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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想住在这便住下,不想住就回桃苑。”罗净扔下这句话,合上门出去了。
我心烦意乱,拽起被子将头都蒙了起来。没日没夜地伤心过后,我也应该做点正事了。只是下一次面对华容添的时候,我能否心安理得唤他一声王爷,而他会否问心无愧?。
罗净根据我的饮食很果断地判断出我不适合住禅房,次日便将我遣送回桃苑。深思熟虑之后,我告知罗净已经找到了华容添,只是省略了反戈一击的部分。罗净目光一滞,慢吞吞问:“那么你们要远走高飞了是吗?”。
“他担心皇上对玉临王不利,想带着玉临王一起走。于是我们暂时按兵不动,静候良机。”
罗净似是反应迟缓一般,许久没答话。我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想去给皇帝通风报信了。好在他及时吐了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他说:“你们打算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清谷在,恐怕你们躲不了很久。”我答:“清谷会做隐身符,我也会造世外桃源,只要不动声色逃出了京城就有办法躲。”。
罗净眉间藏着一丝忧郁,目光仿佛极力在掩饰不安。“就怕夜长梦多……浮华殿有清□长贴的符,你进不去。打算怎样救玉临王?”。
我摇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商量。”。
“依我看,除夕是个好机会。”。
看来罗净和华容添不谋而合,我微微笑了笑,反问:“你还会告密吗?”只见他嘴角抽了两下,神色黯淡下去。人心隔肚皮,他的秘密藏得太深,而我也渐渐懂了什么叫做防人之心。
暮色烟霭里,树上冻明的冰条反射出晶亮的光,青悠悠的小院很安静。清谷还未发现这里的结界已经被我替换了,我放心走进去。凛冽寒风像冰刀一样划过脸颊,我双手捂着脸揉了揉,忐忑不安敲开华容添的门……
他显然很高兴,赶紧拉我进去。紫葳和京墨正围在火炉边玩耍,他们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好似懂事了许多,对我亦不再有敌意。华容添轻轻念了句:“上回你没听我说完就走了,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我咽下了心软的话,硬生生吐出一句:“劳烦王爷挂心了。”。
他拉住我胳膊的手骤然松开了,尴尬笑笑:“坐罢,我去沏茶。”他转身的刹那,我明白无误瞥见了他鬓角的一丝银发,就像被一块巨石砸在了胸口,钝痛难当。侧头看看安静孩子,他们不吵不闹反而令我不习惯……
华容添给了我一叠信,教我送出去。那些都是他多年的亲信,少数在京城,有的在江南一带,有的则远在漠北。他决定先逃往漠中一带,虽是荒凉之地,但可避过官兵,待安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我收好信件,应道:“送信都不是难事,只是玉临王那边如何是好?浮华殿的符咒不知下在何处,我总不能把那全烧了。”。
“那就只能等到除夕。”华容添抚掌沉思,视线一直游移不定,最后看着我问,“京中人马总共不超过十五,包括几车金银辎重。你凭一人之力能把我们全部带走吗?”。
“那可不行。”我咋舌,他把我想成神仙了吧?“太重了,一个一个带走倒是可以,不过那几车东西仍然没办法。”。
“这么说,我们不可能从京城凭空消失……”。
我们细细琢磨之后,决定先将多数人转移,除夕那夜城门大开时,留下几个人赶着马车就靠我的隐身术蒙混过关了。为以防万一,还是暂且瞒着罗净罢,我不想让他知晓我们离京的目的何在。
我离开时,华容添起身相送,欲语还休。在院门前,我依宫礼斜了斜身子道:“王爷,于归告退。”转身间,瞥及他笑容里含着一丝无奈,耳后响起他沉厚的声音:“辛苦你了,雪夜里多加小心。”。
我隐隐觉得揪心,强自镇定,默默施法,看着身子一分一分隐在夜色中,朝远方飞去。不是无话可说,只是怕说过之后得到一个难堪的结果。
土地被积雪覆盖了,很艰难才从树下挖出一坛酒。仰头猛灌一阵,然后用力喘着气,白白的热气从口中呼出来,一阵一阵消散。天边渐渐露出一线光亮,我怔怔望着,就好像看见了希望。手蓦然一松,酒坛砸在冰雪上碎裂了……
一整夜我跑遍了大江南北,现时才觉得累。歪头靠着树干,耐心等待日出。
忽而听见木门嘎吱的响声,知道是罗净从禅房里出来了。大概是被酒坛跌碎的声音吵醒了。他没来得及披袈裟,只穿着单薄的白僧袍,疾步来到我面前质问:“你怎么一大早就来偷酒喝?”
我失笑,伸手推他:“别挡着我看日出。”
罗净轻轻拭去我额上细密的汗珠,蹙眉道:“你这样在冰天雪地里要冻坏的。”他强行将我拖进屋里去,不停地责备,“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喝。”。
我浑身瘫软趴在他床上,嘀咕着:“那你还酿酒呢?唐七公子……绝世佳酿啊,人人求之不得,我却能喝得痛快!”。
罗净很快生了一盆火放在床边,给我翻了个身,愠怒道:“小桃花,酒品不好更当少喝。”
我拍拍他的脸,笑眯眯说:“你怕我吃了你啊?”。
罗净愤然挡开我的手,满脸厌恶之色拂袖而去。我一头钻进被窝,心想原来连他也讨厌我了。昏昏沉沉睡过去,似乎脑子里一直很乱,不曾消停。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就发生在这里,那些醉酒后的戏弄和缠绵、是梦还是回忆?耳边明白无误传来传来清晰的低喃,穿越了时空一般,让人心悸不安……
他就埋首在我耳旁念着:“于归……我多害怕念及你的名字。这么多年……于归,我们……今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惊醒了,愕然起身,酒意顿时退去大半。那句话是他说的——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可罗净为何要隐瞒我?是因为我们僭越了礼法而令他羞愧、还是另有隐情?他一声声唤于归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恸绝不是假的。他害怕念及我的名字,这么多年……
我口干得厉害,侧头张望,他不在房中,桌上有水壶。也顾不得穿鞋,径自踏在地上过去喝茶,忽觉已经日上三竿。连日来的风雪停止了,这轮暖阳足够慰藉人心。足底沁着冰寒的湿气,我整个人都清醒了。细细回想,前一阵醉酒在此,耍了酒疯,事后罗净竟然对我施法,令我忘却。不料桃七酿可轻易将我的记忆勾了起来,其实他本也没多少把握,因此才躲在醉月楼吧……正琢磨着,罗净端着热气腾腾的粥回来了,见我坐在桌边,眉毛微微收了收:“吃碗粥,你今后再这样胡来我可不客气了。”。
我淡淡一笑,反问:“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冷哼了一声,将托盘里小碟的咸菜一一摆放在我面前。我目不转睛盯着他,坦然问:“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罗净镇定自若,拾起筷子问:“此话何解?”。
我语带嘲讽说:“你明明对我不能自持,竟在事后对我施法令我忘记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说的那句话,今日若不解释清楚,我不罢休。”。
罗净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又放下,半眯着眼盯着桌面,不敢看我。我一面摇头一面叹:“敢做不敢当,大师,你太让我疑惑了。”
“是我的错。”罗净的声音隐隐透着酸涩。我想起那时自己的举动,也是脸颊滚烫久久不退。他丰厚的唇曾落在我光裸的肩上,激起阵阵心潮,那便是令人欲罢不能的渴求。可罗净凭什么可以平心静气?明明是他先动了情,却让我背负搔首弄姿的罪名……
窗纸被阳光映得耀眼,外面的冰雪在消融吧。火盆里忽然发出噼啪的响声,室内渐渐暖起来,我抬起一双赤足,兀自搁在他膝上,淡淡说:“脚冷。”
罗净垂头瞥了一眼:“我也一样冷,我们并不能互相取暖。”。
“你是说华容添才是能让我取暖的人么?”我又笑了,颇为无奈,真是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或许是他怕我这妖精毁了他的修行。我见过的人也不少了,哪个人不是虚伪的,哪怕是僧人。收住笑意,肃然质问他:“你每次念及我的名字就害怕,为什么?你究竟在怕什么?”
罗净举眸望着我,目光波澜不惊:“你拥有无敌的法力,体内混合了妖法和邪术,戾气一天天渐长,我怕你危害人间。”。
我一怔,指尖掐得紧紧的,他没撒谎……
“唯一可以化解戾气的方法是爱,你要真的懂爱,就不会行差踏错。”。
没由来觉得一阵寒冷从心底开始蔓延,渐渐冻结了身体百骸。我或许不需要温暖,可我需要爱。手迟疑着朝他伸过去,摸着他的心跳,低低问:“你能给我爱吗?”渐渐攀住他的臂膀,唇贴近他耳边,“哪怕一点点,我需要……”。
猝然间,罗净握住我的脚腕抬起,将我扛了起来扔到床上。他愠怒之下,脱口而出:“我看你还是没醒酒,总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已经决定和华容添远走,为何还要招惹我?!”
“终于说实话了么?你恼我。”我话一出口,他面容僵住。我阖眼转身,泪从眼角淌下。原来是我招惹了他吗?既然我决定和华容添远走,何必这样卑微地乞求他施舍一点爱给我?看来我真的没醒酒,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如痴如醉。狠狠咬住嘴唇,一股血腥的味道侵蚀了舌尖。没有温暖、亦没有爱,兜兜转转,我仍然是孤寂一人。
第十六章133、 定风波3
慵懒地窝在木桶中,腾腾热水上铺洒了些淡红的花瓣。腰身疲软,垂头打量身上零落的吻痕,脸上不由一热。换上宝蓝色夹袄长衣,领襟袖口露出一截白狐毛,简单挽髻施妆,披上斗篷便气定神闲朝正堂去了……
罗净静静伫立在厅堂中央,香落身姿窈窕,神情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惫。我直勾勾盯着她,她却目光闪躲,双颊染上绯红。侧目瞟了眼罗净,心潮忽然涌动起来,他能抱温香在怀、彻夜贪欢,我亦不输他……
香落给我敬茶,虽然年龄在我之上,却只能叫我一声姐姐。我喝着茶,百感交集。一直以为香落痴情于华容添,不料她却孤注一掷跟了罗净。或者风尘女子都只想求个安稳罢了。
一直静默的罗净终于开口说:“除夕宫宴,我打算带香落进宫去。”。
我的心猛地突跳了一下,除夕他不带我进宫,是想叫我准备出城吧?随口应下:“也好,我不喜欢进宫,带香落去热闹吧。”。
香落款款施礼:“多谢姐姐成全。”。
我觉得别扭极了,干咳了两声,大模大样起身迈过门槛,步入一片雪晴风霁中。小绿在一旁为我抱不平,我置之一笑,忽而又担心小绿,我走之后,她该如何?我试探她问:“小绿,你在桃苑里觉得寂寞吗?”。
“夫人不在的时候,整个国师府好像就剩我自己,可无趣了。”
“我时常不在,不如你去跟了香落吧?反正你们也相识已久。”
小绿撅起嘴,满不高兴:“我不想伺候她,在醉月楼的时候她是花魁,大家都让着她,可是在国师府,夫人才是女主人,可不能由她喧宾夺主呀!”。
我睨了她一眼,笑道:“如果我走了,让她当女主人,你愿意去伺候吗?”
小绿眼神慌乱起来,使劲拽着我的胳膊:“夫人要去哪里?!”。
我没再吱声,绣履踩在雪地里早已湿了大半,渐渐朝桃林深处走去。奶娘正抱着小清泠在上坟。小妮子此时不哭不闹,看上去懂事极了。我必须将她也带走,否则迟早被暴虐的皇帝拿来做要挟。
小绿不罢休,不停追问我要去哪里。我伸手抚摸如冰一样刺骨的墓碑,曼声道:“去寻一个归宿。”。
“归宿?”小绿茫然望着我,又盯着沈云珞的墓碑……
我微微一笑,感慨道:“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我征得华容添的同意,决定带上孩子和奶娘,小绿没有危险,便暂且留在京中。除夕当夜营救玉临王的任务落在了我肩上,只能趁宫宴结束之后、他还未回到浮华殿之前下手。送走了玉临王,再跟随华容添和运送辎重的亲信随从潜行出城……
华容添忽然警觉说:“清谷今日来过,竟没发觉异样,难道你的法术在他之上?”
“我只是琢磨出了他的阵法,照做而已,八九不离十。”。
“为防他,紫葳和京墨还是多留几日,待到除夕那日再送走。”。
我连连叫苦,抱怨道:“你当我是神仙,飞来飞去都不累吗?除夕那日要送奶娘和清泠、小王爷,加上紫葳和京墨,我得休息好几日才能复原。”。
华容添轻轻捏住我的手,笑道:“你不是瞬息千里么?”。
“是呀,瞬息千里。可此处距漠中何止千里?我看这么来来回回得十几个瞬息,那也足够耗光我的灵力了。”。
他将我揽入怀中,缓声道:“辛苦了,几乎所有的事都要倚赖于你。送信,安顿部下,救人……真是把我的小妖精累坏了。”说着,他揽在我腰间的手一紧,唇贴了下来,低低絮语,“今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