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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过了好以会儿,才暗叹一口气,这不是以往的他,所有的失常因为她,对车外道“走吧”
第082章 错不得一步
白筱出了一早上的丑,恼着荣华,见他坐得端端正正的,写了一句,“假正经。”
见他慕离遮面,骂他也看不见表情,甚不是味道,伸手一把揭了他的慕离帽,补了一句,“卑鄙小人。”
荣华只是睨视着她,微微一笑,“你是还嫌没将我招惹够?”看她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又低笑,“当真是想给我做通房侍女吗?”
白筱即时竖了眉毛,照着他的脸啐了一口,“你做梦。”让她给个断袖做通房侍女,她打了个哆嗦,恶寒得紧。
荣华微侧了脸避开,“不知你早些年的皇家礼仪是怎么学的。”
白筱两眼望天,她根本没学过什么皇家礼仪,也不想学,“你又不是皇室中人,在意什么皇家礼仪,脱了裤子放屁。”当真是多此一举。
荣华忍俊不禁,抬了手,食指轻搓了搓鼻尖,“那是。”这丫头说话当真全不避忌。
白筱一扁嘴,还算是有自知之名,见他不驳她,也不再胡缠与他,揭了窗帘观车外的风景。
前方让在路边的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色挺拔身影落入眼中,一身黑色劲装短打,夹着马腹两边的长腿将曲着崩出有力的线条,头发用一条黑色帛布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浓眉斜飞入鬓,鼻梁如削,双眸炯炯的目视前方,微抿的满唇,只得个侧影,已夺了白筱的呼吸。
以后永世不得再见,不料竟在此处看见,痴痴的望着,低唤了声,莫问,眼上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那影子便有些朦胧。
他收回平视的目光,垂眸看过身前马颈,又抬头向白筱所在的马车这边望来。
白筱慌忙将窗帘落下,留了一条细缝,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那是与她断断续续相伴四年的俊颜,见他的视线只是在打他身边过去的车身上瞟过,边看向军队后方。
那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转过山坡,再也看不见他,白小小才垂了眼,手紧拽着窗帘,紧得关节发了白,眼里滚动着的泪滴了下来,在覆在大腿上的白裙上化开两个水晕。
他没能看见她,她微微有些失望,又感到庆幸,如果被他看见,她不知他会怎么样,做出什么事,虽然他对她只是一个承诺,但他是会为承诺不顾一切的人。
她以为会离开的坦然,潇洒,这时见了他,才发现心碎成了片,放手并不是她想得那么容易。
“要不要停下来,让你们见上一见?”身后传来荣华冰冷的声音。
白筱吸了吸鼻子将有在涌上的泪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她是为了让他断了对她的这份牵挂,才选择离开。只望他不知道她的行踪,时间长了,对那承诺也就淡了。
这一见还如何断得了?她不知道如果这次再拖了他的手,还狠不狠得下心放手。而他知道她要进宫,定然说什么也会阻拦,与皇家斗,哪怕他的‘冷剑阁’再有来头,怕也是死路一条,“冷剑阁是什么地方?”
“收着皇家的高价钱,卖命为生的组织。”容华声音越加的冷了下去,接着问了句,“怎么?他是‘冷剑阁’的人?”
白筱心里一凌,既然‘冷剑阁’是为皇家卖命的地方,对容华而言,定然不陌生,她这么一问且不是暴露了莫问是‘冷剑阁’的成员身份,脚下一片冰凉,脸色顿变,“不,不是的。”转头看他。
所见却是一双带着嘲讽之意的冷笑,“他遇上你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就凭你这般行事,他不知能死上多少回。”
白筱指尖不住的颤,他知道莫问,他知道莫问的身份,他根本一切都知道,他这么问,不过是试探她。
他看着她眼里的泪意,长睫上还沾着泪珠,根根漆黑透亮,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怒意升起,说不出的烦燥,冷然道:“既然郎情妾意,又怎么能不让你们见上一面。”轻击了击掌,浅道了声,“退回去。”
外面应了声,“是,公子。”马车一顿,慢慢调转方向。
白筱整张脸惨白了下去,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回去,我不要见他。”
他寒着脸,只是不理。
白筱摇了摇他,哀求道:“我不想见他,你叫他们回头。”
他撩了窗帘往外望了望,才又再看惨白着的小脸,眼里尽是焦急和痛楚,心里的怒火更旺,面上却浅浅一笑,“现在不见,以后进了宫难见了。”
白筱喉咙一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的,回头吧。”
他拂开她紧拽着他的小手,冷笑,“还是见见的好。”
白筱盯着他看了会儿,赫然明白,半眯了眼,“你是有意的,你有意害他的。”
他轻睨着她,默了下去,望向前方,不再发一言。
白筱从抖开一条细缝的帘缝中望见马车已驶向来路,吓得失了魂,再也顾不上被车外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对她生出些什么想法,死死扣着他的手臂,抖了唇,哭泣道:“你不能这么做,叫他停下,叫他停下。”
这一刻,她真是恨死了他。
马车转过山坡,远处的那抹黑影,正准备离开。但如果只要这边叫了一声,他定然会回头。或者这皇家的军队过去,他也不能不向路边避让,不管怎么,只要这边不停,她与他终会碰面。
她忙住了嘴,收了声,怕自己的声音被他听见,惊动了他。
再看容华,见他神色淡然,并无叫车停下之意,心一点点下沉,他怕是非要致莫问于死地。
她悔不该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心事,悔刚才看到莫问的那瞬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那么一眼,那一声低唤,便可能要了他的命。
马车一颠一抖之间,她从车帘下看见从车底飞速而过的路面,心蓦然一定,如果当真避免不了,那她便跃出这马车,定然会被辗死在车下,她一死,莫问即便是见了,也可以从此死心,了无牵挂。
容华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车下,眉头慢慢蹙紧。
白筱深吸了口气,冷看舟他,淡然道:“叫车调头。”
他直视着她的眼,微抿了唇,眸子里闪着寒意。
白筱等了片刻,见离莫问越来越近,朝容华一笑,这一笑满含着怨,身子离了座,扑向车外。
手臂一紧,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生生她不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拼命挣扎,低吼,“放开我。”
他箍紧她的腰,伏身将她死死趴伏着压在座位上,面色一凌,锁着她耳鬓的眼,冷得刺骨,全无暖意,空了一手出来捂了她的嘴。
白筱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动弹,绝望中,抬头望向头顶车帘,缝中却见窗外景致突转,马车已然转了个弯,又驶向山坡,远处的莫问的背影,已去得远了。
突然迷糊了,并不见他叫马车调头,不解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冷面郎君,只看见飘拂在面颊边的他的一缕黑发。
他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冷声道:“你是从皇家出来的人,难道不明白即使是一句话,一个行为不加检点,便要人赔上性命?到了宫里更是如此。”
她心里一抽一紧,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过激的情绪,揪了坠在她脸侧的发束,将他拉进些,能看见他黑云滚滚的眼眸,哽咽着,“你有意的,是么?”
他默然,是,他是有意的,有意让她知道什么是宫廷的残忍。更不愿她在他面前表露对另一个男子的爱慕,他也不明白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偏偏就是不愿。
“你并不是想他死,是吗?”她并不指望周旋在皇家中的人双手干净,但她不愿意看见他草芥人命,而且那个人是莫问。
他静静不语,只是将她看着,她也不再搭腔,放开拽在手中的发束,慢慢垂了眼睑,她不懂他,一点也不懂。
过了良久,他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些,迫她迎向他的眼。
低声问:“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她轻咬了唇,长睫轻颤了颤,垂了眼,斜眸看向身侧他白色衣袍上的褶皱,一言不发,说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静一下,瞳孔微缩,眸子里闪过一抹怒意,仅仅一瞬便消失在眼底的深处,再寻不到踪影,缓缓道:“越是喜欢,越不能表示,只要有人知道他是你白筱的情人,千百回也不够他死。”
说完丢开她,坐直身,不再看她一眼。
白筱面色一凛,呆望着他,许久都不能回过神。此时的他如她初见他时,那般冰冷不尽人情。
但她真正感到,他已不再是四年前那个无害的小男孩。
她没怕过谁,突然怕他,打心里害怕,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更不知他是什么想法,越是不知,越是害怕。
但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在他面前示了弱,“如果我喜欢的是你,你会不会也是千百回不够死的?”
他唇角轻勾,唇边冷然挂笑,“你认为呢?”
“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害怕。”白筱咬了咬牙,她不信,他当真就能翻手云,覆手雨,天下就被他玩弄于手掌之间。
她以为他嘲笑她,挖苦她,不料他居然探了手过来,摸她的脸,拇指沾了她脸上的泪,在她的面颊上来回轻抚,笑着道:“好啊,我等着。”
白筱挥开他的手,抹了泪,坐直身,合上眼,她需要借小睡来掩饰和平复此时的情绪。
他也不再多言,转开脸,看向身侧窗帘,眼里已然没了笑意。
白筱被两个侍卫守在金殿之外。
自进了京,她没能随那批姑娘一起进入皇宫分配职务,而是在午门外,下了车便随着容华一起,一前一后的被送来了这儿。
容华被宣进了金殿,而她被留在了门外,被人看管着。
金殿内甚大,探了头,望见两边站满文武百官,面色均不大好看,瞪着垂手立在殿中的容华,他一身白衣,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更显得清萧,干净的不沾凡尘。在金殿上面居然也遮着慕离,难道是因为她的长相与古越相同,怕在这金殿之上冲撞了他?
看来当真如此,要追究他个扰乱军心的罪名了。
如果她那天晚上不去寻他,他也摊不上这个罪名,暗暗为他捏把汗的同时,想着他的恶劣,又有些幸灾乐祸。
指不定他的罪,把她弄来这儿做什么。
上头龙案后坐着的古越,隔得较远,只能依稀看个模样,但远远看和容华也是极像,只能看见他并不穿明黄龙袍,而穿了一身黑色袍服,手肘撑着一侧雕龙扶手,托了下巴,歪在龙椅上,头上倒不像以前所见,头发随意在脑后一束,头顶束了小金冠,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称帝。
虽然远远望着,也能感觉到他蹙紧了眉头,望着殿中容华,看来这件事确实让他头痛棘手。
白筱想再走近一步,看得真切些,被身后侍卫在手臂上一拽,拖了回去,听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道:“大殿之外,休得胡来。”
她扁了扁嘴,也不再乱看,家中尚且有家规,后在外面的人也不能胡乱走动,何况这是在人家议朝中之事的地方。
她耳尖,殿中之言,勉强能听个七七八八,他想知容华受的什么罚,也就安安分分的立在远处竖耳倾听。
里面不外乎都是那些文臣厉声指责,说他如何行为不捡,如何在军中霪乿,如何扰乱军心等等。
那口气怕是恨不得将他就此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这些人都是早对他心存妒忌,苦于这些年来,他一直作风严谨,寻不到他的错处,对他恨是恨,却咬不下口。
这时他犯下这么一个事,就算是小事他们也能放大成事,何况还是个不算小的罪名。
容华虽然并不居官,手中象是没有实权,但朝中上下,有谁不知,他便是古越的左右臂,他便是古越幕后听政之人。
立在殿中的老臣向侧里使了个眼色,又有一人出列弓了身道:“殿下,容华此次不重罚难服军心,也难平民愤。”
不等古越表态,由殿中两臣带头,呼拉拉的跪了十几,剩余的人左张右望,也有跟风的又跪了几人下去。
白筱心里砰然乱跳,不知容华该如何应对,不着声色的向前挪了一小步,偷偷从殿外青灰石壁的镂空花案处,往里张望。
古越瞪着容华,浓眉拧成疙瘩,脸黑如锅底,他恼的不是容华,而是这些借此煽风点火的老匹夫们。
不过是个女子,谁会在意?民鬼的愤,不过是他们揪住一点小把柄,便拼命的往上扣屎盆。
但容华终是犯了错,他也不能在这金殿上过于袒护,向容华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容华正在殿上便一言不发,这时见问,才淡然道:“容华自知有罪,无话可说。”他无官职,也不能臣自称。
古越指望着他想个什么搪塞得过去的点子为自己开脱,不料他坦坦然的自称有罪,急得他火冒三丈,“你…”向前倾了身子”,这么说,你是任罚了?”
容华声无波澜,“任罚,容华无官无职,无降职去官这一说;容华不过是个医者,手中又无权无势之说,所以也无移交权之些繁琐之事,余下的不过是军杖八十,请太子执刑。”
那些巴不得将容华铲去的大臣虽然低眉垂眸,眼里却闪着喜色,八十军杖,就是身强体壮的军士也难承受,能丢了半条命,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