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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因泽的话,费扬古将头伏在因泽膝上,微阖双目,泪湿眼眶。
幸福,求的艰辛,来的突然。
没过几天,因泽害喜的症状渐渐的明显起来,说不上什么饭菜不对胃口了,就吐得一塌糊涂。费扬古干着急,因泽本人倒像没事儿人一样。
这一天,刚入冬,可是大中午的太阳却很大,暖意融融。夫妻俩头天晚上商量要把院里的西厢房收拾一下,让孩子出生后住在里面,这样离他们的卧房近,也好照看。结果第二天费扬古一回家,就看见因泽穿着他的鞋,披着厚厚的斗篷,站在院里对粉刷西厢房的工匠比划着。费扬古两眼一瞪吼着,“死丫头,你着什么急?不会等我回来再说啊?还有,你穿我的鞋干嘛?快回去给老子换喽!”
因泽明显被吓了一跳,随后回过头呵呵直笑,“那么大声,吓死人了,我就是不放心,在这儿看着。”“你回屋换鞋,这儿有我呢!”因泽看见费扬古真的动了气,就趿着鞋,踢踏踢踏的往屋里走,嘴里嘀嘀咕咕,“穿你双鞋,就和人家吹胡子瞪眼的,小气鬼!”费扬古苦着脸说,“你慢点儿走啊,小姑奶奶,我还不是怕你穿那么大的鞋摔着呀?”
因泽进了屋把门一关,在里面大声说,“我知道。”费扬古听了她的话,笑着摇头。
这天晚间,因泽倚在床上,费扬古自己和自己下棋,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时候阿汝端进来一盆热水。“格格,热水泡泡脚,解解乏吧。”说着就蹲下将盆放到床边,因泽去拉阿汝,“奶娘,不用你,你回去歇着吧。”阿汝站起来说,“那你也不能自己洗啊,窝着孩子怎么办,我出去找个丫鬟来。”费扬古清了清嗓子,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到棋篓,若无其事的说,“阿汝,不用,不是有我呢吗?”阿汝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好,那好,那我走了。”
屋里黄澄澄的烛光,映出一室的温馨,费扬古轻轻的打开因泽的罗袜,马上就滞住了,“怎么,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因泽皱着鼻子,笑嘻嘻的埋怨,“不然你真以为我愿意穿你的鞋啊?”费扬古连忙站起身道,“我去请大夫,这可怎么好!”因泽拉住他,“你别着急,我问了府里生过孩子的下人,她们说,有的女人怀孕,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好了。你别声张,事情不大,让奶娘知道又该担心了。”
费扬古无奈,便又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给因泽洗起了脚,低着头,也不说话。因泽笑着问,“费哥哥,你觉得我像大象对不对?”费扬古揉着她的脚,瓮声瓮气的说,“泽泽,下辈子我做女的吧。”因泽听后捂着嘴乐了,“那一定是个悍妇,我不要!”费扬古无奈,笑骂道,“你姥姥,给你脸你就往鼻子上抓!”
洗漱毕,熄了灯躺在床上,费扬古有点儿苦闷的说,“我真没想到,女人怀孩子会受这么大的罪。”因泽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要不怎么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噢对了,费哥哥,我这些日子,有点儿想家了。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回一趟娘家,看看我阿玛,我都小半年没见着他了。”费扬古听罢一僵,好半天,他才很为难的说,“泽泽,我不能,这段日子朝堂上已经……”费扬古话还没说完,因泽就连忙抢着说道,“我知道,我刚刚糊涂了,整天就想着孩子什么的,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你和我阿玛话说不到一块儿去,你不回去也好。”
费扬古苦笑,去拉因泽的手,“刚刚给你洗脚的时候我还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可是,陪你回娘家这么点儿小事我都做不到。我,我真是,哎,你委屈了。”因泽眼里转着泪,却笑着说,“费哥哥,这就已经很好了,人不能总想着自个儿办不到的事情啊!”
这一天,漫天大雪,天寒风冷。因泽从鳌府出来上了马车,没走多久,车就停了。因泽打开车帘,看见落雪满身的费扬古一点儿也不意外,“快进来吧,外面多冷啊!”费扬古下了马,抖了抖身上的雪,进了马车。因泽将怀里的手炉塞给费扬古,帮他拍打头上的雪花,“等了好长时间了吧?”“也没有,刚从宫里回来。”说到这儿,费扬古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很多,就在刚刚的皇宫里,玄烨给了他一道密旨,因为鳌拜最近动静很大,玄烨便说,若有什么不轨之举,杀之毋禀。
“阿玛在府里,就是好像挺忙,和我说一会儿话,有人找他,他就走了,”说到这儿,因泽一顿,想起找她阿玛的那些人,不是重臣就是大将,他阿玛脸上一脸的志在必得,便有些心口发闷,连忙笑着说起了别的,“我又多了个小侄女,可讨人喜欢了。我大哥终于乖乖的在衙门里当差了,也算是安下心了。福晋也和气。”费扬古看着兴致颇高的因泽,便觉着欣慰,搂着她的肩说,“回趟娘家这么开心,过两天再送你回来!”
因泽听了,并没说话,只是摇头,满脸笑意的摇头,泪珠却止不住的往下掉。费扬古手足无措,“泽泽,你怎么了?哭什么?”因泽咬着嘴唇,将手放到已经隆起的肚子上,“他们,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它。”说罢,她伏到费扬古怀中委屈的哭着。
胸口上揣着那样一道密旨,费扬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里伤心哭泣的妻子,外面,正是万家灯火,雪落无声,俨然一派盛世太平景……
第十二章 玉粒噎满喉
到了年尾,诸事冗繁,家中、军营、朝堂,费扬古忙得焦头烂额。这天下起了小雪,风不大却很冷,中午赶回家和因泽吃了午饭。因泽明明胃口不好,但为了让他安心,就尽量多吃,吃完又全都吐了出来。费扬古正心焦,外面又有人来催,说是军营里的中高级将领在祥福楼等他喝酒,年下,有些场面上的事儿总是推不掉的。因泽安慰他说,自己歇一会儿就叫厨下送东西来吃,让他放心的去。
刚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正要上马,就有个小僮跑过来说,“费将军,我家爷说您欠他一顿饭,他在对面的酒楼里等您呢。”费扬古眼睛一瞪,“欠饭?老子欠的饭都排到正月十五了,改天吧,我着急走。”小僮虽然才十二三岁却异常聪敏果敢,见费扬古策马要走便伸出双臂挡在马前,费扬古连忙带紧缰绳,黑角一声嘶鸣,费扬古破口大骂,“操,小王八羔子,你不要命了。爷的马不是吃素的,小心一蹄子踢死你!”小僮深深一揖,“将军,我家爷要见您,别人的饭您可以靠后,我家爷的饭,您已经欠了好几年了!”
费扬古冷哼一声,“啧啧,看把你狂的。谁家的下人,这么没规矩!”小僮抬眼看了看费扬古,再次作揖说,“徽州林家,”说话的神情里颇有几分自得。费扬古面露不悦,“真他娘的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家爷就在街对面的酒楼,不远,还请将军移步!”费扬古稍沉思,随即翻身下马对随从说,“你先去祥福楼和几位将军说我这儿有事,晚些到。老子倒要看看他林珩又作的什么妖!”说罢,大步向对面的酒楼走去。
酒楼也不算小,在京城却实在称不上一流。小僮领他上了二楼,打开雅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虽然雅间也是酒楼的一部分,却明显干净雅致很多,正值隆冬,室内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中间夹着阵阵馨香。费扬古迈步进屋,后面的门悄悄的关上了。只见一身白袍的林珩披着狐裘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窗子大开,却因为屋里燃着三四个火盆,并不觉得寒冷。
林珩缓缓的转过身,脸上的寥落愁容在看见费扬古时,立马换成了温和热络的笑,叫费扬古误以为他刚刚的不豫之色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将军还真的来了,在下荣幸之至,”说着,他抬手示意费扬古坐,“一点儿家常便饭,不知将军还看得上眼吗?”费扬古低头一看,菜不多却是色形俱全,清淡精致。费扬古也没客套,直接坐下便说,“有酒吗?”林珩摇头,“我这儿没有,有茶。酒我是不喝的,你现在也尽量少喝。”费扬古很不满的抬眼去看林珩,正遇到对方满是善意的眼神,反倒有些尴尬了。
林珩倒上茶,将茶碗放到费扬古面前,心不在焉的问道,“最近忙吧?”费扬古举起茶碗,“年尾了,事儿多,”说着就去喝茶。林珩又问,“家里人还好吗?”话说得天经地义,就像其他同僚的客气话一样,可是听在费扬古耳里却别扭的不行。再看林珩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一股火就上来了,哐的一声把茶碗撂到桌子上,怒气冲冲的说,“我家里就我媳妇一个人!好的很,不劳先生惦记!”林珩无奈一笑,轻轻转着茶碗上的盖子,颇有些自嘲的说,“那你叫我怎么称呼,福晋?格格?五姑娘?我就是想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所以挑一个自以为将军听起来最舒服的称呼罢了。”
听了他的话,费扬古的火气便消了大半,毕竟人家掏心挖肺的说实话,你硬去挑不是,就显得器量小了。费扬古拿起筷子,拣起一块冬笋,淡淡地说,“贱内还好,烦先生记挂了。”之后,他和林珩边吃边聊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几个素菜,味道都非常不错,话题不涉及因泽,倒也再没起什么冲突。
眼看饭要吃完了,费扬古索性直接问了,“好端端的,先生和我吃饭,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了。”林珩略犹疑,然后将筷子放下,“是有求于将军,不情之请,说了将军定要恼怒,也必然不会应允。只是,还是想试试。”费扬古听罢,笑了笑,“既然明知我不会答应,还拭什么?先生这么通透一个人,怎么糊涂起来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林珩自顾自的说,“我要见她一面,哪怕远远的一面,不说话,不让她知道都行。”有了林珩刚刚的话,费扬古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一脸漠然。林珩忽然手拄着椅子扶手,探身向前,不见平日的闲淡,失了方寸的急迫说道,“你知不知道,我都一年多没见着她了,这么些年来,这是头一次!”说着,他霍的起身,指着窗外道,“什么叫近在咫尺,人在天涯,我现在不要她的倾慕之心,只要将军的恻隐之心!”
顺着林珩手指的方向,费扬古看见窗子正对着自己府的正门,因为是二楼,居高望远,府内的屋脊上一层薄薄的雪,白雪掩映,隐约能看到因泽现在呆的卧房,屋顶模糊可辨,却看不到人,此起彼伏的屋脊毫无生气,放眼望去,不由得生出满心的悲凉。
费扬古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烛光下,他教因泽划拳,学会后的因泽缠着他,说是谁划拳输了,谁就喝一口阿汝刚端进来的安胎药。结果玩到最后,狐狸一样的因泽统共也没喝几口,倒是他,灌了一肚子又苦又黑的安胎药。费扬古心有不甘,就装着胸闷气喘,也是学得像,因泽倒还当真了,慌了神儿的拽着他喊,“费哥哥,你可别吓我呀,做阿玛的要是出了事儿,咱们的孩子可怎么办啊!”说话的时候,因泽眼里的慌张关切那么的生动,让费扬古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是一阵温暖。他能感觉到,他们俩现在不一样了,他将因泽抱在怀里时,她的心里不再装着那么多心思,眼神里也不再有那么多闪烁含糊了。
他转头看见林珩信心满满却又苦于现状的样子,气恼之余,居然产生了在沙场上单枪匹马,只身入敌营的豪气刚勇。其实,有胆略冒险的人,总是有一些冒险的资本的。费扬古走到窗前,对着楼下将军府的门房大喊,“你上来!”喊罢回头对林珩说,“我把门房叫上来了,你要是想见她,就叫门房去通禀!”
费扬古故意没有看林珩脸上的无比惊异,一回身,又坐到了椅子上,事不关己的在一旁看。没一会儿,门房上来,林珩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颇厚,“烦请交于福晋,就说,林珩求见!”门房抬眼去看费扬古,费扬古洒脱一挥手,“去吧!”
门房下了楼,林珩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来到窗前看向将军府,望眼欲穿,穿过的,是一载多的无尽思念。在并不长的等待里,看着林珩的得意满足,费扬古的心里,若有若无的不安起来。
没一会儿,门房就回来了,林珩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袖口,便要下楼去见因泽,门房却叫道,“林爷,我家福晋说了,将军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招待男宾恐有不便。林爷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祥福楼找将军吧。”林珩好像听不懂似的呆立原地。然而,辗转多年,费扬古在此刻终于品到了云开月明的滋味。
“你胡说!”林珩失态的大声呵斥门房。门房无奈的将手里的东西呈给林珩,下面的是刚才的那封信,信上,是羊脂玉镯,凤凰云纹的温润白玉,“我家福晋叫小的拿给林爷,说是,从此之后,她不是师傅的小因、不是父亲的女儿,不是丈夫的妻子。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已,她,向您求一份清净。”
林珩迷惘的看了看门房手里的凤镯,再抬头去看费扬古,凄凉一笑,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