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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顾望悠闻着钟琴身上一股泡面味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原本想用“你的胸本来就是扁”之类的话讽刺一下钟琴,只是当逃兵实在是件体力活,顾望悠最后只有力气牵出一个白眼回敬钟琴,便再次咬紧牙关,晕死过去。
顾望悠只晕了一会儿,就在钟琴饱含担心的目光下,悠悠醒转过来,她躺在沙发上和钟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钟琴心疼的打量着顾望悠,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骨瘦如柴了,顾望悠纤细苍白的手腕上能看见青色的筋脉起伏,整张脸呈现着一种病态美,眉眼俱是淡淡的,像是扑上一把水,就能轻易擦掉似的。
钟琴心里的懊悔又加重了一分。在婚礼上她压根想不到顾望悠会晕过去,登时急得六神无主,看见如同救世主般出现的沈天凌,她就忍不住引狼入室。她真的就疏忽了一小会儿,居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顾望悠被沈天凌扛走了。
“顾望悠你滚哪儿去了,真是吓死我了!”钟琴其实并不毒舌,不过是嘴笨罢了,这种久别重逢的喜庆场面,一句“滚哪儿去了”已经是钟氏甜言蜜语的最大限度了。
顾望悠望着天花板,语调淡淡的:“什么叫吓‘死’你了?姐们,来来来,死一个让洒家高兴高兴。”
顾望悠还是那副老没正经的腔调,气得钟琴想一口咬死这个女人。钟琴一向不擅长粉饰太平,明知道顾望悠是装坚强,但她唯一能给她的回应也只是紧紧的拥抱和缺乏节奏感的干笑声。
顾望悠没心没肺的坐起来,圈住钟琴的腰,在她胸前蹭蹭,把嘴巴一撅,眼睛里水光潋滟:“妈妈妈妈,我要喝奶~哦,对不起妈妈,我忘记你是小红帽了——‘奶奶’被大灰狼给吃了!”
还不等钟琴发飙,顾望悠已经甩开她,自顾自的抱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两眼飙泪的模样看得钟琴那个气啊。只是那抹气愤最终郁结成一种酸涩,钟琴按住顾望悠的肩膀,幽幽的发问:“顾望悠,在我面前你还装啊。”
一句话就把顾望悠的眼泪勾了下来,像在秋风里渐渐高涨的潮水,一**的攻击着顾望悠的眼眶。她低下头胡乱抹了抹眼睛,瓮声瓮气的怨钟琴:“钟琴,你可真讨厌,怪不得嫁不出去。”
钟琴被顾望悠噎得直直吸气,她毫不客气的拍开顾望悠的手,一脸嫌弃的戳着她的额头:“别哭了,眼睛本来就够肿的,再哭就连眼珠子都看不到了。”她抓起纸巾替顾望悠胡乱的揩了揩脸,看着顾望悠呲牙裂嘴的样子钟琴笑得很得意,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斟酌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等下干嘛去,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宋卿书?”
顾望悠的心跳了跳:“医院?”
钟琴叹了口气:“是啊,他出车祸了。”说到这儿,钟琴又忍不住怨起方四这个不靠谱的,不知从哪儿拉来的江湖术士,挑的什么烂日子啊这是,顾望悠被掳走了不说,宋卿书还出了车祸,今天才刚刚出了ICU醒过来,可惜,那双总是湛然深秀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死了没?”
顾望悠漫不经心的语调惊得钟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嗫嚅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儿:“没。”
顾望悠淡淡的嗯了一声:“钟琴,我等会儿会去顾家收拾一下,大概做明天的班车走,去C市。”
当初她的爷爷,不,顾峥嵘曾向顾望悠描述过C市城郊香雪如海的场面,一蓬蓬的梅花凌寒开放,有种震撼人心的美。顾望悠自嘲的倾倾嘴角。回忆如同蔓草,即使被连根拔起,与根部牵连的血肉仍旧会被毫不留情的牵连。她不能宣诸于口的身份,让人心灰意冷的家人,曾经浓情蜜意又无情背叛的宋卿书,不是一个微笑就能一笔勾销的。它们残留在她的血管里,主宰着她的意志和行为,她不能反抗,只能逃避。
这种无力感让顾望悠无端的挫败起来,她看着钟意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微微笑道:“钟琴,是朋友的话就别劝我。我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不要告诉宋卿书,算我求你。”
钟琴楞了一下,食指在唇间一划,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好,我不说。只是顾望悠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怕见宋卿书?是怕自己伤心还是怕他伤心?”
顾望悠粲然一笑:“钟琴,我的真累。不怕告诉你,我百分之百相信宋卿书有苦衷。我也相信,凭借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宋卿书的情商,我只要听他解释一个字我可能就不想离开了。”顾望悠的嘴角抖了抖,“可是,沈天凌没有苦衷吗,顾峥嵘没有苦衷吗,顾卫国没有苦衷吗?他们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只是最后他们都自以为是的牺牲了我——钟琴,凭什么,他们究竟凭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最后躺着也中枪的那个人永远是我?!”
血丝在顾望悠的眼里纠结起来:“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怕宋卿书对初恋念念不忘,我没那个力气也没哪个志气去争,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争到了又能怎样?争来抢来的宋卿书,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没错,我承认,我笨我傻我幼稚我天真,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纯种理想主义者,就让我这种不合时宜的老古董安安静静的被时代淘汰好不好,好不好?”
顾望悠的声音低下去,像小提琴骤然发紧的琴弦,涩然的音质像粗糙的沙粒般在钟琴的骨膜里来回翻滚:“钟琴,比起他的初恋,我更TMD怕他的苦衷是世界和平!你也知道,宋卿书绝非池中物,今后他有千种百种的理由来放弃我,可能事事意义重大,件件深明大义,让一个平凡的顾望悠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得让人发笑。到时候,我该怎样呢?成全他我不甘心,不成全他我做不到,总不能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弃我吧?”
柔软的发尾颤巍巍的荡来荡去,顾望悠纤嫩细白的手指在胸口偏右的位置按了按,她缓慢的笑了笑,悲伤如同气泡快要满溢出来:“这几天,我真是恨啊。恨得发了狠的时候,我真像挖出我那颗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特殊材料,能让我到现在都爱他,到现在都TMD这么犯*贱的爱着他!”
顾望悠言语里的悲怆过于尖利,撞在钟琴的耳蜗里激扬起让人晕眩的蜂鸣声。钟琴把原本想要吐露的话一一咽入喉咙里,她心疼的抱住强颜欢笑的顾望悠,像对待小孩子似的一下下拍抚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木讷的钟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汇安慰顾望悠,最后只好抱着顾望悠哭成一团。两个人不知哭了多久,连钟琴都哭没了力气,只好相互搀扶着挤在钟琴的小床上将就一晚。
半夜钟琴被方四打来的电话吵醒,她看了眼缩在床边不断打抖的顾望悠,最终还是掐断电话。
C市离A市并不远,搭个大巴就到了。顾望悠和钟琴奋力的举着行李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挣扎着向目标进发。这样的场景到底还是让钟琴的眼底酸了酸,锦衣玉食的顾望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
顾望悠落座之后,钟琴还是喋喋不休的嘱咐着:“记得准时吃饭,不要老吃外卖;内衣和外套不要一起丢进洗衣机洗;热得快千万不要用,热水瓶什么的也太危险了,对对对,你就是用饮水机的命——还有,别老以为哪儿都跟你们家似的有生饮水,要是你敢开个水龙头就喝,我拍死你丫的。还有什么来着?对了,在车上的时候玩手机可以,千万别玩得太投入。你知道上海二号线那个迷药案吧?对了,我这里有瓶矿泉水,你拿着。要是发现有啥不法之徒想迷晕你,喝个几口,屏住呼吸,给我打了电话你再倒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C市得了。”
“少来。”顾望悠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到时候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你这个生活白痴可不要拖累我。”
顾望悠一边说一边把过道里的钟琴往外推:“钟小姐,您挡着别人道了。请您赶紧赶紧走吧,杵在这里可真烦人。”顾望悠想了想又说:“你再拖地铁可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唔,出租车回去又太贵——算我求您,咱就别来依依惜别,十八相送了。要是您小鸟依人也就算了,您这脸蛋这身材,额……鸵鸟还差不多。”
钟琴狠狠的瞪了顾望悠一眼:“良心让狗吃了的东西!我走了。”
“慢走啊您呐。”顾望悠闻言立刻笑得一脸灿烂,狗腿的挥了挥莫须有的手绢,嘴里还深情的吟哦着“沙扬娜拉”,那副小人嘴脸真是怎么看怎么欠扁。
钟琴宁愿顾望悠像昨天一样哭得泣不成声,也见不得她强颜欢笑的模样,百转千回之后,钟琴只得蹬着马靴愤愤的扬长而去,恰好方四个没脸色的又打电话过来,钟琴接起手机就是破口大骂,直到把方四骂得一愣一愣的,她才稍觉解气,长舒了一口气,却听方四道:“你找到嫂子了?”
钟琴的声音猛的拔尖:“你怎么知道?!”
方四摸着下巴诡笑道:“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洋洋自得的腔调气得钟琴直想捶他。这几天宋卿书吊着半条命,搜寻顾望悠的重任全落在方四身上。
说起来沈天凌也够阴险的,带着顾望悠在机场绕了一圈,又伪造了两人飞赴D国的登机记录。D国是落地签,无疑是临时出国的不二选择,况且沈家又有大把产业在那里,强龙不压地头蛇,方四有再多的人脉也很难在那儿施展开。这么一想,沈天凌带顾望悠出国的选择就显得合情合理。谁能想到沈天凌不过是虚晃一枪,只是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国外呢?想到这里,钟琴又怒了,都怪方四只长肌肉不长脑细胞,有勇无谋四个字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的。要是当时宋卿书清醒的话,顾望悠又何至受这么大的苦?
钟琴心头那股火气又开始灼灼燃烧,还不等方四大放厥词,她就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钟琴又怕宋卿书不肯善罢甘休,寻思着要不要向顾望悠通风报信。她搭上城铁,不禁想起宋卿书挣扎着要见顾望悠的模样,那样一个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让她这个局外人看了都不禁动容。钟琴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把原先打好的字一格格删去,又输入了一行英文:“Dear; I've already began to miss you。”
亲爱的,我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想念你。
第 33 章
顾望悠身边坐着一对情侣,正在黏黏糊糊的打啵,清脆的口水声让顾望悠不禁满头黑线,更让人无语的是男人的禄山之爪已经探进了女人的裙底,两人齐齐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顾望悠只好本着非礼勿视的精神调转视线,支着下巴看向车窗外。
那场大雨依旧持续着瓢泼的雨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香气和芳草味道。迷蒙的水雾交织在一起,四处都是灰蒙蒙的,让她的心情不禁晦涩起来。从小到大,顾望悠去过许多地方,但再美妙的旅游经历都比不上A市干燥的空气那样来得让人安心。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背井离乡,像浮萍般去另一个城市讨生活。
又过了一会儿,顾望悠抬腕看表,分针已经堪堪走完一刻钟,车子却依旧没有发动的迹象。车厢里骚动起来,邻座那位一直对女朋友上下其手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师傅,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客车师傅本来就很不耐烦,看见一脸嚣张的小黄毛就更加不耐烦,他捧着漂浮着黄色茶叶的大水杯,露出一口大黄牙:“怎么着啊小子,这么猴急猴急的,该不是要赶去C市开房吧?”
众人毫不掩饰的哄笑起来,更有人别有意味的看向小伙子的裆*部,把他气得直骂娘。
在小伙子冷得快要杀人的目光下,顾望悠拼劲最大努力绷住嘴角,把视线再次撇向窗外。雨雾里出现一行朦胧的人影,正在逐辆车逐辆车的检查过去。打头的那人黑超遮面,穿着黑色呢质长大衣,身形挺拔,眉宇间的气质与宋卿书相仿。
顾望悠的心猛地快跳了一拍,脸色忍不住白了白,与宋卿书共处的记忆兜头袭来,顾望悠下意识的往里贴了贴,缩在车窗后边生怕被来人发现,她捏着皮包上冰凉的金属扣,神思不由的便恍惚了,连呼吸都变得万分小心。
那群人离他们的车子越来越近,顾望悠凝神听着靴子踩过水渍发出的闷声,她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表,比前几天逃离沈天凌时还要让觉得不堪重负。顾望悠难受的弓起腰,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像是一头受惊的麋鹿,随时都准备着突出重围。
黑衣男子撑着一把黑色的木柄大伞,缓缓的破开雨幕向他们的车子挪动着脚步,他明明器宇轩昂,却无端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他在车门处顿了顿,带着皮质手套的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的收起雨伞,才撑着伞柄上了车。
看到来人的侧脸,顾望悠几乎以为他便是宋卿书了。只是那人登上车的时候,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手肘立刻被恭敬的扶助。那人的眉毛轻轻簇了簇,眉心有种不怒自威的冽然。
顾望悠又糊涂了。宋卿书一向身手矫健,而且脾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