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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久的手掌还在流血，伤口被小姬硬生生撕开了，为的就是让已经闭合的伤口重新开始循环。血水沿着她的喉咙往下吞时，咕叽咕叽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从前，似乎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将感情封闭起来，直到博荷她们几个人的出现。
小姬小心翼翼的吸着，仔细区别哪些是好血，哪些是坏血，只要毒素渗透不深，她就能通过同样的方式，把毒血统统吸出来。
石久的脸色渐渐开始好转，一开始还白得泛青，但吸了一阵子之后，他的嘴唇最先红了起来，只要再吸几口，他应该就能醒了。
小姬微微吐了口气，侧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因为太着急，她一直单手撑着两个人的身体，现在她的半边身体都麻了，只能让石久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但就在她摆好姿势准备稍事歇息一会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小姬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人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其实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一条冬眠的蛇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偶然，一定是有人事先把它放到这里的，至于那个人为什么知道她会突然到这里来，一定是她们的房间被人监听了，说不定隔着一扇木板，有个人正居心叵测的躺在那里，在冷笑中偷听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还真是妖孽，居然开始吸血了。”一个冷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如刀般的视线剜在小姬冰凉的后背上。
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小姬没有丝毫惊讶，她慢吞吞的吸掉最后一口血，抹抹唇瓣转过头去。
“费大师，天都这么晚了，你老人家还不睡啊？”
小姬摆了摆手，好似普通人之间正在打招呼，而费禅正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一身纯黑色的八卦道袍完全融入黑暗里，乍一看，就像是半空中浮着一颗白惨惨的脑袋。
“妖孽，害了人还敢这么嚣张？”费禅冷笑一声，手中霎时多了一样类似法器的拂尘，拂尘挥舞，挽起一道道白花。
小姬本来还有戏耍她的打算，但被那只拂尘一指，一直隐忍的怒气突然被逼了出来，但她现在不想杀人，像费禅这种贼喊抓贼，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简直是侮辱了她杀人的胃口。
“我害人？我到底害谁了？费大师，你口口声声说有妖怪，可你说的妖怪到底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看见？”
小姬不怕他，昂首挺胸，她知道费禅没有证据，可以说除了自己的眼睛是金色的，她一点也没让人看清自己是怎么给石久逼毒的。
“还不肯承认！”费禅被激怒了，大喝一声，手中拂尘挥舞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眼看着这副手动螺旋桨就要掉下来，她却忽然换了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了出来。
“大胆妖孽，快快显形！”
被她丢出来的是一只绿色小瓷瓶，瓷瓶掉到地上就碎了，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黄水。小姬不怕这种怪水，闻了一下，她就知道这是很普通的符水，里面带着淡淡的墨水味。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费禅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个女人像疯了一样的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双手扭动着，脸上的表情就像要吃人。
“好深的道行！居然不怕我的灵符水！”费禅见叫了半天金小姬都没有反应，慌忙之间她将拂尘收了起来，继而从她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截光秃秃的树枝，如饿狼扑食般的冲了上来。
“竟然逼我使出金桃木，我看你显不显形！”
举起桃木枝，费禅像的跳大绳般的围着金小姬打转，一边转，她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甩出桃枝。小姬本不想理睬她，但费禅步步相逼，桃枝虽然打在自己身上不痛，但她每隔一会儿来上一下，估计就算是圣人也心烦了。
“你要干什么！住手！”
刚才的一鞭子正好抽到她的脸上，小姬捂着脸颊，咬牙切齿间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反打回去。这个女人真有把她逼急的本事，若不是看在她是费珠的姐姐，若不是知道这里不能随意伤人，她真的要一不做二不休的上演一场人妖大战了。
“不住手！你先看这是什么！”
费禅反叫了一声，小姬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去。费禅的另一只手却不知从何处摸出 小镜子，镜子好像是黄铜做的，看不清里面，但表面上的镂空花纹却依稀辨认得出是什么神明之类的画像。
“照！妖！镜！”
发现金小姬居然老老实实的在看，费禅又大喝一声，那面镜子被她突然翻了个面，直冲着金小姬的脸拍来。
感觉那面镜子在飞速的靠近，小姬反射性的避了避，但她也没来得及看清另一面上是什么，一道白光就突然从镜子里飞出来，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她的眼睛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痛！”
眼睛里有灼热感，小姬感觉自己开始泪流满面了，刚才那样东西确实有些奇怪，好像真有些法力似的，而且费禅刚才说它是照妖镜，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
小姬捂着眼睛不能动，痛苦流泪的模样正好应了费禅的判断，照妖镜被她捏在手里，对着小姬前前后后照了个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早上你喝过我的桃叶茶后就开始脸红发热，别人都以为你是发烧了，但我知道那是桃叶茶让你的妖元受损，现在你已经尝到苦头了吧。”
“胡说八道，我是在来的路上着凉了。”小姬懒得理她，却又不得不解释清楚，这个女人对自己有着疯狂的执着，她不逼着自己承认是妖怪是不会罢休的了。
“哦？是吗？我看你狡辩的功夫也蛮厉害。”费禅不以为然，硬是挤在小姬耳边继续说话，“我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说，你现在这样子正好可以知道。”
一丝凉风吹到脸上，那是费禅贴着自己说话，小姬浑身一抖，一种厌恶至极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汇聚上来。比起眼睛上的痛苦，她更不喜欢费禅这么贴近自己，所以无奈之下，小姬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
第九十三 险被发现
“对了，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不知看见什么，费禅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她直逼着小姬，脸上呈现疯狂之色。
“金瞳，妖眼，我们通幽堂历代祖师都留过戒训，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纯金眼睛的人存在，如果有，那她就一定是妖怪！”
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从费禅的嘴中源源不断溢出来，她的眼睛变得如充血般赤红，神请激动，此刻的她眼里有金小姬，殊不知比起别人，她的样子要更像妖怪得多。
“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就是妖怪？”
被她疯狂的模样惊怔到，小姬终于明白费禅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原因，果然还是眼睛惹的祸，不过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堂哥的存在，不然当她看见另一个明目张胆的金瞳人时，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冷静。
“对！”费禅重重哼了一声，见小姬还不现形，照妖镜被她换了个角度重新举了起来，“月亮出来了，是收服你的时候了。”
刚才费禅用金桃木抽打自己的时候i，月亮正好躲进云里去了，冬天的云层很少有那种很厚重的，小姬看向天空，果然看见一轮小如月牙的月亮从薄如轻烟的云雾后面冒出来了。
“看我照妖镜的厉害！”
随着月亮的出现，黄澄澄的小镜子开始散发出白色的光芒，这种光芒很奇特，它内敛而聚神，并不像普通镜子那样直接发射光线，光芒汇聚到一定的时候，镜子背面的神明就像活了一样的浮现出来，然后一道亮光透过了神明的眼睛，一下子照到了金小姬的脸上。
痛！太痛了！被白光照到的一瞬间，小姬紧紧闭上眼睛，她感觉这次的光芒明显与刚才不同，它躲也无法躲，碰到自己就往脑子里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就嗡的一下懵了。
这照妖镜真的有古怪，好几秒钟之后金小姬才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背过身，不让镜子再照到自己脸上。可就算她没有看，一种奇怪的躁动突然从心底萌生出来，这种感觉蜂拥而起，直冲双眼，让她险些就呻吟出来。
糟糕，她的眼睛要化形了！
眼睛像是被人用手捏着，痛得缩成一团，这种感觉与自己动用力量变化时明显不同，它是肆无忌惮的要将她赶上绝路。
“妖孽，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从小姬转身的一刻起，费禅就在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变化，但小姬始终保持人形，所以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急躁不安。
“费禅！我对你忍了又忍，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不管你是不是费珠的姐姐了！”
小姬低着头，痛苦让她的双眼盈满了泪水，才一会，整张脸都湿了。当泪水从下巴尖滴落下来时，她忽然间想通了一件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难道还忍着去做圣女？
“你想做什么？”小姬回头时然费禅吓了一跳，照妖镜被她抓得死死的，满脸戒备。
“不做什么，只是想借你的镜子用一用，你刚才弄痛了我，万一不小心毁容了，我爸妈可是会找上门的。”
到那时候你就死定了，小姬心底暗骂了一句，眼中却只有那面古怪的小镜子，她根本就不怕费禅，但却没办法不顾忌她手里的凶器。
眼看着她又要用那样东西照自己，小姬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过去，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夺过镜子就扔了出去。
“别扔！”
镜子划过完美的弧度掉进桃树林后，位置正好是那条竹叶青坠落的方向，镜子一消失不见踪影，费禅立刻大叫起来，手捧着胸口宛如心已被人挖掉。
看见费禅的失态，小姬这才觉得扬眉吐气，她目测了一下镜子的方位，结果在一节枝桠上发现了一丝亮点，那个位置落得挺巧，没有梯子她是拿不到的了。
费禅还在后面大呼小叫，小姬懒得理她，她现在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女人回到房间里去，但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情，身后就传来树枝划破空气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费禅再一次大叫起来。
“你要做什么？放手！”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你凭什么打人！”
一回头就看见石久，他已经站起来了，虽然脸色很不好，但他的手上却还牢牢抓着费禅的金桃枝。法宝被夺，费禅急红了眼，可量她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石久的速度，桃枝被他捏在双手，双手稍稍用力就一折两段了。
“我劝你最好别激怒我，我可不像里面那小子一样好说话，你要是惹毛了我，我管你是大师还是神棍，我统统就像这根棍子一般掰断。”
石久发狠的样子真的很有气势，小姬都被他吓到过，所以更别提一直生活在道观里的费禅。她可能见过不少有身份的人，也一直被人尊敬着，但她绝对没有于这种不分是非的不良少年打过交道，所以一时之间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反应。
见费禅被镇住了，石久这才看向旁边的金小姬，而此刻小姬脸上泪痕未干，才看了几下，石久的眉毛就倒竖起来，“你没事吧？怎么才一下子就变成这样？”说完，他的手也跟着摸了上去。
脸上一暖，小姬顿时平静下来，那只手刚才还被毒蛇咬到，现在还是肿着的，但奇怪的是，才被他的手碰到，她就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虽然眼睛里泪水还会流出来，但至少脑子不会嗡嗡作响了。
“就你这长相，要是妖怪的话，那些妖怪就都不用活了。”
看着小姬狼狈不堪的脸，石久突然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他用冷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但奇怪的是，同样一句话，这回小姬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深深的感动。
原来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那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自己的呢？尽管费禅一个劲的说她是妖怪，可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怀疑她，这是不是出于他对自己的信任呢？
小姬还没有回答，而石久也摆明了不指望她能回答，两人对视当中，身旁忽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等两人再回头去看时，只能看见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黑夜里，费禅居然趁着这个大好机会落荒而逃了。
“走吧，我们赶快回去，今晚真够无聊的。”
小姬早就想走了，可她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心，看着石久背影，她像是自言自语：“可你的伤……”
“伤是小事，没咬到要害上，反正毒已经吸出来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复原。”
石久又将手握成拳头，伤口不让小姬看到，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出了桃树林，他又忽然对着黑压压的角落恶狠狠道，“我最恨蛇这种东西了，刚才咬我的家伙最好永远别让我看到，不然下次绝不是扔出去那么简单！”
说这话时，石久的眼睛又发出狼一般的自信光芒，看着他嚣张至极的模样，小姬忽然很想解释他说蛇里面也有好蛇，但那句话在心底酝酿了半天，最后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信任，所有的解释就吞进肚子里去了。
后半夜十分平静，隔天天一亮，大家都早早起来了，可是一伙人一直等到早饭时间，石久也迟迟没有出现。小姬本来就担心他被蛇咬伤的事，正暗自着急是不是要亲自进屋去抓人时，他却推开门慢悠悠的走出来了。
石久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眼眶很深，就像是生了场大病。见到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