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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音蹲下来,在地上弄些泥,然后涂脏脸,这样就算遇到那些人,也不至于会贪图她的美色。她慢慢沿着水边往下走,树钩住了衣服,刺到她的手,让她缩了回来。
唉,有裴奉飞在,她什么也不怕,少了他,就觉得什么也不行。妩音叹着气,走出那大片的芒草地,她走得并不快,隐约中还能听到打斗的声音。
她慢慢地往下去,潺潺的溪水流着,潮湿的石上还能看到脚印。妩音轻笑,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爬上了对面的山,这里才是安全的。
抓着草根、小树,一直往上爬,路一点儿也不好走,背上的东西沉沉的。裴奉飞,你一定要活着,不然这些东西,我拿不了多远。
她怎么了,只能用这些话来掩饰吗?明明就是担心他。
咬紧牙根爬了上去,幸好平坦了一些,两座山隔得并不是很远,可是,她很小心,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了。她能看到,埋伏在对面的芒草中的人。不用很多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抓到她。幸好,她没有顺着水路走,那么,裴奉飞应该也会回来吧?她不能拖累他啊。那里一片模糊,看不清是谁倒下,又是谁的血溅到了草丛里。
她只能边擦着汗,边艰难地走着。她可以逃跑,可是她不想,为什么?她不清楚,她只想看到他活着。
终于走得够远了,这两座山相连,然后又相隔。可不能走过头了,不然就走不到一块了。尽管她慢慢地下山,却还是扭痛了脚。脱了鞋,只见那莹白的小脚已是一片红肿。真是该死!
太阳渐渐偏西,回巢的鸟在叫了,而妩音却止了步,这里竟无路可走了,是一个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断崖,但如果跳下去,必有断骨的可能。
她坐在上面,不可能再往回走,夜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不慎滑落下去就惨了。
裴奉飞啊,他能回来吗?他能找到这里来吗?
她坐在草地上,看着那红艳艳的夕阳下山,染红了天际。凉凉的风轻轻地吹着,预告着黑夜即将到来。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走出这连绵的山路?
裴奉飞一定要来!她心里酸酸的,好想念他,他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咬着唇,控制着自己不要流泪。眼睛睁得大大的,怕错过了裴奉飞的身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过一个人。
“妩音。”有人叫她。
那沉稳的声音让她的泪汹涌而出,是他,他来了。
“妩音,你在哪里?”裴奉飞四处看着,一脸焦急的表情。他很担心妩音,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小娇生惯养的,这些苦必会累倒她。又走山路,又有追兵,真是叫人担心。“妩音。”他又加大一点儿声音。沿途寻来,他还解决了几个潜伏的人,这就证明妩音没有危险,可是她在哪里啊?
妩音擦擦泪,他的声音真好听,震住了她的灵魂。
她看着他,笑了,“裴奉飞,我在这里。”
“妩音。”他笑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等着我过来,不用怕。”
他站在山脚下,仰起头看她,果然是聪明的女子,不然她只怕早就被抓住了,“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半点儿伤。”
妩音先将背上的东西丢下去,他接住放在一边。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眼也没闭,如他所说,他一定会接住她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妩音深吸了口气,迎着他,跳了下去,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心也安了。
裴奉飞抱着她,后退了两步才停下。看到她脸上的泪,他有些感动,“对不起,妩音,让你受委屈了。”
她抹去泪,“没有。你还好吗?”
“老实说,不太好。”他不想放开这温香软玉,只想抱着她,让他有一些安心。她的泪落在他的心里,“我的右手中了一箭。”
第十四章⊙不离不弃(2)
“啊?”妩音惊叫,挣扎着下来,“让我看看。”
还流着血的手臂伤得很深,箭已拔出来了,可是血还流个不停。
她拐着脚,将东西捡起来,那里面还有老大夫赠送的药草。她有些失笑,“还真是用得着,半点儿也没有浪费。”
她口里的伤感,让他吐了一口气,“妩音,别担心,这点儿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很厉害,你很强,可是他们有把你当人看吗?裴奉飞,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她替他上药。
他苦笑,“我也不知道。妩音,我是将军,我更是一个臣子。”
何必再说这些,现在不是很快就要摆脱了吗?她走到水边,将脸和手洗净。她忽然说:“裴奉飞,其实,我很高兴你能来。”
“当然会来,因为我的娘子在等着我。”
这就是男人大丈夫的责任吧,她有些感叹,越来越看重他了。
“你的脚怎么了?”他眼尖地看到她走路不对劲。
“没事,还能走。”
“不行,除非你以后想永远拐着脚走路。走,我背你出山。”趁着现在月色还有些亮。
她咬着唇,“你的伤?”
“不碍事的。如果猜得没有错,这是七王子的人马,所以威胁力没有那么强。我曾受过更严重的伤,站都站不起来,是爬着回去的。所以这一点儿箭伤,算不上什么!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不能让自己伤得太精彩,不是吗?”很难得他会说这样的话。妩音叹气,“你的幽默真让人笑不出声。”乖乖地让他背起。
伏在他背上,很暖、很结实,听着他的呼吸声,很安心。
这样的一个月夜,这样的两颗心,自然贴得更近了。夜很黑,她不怕,风很冷,她也不怕。
一路都会有他,有他在,她就一点儿也不怕。
她有些期待能回到他的老家阿萝山,放下所有的恩怨,放下所有的仇恨,两个人可以过着平静而又幸福的生活,不在乎富贵,只要能在一起平安、幸福。
山间有座破庙,裴奉飞在那里放下妩音,捡了几根木头生起一堆火,照亮了彼此的脸。
她的脸,红得很。
裴奉飞皱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压下心里的灼热,妩音淡淡地说:“没有。”
他细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膝上,要脱下她的鞋,妩音一缩,“不要。”男人是不会为女人脱鞋的,因为这代表着晦气,会屈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心态。
裴奉飞一怔,“你是我娘子。”有什么可顾虑的?一个夫君看娘子的脚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她现在受伤了,虽然有些冒犯她,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脱去罗袜,白嫩的脚踝上红肿一片,她的脚精致、细腻、洁白,握在手中,几乎如他的手掌一样长。可是如今脚底磨破了皮,这些都是因为他,他不能给予她富贵的生活,连平静也没有。他叹口气,有些心疼地问:“痛吗?”
“不痛了。”她轻轻地说着,竟然沉醉于现在的温情,是孤独太久了还是太脆弱了?
他长满了粗茧的手指,轻柔地揉着她的脚踝,又痛又麻,让她想缩回来。
他笑了,“别动。”
“可是很痛,小点儿劲儿。”近乎撒娇的声音。放轻了些力道,逐渐地再重了一些。原来,妩音那么怕痛,可是又那样坚强地不出声,难道她想拖着这样的伤痛走出去吗?真是倔犟的人。
猛地一施力,妩音痛叫了出声:“好痛,别揉了。”他是不是在惩罚她啊?这么痛!
裴奉飞有些生气,“不痛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心,你还打算不告诉我。行了。”笨拙的大手要替她穿上罗袜,想了想,又放开。
妩音缩回脚来,却又被他叫住:“等一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水一样的东西在手心里,然后捧着她的脚,细心地替她抹上那清凉的东西,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她忍不住说:“真好闻。”
“这能去水泡。”他竟然亲手帮她穿好袜子,又看向她的另一只脚,妩音不好意思,脸又更红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有些不对劲。”他细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容颜、酡红的双颊,一会儿,他的手摸上她的额,试着温度,“你很热。”是生病了,他忘了,再坚强、再聪明的妩音,毕竟也是个公主,娇生惯养的公主,经不起风吹日晒。跟着他走了大半天,也没听她叫一声,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啊。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让她舒服。她眨眨眼,“可能刚才在上面太害怕了。”老实承认自己的状况并不难,说出来反倒轻松多了。
第十四章⊙不离不弃(3)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道歉。
妩音看着他,“你不必说这些啊。你来了,我真的是高兴,我害怕我会找不到你,我怕黑,我不敢再待在那里。白天听鸟的叫声很悦耳,可是到了晚上,鸟一声一声地悲鸣,我听起来就很怕。就像这破庙里,要是我一个人,打死我也不敢进来,我觉得很恐怖。”
裴奉飞的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坐近她一些,让她靠在他的肩上。从包袱中取出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妩音,你累了,睡一会儿吧。别怕,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为什么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她很近很近?
小时候,他也怕过啊,爹和娘不在了,就只有他一个人。白天是心慌得很,一到晚上,那鸟儿叫着归巢,他听得心里好怕,他不敢去庙里,他不敢想象黑暗中有什么在看着他。
那时,年轻的幽王带兵从阿萝山经过,然后,一个美如天仙的小女孩指着他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玩伴?”
他点点头。从此他就跟在幽朵儿身边,长大些,他就做了一个普通的前锋。幽王是位大英雄,他敬佩幽王,他跟随着幽王,从一个小小的前锋,慢慢地做到了营长,然后又一步步做到了将军。他的一生都在打仗中度过,在他的生命中,守卫天朝就是幽王留下的遗愿。
阿蛮公主是个公主,她也会孤独吗?在她的身边,就没有人能够了解她吗?据他所知,阿蛮公主是苍国最漂亮、最受宠的公主,不然天朝的皇帝也不会指明要阿蛮公主来和亲。
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可是,她嫁给他,他没有给她幸福,却让她继续吃苦。等回了阿萝山,一切从头开始,他不会再让妩音吃苦。他心里暗想,妩音肯定喜欢阿萝山平淡宁静的生活。
幽朵儿对于他,是越来越远了。如今她有她的日子过,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娘子。
风越来越冷,他心里有些暖意,将妩音抱紧了些,手指抚过她的脸,她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往他怀里缩去,看得他傻傻地一笑。
他的娘子——妩音,他真是有幸。他不知要不要庆幸,当初得知阿蛮公主被契丹人掳走时没有出城去救她,如果去了,一切就会跟现在不一样了,她到了天朝还是要入宫的。可是他竟然不舍得,妩音被人指着脸骂,那蔚家的女儿总是说个不停,像个讨人厌的麻雀。他想,幸好,他带妩音离开了那儿,不然那丫头少不了还会过来。
山间的狼嚎算什么?纵横沙场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怕过。山里的寒气又算什么?他早就不怕孤单了,将在外,命早就押在刀口上了。
如今,他有家了,没有解甲归田的荣幸,只有妩音跟着他。
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到头来,世人最不屑的人,现在却成了他抱在怀里的珍宝,也只有她陪着他。
风吹来了什么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他听到了。迅速地,他扫开柴堆,熄了火,黑暗中只能闻到浓重的烟的味道。
妩音被惊醒了,却并没有惊慌,“怎么了?”
他伏在地上,“有人追来了。一会儿你不要怕,黑暗中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是马蹄声,妩音,太好了,一会儿我们可以骑马走了。”
妩音咬着唇,“你怎么还高兴呢?他们是来追杀我们的。你都不插手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你?”
“没什么为什么。反正是躲不过的事,不如高兴一些、乐观一些去面对,他们人不多。”他拔出了剑,在月夜中幽幽冷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妩音有些气,“你是个笨蛋。”他居然还想让她放轻松。黑夜中不是他的对手,是什么意思?他身经百战,经历过不少夜袭吗?
“我以为你很温柔的。”他叹气,心里却高兴,听得出她在乎他,有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这不过是前锋部队呢。”她冷冷地说。
他的眼里有些赞赏,“你也懂这些,真是多才啊。不过,回到阿萝山,你就要学那些人采桑养蚕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温馨。
妩音又想起那一望无际的桑树林、不知名的小山村、采桑养蚕、淡泊而又恬美得让人心醉。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还太早了些?前锋打探过后,后面的部队就会如蛇出洞般汹涌而来了。他们走这条路,那么另外两路人马肯定知道了,也会尽数地往这小路上来追杀的。能不能顺利地回到阿萝山,还是一个疑问。
他看看旁边的大树,枝叶十分浓密,摇了摇,还挺结实的。背起包袱,抱住她的腰,他一纵身就跳了上去。
在树上能够看到,月光下,几十个黑影骑着马往这边而来。
“妩音,你别怕,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从来没有对你食言,你要相信我。你闭上眼不要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