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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忍不住插嘴:“那个弟弟是叫小梵的吗,老太太好像是提过了·现今在北边。”
程巽勋指尖绕起一缕馨香滑顺的青丝,奇道:“老太太怎么说的?”
雨竹想了想,将老太太骂龚氏的那几句学给他听。
“骂的倒也不错,龚氏在国公府上待了三年,性子活泼泼的,一点不忸怩胆小·只在病中安静了两日,等熟悉之后就常常笑眯眯的喊我们哥哥。当时先头的大嫂子过世已经有五年了,哥嫂感情深厚,大哥看到嫂子挣命留下的义哥儿心里就不痛快,平常连面也不愿见,义哥儿小小年纪,见龚氏对他好便格外粘她……我和大哥都没有妹妹,因她年纪还不算大,便也默许在练武时让她带着义哥儿端着板凳坐着看,给我们端茶送点心……龚家以诗书忠孝传家,哪里想到她会犯下这般的大罪。”
雨竹安慰道:“这事情不怨旁人,不过最紧要的还是把她掺进里头的缘由弄清楚。”顿了顿,又问道:“然后呢?”
“龚家败落的很冤,本来三年过去差不多就要回京了。可是就在任期快要满的时候,遇上了蝗灾,本来只会在考绩上受些影响,但是朝廷拨出去的赈灾的钱粮被贪,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抵的有大半是别人的罪过。”
“做了那般大的官怎能轻易就被冤枉了呢,查案子的人就不能查清楚一点么。”雨竹顿感义愤填膺,那些贪了百姓救命钱还能将罪责退到别人身上,自己逍遥法外,纳美妾买田产的贪官,实在是太该死了。
程巽勋冷笑一声,“哼,事情发生后,先帝震怒,镇守文臣、中官,底下的三司,甚至巡按御史都是干干净净,那还能有谁,谁能证明他是清白的,雪中送炭的没有,反而含沙射影的污水被泼了不少,就连当初任命前由吏部、户部主持进行的廷推都被曝出来有门道···‘··更是雪上加霜。当即作为罪首,判了斩立决,然后族里也受了牵连,几乎如同被抄家一般,祖产被明里暗里摸去了许多,不少近枝的族人都判了流放……父亲也插了手,好容易才保住了龚氏。”
雨竹琢磨过来了,原来是龚老爷官场下面的门道不够通透,与上官同僚、下属的关系都没有打好,这才悲催的在“分赃”后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不然的话,以巡抚如此大的官阶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被当做弃子的,下面可是有无数的中等官员可供挑选,历来柿子都是拣软的捏,龚老爷约莫是属于那种有一点点不干净的清官,但是又不能归属到哪一阵营中去,这样两边都不会帮他,出了事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果不谙为官之道那就不要从事这高危职业了,牙牌和排衙都不是那么好拿的。雨竹心有戚戚然,其实这个龚老爷和自家老爹的经历很相似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一场蝗灾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不过仔细想想老公爷也没有尽全力吧,要是全力活动的话将出事时才五岁的龚氏幼弟保下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恐怕是为了避嫌·毕竟女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丁却是不成的。保下了龚氏足以证明他是出了力的,而且又不会牵扯太多的势力,这老公爷要是去当官那绝对有两把刷子······
正想得入神,耳边又听到“龚氏当时才十三岁,听到那个消息当即就把自己关到房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等母亲放心不下,着人撞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留书出走了,说是要去北边找族人·……两年后才浑身脏兮兮的被大哥带回。”
“为什么是脏兮兮的?”雨竹感觉这龚氏倒是像极了小说里的女主,这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人生,多少人中才能出这样一个啊。
程巽勋语气淡漠:“她说的是装扮成男子跟着商队去了北边,但是没能见到弟弟的面,盘缠又不够了·吃了不少苦才回到京城,女身被识出差点遭人毒手,亏得遇到大哥才得以脱身。最后跪在思谦堂门口求母亲收留。”
“当然得收留了·不过这也太巧了些,怎么就正好遇上了···…不知道有没有衣冠不整啊。”雨竹简直不是道说什么好了。
黑暗中,程巽勋赞许的看了雨竹一眼,伸手在她滑腻如脂的背上拍了拍,“半月后,大哥就娶了她做填房。”
雨竹突然很想问,你当时喜不喜欢龚氏呢,毕竟参与了她的十岁到十三岁那段美好的年华······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大约·也许,应该有的吧,算了,弄那么清楚做什么,人活着还是糊涂一点为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默念着中庸之道,挨着程巽勋温热的膀子呼呼熟睡了,明天又是很美好的一天。
翌日一早,京城大街小巷就传遍了,新皇终于出炉了,家家户户都长舒了口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阿弥陀佛,总算停当了。现如今边境安稳,除了豫州大水其他也没啥大灾,现在新皇又正是年青力壮的时候,不出意外今后几十年是能够平平顺顺的了。
百姓的心愿很淳朴,只要能够不起兵刃之祸,其余都可以忍受。
高门大户包括勋贵豪爵也忙着拜拜祖宗和菩萨,再顺便赞美一下四皇子的天命所归,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至于那啥乱臣贼子,居然敢养死士,还敢在我家附近游荡吓唬人,实在是罪无可恕,纷纷上折子要求重判五皇子,以壮天威。
只差一个登基大典就名正言顺的四皇子坐在御案前,对堆得老高的这类折子视而不见,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忙碌,谁有功夫听这些明里暗里的拍马屁,一个涉嫌谋害先帝的罪名已经足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最要紧的便是先帝丧仪,琐碎麻烦之极,但办不好给人挑出了错处便是大不孝,所以还是半点都不得大意。
为了显示孝道,太后薨了要国孝一年,皇帝崩了如果像民间一般那新皇要守孝三年,而且三年之内百姓也得陪着,要做到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不过,这显然是无法实施的的,耽搁百姓还无妨,要是朝廷三年都这般几乎处于崩溃的状态,那天下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于是早早就有皇帝开始变通了,前代几位皇帝继位后都本着不愿扰民之心,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和四品以上官宦人家守丧三月,禁礼乐、嫁娶、宴客,不过百官、诰命定时去哭灵……民间什么的只要别太过分,意思意思就行了。
半月后即是新帝登基大典,改年号为元玺,尊安贵妃为圣母皇太后,其余一应先帝的后宫殡妃皆按品级封赏,同时册封四皇子妃傅氏为后,母仪天下。
【第143章 新朝】
四皇子登上了皇位也是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雨竹深切感到作为那“鸡犬”里的一员是非常荣幸的。比如说谢氏的病,如果是按照规矩,国公府的老太太生了大病完全可以请到太医来诊病,不过现在来的可是太医院院判,还毕恭毕敬,异常认真负责。
谢氏早已接受了事实,重又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下药后,只感到匪夷所思:“她是怎么知道这种法子的?”
难怪她吃惊,这种毒药已经超出她们的认知了,即便是对后宅阴司最了解不过的汤药婆子也不能分辨出加了霉米粉的饭食有什么问题。
雨竹自己也不很清楚,但可以断定的是肯定是在龚氏失踪的那两年中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索性不再纠结,宽慰着谢氏。
“不管怎样,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前些日子听二爷说,已经开始审案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能水落石出。您哪,还是好好保养身子,不要耗许多心神在上头。人家院判都说了,虽然病情有些严重,可还没到不可治愈的地步,好好服药,定心调养,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谢氏望着眼前浅笑盈盈,脸蛋精致,眉目如画,乖巧的像只猫一般的小儿媳,怎么都无法将她与半月前那个雨夜手拿匕首轻描淡写的搁在龚氏颈侧的狠样联系起来。只得感叹,不愧是崔海那滚刀肉的外孙女,骨子里都不是好惹的。
要是平常的婆婆,遇上这么个儿媳还不哀叹家门不幸。娶此悍妇!可是谢氏不同,她嫁进来的时候,程国公府外头是鲜花锦簇,内里却是烂透了心的脓包。病弱的婆婆没撑到唯一的嫡子成亲便撒手去了,公公宠妾灭妻,完全不知道规矩为何物。昏聩的没有人样。后院里养的姨娘几乎个个年华正好。妩媚妖娆,甚至还有从青楼偷抬回来的美妓,把个国公府弄得乌烟瘴气。夫君虽说受婆婆遗泽,在几个舅爷的教导下文韬武略上样样出色。但毕竟少了母亲教诲,在后宅和庶兄这些关系上总是优柔寡断,拎不清爽。
甚至小时候还被大老爷的亲生姨娘教唆的在公公面前说出:“长幼有序。”之类的混账话……
可是现在——那些偷偷在外头转移铺子、庄子的老姨娘们,还有总是上门打秋风的几个庶出兄弟,甚至到后来的借她怀孕之机紧跟着侍寝,在她生下嫡长女之后好运生下庶长子的宋姨娘……哪一个不是败在了她的手下。虽然期间手上的血一直没有干净过。以后在十八层地狱里怕是少不了一个位置。她也从不后悔!
现在的程家也确实需要一个手腕厉害的主母……谢氏思量半响,渐渐下定了让雨竹管家的决心。只是可怜了老大。这么些年好容易在龚氏身上有了些感情,又遇上这样的事情,以后可怎生是好……还有归云那丫头,谢氏神色复杂,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
与此同时,新上任的皇帝也在想着龚氏,不过不是疑惑,而是想着怎样从她的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贴身的太监总管李德安看皇上这么紧皱眉头,也不敢上前打扰,能爬上这大总管的位置可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可要把握住喽。眼角忽然瞄到大殿门口一个内侍正在探头探脑,顿时大怒,赶紧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垫着脚尖出来了。
“皇上都吩咐了不准打扰不准打扰,你个龟儿子有几个胆子,反了天了,皮痒了就自己去领板子治治,探头探脑的是不是嫌脑袋沉,不想要了。”李德安正卯着劲要好好表现,就见到了这一幕,立马逮着人就是一顿呵斥。
小内侍弓着腰陪着笑脸,“公公息怒,这大热天儿的,您消消火,急坏了身子可怎么伺候皇上啊。小人这不是有事禀报么,刚刚才得的消息,五皇子的案子有进展啦。”
李德安心中一喜,忙让小内侍细细的说了,在脑中把话整理妥当,这才和缓了神色,教训道:“做的不错,你小子够机灵,但是那五皇子还是能叫的吗?小心祸从口出。”见小内侍点头作揖称谢不止,这才满意的进去给皇上报告去了。
“真的,可是找到龚氏幼弟要多久,这案子可不能拖。”年轻的皇帝扔下手中的朱笔,有了兴致。要是真的让龚氏开了口,那就能将五皇子暗中的那股势力一网打尽,也省的自己寝食难安,毕竟这要不是林家那个小表妹机灵,保住了令牌,指不定还要出什么篓子呢。
李德安殷勤的上前倒上茶,“皇上尽管放宽心,既然敢报到御前,这些大人们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点把握。”
被小小拍了一下马屁,皇帝只是付之一笑,便继续投入了繁重的政事。
手中的一份奏折还没有批完,又有宫人传来消息,淑太妃在自己宫里吞金自尽了!
“好好安葬了吧。”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脸上仍然是一片沉静,但是心中却有些恍惚。淑太妃……当她还是淑贵妃的时候,多么风光,多么嚣张……宠冠六宫,呵呵,多大的一个笑话,父皇的想法他大概能了解一些,不就是母妃不受宠,从小给皇后打压,即便是当了皇帝心中都有挥之不去的自卑嘛。那是从自小奴才的态度,御书房师傅的眼色中一点一点长出来,然后深深的扎根在心中,即便外头裹上了华贵的龙袍,根是去不掉的。以至于看到出生高贵的女子便下意识的排斥……自己的母妃何其无辜!所谓后宫中唯一一个能与淑贵妃抗衡争宠的贵妃,其实事实是怎样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想起来了连宠个三五天,想不起来就楞月的不踏足……
不过即使如此那又怎样,他不由的想对父皇大笑一声:“可知道你是怎样提前去的?哈哈,再怎样宝贝怎样宠爱,还能敌得过成为皇太后的诱惑么?五弟把利害关系一摆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愿意做?”
宫里的女人,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
安贵妃……现在是圣母皇太后了,扶着皇后的手站在毓秀宫殿外,迟迟没有迈步。
新封的皇后有些忐忑不安,赶紧示意身后手执障扇的宫女上前这样,劝道“母后,这儿日头太好了,您要多保重身子啊,要不臣妾还是扶您进去吧。”打从当了四皇子妃后她就对这个婆婆极其敬畏,即便是现在做了皇后还是不敢有丝毫放肆。
“不用了。”皇太后依旧秀美的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最后望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