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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这个人很怕死，不会为了别人牺牲的，当然。我也不会牺牲你。” 洛橙笑微微地保证道。
墨轻尘闻言心头一震，眼睛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温度却被洛橙的下一句话浇灭得一干二净。
“如果你死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个像你这么能干忠心又耐看的下属？”
也好，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墨轻尘默默地攥紧手心。
洛橙从腰带里掏出一个随机卷轴比划给墨轻尘看，“真正危急的时候，我们只要撕开随机卷轴，就能够被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墨轻尘再一次感叹洛橙手中道具的神奇，心终于放了下来。
“走吧。今天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辽军又开始了一拨攻击，洛橙更加忙碌了，从早上为断了腿的伤兵做完接驳手术后，伤员源源不断地送进伤兵营，洛橙忙得脚不沾地。
“小姐，喝口水。” 墨轻尘端着杯子凑到洛橙嘴边，洛橙就着墨轻尘的手喝了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忍不住皱眉道，“今天受伤的人怎么这么多？”
“……”墨轻尘一直护在洛橙身旁，也不清楚战况。
“洛大夫。辽军使用了‘霹雳车’，兄弟们都是被砸伤的。”一个伤势较轻的伤兵大声为洛橙解惑。
霹雳车？
怕洛橙不明白什么是霹雳车，伤兵们纷纷为洛橙解释起来：原来这霹雳车是一种大型攻城器械，运动了杠杆原理，把一根巨型的铁杵安放爱木车上，用绳子绑牢一头，另一头顶着一个铁铲，大约四尺见方，装满沙砾石头。要用的时候，把霹雳车推近城下。众人用力一拉绳索，杠杆将另一头的石头弹飞起来。刹那间，沙石飞舞，直朝城头落下，让宋军们防不胜防，砸得一个个断胳膊断腿。哀号一片……
随着众人的诉说，洛橙脑海中出现一个直观的形象。这玩意有点眼熟啊？！
终于，洛橙想起来了，她在文史资料馆见过这东西。“古代战车的一种。上装机枢，弹发石块。因声如雷震，故名霹雳车”，是曹操军中的谋士刘晔发明的。官渡之战中袁绍军使用了高橹（即楼橹，守城或攻城用的高台），刘晔利用霹雳车抛石击破高橹。
在机械知识缺乏的古代，霹雳车可是攻城的一大利器，防守一方几乎很难抵挡霹雳车的威力。看到越来越多的伤员，满耳是伤员们痛苦呻吟的声音，洛橙心中不忍。
“小姐？”墨轻尘担忧地轻唤，洛橙脸色苍白的样子被他当成了过于劳累所致，伸手扶住洛橙的双臂，“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不累。” 洛橙深吸一口气，“轻尘，帮我给萧无敌带句话。”
“让萧无敌下令将全城各百姓家的竹篱笆拆下来，再砍伐竹竿搬运到城头，防御霹雳车的落石！”
列山镇内数目最多的植物便是竹子，每一家居民的院子里都会种上几竿竹子，更是用竹子编成竹篱笆，绕着院子围上一圈。这些竹篱笆的间隔颇为稠密，弹性十足，具有很好的反弹效果，而且简单轻便，易于拆卸。不多有会儿的工夫，士兵们已经将所有的竹篱笆和竹竿搬上了城头。
“这些竹子能有用吗？” 萧无敌略有怀疑地问道。
墨轻尘看了一眼萧无敌没有说话，萧无敌从他沥雪凝霜的眸子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因为他置疑洛橙的话。
萧无敌叹了口气，如今这样的情形，只能够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内心深处，萧无敌还是希望这个法子管用，他的士兵们不能再耗损了。
刚刚布置好竹篱笆，城下的霹雳车又发动了一轮攻势。辽军们将绳索一拉，轰隆隆，连声大响，几百架霹雳车的铁木杵连续翻动，刹那之间，灰尘滚滚，无数大小石头，直向城头飞落。
一时间，石破天惊，山崩地裂，列山镇城墙上的士兵们全部面无血色，四肢发软，几乎丧失了抵抗之力，眼睁睁地看着石头落下，等待被石头砸死砸伤的命运。前两轮的攻击，他们已经被砸得胆寒了。
萧无敌的双眼几乎睁得突出眼眶，瞪着越来越大的石块，心里忍不住祈祷洛橙的方法管用。
终于，石头落了下来，而架设在城头的竹篱笆网也发挥了作用。石块跌落在篱笆上，立刻被竹子的弹力给迸起来，滚落到城墙下芳，反而将辽军砸得头破血流，哭爹叫娘。
“成功了！”萧无敌右拳与左掌相击，高兴地大叫一声。
“太好了！”宋军们跟着开心地欢呼起来，他们再也不惧怕辽军的霹雳车了。
“墨公子，替我谢谢洛大夫。”萧无敌高兴地道，连续半个多月了，他没有一次笑得如此畅快过。没有想到列山镇内处处常见的竹篱笆竟然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抵挡住霹雳车的攻击，实在不可思议。这样子，列山镇有把握防守更长一段时间，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
“……”墨轻尘点点头，转身离开。
“真冷淡！”看着墨轻尘离开的背影，萧无敌嘟囔了一句，招手叫来柳连二，低声吩咐他几句。
洛橙刚刚给一个伤员包扎好伤口，揉了揉太阳穴，高度精神集中的结果导致头疼。
“洛大夫，洛大夫。”
“什么事？”洛橙转身，发现叫她的不是军医营中的人也不是伤员，而是一个仆役打扮的青年男子，看那穿着，应该是将军府的人。
青年向洛橙行了个礼，道，“洛大夫，我家四姨太身体不舒服，请你走一趟，为四姨太诊治。”
“四姨太？萧将军的四姨太？” 洛橙皱了皱眉问道。
青年回答，“是。”
“你家四姨太怎么个不舒服法？”
“四姨太早上起来后四肢无力，头发晕，可是是伤寒了。” 青年回答道。
“你倒是懂些医理，既然知道四姨太是伤寒，那你开些药给她吃就好了，何必找我。” 洛橙淡淡地道。
“不去！”洛橙直接道，“我还要帮伤兵们治伤，无暇前往将军府。四姨太只是小病，交给你这个‘略通医术’的人，应该能够治好。”
平平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长相平凡，态度谦恭，但洛橙总觉得看着他时有一种违和的感觉，仿佛看到的不是他的真面目。
洛橙想起三姨太所中的奇毒，眸中光芒一闪，只怕与此人脱不了关系。俗话说“医毒不分家”，就他下毒的本事，这个人的医术只怕也不低，却不知道为何会隐匿在将军府做个下人？不知道他有何图谋。
“洛大夫，这些伤兵怎么能跟四姨太相比？”男子不满地说道。
“怎么不能比？这些人是为了保卫列山镇受的伤，在我眼中，他们比四姨太重要多了。没有他们沥血战斗，四姨太还能够安稳地呆在将军府，为了一点儿小病小题大做？” 洛橙冷淡地拒绝道，“你走吧，我还要继续工作！”
“洛大夫，整个列山镇都在将军的掌握之下，如果四姨太告诉将军你拒绝为她诊病，你说将军会不会饶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给谁吃罚酒，安明？”
第一百零一章 精忠报国
“安明，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对洛大夫无礼？” 柳连二冷着脸走进营帐，黑眸中闪着寒芒冷冷地盯着安明。
“柳侍卫，小人不敢对洛大夫无礼。只是四姨太生病了，让我请洛大夫回府为他诊治。” 安明低头一脸惶恐地说道，只是洛橙感觉这份惶恐该是装出来的。低垂的幽深眸子里，阴鹜一闪而过。
“什么病？”
“伤寒。”
“不过伤寒，普通大夫就能医治。为何要麻烦洛大夫，没有看到洛大夫忙碌吗？” 柳连二斥责道。
“是小人的错，小人告辞。”
目送安明离开，柳连二转身对洛橙道，“洛大夫，这种人以后不用理会。”
洛橙笑了笑，问，“柳侍卫找我何事。”
柳连二收回目光，对洛橙郑重地一抱拳，“连二代表将军感谢洛大夫出手相助，帮助我军抵抗了霹雳车的攻击。”
洛橙急忙回礼，“将军客气了。洛橙不过出了一个主意，能够获得胜利全靠将军的果断，敢于采取洛橙的方法，如果换一位领军将领，只怕不会采纳这种不入流的小点子。全赖将军英明！”
洛橙的谦让使得柳连二对她的好感更增一分，“洛大夫，请问你何时忙完，将军想请你去城头一叙。”
洛橙转头看了看营帐内的景况，由于竹篱笆破了霹雳车的攻势。这一轮的攻击，宋军几乎没有受伤的人。原本堆满了伤员的营帐在军医们的勤力工作下，越来越空旷——裹好伤的伤员全都被转到其他营房了。没有重伤濒死的伤员。其他军医足以治疗剩下的伤者。
洛橙对柳连二道，“走吧，去见萧将军。”
不是第一次走上城墙了，上一次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时，洛橙是一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情。而此刻，站在城头。望着下方的断肢残骸，人血染红的土地，洛橙第一次真正直面了战争的残酷。她紧紧盯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的原主人她认识。正是偷偷放她上城墙游览的张队长。
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吧，胳膊断了，胸口被划开，露出了内脏，皮肤与肌肉已经溃烂脱落，露出森然的白骨。双眼奇迹的保持完好，暴凸着，嘴大张着，像在呐喊。洛橙凝视着那双眼睛，里面还残留着张队长临死前的执念：他不想死！他还要看着儿子长大娶媳妇……
胃部一阵翻腾。
“小姐？”墨轻尘低声轻唤。
“轻尘。去将张队长埋了吧。”洛橙闭上眼睛吩咐道。
“是。”墨轻尘担心地看了洛橙一眼，施展轻功掠下城头，将张队长的尸体带回了列山镇。
“你认识的人？” 柳连二问道。
“张队长是我来到列山镇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洛橙叹息道。
“是吗？他的运气真好，有你帮他收尸，”柳连二望着城下的尸体枯骨，眼里浮现一丝悲伤，“城外的这些兄弟全部是我认识的人，可惜，却不能帮他们收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曝尸荒野。”
柳连二的语气异常沉重，在他们身周还有众多防卫的士兵，听到柳连二的话后，全都难过地垂下头，一些人更是忍不住低声啜泣。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同来死者伤离别，一夜孤魂哭旧营。”洛橙睁开眼睛，黑色的双眸比暗夜更加深邃，原本的动摇再也不见，“战争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人的生命更是不若蝼蚁。”
“我们都是蝼蚁吗？即使蝼蚁也有自己的思想，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乡。”柳连二自嘲地问了一句，随即眼神变得坚毅，“我以我血继轩辕，去留肝胆两昆仑。”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伤感的士兵们也化去了悲伤，眼睛里全是保卫家乡惧不畏死的坚定。
看着这一群热血男儿，洛橙心中升起了感动与佩服，脑海中不由涌现出一首听过的歌曲。
“我想起一首歌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什么歌？”柳连二好奇地问道，“洛大夫，能不能唱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是啊，是啊，洛大夫，唱出来给大伙儿听听吧！”其他士兵跟着起哄。
“洛大夫，唱一曲吧！”
“洛大夫……”
士兵们热情地大叫着，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这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他们其中有许多被洛橙治疗过，他们从心里尊敬洛橙。叫嚷着洛橙唱歌，不是看不起她，把她当作歌女，而是好奇这位女神医除了医术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更是因为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斗后，想要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洛橙环顾了一眼周围，发现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嘴角不由一抽，暗自责怪自己嘴欠，咋就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歌曲的事情了呢？好了吧，这下子不唱也得唱了。
洛橙灿烂一笑，背景是百花盛开，“既然大家想听，我就唱一段。如果不好听，你们可不要骂我啊！”
“不可能！”
“怎么会？”
“洛大夫唱的歌一定好听！”
“……”
众人纷纷表示支持。
洛橙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带着点儿哀伤，张口清唱：“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账，你的笑，活着怎么忘。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诀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宛转幽雅，豪情百转，歌声飘荡在城头上方，霎时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歌曲的意境中。
洛橙闭上嘴，感觉身边微风轻拂，墨轻尘回到了她身边。
墨轻尘静静地注视眼前的女孩子，漆黑若深夜一般的眼眸掠过一丝浅浅的波动。
“啪啪啪。”鼓掌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萧无敌带着两个侍卫走过来，“洛大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