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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听了不再多问,她能想到的,只怕那个人经已事先安排好了,进屋插上花束,听香巧讲解了一些来往使臣的习性,和茶庄里的待客之道。
她不喜欢应酬交际,听这些便觉得兴趣萧然,但既然被容公子丢来了这儿,又不好不理,只得耐着性子听。
香巧也看得出她对这茶庄打点,并没多少兴趣,但她受了容华的指令,也只能耐着性子教。
一学一教的两个人都是没多少劲头,香巧也就挑了重要的说了,至于别的琐事也就省了,一堂课个把时辰也就草草收场。
白筱见已没什么事做,心悬着别的事,便辞了香巧,离开茶庄。
第094章 相逢不如巧遇
白筱出了茶庄,望着前方的道路,眉头慢慢拧紧,风荻经过刺杀这一出,应该学乖了,不敢再住在此处,可怜那一百两黄金被白白吞了,呃,这花楼住得也着实贵了些。
这茶庄地头选得极好,依着山脚一汪小瀑布而建,转出山坳,便是闹市,闹市的喧哗偏传不过这边,只听得一片水声和鸟叫声,安静怡然,很是舒服知秋跃下车辕扶她上车,“姑娘是回宫吗?”
“天时还早,我想到处逛逛。”白筱心下揣摩,到底寻那个人是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在这凡间,所识的人就寥寥几个,不寻他,又更不知从何下手。
知秋虽然一副顺服的派头,但她明白,他是荣华和古越的人,他所以对她顺服是因为看那二人对她好像还不错。
就像香巧说的,荣华住处是从来没有女子的,她却住在了他那儿,虽然没分她一床一榻,,占了一夜古越的软榻还被白纸黑字的警告,但总是被搁置在他房里了,这对她来说很郁闷,但在别人看来,这是恩宠。
所以知秋只能用,但不能信,他前脚恭恭敬敬的听了她的话,后脚就立到容华面前汇报去了。
虽然以前对那个人极为排斥,但这四年闲着无事的时候,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和人,觉得其实他人还不错,虽然古板些,明里也是北朝的人,和白筱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监管她半年里,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没往上报,就凭这点来说,这个人也不是嘴碎的。
思前顾后,也只有他可以一试,但直接找上门,无疑是暴露自己,要寻个好借口,又不被人发现,实在不易。
知秋问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只是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也不敢打扰,只得落了车帘,要马车在闹市里慢慢兜着,等她什么时候回神了,再问。
白筱想了一阵,没能想出好的方案,听见外面闹轰轰的,戴上慕离纬帽,撩了窗帘往外张望,却是街边一家饭馆面前睡了个叫化,面色紫涨,一身都在抽搐,像是随时能咽了那口气。
周围围了许多人在看,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施救,而饭馆的掌柜领着伙计在一旁吆喝,要赶那叫化走开,怕他死在门口。
对做生意的人来说门口死了人是大不吉利的。
那叫化哪里知道什么,只是面贴着地面,卷成一团一味的抽。
掌柜想叫人把他抬开,又没人敢去碰他,一堆人就这么僵在了那儿。
白筱唉了口气,想起来她初来还没上身时见过的那只从轿子里伸出来的手,救的也是个没人理会的叫化,如果他路过看见此事,想必不会袖手旁观。那个人虽然可恶,却还是有好的一面。
“停车。”
车夫忙将车停在了路边,知秋为她打起车帘,扶她下车。
她正要走向围拢的人群,见两个家丁拨开人群,拥着个体态欣长的公子进来,那公子一身藏青长袍,腰间束了条三指宽的同色绣蟒腰带,坠着块通透澄亮的如意佩,显得华贵,又不张扬。
再往上看,耳鬓长发整整齐齐的拢到头顶,挽了个髻,插了羊脂玉钗,由一条二指宽的藏蓝棉带束着,发带与发尾一同垂下,双眉斜飞入鬓,杏眸如星,鼻若悬胆,唇如刀削。
他侧脸看了白筱一眼,便自转开,蹲下身去看那叫化。
周围的人更是哗然一片。
白筱望着他,也是一愣,苦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寻他,现在却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他正把了叫化的脉搏,上前一步,问道:“曲公子会治病?”原来这位曲公子正是以前看管白筱的曲峥,四年多不见,他体型相貌与过去都有较大差别,但眉宇间的神情与那时一般无二,叫白筱一眼便认了出来。
曲峥愣了愣,转头看白筱,见她一身白裳,又是白色纬帽,刹时愣住,但很快回过神,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自嘲,“不太懂。”
“既然不懂,为何还要为他把脉?”
“我只不过看看他还有没救,如果有救,在下府上自有太医。”他放下叫化的手腕,指示着家丁,“向掌柜的借块门板,抬他回去。”
那掌柜的就怕叫化死在他门口,见有人肯弄走,哪还等人家上前开口,忙招呼着小二,“快去把里面的门板下一块下来,给这位公子。”
曲峥起身向掌柜道谢,“多谢掌柜的,这门板我会叫人尽快送回来。”
这抬过病人的门板,再说还不知这人会不会死在路上,抬病人变成抬死人的门板,他哪里还会再要,沾上晦气,双手乱摇,“不必,不必,不必送回来了,公子拿回去给厨房劈了当柴烧便是了。”
曲峥微微一笑,“那就谢谢掌柜了。”回过头,对家丁道:“抬回去,叫太医即刻医治,不可耽搁,我稍后便回。”
家丁抬走了叫化,没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白筱也挪动着步子。
“姑娘怎么知道我姓曲?”曲峥忙上前一步叫住。
白筱暗喜,她要便**与他搭上讪,“久仰公子大名,过去无意中见过公子,所以认得。”曲峥将她又暗暗打量了一番,衣着习性与那人极像,但个子远高挑过那人,不过四年前她才十岁,又且是能比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怕也有那么高了,想到此神色不免黯了一黯。
再看立在她身后的知秋,和靠在一边等候的马车标记却是南朝宫中女眷所有,南朝宫中前皇后过世以后,便再无女眷,也再没有过女眷的车马出入,这时见到,赫然想到难不成是最近盛传的古越选出的秀女?
但进宫的秀女又哪能如此这般在外闲逛,百思不得其解。
白筱见他愣愣的看着她,虽然她又慕离遮面,但曲峥这幅形容也算得上是大失礼,轻咳了一声,“公子,是小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曲峥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忙垂下眼,脸色泛红,“对不起,姑娘与在下的一个失踪的朋友甚像。”
“朋友?”白筱诧异他将这样的称呼用在她身上,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向来她不是弯刀,但他也不是那个瓢,实在扯不上多少关系。
曲峥面容微苦,“应该是说在下的主人才对。”
白筱轻笑,“看样子,公子对你那位失踪的朋友,念念不忘。”
“只是心中有愧。”他不知为何,在这个陌生的姑娘面前不愿说一句假话。
白筱看及左右,他们二人立在街道中间说话,很是扎眼,不时有人向他们看过来,轻咳了声,“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
曲峥也感觉很不自在,再说他一个男子在街道上纠缠人家姑娘,很是不该,但潜意识觉得现在放走这个姑娘,他会后悔,一反以往的寡言淡漠,“姑娘不知可有空闲?”
白筱求的就是他主动,让知秋看了,也只能去跟容华说是有人招惹她,而不是她去寻曲峥。
如果那人精知道她寻曲峥,他一条藤就能摸上去,把她的目的数得清清楚楚。
在艾姑娘和莫问的对话中,分明对容华十分顾忌,那这件事自然瞒着容华好些。
曲峥见她迟疑,忙道:“姑娘别误会,在下别无他想,只是···”只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他又是个不说谎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好的借口来填塞,灵机一动,道:“明日灯节,不巧在下做的风灯还拿得出手,在下正在做风灯,以备明日许愿之用,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如有兴趣,在下就多做一盏给姑娘。不过风灯听说要在柳岸湖畔放,愿望才能实现。”
“当真灵验?”白筱哪里会信什么许愿,冥冥生死,全是宿命老儿写好的,在这儿许愿,哪怕是念破了嘴皮子,他根本就懒得搭理。
“在下不知,不过每年灯节,姑娘们乐此不倦。”曲峥微微有些紧张,唯恐她开口拒绝。
“那麻烦公子为小女子也做一盏风灯,不知何时能做好,公子仙居何处,做好了,小女子派人去取。”
“无需劳烦姑娘,姑娘只需留个地址,在下做好了,给姑娘送去便是。”
“那谢谢公子了。”白筱向他福了福,“做好了,送去‘竹隐’茶庄便是。
”南北朝女子在灯节放风灯,本来就是一种风俗,所以她要盏风灯也是正常不过,绝不会有人多想。
“竹隐?”曲峥愣了愣,他身为北朝重臣,哪能不知‘竹隐’这个地方。
白筱轻点了点头,“正是。”
曲峥微微失望,她即便是活着,怎么可能在在‘竹隐’那样的地方,“明日午后,定然送到。”
白筱又向他道了谢,才告辞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忘了告诉公子,我叫小竹,别送错人了。”
“小竹···”曲峥轻念,失望的心又瞬间复活,飞快看向已坐上车,正放下车帘的白筱,这一刹,整个人呆住,那动作,与那丫头一般无二。
白筱将窗帘揭了条细缝,看着曲峥的神情,沉默了,她这步棋,赌得实在有些冒险。
她让他怀疑她,却又不能确定是她,如果他是贪图利益的人,定然会去向北皇或者白宜禀报,如果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做出什么举动,她也就可以从中证实这些年来,心存的疑惑,到底是谁对她下手。
如果他瞒下不往上报,那这个人还可以用,那“冷剑阁”的事,也不愁打听不到。
看上去是双利,但有可能赔上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随后想到容华如果知道她把北朝的人招惹到’竹隐‘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神情,怕是要比锅底还黑,就觉得有趣。
知秋在帘外咳了一声,“姑娘,昨晚衣坊为姑娘定制的衣裳,说是连夜赶着做,今天会送两套过来给姑娘试试,要不早些回宫?”
白筱寻曲峥的事已经算功成,横竖也没什么事,“也好。”
知秋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兴奋得不得了,隔着车帘对着她道:“没想到姑娘也认识曲公子,曲公子性格怪癖得很,是太子想得,却不得多年的人。而他做的风灯更是一绝,每年飞得最高的风灯必定出自公子之手,所以南北朝的姑娘们想得到他一个风灯,想得发疯,恳求他做一个风灯,不知有多难,没想到他居然肯给姑娘做风灯。”
白筱与曲峥一起一年多,还不知他会做风灯,“他做的风灯当真灵验?”
“另不灵验不知道,但传言他每年会为他已故的小主子放一盏灯,给他小主子照明,实在是个赤胆忠心又怀旧的人。”
白筱撇撇嘴角,小声嘀咕,做样子给人家看罢了,生前也不见多好,死后还能有什么赤胆忠心,鬼信。
回到“顾和轩”,果然衣坊的嬷嬷们已候在门口,见她回来,捧着装着衣裳的盒子向他行礼。
白筱不知荣华和古越是怎么对下人吩咐的,这些下人见了她,都是按对主人的礼节,一来她懒得去辩,二来她本身的身份也受得起这些礼,也就没加理会。
推开门,迈进屋,屋中淡淡的梅香若有若无的飘来,他离开已有两日,就连古越的龙诞想味都散得渣都不剩,可他这梅香却是不散。
放了衣坊的嬷嬷进来,抖开赶制出来的那两套衣裳,却是极素雅的款式,衣裳披在身上,擦过肌肤,又冰又软,痒痒的十分舒服。
束上腰带,紧窄的上衣,宽幅的裙摆,十分合体,难为她们那么短时能赶制出来的东西也如此贴服。
另外配有胸衣,室内浴后所穿的软袍。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软袍,在这屋里是不可能派得上用场,不过她们的这份心意,她是心领了。
那几个送衣裳的嬷嬷交换了眼色,最后又捧了个盒子递到她面前,神态暧昧,“这个是我们送给姑娘的。”
白筱见那盒子比别的小了许多,包装的极为精致,比那几个大盒子更华美了许多,按利她不该随便接受别的人赠礼,但见她们神色怪异,忍不住好奇,他们送的什么东西,接了盒子便要拆。
嬷嬷拦下她,低笑道:“等我们走了,姑娘再看。”
白筱不好这么接受她们的东西,但转念一想,都在宫里的,这么直接回了人家,难免伤人,大不了这些日子,她寻什么回赠她们,把这礼补回来便是,便欣然接了,“知秋送客。”
候在们外的知秋推门进来,引那几位嬷嬷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白筱心挂着那个盒子,等她们前脚出门,后脚便揭开那个小锦盒,从里面提了间东西出来,眼都看直了,这···这···居然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不但薄,还却布少料,领子大的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肩膀,往下更是挖得能露出大半个胸脯,长度怕也只能到大腿。
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