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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会照做吗?”他笑。
“那我就揍到你照做!”爆烈的性子被激了出来,他扑上去,对着湛良威又是一拳,但湛良威当然不会这么乖乖让他打,他的拳头也硬,一挥打上徐承海的腹部。
“这就是我们健身的收获。”手擦去唇边的血。
“唔……呼呼……”按着肚子……徐承海闷哼,湛良威那一拳,让他肚子里老早就不对劲的脏器更是疼痛愈裂,他俯着,迟迟直不了身。
“年纪大就该认栽……”笑得惨兮兮,存心挑衅。
“该死的你!”站直,又一拳接一拳地挥出,打得湛良威无法招架再次跌倒在地,他则欺上去按住他的肩。”你到底放不放弃,给我离晓恋远一点!听到了吗?”
湛良威仰卧着,雨水模糊了双眼,但他却在这时瞧进一道立于雨中的纤长身影,于是轻轻一笑,说:“让她自己说吧。”
“看来你还是没法觉悟。”听了火气更大,徐承海的拳再度高举,眼看就要挥下……
“徐承海!”于晓恋的喝止,让他的拳僵在半空中,等回头一看,她竟就在身后。
“晓恋,你别插手。”才出门的于母也看见了两个男人肉搏的场面,她拉着于晓恋。
要母亲别担心,于晓恋更靠了过去,方才冰凉的雨点浇醒了她,现在淋了大雨更是酒意净失,她在两个男人面前站定。”他打你?”问着仰躺的湛良威,不过这肯定是白问的,因为她才醒来,就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而且那个开打的人现在拳头还举着。
她伸手想拉湛良威,但有个人仍压在他身上,所以她以余光瞟着他。徐承海站了起来,手仍压在腹部上,表情透露丝微痛楚。”晓恋……”他喊。
“良威,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自顾自和湛良威说话,盯着他嘴边的伤,看来徐承海下手不会太轻,不禁,她生出一股愧欠。
盯着情绪不明的两人。”好吧……那我走了。”湛良威作权宜之计。
“等一下,事情说清楚再走。”只是徐承海却想拦他。
挡上前,披头而下的雨让于晓恋非常狼狈。”他没什么好说清楚的,该想清楚的是你。”
“我?”有些无法置信。
“我瞧不起随便使用暴力的人,而且不问自己对或错。”眼前,她对他只有气愤两字形容,掠过他,却被他擒住手,但她仅是负气地拨开他的手,而后进了屋。
雨中的两个男人静默地望着于家大门关上后,湛良威先行回到自己的车旁,准备离去。
“给我站住!”腹部痛到有些难受,徐承海犹是吃力地喊。他到自己的车上拿来一样东西,快步走到湛良威面前,并将其掷到他胸上。
接住东西,湛良威发现那是一本厚厚的杂记本。
冷雨浇着徐承海扭曲的脸,他自齿缝回击:“你说我爱的只有工作,那么你就错了,想数落我,看完再说!”他相信这仍是君子之争。又望了他许久,徐承海吃力地回到车上,而后开着车遁入夜色中。
※※※
隔天是周末,于晓恋正好得了冷静的时间,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她想了很多,包括她和徐承海的关系,以及和湛良威的关系……
而在这段时间打进来的电话,都在她烦躁的心情下,成了空鸣。
离开床铺,坐到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想想不该让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奇+书+网'有,于是她这才一一拨了徐承海公寓的电话及他的手机,只是奇怪地,都没人接,他该不会怎么了吧?尤其淋了雨,她担心他病了,因为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健康状况似乎都不好。
唉,虽然昨夜气愤的她说的话有些过重,但谁要他竟冲动到去跟湛良威打架?真是不可理喻。她又是气,又是无奈。
视线由窗外没停过的大雨调回桌上,她翻出一天未动的日记。盯着上头的字,首次觉得无味,而抽出那条当作书签的心型坠链,她悬上眼前,无聊地端详着。
恍恍忽忽,她竟生出一个的想法,半晌,她作了决定。于是,将项链一握,她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
“先生他不在,到医院拿药去了,于小姐要不要改天再来?”
“他生病了?”来湛家,除找湛良威,她还有件事情想做,不过湛良威不在也没关系。盯着出门来的李嫂。
“昨天晚上淋了雨,有点不舒服。”
“那没关系,我找你家小姐。”她改口,不过她晓得李嫂一定会觉得奇怪,所以她又接道:“其实我和你家小姐很久以前就认识,只是一段时间没联络,我也是遇上良威后才晓得。”
“这样吗?”不是怀疑,而是不安。李嫂的神情诡异,而两人就这么僵持一下,直到屋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女音。
“让她进来。”那声音,如印象中地清灵、完美,交杂在错落的雨声里,仍旧清晰可辨,是湛季盈。回过头,门外的两人只在窗前看见一道一闪而逝的淡绿影子。
“李嫂,外头有点凉……”于晓恋带着笑容提醒挡在门前的人,而她这才移开。”谢谢。”掠过她,于晓恋就要进门。
“于小姐,您最好是……”妇人又喊,只是当她望向门内。”没……没事。”仍是欲言又止。
回过头笑笑,于晓恋没停步地进了屋内,而一踏进去,她不禁要被那深红牛皮沙发上的粉色身影给吸引,纤弱的湛季盈倚在上头,像极一只歇在花瓣上的小粉蝶,让人望之生怜。
在她对面的位实坐下。”你好,我是良威的朋友,姓于……”才开口,却觉不够明了,她想想,跟着改说:“季盈,我是晓阳的……”
“你是晓阳的妹妹。”低俯着的脸上扬起一道微笑,浅浅地。
“你还记得我。”非常意外,看起来她并不像湛良威所形容地阴沉,和那躲在房门后伤人的人更不相仿。悄悄地,她将沙发上的人仔细观察。
她对她的印象就停留在六年前夜市的最后一瞥,自车祸发生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所以今次,自然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眼前的她虽清丽依旧,可却依稀察觉得到那次车祸带给她的影响。
她穿着一套样式简单的粉绿曳地长裙,外头却加了件在室内显得累赘的毛料外套,苍白削尖的脸蛋,微蹙的柳叶眉一直到脸颊边缘突兀地横着一道玫瑰色长疤,她身旁搁了把拐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柴细。
她……是真的和病痛搏斗过的,因为憔悴太多,虽然那无损她的美。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幽幽地问。
回过神,微笑。”喔,我只是……好久不见,想跟你打个招呼,聊一聊。”恍神间,她似乎忘了今天找她的原因就搁在自己的口袋里。
“聊?我们能聊的似乎不多。”
“不会呀,就像老朋友,可以聊以前;就像新朋友,可以聊现在。”端来新鲜水果的李嫂偷观了于晓恋一眼,而她则回了妇人一个自在的笑。
“聊现在?”轻声笑道。
“没什么不好聊。”点点头,意在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跟他有多要好?”突然,她话锋一转,伴着冷淡下来的神情。
“谁?”
“我哥。”
“良威?我和他就和你一样,是朋友。”凝注着湛季盈的同时,她发现湛季盈身侧摆着一本正红色的本子,她骨感的手掌正放在上面,而扳住书脊的小指畔,则露出一块写有1996的蓝色标签。
“朋友?”她笑,目光斜望住身旁的拐杖,再移至长裙下露出的脚板。”自从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后,什么都是假的了,包括爱情、亲情、友情,更何况你和我本来就连边都搭不太上。”那是一句听似积堵已久的消极话语,在她微略抑郁的语气下,竟显格外冰冷,让于晓恋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让你觉得很怪异?”瞅着于晓恋不自在的脸,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
“不是怪异,是很消极。”视线仍若有似无地注意着那本红色本子。
“你很直接。”菱唇微扬,她轻挪身子,裙摆正巧掩住身侧的本子。
“对不起,我只是说实话。”调回视线之际,她发现李嫂竟站在客厅通往厨房的走道角落,类似监视的模样,令她又是一阵不自在。
“实话?你对我说实话……”反复细吟着,湛季盈的样子登时变得有些怪异,她眼睛虽是看着于晓恋,但神情却飘忽,那感觉就好像她眼前有好多看不见的事物正骚扰着,让她不得专心。
“季盈。”觉得诡异,于晓恋尝试唤她,而她也在同时调正了焦距。
直勾勾地望住于晓恋,她说:“既然你对我说实话,那么我也说一些事情给你听好了。你仔细听,我不说第二遍的。那就是……其实……我该恨你。”
于晓恋眉头骤拧,她说的该是车祸的事吧,这情况,在她每回自责时,就会不自主地想到,而今天她果真提了。
“那天如果不是你的那封信,也许我根本不会遇上那场车祸,而你也不该缠着晓阳回家,要不然现在他也许还活着,我也还四肢健全,仍能拉我最爱的小提琴。一般人一定会认为我根本该疯了的,因为失去这些的我实在没剩什么了。”
一句“你还有你哥呀“被吞进肚里,于晓恋感到心寒,没打算截断她的话,她静望住她。
“但是,我现在却不恨你了。”眼眸异常晶亮。
瞅住她,让她宽恕的话语给震撼了。
“知道为什么吗?”唇线上扬。”因为我知道那天之后的你一定也不好受,而你的日子还是得过的,不是吗?所以,别对我愧疚了,也别对你哥愧疚了,或许这都是命吧。”
听了,不知怎地,于晓恋的眼眶竟湿润了,因为这一番话,让她不禁又回想起那场意外,和意外之后那些被愧欠纠缠着的日子。湛季盈……这无疑是将她从自责的渊薮中解放啊!
“嘘,别哭,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的音量突然降了下来,眼角更悄悄飘向李嫂站着的角落,意指不想让第三者听见。跟着她拄杖站了起来,缓慢走到于晓恋跟前,并在她身边坐下。
她带着那本红色本子,并将之搁上自己的膝盖,动作极为自然。
须臾,她轻靠上于晓恋,且在她耳边轻喃:“这件事……原本我不打算说,因为我哥若知道我说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可,如果我不说,那难过的将会是我。”
偏过头,于晓恋仅望进她那一双翦翦秋眸,那里头闪烁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如果不是她略带忧郁的神态,于晓恋几乎要以为她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题而激动不已了。
“我要告诉你,请你……离我哥远一点。”
“什么?”
“你可曾怀疑过我和他的关系?如果我说我和他的兄妹关系只是挂名,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你可会相信?”她的话,像道香味浓郁的毒饵,紧紧地吸附着于晓恋的注意,却同时也使她感到不安。而此刻,于晓恋的手也正被湛季盈伸过来的手掌抓得死紧。
“知道吗?我哥他其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是我爸妈的亲生女,而他则是我还未出生之前爸妈领养来的。从小他就知道这一点,但却依旧疼爱我。只是在某天夜里,我和他单纯的兄妹感情却变了质。当时,高二的我参加了一项全国性音乐大赛并得了奖,而这个奖也让我感受到何谓快乐,那是自从我爸妈在大陆车祸过世之后的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抱着我从五岁开始就接触的百年老琴,我走下讲台,连坐上车回到家,甚至睡梦中都是带着笑的。这种快乐你能体会吗?,然而这快乐,却仅止于我哥对我做的一件事,他进了我的房间,吻了我,还说爱我,更说……要我。”最后两个字,她几乎以气音说出。
抓着于晓恋的手,湛季盈感受来自她的一阵颤抖,不由地,她轻轻笑开,接说:“别为我感到害怕,因为那一夜我逃了,而他……似乎也感受到我强烈的反抗,所以后来便没再对我出手。”
“他……真的……”下意识,她激动地问。
“他没有,但我却发现,得不到我之后,他将目标转移了,他想毁了任何一个接近我的人。”说着说着,她脸上滑下一道泪,啪地落在于晓恋的手臂上。
“你……”她欲起身。
“别喊,李嫂在看,我也只得这一个机会告诉你了。”她将她压坐下,细细的脖子再次偎上她的肩,那种纤弱,是轻易就能感受得到的。”晓阳会死,我哥也难逃责任,因为他明明知道摩托车的煞车坏了,可是他却还让晓阳骑。”
今天,她什么话都得说了,即便方才说的是她和良威之间的秘密,即便她明明知道六年前的那一天,良威是疏忽,而不是故意。
现下的她,已无路可退了。
猝然倒吸一口气,于晓恋无法相信,因为当初除了抓到那名酒后驾车的肇事司机,同时还检查出摩托车根本没了煞车,所以当时才连个缓冲都没有地撞进卡车底。
“事情真是这样吗?但那天你也在车上,你知道,为什么没阻止、提醒?”原本还困惑于湛季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