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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瑶道:“我专程来找你,不是喝茶的。”
红凝往她对面坐下说:“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见到你们。”
“姑娘说话倒直接得很,”陆瑶微笑,“我来找姑娘,其实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红凝摇头:“我想不出来能和你谈什么条件。”
陆瑶垂眸看着茶杯,不动声色,“你也把我想得太小气了,我找你,是因为你师兄的事,你这么恨阿玖,无非是因为这个。”
笑容僵住了,红凝语气微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有你们护着,我又能把他怎样?”
路瑶不紧不慢地道:“虽说那本是你师兄的劫难,但此时阿玖也脱不了干系,因此我与父王特地送了北界灵泉赔罪,帝君也赐了瑶池金莲露,昆仑天君早已集齐九界之水,将他余下的一缕精魄保住了,阿玖总是我的亲身弟弟,如今你师兄得救,姑娘为何还不肯饶过他;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红凝直直盯着她,半日才吐出几个字:“余下的精魄?”
陆瑶做出惊讶之色,“莫非锦绣没有告诉你?阿玖的三味真火并不精纯。”
且不说凡间的事,花朝宫的游廊上,梅仙缓步行来,前日花朝会时锦绣已当众宣布了她的继承人身份,加上她素日行事端正,侍女们敬服,见面都纷纷停下作礼,她随口吩咐两句便直径往殿旁的小厅走,刚到厅外,就见一名土地公等在哪里,想是有要事回禀,原来锦绣清早奉召去了天宫,迟迟未归。
见了她,土地公忙问候。
自那日赶去救了红凝回来,锦绣就一反常态,再没去过凡间,更没问过红凝的事,只令各处土地留意照看,如今这土地忽然前来,梅仙只当出了意外,立即询问。
那土地公摇头道:“倒没什么大事,只因那位凡人姑娘今日走出小仙的地界,往雍州方向去了,是以小仙特地来请示中天王,不知今后该如何看顾她?”
梅仙微皱眉头说:“请示什么?吩咐雍州土地留意便是。”
土地公笑道:“仙使忘记了,雍州是昆仑族的辖地,小仙无权入境,平日和他们更无交情,哪里使唤得动?”
“是我记差了,有劳你报信。”梅仙想了想,“神尊大人应召去了天宫,一时恐怕回不来,不如你先回去,待他回来我再禀报,省得叫你久等。”
土地公一想也是,谢过她,自下界回去了。
照凡人的脚程,短短两三个月就进了昆仑族的地盘,走也太快了些,倒像是有目的地在赶路,梅仙反复寻思,越想越觉得不安,她索性叫过一名仙娥吩咐道:“我有要事去天宫一趟,你且跟桂仙使说声,这里有劳她看着些。”待仙娥应下,她便匆匆出宫驾云而去。
偏殿上,神帝看着如山奏折,拿一一本瞧了瞧又扔下,冷哼道:“短短一个月就能闹出这么多事,朕对他们也佩服得紧。”
锦绣笑道:“师傅当年说,这叫能者多劳。”
“还记得他老人家的话,你也不至于太糊涂。”神帝往椅子上坐下,“晋升在即,听说你这两个月极少外出,很是用心,不知近境如何?”
锦绣道:“尚可。”
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神帝点头说:“没忘大事就好,你先安心度劫,至于那丫头的事,归位之后再理会一样。”
锦绣沉默片刻说:“我明白。”归位之后又能如何?凡间十世,她与那人姻缘早已了断,本以为逆天改命就能弥补当初的亏欠,纵然当不了他的神后,至少能将她带回原来的地方,谁知到头来还是难逃天意,先后为两个人发誓“永不修仙”,她已经不愿回来,一番心力注定白费了。
神帝瞟他一眼说:“罢了,你也知道轻重,不爱听朕就不说。”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跪地禀报道:“花朝宫梅上仙,有急事求见中天王,现等在殿外。”
锦绣意外。
神帝没在意,抬手说:“想是你宫里出了什么事,天色不早,且退下吧。”
锦绣答应着,起身出殿。
巍峨神秀的昆仑山脉,进了这一带,就仿佛与世隔绝,但见古树香藤,奇花异草,鸟兽成群,更有无数的洞天福地,多产灵芝仙药,不愧是天地钟灵之所,历来不少真人都爱来此处修行,也住了些世代采药为生的山民,只不过深山人少,常常十几二十里都见不到一户。
一间废弃木屋,红凝大略收拾了一下,准备歇息。
日落月升,阴气渐重,昆仑山得天地灵气,更少补了山精木魅,入夜都出来游荡,群妖聚集,身在屋内,依稀就能感受到外面的妖气,不远处还有几座幻化出来的园子。对此红凝不怎么担心,只习惯性地用了几道符,让寻常妖孽难以接近——玄境既然就在这一带,昆仑天君脚下,它们绝对不敢作怪害人。
麒麟洞在昆仑山玄境,玄境历来都是昆仑神族的居所,要进玄境,不可能瞒过昆仑天君。据说玄境入口在玉虚峰一带,至于究竟是哪里,陆瑶却碍于天条不肯说,但既然这里已经是昆仑神族的辖地,凭自己曾经的身份,要设法见昆仑天君一面也不难,难的是怎样说服天君他放自己进去,见面机会毕竟只有一次,怎样才能把握住,还须考虑周全。
三世守护,换得灰飞烟灭的命运,情虽永恒,人已不在,原本以为那就是结局,谁知道事情出乎意料的又了转机,红凝抑住心中的激动,遥望天空。
“当初她侥幸余下一缕精魂,昆仑天君借助九泉之水,养足灵气,再辅以麒麟洞天火锻炼,为他重塑身形,但那麒麟是上古神兽,守护昆仑族数百万年,要借麒麟天火,必先与它签下一个契约,供它驱使千年,你那师兄这千年就要被困在麒麟洞里,受尽天火的煎熬。
“只要进洞将他平安带出来,就能免去千年的煎熬,这是十万年前正宗祖师赐予我父王的瑶池金莲露,仅此一滴,若将它浇到麒麟身上,它便会沉睡片刻。趁机取得麒麟血,你二人就可结永世之缘。”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红凝如何能不激动?甚至可以不去计较话中那些算计的味道。永世之缘先不说,至少能救他出来,免受天火煎熬,之所以日夜兼程赶到昆仑山,因为此时万万不能叫锦绣察觉,否则难免生出麻烦,当初他不肯如实相告,可见正是想阻止自己。
月色冷而明,木屋周围妖气更重。
红凝心生警惕,眼睛瞟到包袱,忽然明白了缘故,瑶池金莲露是难得的至宝,别说人间,就是天上神仙也难求,想是它的灵气吸引了众妖,于是她立即从包袱里取出那只玉瓶,抬手下了道封印。
灵气再不外泄,窗外果然逐渐安静下去。
“你要做什么?”有人扣住她的手问。
还是瞒不过他,红凝无奈,知道挣扎没用,抬脸看着他说:“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的路。”
“瑶池金莲露。”他打断她,轻易将玉瓶取在手里,面色差极,“谁给你的?”
红凝立即沉脸:“还我。”
他忍了怒,隐隐显露威仪:“麒麟天火,神仙也难道灰飞烟灭的下场,何况你只是个凡人。”
计划受阻,红凝抑制住心中的不悦,打算好声好气地商量道:“白泠的事你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是怕我去救他?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现在又希望,瑶池金莲露可以让它沉睡。”
他摇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陆瑶跟你说的?”
见他没否认,红凝更确定陆瑶说的是真话,“当初我执意报段斐之恩,是你用瑶池水助我脱胎换骨,使我免去灰飞烟灭的下场如愿留在人间,我很感激你,但你也知道,我当初决定报恩,就不怕灰飞烟灭,现在白泠为了救我而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煎熬。”
岂只是瑶池水,她的魂魄是他受了八十一道天刑才保住的,怎能这么轻易就让她为了别人送掉?他看着她,凤目终于有了无奈之色,语气柔和下来,“他得了九界之水,借麒麟天火重塑身形,千年后自会解除契约出来,何况纵然找到他,他也不会记得你,你不是喜欢人间吗?怎的这般不知珍惜?”
红凝坦然道:“我喜欢人间,是因为人间有我想要的东西,白泠被困麒麟洞,日夜受天火之苦,那是什么滋味你应该最清楚,他费尽心思保护我三世,现在还要因为我受千年苦刑,我是无论怎样也不会安心的,陆玖的事我已经不恨你了,无论你以前怎么对我都不算什么,但这次你若再干涉,我不会原谅你。”
他当然知道麒麟天火之酷,因为知道,更加明白凡人去的下场,依旧扣着她的手不放:“不要去。”
红凝皱眉,“这是我的事,你还不明白?”
他淡淡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去。”
红凝终于失去耐性,冷冷地说道:“你是神,怎知人间的情?放着那么多神仙妖怪作恶不管,浪费这么多工夫在一个凡人身上,我做每一件事你都要插手,你当自己是谁?天庭太闲了吗?”
他沉声道:“此事非同儿戏!”
见他欲作法,想是要困住自己,红凝既惊且怒,口不择言道:“中天王总缠着我做什么?想要就直说,当真想尝尝凡人的滋味?”
他恼火道:“你还要胡闹到几时?”
“我胡闹?”红凝顾不得什么,怒极反笑,“是谁一直念念不忘总往凡间跑,中天王不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旧情难忘吗?可我都转世十世了,不知道有过多少男人,早就不是当初的小茶,我是真正喜欢过他们,算来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即使是那次,也是不巧在年少无知时被你引诱了!”见那双眼越来越危险,完美的面具逐渐被撕开,她笑得越发开心,“对了,我从没尝过神仙的滋味,现在是不是。。。”
不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
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可那手臂的力道几乎要将她勒断气,还有惩罚似的毫不留情的吻,依稀透着怒意。
俊美的脸近在眼前,仿佛多少的等待,红凝有点失神,没有挣扎,反倒笑出了声。
他抬起脸。
“嫉妒?你居然会嫉妒?”红凝难以置信,拿手擦嘴,摇头,“你不知道,曾经我不知幻想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当初我最喜欢你的时候,追着缠着送上门,你不当回事,如今我已经打算忘记你,你却放着美貌的未婚妻不要,偏要回来找我,原来不只人犯贱,连神仙都是犯贱的。”
话音刚落,人已被丢到了床上。
床板冷硬,自己就像一条待宰的鱼,红凝更觉得好笑,看着身上的人说:“听说麒麟血可以结永世之缘,果真如此,我会救出白泠再报答他,春宵一刻值千金,中天王要想与我玩玩,该抓紧机会,过了今夜就没你的份了。。。。”
恶毒的话没有机会继续,他俯下脸。
因为太明白,他亲手将她推开,推到别人的怀里。
麒麟之血,她竟想与那人结永世之缘。
险些沉沦在那热情里,红凝尽量分散注意力,不知何时身下床板已变得柔软,散发着丝丝淡香,伸手抓起一把,那是数片花瓣,有鲜红的,有金色的,红的是茶花,金色的却不知道。
进入的时候,他恢复温柔。
花瓣从指间飘落,她疼得皱眉,全身颤抖,却还是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脸说:“你总是这么温柔如水的样子,可真叫人厌恶。”
他接受她的挑衅,挺进。
完全进入的一刹那,她忍不住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明显感觉到他也一颤。
他停止了动作,轻轻拂去她额上的冷汗。
她看着那手片刻,缓缓掀起金色的袍袖,目光之所处几乎没有完整的肌肤,一道道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顺着手臂往上延伸。
“身上也有?”
“会好的。〃
“你以为我会心疼?”红凝笑了笑,看着那些伤痕,“为天庭效力,果然卖命得很。”
他轻声问:“为何总要说这种话?”
她厌恶这样的语气,微嗤。
不待她再说,他忽然动作起来。
她痛得皱眉轻哼,接着便任性地咬住嘴唇不肯做声,倔犟地盯着他的眼睛,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手却更加用力地抓着他的伤处。
伤痕带来剧痛,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到有血迹沁出袍外。
大约是报复得逞的缘故,痛楚逐渐变作快意,她终于松开手,筋疲力尽地完全瘫软。
他暂停了动作,静静地看她。
她剧烈喘息,挤出一丝笑,“犯了天条,害怕了?得不到就想要,得到了,滋味也不过如此,中天王海没快活够?”
第一次,那双凤目中没有了半点温柔,他冷冷地警告道:“不要再说这种话。”
犹如在风雨里颠簸,半是快乐半是痛苦的挣扎,几番被抛入云端,被无数花瓣包裹着,亲吻着,他在体内肆虐,带来热潮翻涌,整个人似要溶化掉,她终于在进攻下渐渐失去意识,任由他摆布。
朦胧中,有人在耳畔问:“一定要去救他?”
心境似清明了点,她累得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