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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去门前,拾起木牌,将纸展开一读,是哭不得也笑不得,上面写:“桓公子,我与烟花一同下山瞅瞅,即刻回来。我瞧你睡得正香,不忍吵醒你,便搬来这些许物什,伴你度过这悠悠白日。”
于桓之捏了捏眉心,心里失笑道:你是哪只眼睛瞧我睡得正香?
这么想着,余光有落在字条下的一行小字,上书:这块菜谱牌子,是我在喜春客栈顺来的,我一直非常喜欢,现在送给你。
于桓之微有些讶异,他将左手里的雕花小木牌翻过来一看,蓦地朝后一个趔趄,差点撞着桌子。
木牌的雕工简单文雅,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黑字:桃花鳜鱼。
第43章 …
*
云上镇白日比夜里热闹。屋舍绵延,店铺林立,街巷间多有江湖人游走。
南霜与萧满伊学聪明了些,不再身着华贵衣袍惹人注目,而是学着江湖肖小的模样,穿了劲装短袄,脚踏长靴。
小桃花背上背了一把钢刀,萧伊人腰间别了一柄长剑,两人走得是耀武扬威,八面来风,则差没有弯起手指,朝着对街姑娘吹口哨。
青青楼向来是夜里出戏,青天白日的,戏子都在后园练习基本功。叶儒正吊了吊嗓子,便听外楼跑堂的说有人找。
他纳闷去外楼,只见着寥寥几桌茶客,全是江湖人装扮。正琢磨着跑堂是不是弄错了人,忽听对角传来一声:“小叶子!”
唱戏的对声音格外敏感,往往是闻其声,知其人。
叶儒上次与桃花烟花一聚,只觉这二位姑娘的嗓子都是说不出的动听。萧满伊的声音清亮,南小桃花的音线要低些,但柔和又喜庆。
对角的窗下坐的是两名身着劲衣的江湖人,钢刀长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叶儒笑了笑便来至二人跟前,拱手先唤了声:“南姑娘。”随即拉开凳子坐下,唤了跑堂的为两人要了些点心,问:“伊儿今日得空?”
萧满伊闻言,颇为慎重地瞧了瞧他,贴近悄声说:“不瞒叶兄,今儿个,我与桃花来打探些江湖风声。”
南小桃花正在喝茶,像是被热水烫了舌根,“咝咝”抽了两口凉气。
叶儒眼风里似望了南霜一眼,挑了挑眉又对萧满伊道:“近日倒还真有些消息。”瞥见萧伊人满目期待,他又笑了一笑,提壶欲斟茶时,不知怎地手腕脱力,茶水砰一声跌在桌上,茶盖摔裂,滚烫的茶水淌了出来。
所幸三人恰好坐在桌子的东西北方,茶水往南淌,没烫着人。
待小二冲忙收拾了,又耽搁些许时候,叶儒方欲将他听闻的江湖事细细道来,不料此刻戏楼门口却进来一人。
好事多磨便是这样。萧满伊以为来戏楼里寻小道消息是个麻烦事,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与人干架的准备也做好了,未想找来叶儒一问,叶戏子高深莫测的模样仿佛颇有些内容。
踏破铁鞋无觅处,萧满伊如是想。她却没有料到就在叶儒要开口的时候,前几日来找叶儒麻烦的狐裘男人却平地冒了出来。
他的左右仍跟着两名小厮,抬起手朝叶儒勾了勾手指。
叶儒面色有些难堪,对萧南二人道了句“失陪”,便匆忙来至那狐裘男跟前。
他刚刚拱手施礼,左边小厮不由分说一拳打在他肚子。叶儒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的规矩。若见着有人平白无故伤人,虽然偶有拔刀相助者,但多数时候,还是袖手旁观的人居多。
毕竟别家的事,任旁人如何插手,也是剪不断,理还乱,何况叶儒只是一名地位极低的伶人。
那小厮这一拳打得极重,叶儒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
街边喧嚣如常,戏楼里闲谈微语丝毫未受影响。
萧满伊握了剑柄刚要上前,南小桃花却摁住她的手腕,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右边那名小厮上前拎起叶儒的衣襟,听狐裘男冷声说了句:“带出去!”便推搡着将叶儒弄出青青楼。
萧满伊连忙推开窗往外看。两名小厮将叶儒推进街角一个小巷子里,狐裘男冷然笑了笑,也跟着拐进小巷。
萧伊人叹了声气,合上窗回过头来,瞠目结舌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南小桃花正在推茶壶。她不知何时问小二要了碗,将壶中一半热水倒入碗里,正拎了茶壶,朝正南方推。
听萧伊人问起,南霜抬头冲她嘿嘿一笑,道:“我觉着要将这圆滚滚的茶壶往一个方向推,很需要些技巧。”
先前叶儒拎起茶壶,壶向南倾,刚巧没有烫着人,这兴许是个巧合。可壶停在桌面,而茶盖能避过凳子落地发出响声,这力道便有几分玄妙,非有功夫在身的人不能把握。
南霜以为自己也算是个中高手,叶儒此人分明深藏不漏,而刚刚那两名小厮对他拳脚相加时,他却做出一副羸弱模样,其中必然有蹊跷。
壶盖碎裂开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狐裘男便摔着两名小厮出现在戏楼门口,这又是另一个巧合。
三个巧合加在一起,令人不怀疑也难了。
萧伊人与南桃花均是个性单纯的主儿。殊不知南小桃花单纯归单纯,其人却不简单,单是几个微小的动作,便叫她瞧出端倪,是以她又对萧满伊道:“这戏楼里的糕饼甚是难吃,我方才瞧见街西口有糕饼铺,却买些回来。”
萧烟花此时满心焦急,听了南霜要离去半晌,只连声道好。南小桃花冲她呵呵笑了笑,拾起桌上大钢刀往背上背了,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戏楼,模样很美妙,很流氓。
对于南霜,萧满伊有种莫名的信任。虽然初遇时,自己将其视之为情敌,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南小桃花后来产生的那种似姐妹似知己的情谊。
萧伊人曾有些抑郁。她向来不招女人待见,也不太待见女人,可至从遇到南小桃花后,此女种种逾矩行为,如顺手牵羊偷鸡摸狗虽令自己强烈鄙视,却也无限度地宽容。
南霜曾有几次提起惊鸾曲,还说那舞若能在石桌上跳出漫天华彩,定有惊世绝艳的美。
萧满伊亦是这样认为,因为她曾见过在石桌方寸地间跳惊鸾舞的人。
这个人便是她的师父花月。
想到花月,萧满伊倏尔便释然了。
南小桃花与花月,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师父的容貌,在萧伊人的记忆中有些褪色,然而南霜的一举一动,总能令她联想起当初憨厚傻气的师父。
花月有些愚笨,却有颗清透明理的心,有双洞若观火的眼。南霜亦是如此。
兴许因着这份对师父的笃信,萧伊人对于南霜也十分宽容十分信任。因而她两次见着叶儒受人欺压,都因南小桃花的阻止,而没有上前多管闲事。
可这会儿,南霜溜去街头瞅糕饼了,萧满伊独自待在戏楼里,左思右想便有些按捺不住。怎么说叶儒也是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岂有朋友落难,袖手旁观的道理?
思至此,萧烟搁了粒碎银子在桌上,拾了长剑,便向戏楼外走去。
萧满伊方才出了戏楼,南小桃花便从楼边小铺里绕出来,朝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得意笑了笑,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南霜行事最大的优点,便是淡定。
叶儒与萧伊人是旧识,方才演的一出戏,十有八九便是为了将萧满伊骗去小巷内。若自己阻止了烟花,便是打草惊蛇。因而南霜借故离开,让萧满伊得空跟去。
既然对方要来个请君入瓮,那自己也要玩一招引蛇出洞。
萧伊人方转进巷子,南霜便纵身跃上房檐。
巷内幽静,只冬日暖阳明晃晃地照着。叶儒斜倚在一摊废草席旁,捂住胸口喘着粗气,他的手臂上青紫相交,倒真像是被人教训过的痕迹。
两名小厮立在他的面前,像是在揶揄着说些什么。
南霜的目光只愣愣地落在叶儒的手臂上,忽而间脑中精光乍现,竟呆在了原地。
博弈之间,棋差一招。任南小桃花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打从开头,便料错了叶儒的初衷。
叶儒针对的,不是萧满伊,而是自己。
可此刻若要阻止,已经太迟了。萧伊人已然耀武扬威走上前,抬剑便劈向那两名小厮。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两人,见着萧伊人杀气冲冲,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满伊这才收剑入鞘,踌躇满志地笑道:“多日不练武,未想我的武功有精进了许多。”
这时,叶儒却呻吟了一声,只手撑地,想要站起来。萧满伊连忙蹲□子,见着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心疼道:“小叶子,我扶你起身。”
她的手刚触摸到叶儒的手臂,屋檐上便传来南小桃花一声厉喝:“等等!”
萧满伊只见面前清影一闪,南霜落地之姿轻巧无声,竟有几分于小魔头的味道。叶儒见状,目光中也掠过丝诧异。
萧满伊瞧见南霜,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乐道:“我以为你去瞅东西了。”
南小桃花勉强笑了笑,目光却落在萧满伊扶住叶儒的手臂上,须臾道了声:“大冬天,这些人将叶公子袖口挽起来打,也忒狠了!”语气间,竟有三分肃杀,三分萧索。
叶儒借萧满伊的力,强撑着站起来,微微一笑道:“承蒙南姑娘关心。”
萧满伊 “啧啧”了两声,又赞许地瞧着南霜:“没想到你也除暴安良来啦!”
南霜嘿嘿冲她一笑,正要抬手去捉萧满伊的手腕,未想叶儒却猛然咳嗽起来,边咳边道:“伊儿,我现在这样怕是走不动了,街西口转左有家药铺,我长年在那里取药。劳你现下去帮我寻那掌柜的,让他煎了药,为我送来。”
萧满伊听了此言,满目震惊,问道:“小叶子你病了?!”
叶儒不答,只连连咳嗽。萧满伊见状满心焦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此刻南霜却道:“你去为他取药吧,我留在这里帮你看着他。”
日头正好,冬日的太阳最惹人喜爱,烁烁光芒暖意融融。然而这条小巷子里,两侧的高壁挡住了日晖,阴冷逼仄。墙角很潮,地面有几滩水,阳光蒸不去。
瞧见萧满伊走远了,叶儒这才露出如常地笑容。他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将挽在手臂的袖子卷下来,目含笑意地瞧着南霜,好半天才道:“看出来了?”
南小桃花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手臂上的青紫纹,根本不是什么伤痕。而是你们花魔教发毒攻时,会变出的毒纹。方才烟花扶着你的手臂,你只要发功,便可置她于死地。”
叶儒抖了抖衣袍,挑起眉头又笑起来:“你放心,我怎会伤了伊儿?”
南霜静静地看着他。不过片刻,她蓦地抽出背上大刀,刀光如水,“哗啦”朝草席上劈去,乱草飞溅间,她眯起了眼,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你若伤了她,我咬死你!”
第44章 …
*
午时光炙,人群扰攘。萧满伊方出了巷子,便这觉着不对劲。
脑中似有什么念头闪过,不经意又倏忽而逝。她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长街望不到尽头,往西走再转左,最近的不过是条小巷,哪里来什么药铺?
道畔有个做风车的小摊,五色彩纸,细长竹骨,拼在一起兜一个圆,迎着风直转。萧满伊的手扶上剑柄,上前两步探声问道: “老人家,离这里最近的药铺是在哪里?”
做风车的是年逾花甲的老叟,眼耳不好使,反应极慢。
从前花月亦做五彩宫灯,玲珑挂满一屋子,乍眼看去有浓喜的伤情。萧满伊望着斑斓风车,心中漠漠,有些荒芜。
那老叟粘好一截竹骨,这才慢悠悠道:“往东走。”
似有惊雷在脑中炸起,萧满伊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蓦地想起方才疏忽而逝的念头,是南小桃花古灵精怪般说的一句话。
——我觉着要将这圆滚滚的茶壶往一个方向推,很需要些技巧。
叶儒提壶时,壶水倾倒,只往南流,恰好没有烫到他们三人。茶盖砰然落地,仿佛一个信号,狐裘男子与两名小厮霎时间便出现在戏楼里。明明是大冬天,为何小厮将叶儒的袖子挽起来打?为何手腕处,青紫相交,丝毫没有完好的肌肤?
萧满伊蓦地想起这日与南霜下山时,南小桃花提起青青楼的主人。
她说:“我瞅着青青楼有古怪,兴许那主子跟花魔教有瓜葛。”
对于花魔教,萧伊人自是有耳闻的,此教人修炼毒攻时,脸色苍白,唇色紫红,手臂乌黑带青紫纹,正是叶儒先前的模样。
萧满伊想到此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那狐裘□本不是好男风的看客,而是真正的戏子。前些天,她与小桃花第一次来云上镇,叶儒便演了出苦肉计给她看,让她对其心生同情。
而这日她与南霜又来寻他。叶儒以摔碎茶盖做暗号,将狐裘男再一次引来再演一出苦肉计。
事实上,叶儒针对的目标并非是萧伊人,而是南小桃花。
他料定了萧满伊定会拔刀相助,也算准了南霜定然能瞧出其中蹊跷。可他赌,便赌在南小桃花对萧满伊的情谊是真是假。
若是情谊是真,南霜在萧满伊跟叶儒拐进小巷时,定会尾随而上。叶儒便可借机发毒攻假扮受伤,差萧满伊去买药,事实上不过是一招调虎离山计。
萧满伊在原地晃了晃,还没站稳,已然转身往先前的小巷冲去。兴许是心中焦急,她跑得连连趔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出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