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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长陵应腿而倒,我一怔之下,上前查看,虽则双目紧闭,心脉尚在,当是被点了昏睡穴。
江上秋一击即退,手中剑走龙蛇。“大哥,明月说的没错,你莫糊涂,再来一次,师傅必不能饶你。”
“你怎么来了,何其轩是你带来的?”小四的目光扫到他腰上紧缠的布条,手上一顿。“怎么受伤了?”愣愣看着他伤口,又抬头看看我身上。“你替他包扎的?”
江上秋笑道:“是,包得可真难看。”
小四垂了眼皮,不再说话。两个手底仍是你来我往。
明月心道:“二师兄,可是瑞王府那边出了状况?”
江上秋道:“是,吴钩突然回来了。”看看我,笑意更深,“姬少陌平日看着荒唐,倒有些小心思,不像某些人——”
明月心皱眉道:“那怎么办?姬长陵还杀不杀?”
江上秋道:“杀,留着干嘛?”
明月心道:“杀了姬长陵,禁卫军不听话,你一样当不了皇帝。”
江上秋冷笑道:“齐来铁骑这就入京,我怕他散沙一盘,娇气十足的禁卫军?”
我越听越是心惊,这人居然想自己当皇帝?居然还准备引齐来兵进京?
我知道他有野心,但真没料过这么大。
明月心不耐道:“好了,你们两个别打了,赶紧帮我料理了这几个。”
江上秋道:“你叫大哥停手,我没想和他打。”
小四还是沉默,剑势却缓了下来。
我立在那里,手脚冰凉,还没能从刚才的话里回过劲来。
齐来铁骑就要入京?齐来不是跟凤起在关山战得要紧,怎么还有空来京城赶这趟浑水。
吴钩如何莫名从边关回来,而江上秋明明在凤起为官,又是几时能使唤齐来铁骑?
每一件事,都透着十分古怪。
再看看周围,雕梁精致,室宇华美,此处多半是姬长陵的寝宫东园逐月楼。
姬长陵是在这里没错,禁卫大概都被处理了,然谢清悠呢?何其正呢?又去了哪里?
一面心中翻滚无数疑问,一面看着场上江上秋转身回剑,助战明月心。
见他停了攻击,小四也就罢手。
那些禁卫本就不敌明月心,不过苦苦支撑,江上秋这一出手,双方实力更为悬殊,没两下,热血飞溅,一人被砍了首级,连惨叫都未及发出。
下一秒明月心一剑刺入一名禁卫胸口,另一个慌忙错身,却正对上身后江上秋的长剑。
惊惶之下,本能前进一步,明月心手上加力,索性一捅倒底,那剑刺穿了前一人后,直接又刺入这一个。
两个低吼声里,江上秋剑锋一转,点在第四个禁卫咽喉。
前后不过几秒,兔起鹘落,地上已经多了四具尸首。
明月心使脚一踹,拔出那连钉两人的长剑,神色颇为不耐。
皎丽五官里写着浑不在意的残忍,反手举剑在尸身上随便蹭了两下,仍有粘稠鲜血顺剑身流淌。
而江上秋神色如常,提着剑看向昏睡不醒的姬长陵。
小四则是一贯的漠然。
只我一个,背脊发凉,也不是没见过杀人,但始终不能习惯,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态度。
要到这一刻,我才真切意识到,眼前三人,是得意楼的顶尖杀手。
江上秋慢慢移步,朝我和姬长陵所在台阶走来。
我心念急转,道:“你要作甚?”
江上秋浅浅一笑,直叫我寒毛直竖。“你说呢?”
我哑着嗓子问道:“江上秋,你真想做皇帝?”
他行到我面前,停下,挑眉道:“怎么,我做不得?”
我想起那么多过往是非,那些无辜逝去的性命,都由着这些人的野心而来,心里又是厌恶,又觉愤怒,冷冷道:“你引齐来兵来,给的什么条件?”
“齐来助你登基,然后你甘心雌伏为属?”我冷笑,“江上秋,你可真出息,为了当齐来门下狗,卖国求荣的事你也做!”
“卖国求荣?”他双眸眯起,继而笑道,“我母亲本是齐来人,哪个是我的国,还真不好说。”
“要成大事,怎能拘泥小节,只要最后这天下是我的,谁管我怎么到手?”
“你当初送去齐来的凤起门生,本就是你的西客幕僚吧?”我脑子开始一桩桩清明起来,“齐来与凤起战得紧,正军铁骑不能过来,那你所说的铁骑援兵,只怕是三皇女戚韶光麾下私养的禁卫。”
江上秋飒眉一挑,眼里露出嘉许之色。“何其轩,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如何与她勾搭成奸,她助你登基,你助她得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合作。”
“可笑前线两军战士,一腔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染尽疆土,又哪里知道,这一战,根本是你们的夺权工具。”
“古往今来多少征战,哪一场不是名利争夺的凭借?”江上秋丝毫不以为杵,“你这人小处聪敏,一遇大事就天真得可笑。”
“你以为姬长陵,不,何太华和江明佐,又是什么善类?”他双目凛凛,嘴角轻撇。
“二师兄,跟她废什么话,赶紧杀了姬长陵了事!”明月心双手抱胸持剑,满面不耐。
“无妨,姬长陵已是案板上的肉,杀不杀都不能翻身了。”江上秋说着,轻笑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何公子,百般拖延,到底是想卖什么关子?”
我瞿然一惊。
没错,我与他说那么多废话,既不是为了斥责,更不是盼他良心发现,不过想拖延时间。
我不知道吴钩他们可能及时赶到,也明了姬长陵这命,留不留现在真的已经不是关键,只是总不甘心就这样了,本能地期待,有什么转机。
只是没料到此人性狡若狐,这点小心思,一早被他看穿。
不过猜到了也没什么。我笑道:“我等的什么人,你已经知道,这么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你有齐来后援,江上秋,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来么?你容我废话,可是想赌一把?”
江上秋立在那里,长袍当风,腰间布条血色隐隐,而神情淡然里带着骄傲。“何其轩,你想赌可以,只是我从不认输的。”
我看了他一会,转头问小四。“小四,你可曾见到何其正?”
自方才起,我与江上秋唇枪舌剑,他就一直漠然立在一旁,脑袋冲着宫墙外,甚至都不看我们。此时听我问及,摇摇头。“我们的任务,只是杀姬长陵,拿玉玺。”
“玉玺?”
“是,不在她手里。”
我微一沉吟,不妨明月心上前一脚踢到姬长陵腰侧。
她闷哼一声,悠悠醒转。
“说,玉玺呢?”明月心剑抵在她胸口。
我看看小四,他冲我轻轻点头。我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保人不死。
姬长陵环视一周,嘿嘿笑道:“找不到了?我自然知道在哪里,但我不会告诉你。”
明月心气得又是一脚踹在她肚腹。
姬长陵吐出一口淤血,还是笑,齿缝间乌红一片。“就算你杀了我,一样拿不到玉玺。”
我没有阻拦,反正死不了,踢两脚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昏,好好的自废武功,没了何太华和江明佐顶着,凤起的天立时就塌了,如今内贼肆虐,外敌在侧,那叫一个乱。
但是这个人除了平庸,并不算坏,对祖宗社稷也并非不想担当交待,若不是身为皇帝,她差不多都能算个好人。敬重师长,宠爱弟妹,对何其正还很痴心。
看着她艰难的面目,说不上心痛,胸口却还是有几分闷。
明月心剑往前送。“你当我不敢杀么?没的留着闹心。”
有人一剑横来,挡住,不是小四,是江上秋。
“现在,倒真不是杀她的时候。”他说着,微微抬首,望向屋檐。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四围屋顶上立了一圈白衣人,每个手里都持着一把金色小弓,指着我们几个。淡淡旭日下,飘飘若仙,却又带着一股森然杀气。
这些人的出现,悄没声息。我也就罢了,剩余三个都是高手,居然也被瞒过耳目,到此时方察,可见身手不弱。看这装束,又显然不是宫廷禁卫或者官兵。
“青丝教怎么也来插一脚?”明月心秀眉轻蹙,横剑戒备。
小四跨前一步,正把我挡在身后,低声道:“你莫乱动。”
江上秋朗声道:“久仰青丝教主清名,据闻贵教向来只管江湖事,不问天下得失,如何今日出现在凤起深宫?”
他说这话运了劲,调子冲越平合,然每个字都叫在场众人清楚听到。
一句罢了,那圈白衣人无一应答,仿似冰雕一般,不为所动。
然后却见中间最高的屋顶走出一个人来,立在翘起的飞檐上。玉色长袍凭风鼓荡,墨发轻扬,神色轻诮,手里握着一个锦盒,淡淡道:“你们是在找这物事吧?”
我擦,要不要这么拉风啊。
我一面忿忿,一面不得不承认,自认识何其正这小子以来,从没觉得他原有这般惹眼。
这场上美人那么多,此刻全叫他夺了风采。
姬长陵一见他现身,面上就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气,说不上是悲怆、欢喜还是痛惜。
明月心与江上秋对视一眼。“是玉玺,女帝居然把玉玺给了他!”
提剑纵身就想上屋顶。
“明月不可!”江上秋和小四两个几乎同时跃起,击落那一瞬间自四面射来的无数箭矢。
明月心惊怒之下,一声长啸,左脚在右脚一个助力,长剑宛若光蛇,直奔何其正。
我大骇。“小心!”
而姬长陵也跟着叫道:“小正快躲!你何苦回来!”
何其正目光淡淡扫她一眼,最后斜着看我,撇嘴,对电光火石般袭来的明月心完全视若无睹。而就在明月心剑光堪堪触到他时,左右突然闪过两个白影,四道雪色长绫同时卷向他身子。
也算明月心见机得快,立时回剑斩断长绫,但身形被窒,只得在他处着陆。
未及站稳,那两人又揉身而上,立时一团绯影,两道白光舞出绝丽战景。
小四和江上秋见状,相继跃上了屋顶,又出现几个白衣教众将他两人围住。
江上秋冷笑道:“好么,青丝教六大护法今日可算来全了。你们教主呢?怎么反不见人?”
何其正看看他,慢条斯理道:“你几时看见,杀鸡用牛刀的?”
真德性啊。虽然他嘲笑江上秋我很高兴,但这个小样,真是看了让人牙根发痒。
江上秋哼了一声。“暮成雪好大名头,我还真想会会!”
此时另一面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好,既然秋水庄主这么有雅兴,一会儿就会会你。”
极冷淡的声音,凛冽如冰凌,又脆若碎晶。
这声音我听过,循声望去,果然就看到右首屋顶上的暮成雪。
还是一袭白衣,梳着高髻,水晶缠头,面若冰霜,美得没有半分人气。一对玉掌落影纷飞,正与两人斗得着紧。目光转到那两人,又不由呆住。
一着珠灰,一着杏色,两个都容颜绝世,在傍晚霞光下,仿似瑶台双璧。
竟是谢清悠与谢清流。
我一时懵了心神。
我其实知道谢清流身有武功,只从来不曾亲眼见他展露,尤其与谢清悠一起。
他二人身法相似,都带着一股翩然之意。谢清悠手里是一对银色短剑,谢清流使一管碧箫,出手诡谲,招式灵动,只是对手太强,联手仍不能占到半点上风。
而看暮成雪意态悠闲,只怕未尽全力。
好几回暮成雪的手掌从极诡异的地方出现,仿佛白色魅影,直看得我胆战心惊,等到那一掌擦过谢清流面颊,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清流小心!”
他本是专心应敌,这一下太过意外,身子一顿,暮成雪一掌拍来,眼看就要正中胸口,我只吓得魂飞天外,却见烟色人影一闪,谢清悠低呼一声,替他挡下了这一击,立时呕出一口鲜血。
谢清流大惊,抱起他跃到一边。
这下激变突生,而江上秋与小四对视一眼,两个同时甩了对手,纵身奔到暮成雪面前,双剑齐出,宛如两道闪电交织。
暮成雪哼了一声,轻拍两掌,将两柄剑一一弹开。然受此一阻,到底不能再去追击谢清流,而这两人的功力比之方才的谢氏兄弟,其实犹有胜之。
小四的剑法犀利直接,使力全在手腕,快捷精准,迅如闪电,而江上秋的剑却大开大合,声东击西,又在肆意中带着转圜之道,让人应接不暇。
两人分明不是一个路子,然配合默契异常,双剑合璧之下,暮成雪的脸色渐渐凝重,脚下踯躅,出手也不若之前潇洒。
我在一边看着,徒然揪心,也不知道该担心谁,目光转向谢清流,他一心看着怀里的谢清悠,无暇理会旁人。想起刚才正是因为我喊的那一声,险些害他中招,也不敢再言语。
正怔忪间,有人自檐上跃下,行到我身边,不以为然道:“何其轩,你每次都这么没脑子么?”
我白他一眼。“你到底在搞什么?暮成雪是你找来的?这玉玺又是怎么回事?”
姬长陵则涩然道:“小正,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看她,对着何其正道:“哦,不会是这人把玉玺给了你,叫你先走吧?”
然后你却不听她的劝阻,又巴巴赶回来?这也太狗血了吧?你何其正有这么仗义么?
何其正看也不看姬长陵一眼,嗤笑着举起那个锦盒,在我脑袋上磕一下,道:
“想什么呢?你当我是你么?”
“嘶——”这一下颇有些痛,我怒目而视。“那你回来做什么?”
何其正笑道:“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