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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扯着两个孩子就上了楼,咬咬牙,一人一巴掌扇到了孩子脸上去,两个孩子正分着吃糕呢,冷不丁儿挨了这两巴掌,登时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平日里外面乱到这份上,萧大帅说什么也该开门了,可惜今日外面闹得跟一锅粥似的,里面的打声还是没停,只听得大帅骂声不绝,反倒打得一下比一下狠。
七姨一跺脚,心疼得直皱眉头,只管用力地拍着那书房的门,“大帅,你这是要打死老三?你要是打死了他,我死了可怎么有脸去见北辰的母亲,夫人当年对我那样好,你不如直接打死了我,一了百了!”
她这样拍门喊着,忽听身旁传来一个温温润润的女声,“七姨,让我来。”七姨一回头,看到林杭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心下一宽,心想今日也只有林杭景能敲开这扇门了,忙退到一旁,林杭景在那门上拍了拍,说:
“萧伯伯,让侄女进去说几句话,成吗?”
她那一声才刚落,门内竟然安静下来,紧接着,那扇众人敲都敲不开的门就在林杭景的面前打开了,林杭景看到了开门的萧大帅,她略微朝里面看看,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萧北辰,上身戎装已经透出了血迹,兀自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也不动。
林杭景低下头,一声不吭地跪在了萧大帅的面前。
她这一跪,不要说萧大帅,就连身后的一大家子都着了慌,七姨抢上一步来扶,跪在里面的萧北辰回过头来,看到谁也扶不起来,只是跪着的林杭景,心中蓦然一动,只见她那一张乌黑的眼瞳里清澈见底,一眼就能望到他心里去。
林杭景略微低头,眼中垂泪,说,“今日都是杭景的过错,让伯伯大动肝火,也让七姨跟着受累,一大家子不得安宁,伯伯如果再打下去,可让我怎么有颜面再在这地方待得片刻。”
萧大帅直被萧北辰气得一阵气喘,听着林杭景这番话,更是心酸,道:“这事怎么是你的错,是我教子无法,教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
林杭景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顺着那雪白的面颊上慢慢地滑下来,说,“伯伯,你让我回家吧,我要回去……”
萧北辰听得她那一句,心下忽然一急,张口便答道:“不准你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啪”得一声,萧大帅将家法砸了过来,直摔到他背上去,七姨发了急,直恨的一个劲地拧手里的帕子,“老三,你好生消停会吧。”
萧大帅也不理萧北辰,只望着林杭景,长叹一口气,终于说道:“孩子,不是我不让你回去,是你没有家可以回了啊。”
大帅这一句话才出,满屋刹那静寂无声,林杭景面色雪白,睁着双眼睛望着萧大帅,嘴唇发着抖。
“伯伯……”
“中央政府这次狠整了你父亲,我派去的人怎么疏通都没用,眼下你父亲连同你母亲都被中央政府囚了,还不知道要送到什么地方去关押,恐怕是凶多吉少。”
林杭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怔怔地看着萧大帅,“那是……性命有忧?”
萧北辰望着林杭景,她脸色雪白,眼瞳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慌,仿佛是父亲的一句话就可以判了她的生死,他心中动容,只盼父亲说出好消息来,哪怕此刻就是让她去了与家里人团圆,他也愿意了。
萧大帅沉吟了片刻,手轻轻地放在了林杭景的肩上,那份慈爱中又多了几分歉疚,“孩子,以后,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不,是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得看待,你就把这当成是你自己的家……”
萧大帅的话犹在耳边,话中之意早已清清楚楚,显然是家人性命不保,林杭景顿觉五内如焚,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人事不知,昏厥了过去。
笛声三弄,情怀如水
那一场伤,萧北辰足足养了半个月。
他也不用去讲武堂了,只成日里在家休息,萧大帅回来这一场棒打三公子的事儿早就给传了出去,估计已成了讲武堂的“美谈”,莫伟毅那帮子狐朋狗友说什么也不敢再找他,全都远远地躲开去。
他每日在家也只不过是坐着看看书,逗逗鸟,闻听中央政府忌惮着江北萧大帅,暂时也只是将林泉春夫妇囚着,未有什么动静,想着这回林杭景不会太难过了,他也就放了心,大帅府的管家萧安偏又来凑趣,一日看他躺在花园的吊床上闭着眼休憩,说是过来给他念几句词解闷,一念就是“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 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他一睁眼,就看萧安在那挤眉弄眼地笑,心中明白,翻下吊床一脚就踹了过去,说,“狗奴才,不想活了,也敢来拿你三爷取笑,我的枪呢,看我一枪毙了你!”
萧安老老实实地让他踹了,倒笑起来,“小得哪敢取笑三少爷,只是这相思病透骨髓,着实难治,我给三少爷出个招儿,您只每天傍晚到二门花障那遛遛,这病就治得了。”
萧北辰再次躺在吊床上,仰望着半天,半晌,道:“不去,父亲正准备送我去俄国陆军学校呢,我哪有时间想这些劳什子。”
眼看着又是一月,已过了六月,大帅府里繁花似锦,这天萧北辰闲极无聊,只顺着碎石小路踱着步子,竟到了二门,两边的花障开的繁华热闹,红、黄、紫、白、粉、绿……泱泱地映了满眼,再往前走,就是一盆盆的盆景,大的芍药、凤仙、牡丹……姹紫嫣红中,唯有那一盆清新素雅的白色茉莉开的格外醒目,他正看着,不知不觉间发了呆,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四妹萧书仪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杭景,我们只找七姨捐去,大姐,二姐们有姐夫管着,难作主,可这善行布施的事儿,七姨最爱做了。”
“还是别麻烦七姨了,上次给学校教会的孤儿院捐款就找的七姨,要我说,我们就把平日里不用的书本拿出去卖一卖,就是好大一笔钱呢。”
那温温润润的声音传来,倒好像是划破水面的点点涟漪,一圈圈地绕开来,传到萧北辰耳朵里,心里竟也变得柔柔软软的,凭空让人一阵神清气爽,他转过头去,看着林杭景与四妹俩人携着手从二门处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只是停在林杭景身上,四妹眼尖,一眼看到站在花障处的萧北辰,吐吐舌头,笑道:
“呀,三哥这伤养好啦?”
萧北辰看着四妹萧书仪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朝着她招招手,说:“你过来。”四妹情知他是要算前儿的帐了,晃晃林杭景的手,说,“你等我会儿,要是他动手收拾我了,你就帮我喊七姨去。”不待杭景回答,自己奔到萧北辰的面前来,依旧是笑嘻嘻地,“三哥,你找我有事?”
萧北辰斜了她一眼,“你倒会装,这次要不是你多句嘴,我能挨这顿鞭子?你自己选,是文罚还是武罚?”
“要我说啊,也别文罚武罚了,要不是你挨这顿打,杭景早就不在咱们家待了,你谢我还来不及呢,倒说要罚我,我冤不冤哪。”
四妹这一顿解释倒把萧北辰给逗笑了,萧书仪一看他笑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既然三哥笑了,就捐二百块钱出来吧,我们学校的修女说南面发了水,正怂恿着大家捐钱呢,我跟杭景也准备凑一份子。”
萧北辰知道这种学校捐款的事儿,也不过是每个人捐个几块,最多十块二十块的,今儿四妹一张口就是二百块,明摆着是拿着他当大头,狮子大开口了,他也不点破,只是略抬了眸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林杭景,说:“行,那就给你和林妹妹捐了这两百块,回头让郭绍伦拿给你,也省得你们整日里缠着七姨。”
四妹笑得更加快意,转头就朝着林杭景跑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林杭景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四妹的脸上立刻露了难色,却拿眼睛瞥着萧北辰笑,大声地喊过去,“三哥,杭景说这钱算是你给我代捐的,她自己有钱,不劳烦你了。”
萧北辰笑笑,便走了过去,林杭景闻得他的脚步声,闷声不吭就要朝着七姨的小楼走,四姑娘得了萧北辰的好处,自然是要给萧北辰说话的,这会硬是拉住了林杭景,好言好语地说着,“杭景等会儿,我三哥挨了教训,绝对再不敢造次了,都在一个府里,还能一辈子都不见了。”
杭景被四姑娘硬拉着不能走,迫不得已站住,知道萧北辰就站在自己身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是不理也就是了,谁料身旁的四姑娘嘻嘻一笑,说,“唉呀,我忘了,我给北望和北意买的小玩意儿还在车上呢,你等着,我去取回来。”
林杭景心中一紧,紧拉住了四姑娘的手,几乎窘出泪来,说,“四姐,你别拿这话堵我,要走,就大家一起走,留我在这……算个什么?”
四姑娘萧书仪看林杭景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也不敢再玩下去了,只朝着萧北辰望了一眼,促狭地挤挤眼睛,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了个唇形,“就当我是聋子。”
萧北辰只看着低着头,拉着萧书仪不放的林杭景,两个月不见,却发现她比之从前少了些许稚气,那微微低垂,洁若茉莉的侧脸,冰肌如雪,玉骨香彻,当真是半点不容轻贱,他只是默了半晌,道:
“前几日来了消息,说你父亲母亲已经被送到襄京关押,襄京的赵督统是我父亲的老相识,想来你父亲母亲虽暂时没有自由,但也不会遭什么罪了。”
这话恰是说到了林杭景心窝里去。
林杭景心思刹那一动,立时转过头来望着萧北辰,乌黑明亮的眼瞳里透着点点欣喜的清光,道:“真的?”
她一时忘了情,面颊的两边已经不自禁地出现了浅浅的笑涡,萧北辰见她转过头来那一笑,只觉得一阵心旌神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头,只怕这会就是林杭景说“你速速去死”,他也能把头给点下来,一旁的四姑娘扑嗤一笑,装模作样地遥望着天空,道:“呀,好大一只呆雁飞过去了。”
一句话说得萧北辰回过神来,只听得从小楼里传来调侃的笑声,“你听听,这四姑娘又开始胡说了,这雁呆还是不呆你也能看出来?你当你是公冶长。”萧北辰抬头看去,却是七姨走出来散步,萧书仪笑呵呵地跑上去,亲热地挽着七姨的胳膊,说:“我哪里知道这雁是呆还是不呆呢,许是这雁看了咱们府里的茉莉花好看,突然看呆了也说不定。”她全不顾萧北辰在旁一个劲地瞪着自己,嘻嘻哈哈地只是笑。
七姨抿唇一笑,已经知道了萧书仪的话中之意,她也不跟着四姑娘闹,免得一旁的林杭景难堪,只是指了指萧北辰,笑着说,“快进去,你父亲在书房里等着你呢,说是要送你去俄国陆军学校了,有几句话要教训你。”
萧北辰知道这是父亲要准备送自己走了,他不由自主地朝着林杭景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杭景早退到了一旁,只望着小池子里的金鱼,全当没听见这边的话儿,他回过头来,却见七姨冲着自己抿唇一笑,道:
“快去吧,去晚了当心又是一顿鞭子,等会儿你出来了,七姨还有话跟你说。”
多情庭月,离人落花
萧北辰一路走到父亲的书房,萧大帅正与几名军中要人商讨军务,书房内的桌案上摆着一张大地图,一旁的莫督统并几名军官眼望着地图,萧北辰走进去的时候,只听得莫督统还在说着,“这虎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却是南北之间的第一大军事要塞,虎阳关不破,就是中央政府牵制我们,虎阳关若破,则是我军处于攻位,中央政府绝不敢轻举妄动,这北方二十四省也就固若金汤了。”
萧大帅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个玛瑙鼻烟壶,道:“中央政府也是够阴狠,虎阳关打了这么久,也他妈没给老子打下来。”
他略一抬眼就瞥见萧北辰走进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三公子这几日倒清闲,我听说前院的鹦鹉在你的训示下都会请安了。”
萧北辰知道父亲是一见自己就要这么刺上几句的,也不回嘴,看一旁的几位叔叔都笑着退到了一边去喝茶,他就规规矩矩地站在父亲一面,聆听训示,萧大帅望望他,道:“我已经安排妥当,你明日就走,也别想坐专机,别指望着是我的儿子就能被人看重些,我讲过了,你跟这批选去俄国的讲武堂学员同样待遇,别人吃多少苦,你就得吃多少苦,但凡谁给你点好处,我一顿鞭子就抽过去。”他顿了顿,又说,“这四年你也别想着回家,毕业后得给我拿个优秀军官,再回来。”
萧北辰笔直地站着,眉宇间一派英气,道:“是,我知道了。”
萧大帅也不多说,收回自己的目光,说,“你七姨把东西给你收拾好了,记住,我送你出国,不是让你观光去,你要是学不回真本事来,趁早别进我萧家的门,出去吧。”
闻听父亲放行,萧北辰可算是从心里松了口气,也不多说,转身就出了书房下楼,七姨正坐在楼下的凤头足周边鎏金花的纯西式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听到萧北辰下楼来,说:“老三,明儿就走了,来跟七姨坐会儿。”
萧北辰笑道,“这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