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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蛛丝马迹 。。。
油倒入锅里，混合着残余的水滴，顿时溅出了锅。
苏远一时缩手不及，手臂上被油渍烫得一阵灼热。一条冰凉的手帕覆盖在伤处，一瞬间，苏远整个人僵硬了。难以置信地转过身，苏远看着眼前的面孔，心又跌回了地面。
“王婶，是你啊。”
王婶帮苏远擦了擦灼伤的手臂：“一看你就是没做过这些事的人，难为你了。”
接过苏远手里的锅铲，王婶有条不紊的倒油、放菜、翻炒。
“呵呵，什么事都可以学的么，我也不能让柯微跟着我光吃馒头啊，她不爱吃那个。”
苏远跟王婶已经很熟了，她是村长的老婆，牛儿村的人对他和柯微都很和善。
“你坐着去吧，我来弄。桌子上是我拿来的水果，昨天我家那个去镇上买的，已经洗过了。”
一看王婶就是多年的家庭主妇，本来就没什么材料，她却能在二十分钟内弄好了两菜一汤，味道也尚可。
苏远端着碗先喂柯微吃饭，自己还没顾得上。
“小苏啊，许丫头这个病，能治好吗？”王婶心善，对待苏远和柯微就像自己的亲儿子和亲闺女一个样儿，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谁见了心里都不好过啊。
“嗯，能治，她一定会好的。”苏远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这么说，信念这个东西，别人不能毁灭，自己更不能放弃。
“哎，她还这么年轻，没有结婚生娃娃，如果治不好，这辈子怕就没有盼头了。”王婶摸了摸柯微的头发，柯微只是细细地嚼着青菜，体会不到任何怜悯与同情。
“没关系，我守着她过一辈子。”苏远稚气地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那样的一辈子有多么艰难。
“小苏啊，许丫头能碰上你，真是上辈子修足了福气哟。”
苏远没接话，给柯微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苏远记得，柯微每次饭前总是要先喝汤的。
“其实，我大概知道许丫头是在哪儿出的事。”王婶状似自言自语，声音也比刚才小了一点儿。
苏远一听王婶这个话，手上都忘记了要动作。汤勺离柯微还有一小段距离，柯微倒是自己移了过来，一口含进了嘴里。结果被烫到了，“噗——”的一口吐了出来。
苏远吓坏了，给柯微倒了一杯水，哄着她喝下去。柯微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委屈了，王婶看着这一双小儿女，心里柔软了许多。
“王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好吗？”苏远放下杯子，替柯微擦了擦嘴扶着她坐到床上去，自己搬了她刚刚坐的小板凳挪到王婶的旁边。
王婶叹了口气，说：“许丫头走的那天，我家那个将她送出了村口，这一路上她都是安全的。我就寻思着，她一定是在邻村碰上的坏人。我们这里穷，很多光棍儿都没能娶上媳妇儿，人家姑娘也不愿意到这地方来。所以很多人贩子就做起了这档生意，我也听说过不少，有的姑娘跑了，有的姑娘没跑掉就从了，还有的……再没听说过了……”
不需要再细说，苏远当然明白王婶的意思，柯微就差点……苏远心里的怒气已经越积越多，压抑不住了。柯微的苦绝不会白受，不整得那些王八羔子半死不活蹲监狱，他苏远绝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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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带着柯微走遍了牛儿村每一个熟悉的角落：她曾经上课的讲台，她曾经提水的井边，她帮着乡亲们除草的菜地，她和他一起散步的树林……
坐在山坡上，苏远将柯微搂在怀里，看着牛儿悠闲地吃草。
“柯微，其实牛儿村挺好的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很淳朴，这里的井水又甜又干净，嗯，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有我，没有曹敏。”
苏远什么时候都还记着自己的情敌呢，他就想一辈子把柯微藏在身边，在牛儿村也好，不吃肉也没关系，牛儿村的牛不就一辈子不吃肉么。
柯微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眼中点点闪亮，只是苏远太专心，没有留意到。
“柯微，听孙奶奶说，在牛儿村的孩子都会取个小名儿，忒俗，这样孩子好养活。你说，以后咱俩的孩子叫什么？”苏远期待地看着柯微，柯微只是在他怀里安静地坐着，有几丝头发吹到了嘴里，苏远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拨开，又低头迅速地在她唇瓣上点了一下。
“如果是个女孩，我可舍不得取个傻逼的小名儿给她，不然别说委屈了她，我都觉得委屈。如果是女儿，就叫苏妞妞吧，甜甜的很可爱。如果是儿子就随便了，儿子不招人疼，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奶奶说，儿子要穷养，这样才会有出息……”
整整一个下午，柯微就这样被苏远搂在怀里碎碎念叨着。他说得很开心，仿佛那样的生活他正在亲身体验着，简单、平凡，却处处都是甜蜜。因为他的生活里有柯微，有他们的孩子，有他们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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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蹲在门槛上，把嘴里的烟杆拿下来，在地上磕了磕，倒出了剩余的烟渣。他冲苏远摇了摇头，不同意苏远一个人去邻村。
“小苏啊，你关心许丫头大家都带眼睛看着呢，可是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山高皇帝远，政府管不着哦。平时有什么事都是私下处理，传统落后已经成了习惯。这里的村民文化程度也不高，根本不懂什么法律法规，这要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得了啊。”
苏远握着柯微的手，转而对村长轻松地说：“没事儿，村长，我又不干别的，就是去那里看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您就替我照顾好柯微行吗？她这个样子，没办法一个人待着。”
王婶给苏远倒了杯茶：“小苏啊，许丫头放在我这儿你尽管放心，我伺候老人带孩子都没出过问题，照顾许丫头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只是你自己要小心呐，那都是些村野莽夫，你可不能跟他们硬来啊。”
苏远点点头，感激地向村长和王婶道谢。他拉着柯微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柯微，我要替你讨回个公道，然后就带你回家，你乖乖在村长家等着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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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清醒 。。。
柯微是在一片吵嚷声中醒来的，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是什么状况一点也想不起来。
“奶奶，我不走，你让我守在这儿吧。”这是……苏杭的声音？
“苏杭，你别惹奶奶生气了，没看她身体不舒服吗？”苏杭妈略带责备。
“妈，我不闹，你就让我守着许老师吧。”
“她好手好脚的，要你守什么守？”微微有些喘的声音。
“我要替小叔叔守着她……”
“……”
柯微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使劲儿想撑起身子。
“柯微，你醒啦？”顾茗发现柯微这边的动静，撇下苏家的人走到自己女儿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柯微抬眼扫了一圈病房，呵，真热闹，苏杭、苏杭妈周玲、苏杭的奶奶李淑媛还有苏杭的爸爸苏莫荀都在，这是在干嘛？
“许老师，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苏杭跑到柯微的床前，欣喜地抓着她的袖子。
柯微轻轻一笑：“我有睡很久吗？”
屋里的人全都沉静了下来，有惊讶的，有喜极而泣的，有眼色不善的，还有一个，平静无波的。
“柯微，你能说话了，你终于能说话了……”顾茗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年过半百的人啊，哭起来还像个孩子。
柯微伸出手去拍顾茗的背，安抚地说：“妈，我没事了，让您操心了。”
苏杭妈周玲也走到床前，医者父母心，柯微能够康复她也是高兴的。
“柯微，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柯微淡淡地回以一笑：“我很好，谢谢。”
忽然没了言语，整个病房里的气压又开始下降，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奇怪的寂静。
“你当然很好，那能不能请很好的你告诉我，我儿子现在在哪儿？我这个做妈的很担心他现在是否很好？”李淑媛走到柯微的床前，一脸怒气地看着柯微。
柯微仔细回想之前的一切，自己一直是在村长家被王婶照顾，然后……然后是怎样的？怎么自己现在是躺在医院里？究竟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柯微的脑子乱了。
“妈，我怎么回来的？”柯微向顾茗求助。
顾茗抹了抹眼泪：“警察送回来的。”
顾茗的一句话把柯微的心寒了个彻底，连警察都出动了，是出大事了呀。
“苏杭，跟奶奶回家，你小叔叔把自己赔给了这个女人，你也跟着魔症吗？”李淑媛上前来拉苏杭。
苏杭就是不依：“奶奶，您别管我好不好，我哪儿也不去。”
李淑媛气不过，苏莫荀成了被殃及的池鱼：“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和好弟弟，一个个都是中了邪了！”苏莫荀很无辜，可是老人家经不得多生气，苏莫荀便生生受了这份不明不白。
柯微听着李淑媛的话，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看向病房里唯一平静的苏莫荀：“苏爸爸，苏远……他怎么了？”
苏莫荀抿了抿唇，斟酌着怎么开口。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警察已经从牛儿村把你接出来了，没有看到苏远。”
柯微再也没有说话，与她之前生病的样子如出一辙，似乎又陷进了那个“噩梦”。
李淑媛现在急着知道苏远的消息，哪里容得下她发呆：“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装什么哑巴，不用你伤心，你伤心的话就不会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了。他从小我就没舍得他遭过罪，你凭什么？”
苏杭很维护柯微，不惜与他奶奶顶嘴：“奶奶，许老师才刚醒，您别这样吼她行不行？”
李淑媛的眼泪都给怄出来了：“好好好，你们一个二个都向着外人，你小叔叔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儿，你却不关心，还要守着这个祸害，你小叔叔是白疼你了。”
苏杭妈赶紧给婆婆顺气：“妈，您别急，大家都担着心呢，会找到苏远的。”
柯微想静一静，礼貌地将大家都请出了房间，顾茗留下来照顾她，苏杭说什么也不肯走。
“许老师，我给你剥个桔子吧。”难得这么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不骄不躁地守着自己，柯微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苏杭，要听大人的话，别惹你奶奶她们生气。”作为老师，谆谆教诲是少不了的。
“我没有不听话，只要她们不拦着我照顾你，我什么都听她们的。”
柯微有点好笑：“我是大人，还用你照顾？”
苏杭不乐意了：“可你也是个女人，小叔叔说了，男人天生是要照顾女人的，他不在，我就替他照顾你。”
又提到苏远，柯微才放松的心立马又紧了。
“苏杭，你小叔叔他……你怪我吗？”
苏杭将剥好的桔子递给柯微，说：“我小叔叔一定没事的，只要许老师好好的，他就会回来。”
柯微嚼着嘴里的桔子，甜，却也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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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敏是推着轮椅直接从复健室过来的，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头发，身上的白衬衫也湿了一片。他们一个在门边，一个在床上，似乎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两两相望。
顾茗走过去将曹敏推到柯微的床前，苏杭却生生夹在中间，死活不给让个位置。
“柯微，听说你好了。”永远曹敏式的温柔语气，没有抑扬顿挫，没有大起大伏，温凉如水。
“嗯。”轻轻的一个字，如曹敏一般的温柔。
拉起柯微的手放在颊边，曹敏脸上绽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柯微宝贝……”
柯微泪如雨下，原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听到这犹如已经是前世的呼唤。
曹敏伸出手想替柯微抹泪，一条洁白的帕子抢了先。
苏杭很小大人的模样给柯微擦着脸，眼睛不瞅曹敏，话却是对着他说的：“许老师才刚醒过来，别动不动就弄得她哭，要是哭坏了，看我小叔叔回来怎么收拾你！”
“……”曹敏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孩子瞎胡闹呢。”柯微主动拉着曹敏的手，微凉的手指被曹敏包裹在手掌中。
“许老师，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躺着吧。”这么阴阳怪气的调调，真是跟某人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柯微宝贝，你躺下来休息吧。”曹敏拍了拍柯微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嗯，好。”柯微甜甜地笑着，眼睛里有了神采。
柯微躺下了，屋子里另外两个男人却在大眼瞪小眼。曹敏不跟孩子一般见识，可这孩子要跟他犟啊！苏杭跟个保镖似的直直挺立在柯微的床边，那气势还真有几分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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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回归正轨 。。。
柯微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康复，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顾茗见到闺女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健康的模样又回来了，心里十分高兴。收拾收拾行李，顾茗打算回家去。
“柯微啊，这病刚好，不要急着工作，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哈。”顾茗又说要走，可这心里又放不下柯微，真是纠结。
“妈，我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要不，你再跟我住一阵子，守着我？”柯微调皮地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