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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忽然,楚琬琰的手机大响,她连忙对女子颔首,快步朝门口走去。“喂,郦静……嗯,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楚琬琰的脸色异常难看,匆匆忙忙的往车子走去,压根没注意到那个女人在听到她说到“郦静”两个字时,抬起头紧盯着她。
第4章(2)
伤口不大,只是清创手术还是花了点时间,尤其在楚琬琰坚持下,还是替郦静安排了一堆精密检查,毕竟身为医生,尤其是要进手术室为病患动刀的医生,那双手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楚琬琰就坐在手术室外,经过的医护人员很好奇,纷纷寻问,是谁在动手术?
她统一的官方回答就是——朋友。
她和郦静……她的态度很清楚,就算告白了,可在郦静口头承认前,她也只能这样回答,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方不承认就不算交往。
十分钟过去了,楚琬琰有些着急,可也只能等,忽然有个人走过她面前,又走了回来。“琬琰,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琬琰茫茫然的抬头。“淑倩?”
庄淑倩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说道:“巡完房正要下班,在护理站听说咱们医院来了个天才名医,不过这回不是来演讲,而是来就医的。”抬头看向手术室外挂着的名牌“郦×”,那应该就是郦静了。“咦?你和郦教授认识吗?”
“他是我念医学院时的教授。”
“对喔,他曾经在哈佛待过。”只是……教授啊?看楚琬琰焦虑的神情,正在进行手术的不像是她的教授,而是像家人,甚至是……情人。“郦静在医学院教书时,想必迷倒很多女学生吧?”楚琬琰脸色发白,手还微微的颤抖着,身为好友的庄淑倩想帮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郦静受邀演讲,起初并没有自家医院这一场,是后来院长看他到其他教学医院演讲,盛况空前,甚至还上了媒体,这才涎着老脸和主办单位敲了好久,一开始人家根本不理他,但不晓得后来郦静怎么又会答应。
隔天演讲,今天下午才贴的海报,原以为郦静旋风大概吹不进本院,哪知……那场演讲还是曝满。
了不起的是因为关于专业领域,郦静的演讲中仍有不少部份是用德文解说,连她听了都有些吃力,没想到却有不少护士出席,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可若因此就说那场演讲的最大卖点是郦静那张脸,可就大错特错,整场演讲高潮迭起,深入浅出,没有厚实的医学基础,加上自己的见解,是无法如此灵活运用的,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枯燥无味的医学专业讲座,也可以如此精彩!
还记得演讲结束时,他们这些号称知识分子,骄傲、不轻易赞美人的医生、教授们,抱以热烈的掌声长达将近两分钟之久,年轻热血的医生甚至还激动的起立鼓掌。
是天才,又是花美男,怪不得一群女生趋之若鹜。
“是啊,大一时很多女同学好迷他,不过……一个学期不到,全由爱慕转为畏惧。”单纯的楚琬琰,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当年的回忆无论过了多久,对她而言,都清晰得像才刚发生过。“刚进医学院时,学姐就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的教诲我们:当王子出现时,不要迷惑于他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请分神注意他手中的宝剑。”
庄淑倩笑了出来。“他当得很凶?”
“嗯,他的那门课是必修,他对学生的要求……很特别!开学第一堂课,他就说过,如果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可以不必来上我的课,我从来不点名,一学期我考三次试,不会突然抽考,我会把确切的日期公布在系版,不必担心我会‘暗算’你们,而这三次的考试成绩,你们可以任选两次最高分出来平均,作为考试成绩,所以,更自信、更有把握的人,甚至可以只来考两次。”
“哇,这么开明的教授?”
“是啊,因为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很开明,就认为是学长姐在危言耸听,结果‘枉死’的人一堆。”
“上不上他的课,差那么多啊?”她一直注意着楚琬琰说话时的神情。
“他最厉害的是,他出的题目很灵活,如果对课本里的内容没有真的融会贯通,是根本无法作答的,上他的课就像拿着解剖刀解剖,他会带着你慢慢找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他当时多凶?”
说到这个,楚琬琰笑了,俏皮的向庄淑倩眨眨眼。“我们戏称那是哈佛医学院史上最血腥的‘大屠杀’!我们班共有五十三个学生,幸存者只有个位数。”
“噗~哈哈哈……果真血流成河!不过,看来你是踩着别人尸体存活的那些‘幸存者’之一。”
“看得出来?”
“你脸上没有回忆起恶师的悲愤表情,反而看起来……很愉悦,那种愉悦……有点少女情愫,更像电影中演的老太婆回忆起年轻时恋爱感觉的模样。”
楚琬琰的脸红了,笑骂,“喂,我还不到三十好吗?什么老太婆!”好友看不到的是她被一语命中的失速心跳。
“看来你也是被‘王子’迷惑的其中之一。”
“……”楚琬琰直觉回避好友过于犀利的眼神。
“你啊……”庄淑倩有一种很奇怪的联想,楚琬琰一直不肯接受盛睿云的追求,郦静该不会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吧?
为了阻止好友继续问下去,楚琬琰连忙心虚的带开话题,“那个……对了!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一个……可能怀孕的女人……”她大略将刚才在便利商店发生的事告诉好友。
这女人摆明就是不让她再继续追问,算了,别人的感情事她还是少管为妙,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于是庄淑倩也不再逼她,看了看手表,“这么晚了?我要赶快回家了,我和我家那位约好要去买东西呢!”
“嗯。”
起身走了两步,庄淑倩突然又转回身。“最后问你一件事,你和睿云……有没有可能?”
楚琬琰怔了一下,心想,她和盛睿云当初会认识,是因为庄淑倩帮忙牵线,他们是国小、国中同学,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人,在我努力的遗忘,以为真的遗忘时,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
要靠努力才能遗忘的人,就等于不断在提醒楚琬琰,她有多么喜欢那个人!她以为的遗忘不是真的遗忘,而是自欺欺人……
庄淑倩叹了口气,“而那个人不是睿云。”一直在身边的人哪需要遗忘?
“对不起。”
“傻瓜,干么跟我说对不起?要怪,就怪那家伙出现得太晚吧!”以前她总不明白,像盛睿云这样的好对象,楚琬琰手脚应该快一点,捷足先登,好歹出双入对,甚至订个婚,宣誓主权,可这小妮子却温温吞吞的,速度慢得——惊人!连她都看出盛大少恋慕的眼神,才不信这女人没感觉。
盛睿云的对手很明显就是郦静,这两个男人摆在一起是很养眼啦,一个霸气有型,一个是冷俊花美男,两人怎么看都是势均力敌、各有千秋,盛大少目前唯一占优势的是家世,那也是因为郦静家世“不明”,他低调到没人知道他的出身,也许哪天底牌一亮,人家也是个大少爷什么的。
可是啊可是,重点不在谁的条件比较好,而是楚琬琰喜欢的是谁,说到这,盛睿云可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了。
感情的事……唉,世上第一难题。
第5章(1)
郦静的手被高脚杯玻璃割伤,经过清创包扎后,已可返家休息。
他的手没被包成可笑的圆球状,越来越轻便的包扎,可看出材质的先进和他的伤势其实不算重,但即使是这样,楚琬琰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活像他受了什么重伤似的。
不过车内过于安静的气氛,可以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郦静安静也就算了,两人中总是负责炒热气氛的楚琬琰也过于安静,那是因为她感觉到他的不快。
一面开着车,楚琬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手……怎么会受伤?”他今晚参加的是宴会,不是什么械斗吧?
“不小心割伤的。”
“不小心?”
主治大夫刘医生说,从他手心中挟出二十来片大小不等的碎玻璃,那会是“小不心”割伤的?算了,既然他不想说就算了,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生气,气自己的太过多情!天知道打从知道他受伤那一刻起,她是以怎样的心情飞车到医院,又是怎样煎熬的在手术室外等候着,明知道只是清创的小手术,可她就是很不安、很焦虑。
然后呢?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了,她只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但他的回答却像是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啊,本来就不相干,她是他的谁?以前是代理孕母,现在是随时可以替换,取代性极高的床伴,他什么也没承诺过她,不是吗?
接着,楚琬琰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回到家。
“你在生气?”进门后,郦静问道。
楚琬琰没理他,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两人虽然连亲密的行为都有了,而且发生的频率颇高,可他们还是各有各的房间,也许……那是楚琬琰仅留的最后一道保护防线。
在她的想法中,房间是属于自己最私密的范围,她可以和郦静在这个房子内的各个角落做最亲密的事,可却不曾让他进到自己的房间里。
因为是最私密的私人范围,那里只有和她心意相通,彼此恋慕的人才能留下,多年来,这个房间除了自己,还是自己。显然的,郦静不是具有那个条件的人,抑或说,她没那个“条件”让郦静留下。
除了上班地点,房间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她不想哪天郦静离开她的时候,她回自己家,连个可以“逃避”、可以遗忘郦静的空间都没有。
以往楚琬琰只要走进房间,总能成功的将郦静阻隔在门外,彼此没有明说,可奇怪的是,他们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可是这一回,当她走进卧室,郦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跟了进去。
“你……”楚琬琰怔了一下。“这是我的房间!”
“你在生气。”
“出去,不准进来!”该死的!他现在就站在那里,以后他要是离开她,她是不是每次只要进到房间,就会想起他,想起今天的事?他知不知道她每次只要一想到他有一天可能会离她而去,就、就会难过得受不了……
“你在生气。”
他是语言学习机还是唱盘“跳针”?楚琬琰恼火!“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可以生气的关系!我是你的谁呢?多年前是暗恋你的学生,多年后依然只是个单恋你的笨蛋!”
“你是苏蕊的妈。”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楚琬琰都快吐血了!在他的认定里,他们的关系最多就只是这样?苏蕊的妈?也就是说,没有苏蕊,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他要伤人还真的好容易!
“对!要不是你完全不知情,我还没有办法当苏蕊的妈,你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马上阻止,我就没机会了,对不对?!”她试过,这段时间她真的努力尝试过要和郦静愉快的相处,放纵和他之间那种暧昧不明的氛围。
她只要确定自己心里所想、所要的,知道自己爱着郦静那就够了。
她逼自己不去多想郦静对自己的感觉,不去猜测彼此的想法是否一致,她甚至觉得,即使要她再单恋一次都无所谓。
反正她活在当下,她做了当年不敢做的事,她说了当年开不了口的告白,这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彼此的互动越来越多,交集越来越深,但越是和他亲密,她越无法避免的感到焦虑不安和空虚,原来,这么多年来,在感情这一块,她并没有成长,她还是那个做不到身心分离的女孩,她还是那个……想得到对方的爱才能让感情继续的笨蛋。
像她这种保守的家伙,怎么可能觉得自己有办法在感情中洒脱呢?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郦静就事论事。
楚琬琰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摆明当年即使知道是她送上门,他一定会回绝,明知道他的个性是这样,她也推测得到结果,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嘴巴动了半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突地,她用力推着郦静,想把他往门外推。“你给我出去!出去!”
“琬琰,情绪化解决不了事情!”
“对!我就是情绪化,因为我只是个平凡人,不是理智冷静的大天才郦教授,我就是不讲理,你能把我怎么样!”
“……”
无奈男女天生力气有差,楚琬琰根本就推不动郦静,她又气又恼,想攻击他发泄,又怕不分轻重的捶打,会不小心伤了他。
啊!她好想尖叫!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她都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发泄怒火,她像是天生就注定要受郦静的气、任他欺负,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她的力道顿时变弱,转过身去,肩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琬琰……”郦静叹了口气。
“你……你出去啦!”肩头抽动得更厉害。她真的觉得自己像个泼妇,也觉得无法将自己的感情传达给郦静,只能藉由这种无理取闹的方式宣泄,却又感到无奈可悲。
郦静一个箭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