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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美人?”心里叹口气,懒懒地问戚流光。
“如意山庄的景千容。”她的表情简直花痴了。
“哦,又是那什么麒麟三少吧?”
“对,还是江湖四美之一。”
“五讲四美……”我脑上冒汗。“江湖中的美人还真多。”
“哈哈,你别笑,这可是真正大美人。”戚流光突然不说话了,眼里露出□裸的欣赏,盯着厅口。我顺着她目光看去,一眼就见到人群里那抹鲜亮的翠色。
宽而轻盈的绿色长衫,其实颜色并不特别醒目,只是因为穿着人的缘故,竟似有荧光漫出。
面容精致,眉目也都浸润在荧光里。眼珠带着丝澄碧,微一顾盼,就令人神驰。
天涯芳草迷归路。
真的是个大美人,跟明月心都可以一比。
“千容如花,明月有心。”我轻声慨叹。
“其轩怎的发了诗兴?”戚流光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哪儿,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个美人。”
“哦,得意楼的明月心?”她的口气如此随意,我也是过了一会才想起得意楼第一次下手,似乎就是奉了她的命令。不由眼都眯了起来。
“你见过明月心了?”她丝毫不曾察觉我的情绪变化,顾自己说着,语态还是一样悠闲。“江湖四美你算领略一半了。”
“哦,明月心也是四美之一?”随口应着。其实明月心若排不上,才叫奇怪。
“嗯,尚有物宝国的君沉香。”
“君沉香?”我心里一跳。“又是什么人?”
“锦绣堂的当家,还有江湖传言说他其实是物宝国的七皇子。”
“皇子怎么会是江湖客?”我有些诧异,如果是这样,应该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吧。
“有何稀奇?”戚流光冲景千容努努嘴,“这如意山庄的少庄主,还是云上国大司马景德政家的小少爷呢。”
“嘿。”我脸上动容。云上国的大司马,位置仅次于云上女皇。
这美人好好官二代不做,倒来混江湖。现在的年轻人啊,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以前他们三个并称江湖三美,四美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哦,这新起的小美人又是什么来头?”
“来头可真不小。暮成雪你知道吧?”
“知道,江湖第一教主。”
“这新来的就是暮成雪的小情人,此人走哪里都罩着面纱,单名为朝。”
朝?一个字,多半是化名吧。
“都没见过人,就选上武林小姐了?”我真觉有些好奇。说起来这暮成雪,不是我的知交么。
“其轩,江湖传言,你与这暮成雪不是很有交情么?”戚流光果然疑惑了。
“以讹传讹,不过是一面之缘,其实没那么熟。”我故作随意地说了句。
“哦,我就说奇怪,这暮成雪为人当真骄傲德行得紧,无论男人女人,很少能入她法眼。所以能被她带在身边,自然是美人无疑。另外么,有些人你就算没见到面目,只看身段行止,也让人沉醉了。”戚流光说着,脑袋微微偏着,摇了两下。
我不由失笑,拿扇子敲了敲她肩膀。“色女。”
“走走,”戚流光拉着我手,疾走几步。“赶紧跟色女去勾搭美人,可别辜负了这大好秋光。”
她本就比我结实,这一拽力气当真不小,也只得跟着走到金流芳一群人面前。
“流芳,有贵客来,也不说给介绍介绍?”戚流光今日梳了一条漆黑油光的长辫,一面打招呼,一面将它甩到身后,姿势着实潇洒。
这人刚才看美人看到差点流口水,现在倒是一副落落有神的姿态。
想她得那风流名声,也不全是靠了权势。
金流芳闻言一愣,摇头半是好气,半是好笑,指着她对众位少年说:“大家莫要被吓到了,这惫赖货叫流光,是我一个故交,嘴里最吐不出象牙来的。”
那些少年本来多少有些戒备,听他这么一说又放开了。到底江湖人,没有一般男子的扭捏,脸上都有了些笑意。
金流芳先指着江上秋:“这位是秋水山庄少庄主,你见过的了。”
江上秋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对着戚流光微微颔首。
戚流光还礼,笑道:“大名鼎鼎的秋水剑客,上一届折桂佳郎,流光哪敢不认识。”
金流芳白她一眼,又指着景千容。“这位是如意山庄的少庄主,你该是第一次见吧?”
戚流光笑得更是爽朗。“虽是第一次见,如意景少这般风采,倒觉得第一面就抵过旁人数面。”
啧啧啧,这小嘴甜的。还一粒顶过去五粒呢。
可惜这景千容从方才起就对众人的话恍若未闻,此时更连眼都不曾抬一下,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手的确是漂亮,纤若无骨,冰肌玉理。
不做美甲店的广告,可惜了。
金流芳又接着挨个介绍。不外是某某少爷,或者某某少侠。
这些人衣裳鲜洁,举止文雅,大抵也都是武林中的世家子弟。
我突然想到了小叶子,刚才还在思量他会不会来这样的场合,现在就可以肯定他不会来。
他那种完全江湖风尘的打扮,不羁落拓的行为,都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但又比他们有生气的多。
说来奇怪,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比他们更小,怎么他没有排在什么少什么侠,反跟暮成雪之类成名已久的老妖怪们搁一起?
正胡思乱想,听到金流芳喊我的名字。“这位是齐宣公子,流光的朋友。”
呃,这就到我了么?这人倒平实,没给我瞎编什么江湖名号。
嘴里随意回了一句,作个揖。“诸位少侠幸会。”抬眼又忍不住看向江上秋。
此时离得近些,他的五官分明,黑眸沉静,嘴唇微微抿着。
“齐宣公子,我的手好看么?”一个极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仿佛清泉流过山石,又添了花香。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景千容。他此时正斜眼瞥我,下巴尖俏,嘴形异常轻薄,唇色是一种特别的浅紫,配上微碧的眸子,当真好似个误入凡尘的小妖精。
这人不是很爱装酷么?无端端干嘛招我?
再一想就明白了,大概是头先一直盯着他手想心事,没顾上把眼神移开。
看就看了,也没啥不好意思。
我微笑道:“好看得紧。”
“那我的脸不好看么?怎么你总是盯着上秋呢?”景千容说着,咬住了一个手指。
周围人皆是面面相觑,反倒江上秋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微一愣怔。“景少说笑吧,你全身上下,可有哪里会不好看?”
原来是朵水仙花啊,这到底是气我盯着他手看,还是不盯着他脸看?
“全身上下?”景千容似笑非笑地重复着,嘴巴一咧,露出左右两个尖牙,小小一点探出来,却不像平常人的虎牙憨然,反添妩媚之气。“齐宣公子这话说的可真风流。”
看这表情神气,这两个小尖牙,简直活脱脱一个小狐狸精!
我拿出扇子摇了两下,但笑不答。
继续调戏你,没那么熟;道歉,又犯不上。
“你这样子,倒叫我想起凤起那个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何其轩。”景千容见我不言语,面上多了两分好奇,不紧不慢地说着,一面开始拿眼在我身上逡巡。
我挑起半边眉毛。“是么,景少识得何公子?”
景千容哼了一声。“不认得。”不认得你说个P啊。
我继而转向江上秋。“那江少呢?可认得何其轩?”
一对眼直勾勾盯着他。
江上秋默然望了我一会,淡淡道:“不曾得见。”
“这样啊。”我的笑立时有些勉强,想说句什么,张了嘴又无话可讲。
不曾得见么。
江上秋突然又轻笑一声。“何其轩这样秉性风流之人,不认得才是好事。”
语气十分讥诮。
周围一众少男纷纷笑着附和。“可不是,这人身上也不晓得多少风流债!”
我鼻尖泛冷。奶奶的,姐姐调戏过你们么,跟着瞎起什么哄?
笑道:“何其轩的风流债,也不是谁都能欠的。”
那些少侠颇不以为然地哼了几声,我也不理,只是挑着眉看江上秋。
他漠然瞟我一眼,偏过了头看向别处。
金流芳见场面尴尬,赶紧岔开话题。“进庄半日,路途奔波,不若都去丹桂厅里用些酒水点心吧。流芳早叫人把去年埋在树下的桂花酿开了封,另备了大都运来的极大的螃蟹。诸位请了!”
戚流光偷偷扯下我的衣袖。“齐宣,走去喝酒。”肩膀仍是抖动。
我冷冷道:“你乐什么?”
戚流光忍着笑,低声道:“想不到你名声那么盛。”
正好那群少爷一面往丹桂厅走,一面还在继续议论着。有一个就说:“不知道这何其轩比起齐来的戚流光,哪个更荒唐些?”
这下轮到我乐了,回头正看见戚流光圆圆的笑脸僵了一僵。
然后下一句就听人说:“左右是一丘之貉,不过是一对子庸俗的膏粱纨袴,老大不说老二。”
一众人哈哈笑着走了。
一阵萧瑟秋风吹过。
我咳嗽一声,拍拍有些呆样的戚流光。“走了老二,跟老大去喝酒吧。”
此时前面走着的金流芳突然回头笑了一下,冲我们眨了眨眼。
丹桂厅是个半开阔的所在,临着十里桂林。靠林子这边一律大轩窗,全都敞着,窗边花梨木案上摆着银质餐盘,磊得高高的全是硕大饱满的金壳大螃蟹。
边上各有一套银质八件小工具,小锤子,小剪子,小挑肉的,此外每案上还摆放了一个细脖子瓷酒壶,那青色剔透,一看就是上好官窑制品。另有醋碟和酒盅若干。
中央石台上是一个大铜盆,里面是洒满菊花花瓣的清水,供吃完螃蟹净手之用。
这时节的螃蟹膏满油肥,连脚趾缝里都有肉。我吃了半个,就有些不耐烦自己动手,可边上小厮帮着弄好了蘸着调料送到嘴边,又觉得更没有滋味。
不知道怎么,就忆起小时候家里吃螃蟹。
虽说日子不算富裕,但到什么时节总要吃应景的东西,比如八月九月吃螃蟹,比如十月秋风起时吃羊肉,再比如年节腊月里吃火锅,这个规矩是不变的。那会我老爸老妈都还在。老妈性子躁,加上没钱也买不了大螃蟹,她自己不耐烦剥,又等不及我老爸剥,总是抓起螃蟹身子脚随便啃两下算数。我老爸也不生气,一面笑着,一面把好容易剥出来的肉分给我和老妈。
其实我只挑黄吃,老妈说我小姐脾气丫鬟命,老爸倒是很配合地把所有壳子打开了递给我,不过五个里面他也总会抢下一个递给老妈。最后我们两人擦擦油嘴下了桌,他才慢悠悠地,就着一杯黄酒,就着饭桌上那盏昏暗的灯,一丝不苟地挑吃剩下的螃蟹脚。
那灯光柔和,照在他原本刀削一般的侧脸,喝的酒又给平日苍白的面上增加了些许红晕。
我在边上呆呆看着,心里想原来老爸是这么帅。
那段日子穷是穷,总是开心的,所以即使短了些,也不觉得太遗憾。
我想着想着,就觉得螃蟹肉堵在嗓子眼,胸口也有些闷。拿了案上那壶酒,跟流光说,我不吃螃蟹了,去林子里转转。她一口酒一口蟹肉吃得正欢,一面冲过往的英俊少侠,尤其是景千容抛着媚眼。也没空理会我,只随口应了一声。
我抓着酒壶往林子深处走去。
按说桂花这个东西,其实不算好看,而且香归香,我总觉得味道太浓,是一种荤香。
闻得多了,上头。但什么东西都架不住天然和多。
桂花树不稀奇,桂花林也不少见,然木樨山庄这桂林,入口小小,却延绵无尽,直如香雪满海,碎金遍地。还没喝酒,人先醉了三分,及至琼酿入喉,甘甜一线,火辣随心,那叫一个酣畅。
我喝得高兴,壶里酒走得更快。
秋风吹过,枝头掉落无数细小花粒,黏在发间衣襟,黏在面上心底。
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大概有七八分醉意的时候,听到身后脚步响。心里怦怦乱跳,只不敢回头。
那脚步在我身后停下。
我举壶过头顶,倒出最后一口酒,终于转身,很委屈地说:“小四,你为什么不认我?”
来人突然笑了。“小四,是谁?”
第二十章
“小四,谁啊?”
我回头看去,来人身形瘦高,一袭白衣,是个女子,修眉朗目,行止潇洒。
手里也握着一壶桂花酒。
“想找个清净地方喝酒,料不到你已经捷足先登。”
笑着冲我抬一抬酒壶。
我摁下心头的失望,淡淡一笑。随手扔了手里的空壶。
被人搅了清净,又被人窥破了心底的轻盼。有些不爽。
“怎么,我不是你等的人,就连酒都不喝了?”她走上一步,语气有些调侃。
我斜瞥她一眼,突然一把夺过她的酒壶。“谁说我不喝了?”
抬起酒壶凌空灌了一大口。些许酒液自嘴边漏下,举袖子擦了。
她微一愣怔,继而失笑。“嘿,有意思。第一次有人敢从我手里抢酒喝。”突然凑近些看我,“莫不是已经醉了?”
这一靠近,我也看清,这女子意态虽兴,眼角却有细纹,怕已是三十许人。
再见她身上衣裳,质地明明轻薄良好,衣摆处偏有褶皱处处,银色衣领上有些深色印迹,多半是酒渍;而脚下半露的鹿皮靴子上沾着不少泥点。
神气一派随性优游,又隐有气势,显是自己做惯主张的角色。
“你的酒抢不得么?”不以为然地回一句。
“江湖中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