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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约在一个饭店见面,他点了菜,还要了几瓶啤酒。
简单的寒暄之后,他端起一杯酒,说:“老弟,以前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原谅。”然后一饮而尽。
我感到意外,听他这么说,我也端起酒杯说:“我也有错的地方,相互原谅。”然后也跟着一饮而尽。
他说:“老弟,你是个好男人,也像个男人,比我强多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知道你对何婉清好,她也对你好。都是我不好,拆散了你们。”
说完这句话,他又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下去。
我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何婉清与我结婚是我逼她的,一开始她不愿意。后来我拿你威胁她,我说不跟我结婚我就到你学校报复你。她才勉强答应。不过,后来我知道,她跟我结婚也不完全是因为我逼她,她是不想耽误你的前途。”
“老弟,是我对不起你。”他端起酒杯说,一口灌了下去。
我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心潮澎湃,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我拿起酒杯也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将酒吞下。
“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我问。
“我已经和她离婚了。”他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你可以给她快乐。”他说。
“我连自己都不快乐,怎么能给她快乐。”我说。
“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想,我以后不会在你们面前出现了。我真诚地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他认真地说。
“你为什么和她离婚?”我问。
“我已经欠了一生的债,迟早要用命去还的,我不能连累他。”他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这样想。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才从没有她的痛苦中摆脱出来。”我忽然大声地对他吼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低沉地说。
“对不起有用吗?”我愤愤地说,恨不得站起来一脚把他踩在地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两只,同时点上,然后递给我一只。我呆呆地看他,麻木的接过烟,用力吸了一口。
“结婚以后,你有没有打过她?”我问。
“吵过几次,但是没有打他。”他说。
我默默地低着头,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我想知道的他已经告诉我,我只想确保何婉清没有再受到他的伤害,至少在肉体上没有。
他说:“老弟,我再敬你一杯。不管以后你还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说:“我曾经说过,没有她我好不了。”
他说:“老弟,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男人,她遇上你是她的福气。我已经跟她说过,她很快就会来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说:“我是个赌徒,已经欠了一生的债,迟早要用命去还。”
然后,他又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
喝完,他说:“老弟,我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欠了多少债,他已经起身离开,经过我身旁时,带起一阵风。我转头看他,一个背影向门口走去。
默默无语。
我想理清思绪,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想什么都不能集中精力。
几分钟后,何婉清出现在落地窗外。她穿了一件我以前没看她穿过的衣服,下身是裙子,从落地窗外走过。一看见她,我心脏就剧烈地跳动。
我一直看着她走到门口,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看着门口。何婉清在门口里面一点的地方看见了我,我们相互对视。这样的安排,并不高明,故意延伸出来的巧遇,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很好的开场白。
从她惊讶地神情,我能猜出她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说:“他走了,等你的人是我。”
何婉清震惊的看着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就来了。”我说。。
“他已经走了。”我继续说。
“你看到他了?”何婉清问我。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一起,刚才我们谈了很久,是他叫我来的。他跟我说了很多话,然后一个人走了。”我说。
“他说了什么?”何婉清问。
“他说他欠了一生的债,要用命去还,所以跟你离婚”我说。
何婉清陷入了沉默。
我问:“你爱他吗?”
何婉清没有回答。
我又问:“那你爱不爱我?”
何婉清依旧不作声。
“你到底爱谁?”我大声吼起来。
周围的人立即投来了好奇和胆颤的目光。何婉清被我吓了一跳。我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正在离我远去的人,抓不住她的手。
她说:“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我悲哀地说:“你能不能勇敢一点,我为了你差点从黄山上跳下去,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勇敢一次。”
何婉清红着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下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场合实在不合适说话,于是听从了何婉清的建议,换个地方。
我到柜台买单,服务员告诉我刚才的男人点菜后就买过单了。
外面阳光明媚,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样的好天气不会有悲伤的事情发生。我却感到在这灿烂阳光下,到处藏着让人望而却步的痛。
我独自拦了一辆车,自己坐到了前座。何婉清跟着我,坐进了后座。我没有理睬她。此刻对她的漠视,正说明了我内心对她的在乎。事后,我这样想。
司机问我去哪里,我不知道去哪里,一时无法回答。何婉清报上了她家的地址。
我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脸的茫然和固执,觉得这世界怎么如此荒谬。
车子在她家的小区门口停下,我付了钱,然后下车。何婉清已经下车等我。在车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司机也很聪明的发现了我们的尴尬,一句话也没有与我们搭讪。
看着何婉清一副悲伤的样子,我突然很想抱她,就在这小区门口,不管旁边有多少人看着。但是,我不敢碰她,连看她都觉得心寒。从小区门口到她家里,依然一路沉默。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进入这个熟悉的地方,我却显得很陌生。除了沉默的坐到沙发上之外,我没有触碰其它任何东西。我一味固执地认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与我无关,我也无权触碰。
而在一个月之前,我没想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前后的变化使我感到仿佛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境。这种变化还使我突然产生了命运捉弄人的感想。
我沉默的低着头,感觉有一肚子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何婉清坐在我右侧的沙发上,一直看着我。
她所有的神态和表情与我一个月前认识的她截然不同。往日,我们是平等的两个人,并不因为年龄的关系而显得她比我老成。而今天,(…。。)她一直保持成年人(比我大十多岁的优势)的优势与我对话,连沉默的气氛都是如此。
我很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你还要我吗?”我突然开口说。
她被我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不知所措。还没等她开口,我扑上去抱住了她。她再次被震惊,本能地用手推我。
我含着眼泪说:“抱抱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她放弃了推我,任由我抱着她。
我们一直不说话,却彼此抽泣。她的手无力的放在我腰上,我说:“抱紧我。”她麻木地搂紧了一点。我把脸收过来,对着她的脸,鼻子相互触碰着。眼睛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不想失去你。”我哭泣着说。
“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她动情地说。
“我愿意的,只要我愿意就什么都可以,你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你要我好不好?”我几乎乞求地说。
她又陷入了沉默。
我慢慢的开始吻她的脸,从额头到耳朵,到脸上的每个部位。显得既沉重又伤感。
最后,她慢慢推开我,叫我去洗脸。
我从跪着的姿势中站起来,感到两腿麻木,酸痛的厉害。何婉清帮我揉捏,我却只想抱着她,不放手。
何婉清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她的神情一副凄楚。
“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我问她。
“前天。”
“他主动提出和你离婚吗?”
“是。”
“你有没有不同意?”
“没有。”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没有,我问过他,他没说。他只说不想再害我。”
“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的经历并不好,染上赌隐也是被人陷害的。输了家当后他就没有好过。”
“你爱过他?”
“我不知道,我只想找个依靠,所以才跟他交往,后来才知道他赌得很厉害。”
“他是不是对你很坏?经常打你。”
“有时候。”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我几乎无法忍受的问。
“我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伤害到你,你还年轻,又单纯,不能为了我而耽误了前程。”
“可是你呢?你以为你这样我就开心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从这里出来,我一夜没回学校,在外面流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去了黄山,在那里六天我差不多每天都把自己灌醉。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我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何婉清心疼地问我。
“你为什么也这样对你自己?”我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离过婚的女人,已经没得选择,对这些也已经无所谓。”何婉清说。
“你不要这样子,你还有我的。”我近乎乞求地说。
“以后不要说对我不值得和伤害我的话了,答应我,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我接着说。
然后,我又抱住了何婉清,恋恋不舍。
何婉清在我怀里显得既柔弱又瘦小。
正文 35
这天晚上,何婉清煮了晚饭,我留下来吃饭。花蕾回来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把我问倒了。
她问:“叔叔,你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
我在心里想:我是去哪了,却发现哪里都没去,只在心里兜了一个来回。
虽然花蕾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顿饭依然吃得与往常不一样。不知道是来得太突然,还是陌生,我们都不多话。
吃完后,我帮何婉清一起收拾碗筷。然后等她收拾好厨房,我向她说再见。她看看我,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花蕾叫我留下来再陪她一会,我说明天还要上课,花蕾便没有坚持。
临走时,我把何婉清叫到她的房间。我抱着她说:“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然后,我离开了她的家。
失去又得到。我依然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我总是觉得很多事情都像是梦。
我没有告诉李准我去见了何婉清的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想,也许沉默会更好。
李准和李媛已经如胶似漆。他们在我面前已经能当我不存在一样的亲亲我我。只是李媛看上去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我对李媛说:“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当你们不存在。”
李媛立刻挥拳打我。这样的情形和我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截然不同。看着李媛灿烂的笑容,偶尔我会想起她的父亲。那个脸上布满笑容的中年男人——我几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其实他已经不存在。但是死了就不存在了吗?我常常会想起关于死的问题。尤其是意外死亡的人。
对于不是寿终正寝的人,我最想知道的是,或疾病或车祸或其他提前死去的人,他们在临死前是否知道下一刻就是他们的死期。
我总认为那是宿命。
就是说,在某个期限,人是必死无疑的。不管用何种手段都不能活下来。然而,几乎谁都不会相信下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我们可以相信很多东西,比如父母的叮嘱,比如老师的教诲,比如医生的安慰,比如男女朋友的承诺,但是没有人相信死。
很好,不相信死当然可以活得开心一点。可是那些提前死去的人告诉我宿命是存在的,即在到达了某个时段,你就要被了结性命。
书本上对死的一些解释让我感到疑惑。比如有人说:“死是生的另一种延续。”我觉得能这样想固然不错没,但是人都死了,怎么延续?
我只能说,那是活着的人为了自我安慰。
死对已死的人并不意味什么,生者无论做什么也不可能影响到死去的人,生者认为死去的人生命依然在延续,最多只说明生者还记住死者。而死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们都知道,记忆是有限的。没有人能记住永远。
所以,对李媛父亲的遗忘,在情理之中。
其实我不相信宿命,只是相信死。因为死是绝对的,而宿命多半属于造谣。
对于李媛的父亲,我已经知道他已不存在,并且他还对我留了遗言。对于李媛,我却感到模糊。她的笑容在她父亲去世仅仅两个多月后就能如此灿烂使我记忆感到恍惚。仿佛那场车祸唯一被夺去性命的人我不曾认识过。
我不觉感到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多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都这样跟我说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