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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假装不明白他所指。他这么快就不甘心当普通朋友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的眸透着失望,“只要有可能,我一定脱下那身制服。为了你,我可以丢下一切,甚至丢下我的性命。”
“嘘!春树,大新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进屋吧,外面太冷。”
我的手冻得红彤彤的,有些木,连最简单的开锁动作也变得艰难,笨手笨脚地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铜锁。末了,还是池春树帮的忙。
进了屋,他不顾我的拒绝,坚持把我的手塞进他怀里。
他的怀里暖乎乎的,好舒服,我没再拒绝他的好意,享用他的温暖的同时也将身上的寒气逼退。
不拒绝他与是否接受他无关。对他,我始终心存芥蒂。至今我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恨他的身份呢,还是恨他曾经的欺骗,尽管我知道他还是那个善良而纯情的池春树。
不拒绝他,我想是因为自己太害怕孤独、太害怕寒冷——浑身从头凉到脚、独自一人呆在冰冷的缺乏人气的屋子里委实很糟糕。我需要一个留下他的理由,替我暖手便是个不错的借口——利用他似乎已经成为我不以为耻的习惯。
其实他没改变,改变的是我。
“好些了吗?”他问道,“你的手不冰了,刚才简直像冰棍。”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我抽出手来,带着他的体温。
“脚冷吗?如果脚冷,浑身都会觉得冷,我帮你捂捂脚吧。”他又主动提出替我捂脚。我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现在很暖和,一点不觉得冷。”我的疏离十分明显。那双澄澈的眸里有种受伤的情绪挣扎着慢慢透出来。
我垂下睫,回避他的目光。
“拾伊,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你应该懂我的心,它始终……”
“求你不要说下去了!”我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来这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我需要时间……我的心很乱。春树,别再逼我好吗?”
他上来拉住我的手:“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还想重复那句老话:无论我做过什么,将做什么,对你的心始终不会变。我会一直守护着你,这是我的承诺。哪怕只是……朋友。”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从他手里抽出我的手,站起身去开门。
打开房门,却见房东太太拎着个升了火的炉子站在那里。“恭喜发财啊,柳姑娘!哟,姑娘有客人啊!我刚才听到动静知道你回来了。你这院朝西,太冷。过年嘛,家里多点了一个炉子,正好拿过来给你取暖。”
我谢过房东太太,待她离开后,便和池春树一道围坐在火炉旁烤火。池春树夸赞房东太太人不错,我点了点头,告诉他房东太太是个苦命的女人,早早死了丈夫,一个人守寡多年,含辛茹苦将一对儿女拉巴成人,本以为苦日子可以熬出头了,不成想遇到战乱,儿子工作丢了不说,女儿也一时难以找到好婆家。如今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全靠祖传下来的几间房对外出租支撑着。
我用尔忠国留给我的钱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只是暂借一用。这笔钱太沉重,我花不起。等下个月唱歌赚到的钱发下来,我再把钱还回去。
我想好了,等尔忠国回来,我得把这笔钱还给他。他是留给辛凤娇的,不是我。而且,我不能动用他卖命的钱。
房东太太又来敲门,这次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糍粑过来请我吃。今天她格外殷勤,让我感觉不安,总觉得亏欠了她什么。她家负担不轻,沦陷区的粮食又日日在涨价,哪家不省吃俭用?她却惦念着我一个非亲非故的房客,着实让人感动。
“姑娘,不怕你生气。我这屋本来是准备卖出去的,出租放在最后考虑。可一来一时卖不出好价钱,二来见着你不知怎的就有好感,所以卖房的事提也没提就同意租给你了。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得奉劝你一句:一个女孩子家,兵荒马乱的没个男人保护不成啊。”她说着,目光移向池春树,带着询问的神情,“尤其姑娘这模样跟神仙似的,可得当心,有个人照应着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只是……”
池春树礼貌而恭谦地看着房东太太。我和他都听出她话里有话。
“我本不该多问,但我既然是房东,万一租客出了事情我也是要担责任的。请问这位先生是……”
我抢先替春树回答道:“他是我表哥,是个医术高明的外科医生。常太太您放心好了,他可是个大好人。我们一道来汉口投奔亲戚的,可惜没能联系上。”
“原来是一家人,怪不得也这么俊俏。年纪轻轻就当了医生,了不起。我一看你们这举止、气质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房东太太又夸赞了一番,但审度的眼光让我感觉她实质上在怀疑我们是不是离家私奔的一对男女。“柳姑娘,你看你一早就付全了整个月的租金,我们做房东的最喜欢你这样慷慨大方的房客。但是,有一点我还是必须说清楚,我这屋是冲着姑娘你一人出租的,如果姑娘以后带了其他人进来住,请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房价嘛,也得另外算了,你看这个……”
她果然在怀疑我跟池春树关系不正常。这个房东太太未免太多疑了。只是,她不知道我躲眼前这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他搬过来住?
“常太太看您说的,您愿意租这屋子给我住,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么可能随便领人进来?”
听我说得这么干脆,房东太太的脸顿如开了花般愉悦起来。“姑娘和先生一看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别跟我这个小门户出来的女人一般见识啊。对了,中午一道上我那屋吃饭吧。我家孩子都在,认识一下,省得一个大院的还不知道谁是谁。”
池春树站起身:“谢谢常太太。我还有病人等着,不能久留。我表妹就拜托您多多照看了。”
“您这就走啊,大新年的也不闲着,不如吃顿饭再走,反正家里的饭菜都是现成的。”房东太太言辞诚恳,不似客套话。
池春树朝房东太太微微一鞠躬表示感谢,又转向我:“拾伊,你送我出去吧。”
我送他出了小院。巷口,他看着我,轻声但坚定地说:“拾伊,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摆脱现在的身份。请相信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谈何容易?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鬼子可不是到中国来开慈善机构的。像他这样一个精通中、日、英语言的医学人才他们岂能容他自主决定去留?目前鬼子费尽心机笼络各方面人才,若不能为己所用宁可除之而后快。我不希望他出事。虽然他身体里流着的那一半日本人的血让我忌讳,但我要他好好的活着,不要出任何意外。
“春树,你首先保护好了自己,才能保护到我,明白吗?”半天才挤出这句话,却是心里话。现在的我很脆弱,即便不愿靠近他,也不能容忍失去他这样一个朋友。
“我懂了。”他明澈的双眸燃起希翼之光。“再见。”
目送他消失在街角处,心里泛起一丝隐隐的痛。为什么我不爱他?我问自己,他是最优秀的男孩子,从前是,现在更是——一心一意,温柔纯净,如此善解人意。
自从我获得自由,他从未主动提及我跟尔忠国之间的事,总是小心翼翼的,怕触痛我心中的伤痕。在他心中,我是一只受了伤的飞鸟,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信赖、宽容和呵护——实际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对我曾经嫁人的事实毫不在意,待我始终如一。
他从未负过我,是我一直在负他。
我爱的人应该是他啊,可惜,我不爱他,自始至终,从未爱过他,却并非对他毫无感情,一直有着——我骗不了自己。对他,我始终有一种难舍的情愫,但究竟是何种情愫在心里作祟,令我对他充满依赖感却并非出于爱情?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的心已经够乱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亲们很早就提出疑问,女主究竟喜不喜欢春树?
答案是肯定的。
但为何喜欢他、依赖他却并不爱他?
有原因的。
所有的纠结都是有原因的
带着悬疑,带着纠结,
一步步走向情感归宿,
一步步接近事实真相。
踏上真爱之旅的每一步都沿着命运的轨迹行进。。。。。。
有人扯着嗓子问:“国哥哥帅不帅?”
废话!
“春树童鞋帅不帅?”
废话!
帅呆了!
酷毙了!
于是,今天俺又发癫,加更了!
115
115、医者天下心 。。。
盛情难却,我只得随房东太太去往她家用了午餐。本以为她还邀请了其他房客,落座后才发现寥寥数人。房东太太,房东太太的老母亲——前几天刚从小女儿家接过来,房东太太的一双儿女,加上我,一共只有五个人。房东太太解释说其他房客都回去过年了,如果都在她还不方便一下子请这么多人呢。
房东太太的老母亲耳朵不太灵便,必须凑近跟前大声喊叫才听得见说什么,即便这样也时常听错话。
房东太太的女儿叫常小兰,长的娇小玲珑,跟小眉差不多岁数,一副乖巧贤淑的模样,见到我只腼腆地笑了笑,大多数时间低着头,不怎么爱说话。
屋里只有一个男人,房东太太的儿子常震山,名如其人,威猛高大,猛一看很像MBA的篮球运动员。常震山浓眉大眼,模样颇像房东太太,听说他前些天刚在江汉关码头找到一份做苦力的差事。
眼下房东太太最发愁的便是这个儿子,打零工做苦力终究不是事儿。
“震山要娶媳妇啦?”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我直笑,“好啊,俊得跟小仙女似的!”
“娘!”
“家婆!”
房东太太和常震山一起叫道。常小兰则低着头闷笑。
“我说错话啦?哦,已经是媳妇啦!”老太太干瘪着嘴笑道,“我有希望见到重外孙咯!”
“娘,您瞎说啥呢?人家还是姑娘家,她是我们的一个房客!”房东太太连忙解释,递过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这老太太倒挺有意思,着急抱重孙子急成这样。
我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常震山的脸却红了,立即垂下头,不吃菜,只管猛扒饭团。
“什么?还要娶一房,一个还不够吗?”老太太收敛了笑容,“我们不是大户人家,不许娶妾,不许!坚决不许!”
“好好!”房东太太懒得再解释,转向我一个劲儿陪不是。
等老太太吃完午饭、拄着拐杖去里屋休息后,房东太太有意无意地问道:“柳姑娘看着有二十岁了吧?”
“过了年二十六岁了。”我告诉她,反正我的岁数在这个年代已经属老帮菜,没必要隐瞒,更别指望这岁数还有喜事临门。
“是吗?”房东太太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还真没看出来。我以为跟我们家小兰差不多岁数呢,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水嫩得很。”顿了顿,又问道:“姑娘是属兔的?”
“属牛!”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个年代属牛的不知是哪一年生的?赶紧在心里做算术。
“不应该啊。”房东太太起疑了,“柳姑娘若属牛的话该是民国二年生的,会不会弄错了?”
我知道说漏了嘴,好在我还算机灵。“我的确是属兔的,只是……我一直喜欢牛这个属相,牛气冲天啦、气壮如牛啦,很威猛,又不是兽类,所以刚才一不小心就说属牛了。”只能如此打圆场了。
从房东太太略显迟疑的眼神中我看出她不太相信,似乎怀疑我有意充老、隐瞒妙龄。
“娘,您查户口啊?”常震山蹙着眉头向母亲问道,目光瞥了我一下迅即移开。
“哎呀,看我这人闲闷的吧,不该问的。柳姑娘,对不住啊。”
“不妨事,”我说着,放下筷子。“我已经吃饱了,谢谢各位邀请我吃饭。下午我还要看望一个好友,不打扰各位了。”我站起身,微微致礼。
“小兰,震山,你们替我送送柳姑娘。”房东太太说着,也站起身来。
小兰立即站起身,常震山却眼皮也不抬一下,更懒得动身子,“娘,就几步路,不需要送的。”他的语气不太友好,我听出来了。
“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房东太太有些尴尬,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常震山也不答腔,依旧猛吃饭——已经是第二碗饭了,或是第三碗?饭量惊人不假,可为何不吃菜呢?光跟米饭过不去,真是怪人!
“不必送,我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我紧走几步离开这屋,感觉背后有道冷峻的目光射来。一定是常震山,他好像很不欢迎我来他家做客,从见面的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得到。
“那也好,柳姑娘有空常来坐坐啊。”房东太太客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只管离去,路上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没准常震山认出我是谁了。闹市区到处张贴着我的海报,即使他从没见过我本人面,也一定能认出来。鄙视我是无疑的——稍有点正气的男人都会如此反应。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一进自己那院,我立即贴耳到墙上,窃听隔壁动静。
“……我不是替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