吗,皮皮,”他拉着的手,不肯放开,“供应热水会耗掉家庭用电的百分之二十五。”
“不,不知道。你是指……你想洗冷水澡吗?”
“不是。 我是指将来我们的生活要有环保意识。”他笑笑,,“如果我们一起洗,就会节约很多水,就对保护环境做出了贡献,对不对?”
“不,你自己洗。”皮皮面无人色地,觉察到自己的口吻太冷漠,怕他起疑心,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他果然有尴尬,顿了一顿,又问:“皮皮,今天是几号来着?”
“三十号。”
“哦。”
“为什么要问这个?”
“约了人谈生意,怕误时间。”
水声一响,皮皮拿着随身的小包就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这次贴晚了。因为最近有点担心自己的毕业论文,所以赶着写论文去了。发觉自己毕竟不是强人,如果脑子里装满了论文,写小说就找不到感觉。
再就是这文我原来以为会写得很长,结果发现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长,所以我会在下一章停更,不然就不能保证出版商所要求我保留的字数。好在编辑哥哥说这文会在十二月出版,所以相信大家不会等很久。出版之后三个月我会一次性贴完结局。买V的朋友们请耐心等待。定柔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43
外面大雨倾盆,她到对街的小店里买把伞,叫个出租向火车站开去。
这个月是旅游的旺季,火车站人山人海,人多气杂,贺兰静霆很难找到她。
去售票厅,排半个小时的队才知道开往C市的火车票三天之内的已全部售空。正在着急,手机忽然叫起来。她一个哆嗦,差把手机掉到地上。
果然是贺兰静霆的号码,她不敢接。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着,眼看着电池就要被耗光,她只得接了。
“皮皮,你在哪里?花店吗?”
“…………贺兰静霆你别来找我啦!”
那声音立即警惕起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