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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大火,如何造的了假?”在葵看来,那一场大火就是胜利的先兆,他精心挑选的死士,去解决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绝对绰绰有余。
“是谁,究竟是谁?”他想不到是谁能在相同的时刻解决掉那些死士的,“水云亭,别告诉我你有分身之术。”
“我确实没有分身之术。”
“那你告诉我是谁,你若早早埋伏在御花园,那么是谁去朝露宫解决了我的死士?逸王的暗卫们吗?不可能,你们绝不可能预先知道逸王会被引去朝露宫的。”
在场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了葵的问题。
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下的葵,持剑一一指过素淡,“是你吗?”素淡不答,葵的剑又指向醒夜,“那么,是你吗?”醒夜很老实地摇摇头,葵的目光甚至连在戏台子上的慕容嫣都没放过,目光在慕容嫣身上短暂的停留,收回时没有再问是不是她,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答案。
“你的那些死士,全部死于本王之手。”身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
簌簌的雪花缓慢的降落,眨眼间,一个白衣男子从风雪中而来,雪落在男子的肩头,在男子移动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再一次停止了,周围的人全无生息,只剩下白衣男子一个人在移动,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移动,所以洁白的雪花只降落在白衣男子一个人的肩头之上。
随着男子渐渐走近,葵看见,男子朝他展开了笑靥,笑起来的时候如百花争艳一般的美,那样美的笑靥之上还笼罩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雾光,看进去,就让人无法眨眼抽身。
“逸王,夕拾?”葵的唇瓣轻微的开启又合上,只吐出四个字。
迎面而来的夕拾,看着葵笑意又深了一些,“本王一直好奇宫中那股不知名的势力究竟再为谁效力,如今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你没死?”
“本王死了,不就错过了这场精彩的好戏吗?”
葵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夕拾,怒道:“不可能,就凭你无法干掉我的死士。”
“为什么不能?”
“萤火的十招,堇的一掌。”
“看来,你对你的属下还真是放心呢?”
“什么意思?”
“萤火确实探过本王的脉,脉象也的确显示本王毫无内力,能在萤火手中侥幸活命,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动情的缘故;堇的寒冰掌也是托了软猬甲和大还丹的福,不然本王早就毙命于你两员大将之手了。这些,本王相信你都知道,也就因为你知道,你表面上才答应花怜优的请求,然后暗自精选死士派他们去朝露宫置本王于死地,这些你都算得一丝不差,只可惜……”
葵激动的握上指于喉间的剑刃,锋利的剑刃割得葵的手流血不止,而手掌间传来的痛疼感更趋势葵想要进一步了解真相。
夕拾明白葵的意思,但夕拾此刻偏偏不想如他所愿,就是闭口不谈真正的原因。
夕拾调转方向,踱步到已经僵硬地移不了步子的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就算你干掉我们,你的皇儿也无法坐拥江山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传来,太后情不自禁把目光移向那个眉色飞扬的白衣男子身上,苍白的面色苍白的唇色,笑起来竟然能如此俊美,那样的笑容好像一朵幽兰,芳香四溢的绽开一望无际的洁白中,让绝望的人看到重生的希望,那样的笑似曾相识。
喔,她记起来了,这样的笑,那个从江南来的女子也曾经拥有过,就是这种笑俘获了她丈夫的心,并把那颗心永远的禁锢在她芳香的漪澜中。
有那么一个残忍的念头瞬间涌上太后的心头,这个孩子是来为他母亲报仇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刚刚说什么?”太后激动滴揪上夕拾的衣襟,“本宫的皇儿才是真命天子,本宫不容许你胡说八道,你这个贱人之子,贱人之子……”
被太后责骂着的夕拾,他感觉心底有一些往事正在慢慢冰封,白色的雪花漫漫飘落,落在他同样洁白的衣衫之上,不知是他肩头太温暖,还是从心头窜烧起的火焰,雪花才降落就被融化了,夕拾的唇微微勾起,苍白的面颊上扬起一抹绚丽的微笑,他慢慢扯开太后紧揪不放的手,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卷圣旨塞进太后的手里,道:“太后娘娘,这是皇帝的退位诏书,您好好品读吧。”
“退位诏书?”太后握着圣旨,血红的指甲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还没等太后展开圣旨,夕拾又把一卷圣旨展开在太后面前,太后失神的看着圣旨上面的内容,满面惊讶,而后满面绝望,最后眉宇间竟浮起一层浓烈地倦怠之意,咀嚼着圣旨上的内容,太后狼狈的跌坐到雪地中,谁的心如撕裂般疼痛,痛的无法呼吸。
“朕深居禁宫,民生国计,久未与闻,言念及此,辗转难安,朕断不肯私此政权,而使生灵有涂炭之虞,故禅位于,故禅位于——”念及此,太后再无力也不忍回忆下去。
“皇帝在哪里?皇帝在哪里?”她不相信她的皇儿会做出如此不孝不道之事。
夕拾蹲到太后面前,轻咳了几声,道:“从皇极殿的露天亭台之上俯瞰整个皇宫的胜景,那种美妙滋味还真是难以言喻呢。”
太后的目光中空的只剩下杀气了,“本宫问你,皇帝在哪里?”
“也许,是在皇极殿看这边的风景吧……”咳嗽减缓之后,夕拾又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道:“大概,在看最后一眼呢。”
太后凝着夕拾俊美苍白的脸,只剩杀气的瞳孔变换来去之后,似乎又多了一丝别的情绪,突然把蹲着的夕拾推到在地,暴喝一声,“滚开——”说罢,连滚带爬的从雪地里挣扎起身,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皇极殿的方向跑去。
那红得刺眼的凤袍,在一望无际的白中,凝聚了世间全部的光彩,太后这一远走,同时也带走了尘世间最夺目的光彩。
“咳咳,咳咳……”太后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夕拾也咳嗽地越来越厉害。
水云亭走过来,按上夕拾的肩膀问道:“你真的取出了手臂中封穴的银针?”
夕拾咳嗽地点点头,咳嗽使得他身体剧烈的颤动,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他在点头的。
“哎……”水云亭不忍地摇摇头。
“本王还真以为你葬身朝露宫了呢。”素淡捂着胸口的伤口在慕容嫣的搀扶下走到夕拾身边,“好在你赶来了,不然……”听话间,夕拾又感肩头一重,这一推搡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夕拾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把圣旨交到素淡手上,交托圣旨的时候,夕拾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二哥,一切都交给你了。”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素淡觉得夕拾咳得很厉害,好象周围一切生灵都要被他的咳嗽声给惊醒了似地,然后素淡怀着疑惑的眼神看看夕拾在看看圣旨,才扫了一行,素淡便把圣旨丢还给夕拾,并摇头摆脑道:“喂,你这是在坑本王啊?”
整个御花园,一望无际的白,但已远离喧嚣,也不再安静。
醒夜也走了过来,看着夕拾勉强地笑着,看着素淡面色多变的脸,再看看圣旨,“禅位于硕王。”醒夜念出了太后没念出来的旨意。
“参见皇上。”醒夜第一个给素淡行起了大礼。
醒夜猝不及防的行礼让素淡来不及阻止,只得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指着醒夜,怒道:“喂,难道你也要坑本王?”
醒夜抱拳施礼道:“臣弟和四皇弟一样,这皇位非二哥莫属也。”
“你,你们——”素淡扭曲着一张脸看看素淡又看看醒夜,虽然他曾经很想坐上那个位置,但真正要他做,他心里又有些排斥起来。
在三兄弟互相推托的时候,两名黑衣人锁着受了重伤的葵待到他们面前,素淡瞧上那两名拉下蒙面巾的黑衣人,又一次惊讶道:“呀,冷锋落月?落月冷锋?”这次没谁射箭,他就无法分辨出谁是谁了。
被强行按跪在地上的葵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深邃的眼睛瞪着几人,说道:“只要皇帝、太后、我还活着,我们定会东山再起的。”葵一直坚信,自己此次唯一的错误便是相信了萤火,便是相信了这个病秧子王爷,倘若有下一次,他定会做得完美无缺。
“如果你还指望麟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见到葵不死心,夕拾又多费了几句唇舌。
“你杀了皇帝?”
夕拾柔和一笑,“杀皇帝又何须本王动手。”说着的时候,夕拾微微抬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花瓣落在掌心,这次没有一下子就融化掉,看着六瓣的雪花,夕拾笑开了来,“本王要感谢你的两位属下呢,他们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呢。”
“属下?”葵的眼睛突然睁大,才想起来夕拾所说的是谁,“皇帝是堇和炎舞杀的?”为等夕拾开口,葵又抢先说道:“不可能。”
堇和炎舞的衷心,他从未怀疑过。
假如真的要说起来,他手下除了无欲无求的毒公子泉,也只有堇和炎舞才配得上冷血杀手的称号。
就是这样两个惟他命是从的冷血杀手怎么可能去杀皇帝呢?
“当男人爱上女人的时候,也是会很疯狂的。”望着雪花,夕拾幽幽道。
葵晃动着肩膀挣扎着,在夕拾频频留一手的情况下,葵实在受不了,暴喝道:“别给老子绕弯子,要说就给老子说明白一点。”
“好,那本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夕拾扬起手中的雪花,直视着葵,定定地道:“你可知道你两个属下是互相爱慕着对方的?”
“……”
“皇帝动了别人的女人,你说皇帝该是什么下场呢?”
葵闷声不语,尽管不相信,但堇便是堇,天下之大,他知道没有谁能动堇的东西;他的两个得意部下,竟也是摧毁他所筑堡垒的帮凶,在这一点上,他又输了。
有一种蚀骨的刺寒自心腑中渗出来,一寸寸侵占葵的身体,他的意志就和背脊不断流淌的鲜血一样,流失殆尽。
“师父,他们就交给你了。”这是夕拾第一次称呼暗卫隐为师父,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王爷……”水云亭嚅嗫着,始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空气,是凉的,在夕拾掠过水云亭身边之时。
“等等,等等……”素淡一脸疑惑地拦住夕拾,瞄了瞄被水云亭击伤倒地的皇帝问道:“按你刚刚的说法,皇帝在皇极殿,那现在这个是谁?难道是我眼花了?”
“他是假的。”
夕拾的表情很是认真,素淡尽管很想相信,但是眼前出现和皇帝一模一样的人叫他怎么都搞不明白。
“他只是换了一张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被安排进宫当替身的,其真实身份是暗花流葵手下一个叫做莲的杀手。”这些都是真正的皇帝告诉他的秘密,即使素淡不问,他也打算告诉大家,当然其中关于花怜优的部分自然就被省去了。
素淡边听边点头,简单的一句陈述句,在素淡听来却觉得十分新鲜和不可思议,“难道是想换谁的脸就能换成谁的脸吗?”
“也许吧。”这个时候夕拾又想起了花怜优换的那张李三小姐的脸,大概那个组织就是有此等本事。
“真是很神奇啊,想变谁就变谁,本王都想去试一试了……”素淡摸着下巴眉飞色舞地想象着,而身旁的夕拾却很不合时宜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喉头痒痒的感觉又促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夕拾捂住嘴不停的咳嗽,心想,这里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交给他们就好了,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四弟,你还好吧?”素淡见夕拾面色有些难看,不免担忧道。
夕拾咳嗽着摇头,陷在雪中的脚步也迈了起来。
“四弟,你要去哪?”
夕拾沉了沉眉,咳嗽着笑着。
在夕拾开口前,慕容嫣抢先开口道,“自然是去见我妹妹了。”说着还以巴掌拍上素淡的后脑勺,“笨蛋。”
被拍的素淡恼羞成怒的准备换手,可胸口的伤一牵动就痛得素淡直跳脚,捂着伤口怨怒道:“喂,爷我可是受着伤呢,等爷登基了,治你的罪唷。”
“是是是……”慕容嫣假装奉承着,趁素淡得意之际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插着细腰像母夜叉一样瞪着素淡,“还没登基,就在姑奶奶面前耍起了皇帝的威风?你现在受了伤,我想拧你死就拧死你,想掰死你就掰死你……”
“别死死死的,爷不喜欢……”
“我呸……”
身体,是冷的,在夕拾和那两个前世冤家擦身而过的时候。
最后一个立在夕拾面前的人影,是醒夜,也是一脸担忧的模样,“四弟——”
见醒夜欲言又止,夕拾又加深了双颊的弧度,微微笑过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弧度僵硬在嘴角,夕拾恍惚地试着开口,“三哥,如果——”
一番等待之后,醒夜没有等到夕拾的下文。
二人间隔的空隙间,偶有雪花前来打扰,片刻的静谧被夕拾的咳嗽声打断,这一阵咳嗽持续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夕拾抬头望上醒夜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他突然开始羡慕起来,至于羡慕他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看了半晌之后,夕拾继续完成那个僵在嘴角的笑容,摇摇头轻言道:“三哥,保重。”
心,是空的,在和醒夜背道而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