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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乍歇,马车突然疾速狂奔起来。
“怎么回事?”郑义直觉上前,拉开帘幕要叫马夫小心些,岂料,马座上竟不见人,两匹马儿像受惊似的急奔向前。
他连忙窜身向前,抓起马缰欲控制马车,但一道飞箭突地在夜色中袭来,射中他的右肩,他痛呼一声,一个没坐稳摔落马车。
“郑账房、郑账房。”
刑庭光脸色丕变,将装了银票的包袱绑在身上,窜身出马车往来路奔去,见昏厥在路边的老账房,立即蹲下身子查看,蓦地,黑夜中窜出数名黑衣人,月光下,犀利的刀光慑人,眨眼间,凌厉的攻势齐攻向他,他奋力回击,但寡不敌众,身上刀伤渐增,渐处下风,明白再缠斗下去不是办法,他一咬牙,一把扯下绑在后背的包袱,使劲的往一旁的山谷扔去。
“该死的!他将银票往下扔了。”
“那还杵着干么,全给我下去找。”
数名黑衣人在瞬间全奔下山谷,刑庭光则流血过多,昏厥在路上。
夜风瑟瑟,三更天后,一辆尊贵马轿行驶而来,马夫一见地上躺着两人挡住去路,急忙煞车,再定眼一看,两人浑身是血,看得他是头皮发麻。
随侍在轿后的四名护卫立即上前,其中两人下马去探两人鼻息--其中一人的伤势较重,一人应该只是中箭昏厥。
这时,轿内传出询问声音,“怎么停轿了?”
一名侍卫连忙回头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路上有两名受伤的人挡道。”
“既然活着,就带他们回去。”
“这……不好吧,不知他们是何来历?”
“照我的话做。”
“是!”随侍的几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地善良,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一人扛着一人上了马背,一行人继续前进,往隐藏在蓊郁森林中一处无人知晓的“月宫”而去。
春雨绵绵,天色灰蒙蒙地,树上初绽的春芽在飘摇的雨丝下显得格外翠绿。
小厮撑着伞让刑邵威与朱盈安步入大厅,谢滢已端坐在红椅上,一边喝着冒烟的热茶,一边从杯缘睨视两人,
“娘。”朱盈安一脸忐忑,不知该说什么。
“我问妳,是妳将邵恩房里的窗户开个小缝的。”
朱盈安眨了眨眼,没想到婆婆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件事,对转身就往后面长廊走的刑邵威却是一个字儿都没有。
难道他带着她在妓院待了七天的事,她都不知情,但就算不知情,她为什么也不问他们去了哪里?
“我在问妳话。”谢滢的脸绷了起来。
她连忙回答,“是的,娘,那是因为……”
啪地一声,谢滢怒不可遏的起身上前掴了她一记耳光。
朱盈安抚着烧烫的脸颊,一脸怔愕,“娘……”
“娘?哼,因为妳的粗心,邵恩受了风寒,咳嗽、咳痰不止,好几次都快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大夫医术高明,还有虹吟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妳这一声娘还能喊吗?”
“我……”她不知道,而且她被软禁在妓院了。
“春雪!”谢滢冷声一唤。
一旁的春雪立即上前,“夫人。”
“把大少奶奶关到柴房去。”
朱盈安脸色丕变,倒抽了口凉气,“娘?”
“我要妳好好反省,也要妳好好记着,照顾邵恩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不然邵恩若是因妳的疏忽而离开,我也要妳一起去陪葬,妳明白了吗?”
“我明白,我会注意,也愿意反省,可是我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娘不关心二少爷呢?我只是一个买来的媳妇,您不关心我无所谓,但他七日未回……”
谢滢冷眼一觑,打断她的话,“他在妓院鬼混,还需要关什么心?”
朱盈安一愣,“娘知道?”
“哼,坏事传千里,他带妳到赌场下注,又将妳困在妓院的事,大概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也因此,她是气得更不想去理那个不肖子!“他要堕落就随他去吧,在我眼里,没有他那个儿子?”
“可是娘,您这样太不公平了,您把您所有的爱……”
“妳以为妳是谁?”
婆婆这一句话逼得她将到口的话全吞回去了,在被春雪带到柴房关起来后,她才突然体会到当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有多难。
“从没见过妳这种笨蛋,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替人抱不平。”一个闷闷的声音突地在门口响起。
朱盈安抬起头来,瞧见面无表情的刑邵威走进拥挤的柴房。
“你怎么可以……呃,我是说我明明看到春雪上了锁。”
他撇了撇嘴角,“我要钥匙,她敢不给我?”
她想了一下,也对,谁敢不听他这恶少爷的话。
“怎么不说话?”
她抿了下唇,“说什么?你刚刚说的话我又无言驳斥,你说的是对的,我老是忘了自己的身分。”
他颀长的身躯靠在墙壁,双手环胸低头看着坐在一角的她。她在前厅跟娘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只是……
“妳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他真的弄不懂。
“哪有为什么?只是在想如果你娘多关注你一些,那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嘛。”她答得有些心虚,心头有个摸不清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
刑邵威蹙起眉,“只是如此?”
“不然还有什么?”朱盈安回得直接,在他不悦的黑眸凝睇下,心虚却愈来愈浓。
他不开心的瞟了她一眼,挺直腰杆往门口走。
“你要走了?”
“话不中听,不想留。”这不是他预期中的答案。
差劲!她撇撇嘴角,“那就走吧,但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看一看你大哥?或是去请虹吟过来,我很想知道他的情形。”
话语乍歇,刑邵威转过身,黑眸中的冷漠让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他的双瞳不见一丝波纹,“妳以为妳是谁,我该听妳的差遣?”
“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他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帮忙?朱盈安,妳是真的在乎我哥。拜托,妳甚至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妳这样的关切是要做给谁看?”
“我、我是他的妻子,担心、在乎他都是应该的。”他在想什么?
刑邵威咬牙说道:“那我呢?”
谁担心他、谁在乎他?他就真的这么碍每个人的眼。
朱盈安不解的眨了眨眼,“你……反正你有一堆红颜知己,又不差我这一个。”她倏地住了口,看着脸色猛然一变的他。
冷不防地,他突地攫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大步的往外走。
“好痛,你又来了,我的手很痛,干什么你……”
他只是绷着一张俊颜,啥也没说。
他一路拖着气愤怒叫的她来到刑邵恩房前,一把推开门,屋内仍充满让人受不了的阴暗及沉闷的空气。
晕黄的火光下,虹吟憔悴的身影似乎更单薄了些。
“二少爷、大少奶奶……”
虹吟眼睛一亮,正想跟他们说大少爷刚刚手好像动了动,但两人都怒气冲冲的,她不由得住了口。
刑邵威粗鲁的将朱盈安直接拖到兄长的床前。
“妳好好看清楚,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哪里值得你们在乎?我打他、骂他,
他连回嘴都不会,天天躺在这里跟躺在棺材无异,何不早死早……”
啪地一声,清脆的掴掌声响起。
他黑眸难以置信的瞪着朱盈安,感觉脸颊火辣得像要燃烧起来。
虹吟也一脸惊愕的呆看着她?
朱盈安则呆若木鸡的瞪着自己发麻的右手。天!她又做了什么?
他一咬牙,粗暴的将她推向墙面,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前,以双臂及身体困住她,气愤的鼻息喷上她的脸,沉得不见波动的黑眸在细看下是暗潮汹涌。
他从齿缝间一字一字的进出话来,“妳、打、我。”
她面如灰土,“我……对、对不起?”
“对不起!大哥,你听见没有,你的好妻子打了我一耳光后再跟我说对不起,那我是不是可以当你的面跟她翻云覆雨,再跟你说声对不起?”
朱盈安当下一窒,“你……”
虹吟脸色同样一白。“二少爷。”
“出去!”
“二少爷!”
他大吼一声。“出去!”
虹吟吓得退了出去,但也赶忙去找夫人。
瞪着近在咫尺的俊俏容颜,朱盈安困难的吞了口口水,“你别乱来。”
“我乱来,朱盈安,妳真的很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我什么都能对妳做,而妳,妳在想什么?刚刚才替我抱不平,这会儿却送给我一记耳光。”
“是、是你不该说那些话的。”
“是吗?”他冷眼睨她。这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倔强的水灵美眸,在在都勾引着他,点燃他体内的欲火……
是啊,他不必客气!他倏地执起她的下颚,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接着俯身狂暴的攫住她想逃开的樱唇,双手也在她身上抚摸起来。
“唔?……不要、不要。”她拚命挣扎。
他的吻带着惩罚、羞辱,她不要。
他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唇继续往下往她白嫩的脖颈间啃啮。
“刑邵恩,你快醒来啊,她是你的妻子,你该保护她不受我这恶少侵犯,你更该尽尽你做丈夫的义务、责任,而不是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刑邵恩,你至少也出个声音啊,你弟他疯了……”
朱盈安泪如雨下的拚命挣扎、拚命叫喊,但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羞愤的任由身上衣物一件件的被他扯下……
“放、放……放开……她!”
蓦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刑邵威的身子突地一僵,缓缓的放开怀中的人儿,侧转过头,对上一双痛楚但坚定的眸子,脸色倏地一变,“哥?!”
朱盈安慌乱的拉起衣裳、揪着领子,看着睁开了双眸的刑邵恩,眨了眨眼,惊喜的叫出,“你醒了!”
同一时间,谢滢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见刑邵恩醒过来,先是一怔,随即快步奔到床前,“你醒了。邵恩,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娘……”他虚弱的喊了一声。
她泪如雨下的看着儿子,“终于,太好了,我就知道冲喜一定有用、可行的。太好了虹吟,邵恩醒了。来人啊,快叫大夫来,快点。”
被忽视的刑邵威看着众人又哭又笑的忙进忙出,而只会冷眼冷语对他的母(奇*书*网。整*理*提*供)亲此时是涕泗纵横,脸上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笑容。
他的喉头彷佛梗了颗硬块,身体如置冰窖,好冷!
突地,一双温暖小手紧紧握住他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往上看向柔荑的主人。
“妳……”
朱盈安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她在他那深邃黝闇的黑眸中看到沉痛与希望被爱、被在乎的渴望,那一瞬间,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恶劣的邪魅男人,而是一个受尽忽略的小男孩。
一股浓浓的不舍与心疼涌上心坎,她的手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她尚未回过神时已主动的握住了他。
刑邵威凝睇着她,不可否认的,她的善良感动了他、温柔也撼动了他,而她适时的安慰更让他那又酸又苦的心恢复了跳动。只是,她洞悉了他的水灵秋瞳却也闪烁着怜悯,这一点,他无法接受。
“妳觉得我很可怜?”
“我……”
他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怒不可遏的走出去,宁愿丢弃那得来不易的温暖,也不愿面对她怜悯的眼神,这是他仅存的骄傲与自尊!
房间内,众人屏息以待的看着大夫为虚弱的刑邵恩把脉,见大夫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众人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太好了,这郁积多年的抑郁之气去了大半,气血也顺畅许多,如此看来,前些日子的咳嗽吐痰,倒是将整个身子咳得活络过来,甚好、甚好啊,刑夫人。”
闻言,谢滢揪紧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眼泛泪光、嘴角含笑,“大夫,谢谢你。”
“不,该谢谢虹吟,当然,也该谢谢您新进门的媳妇,她的确是个福大之人,为这个家带来好福气呢。”
经大夫这么一说,谢滢想起今天才甩了朱盈安一耳光,转头看着她,将她拉到身边,歉然的道:“盈安,娘……”
朱盈安连忙摇头,“没关系的,娘,最重要的是大少爷醒过来了。”
“是、是。对了,”谢滢连忙看着床上的儿子,指指她,“来,你看看,这是娘帮你娶过门的媳妇,盈安。”
刑邵恩虚弱的点了一下头,“我、我知道,虹吟有说给我听。”
“什么?”站在一旁的虹吟脸色刷地一白,“大少爷有听到?”
“嗯……很多很多,妳一人守着我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响应。”他眼眸专注的看着她,眼中有着一抹温柔。
虹吟脸色发白,踉跄的倒退几步后,慌乱的道:“我先出去了。”
众人觉得奇怪,但还未细想,刑邵恩又问了句,“邵威呢?”
刚刚一大群人挤在床前,他一直没有看见弟弟,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大家看了看,最后看向朱盈安,她则摇摇头看向门外,“他出去了。”
“反正不是去赌坊就是妓院,邵恩,别理他了。”谢滢一脸不屑的说,但看向刑邵恩时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