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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生便挤眉弄眼地笑,伸手拍安亦哲肩膀。
若素初时只觉得此人眼熟,听安亦哲介绍,记忆便去得远些,想起个多月前,那个情人节的晚上,酒店里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男主角,可不就是这个叫英生的?只是从她被安亦哲拖下去充场面,直到婚宴结束,她都没有看到新郎出现。
行政楼宴会厅门口,悬挂的巨型结婚照上,笑得阳光般灿烂的,正是此君。只不过照片上,新郎的皮肤颜色,没有真人这么深。
再往时间深处回忆,若素微微睁大眼睛。
英生见了,便拿右手食指中指,在眉尾点一点。
“是你。”若素苦笑,原来是他。
“是我。”英生如常笑眯眯,转向安亦哲,“喂,安小二,你拿什么谢我?”
安亦哲的反应,只是密切注意若素一举一动,见若素表情不豫,便端起白瓷胖肚的茶壶来,“喝点大麦茶?”
若素点点头。
原来,是他。
她记得自己初初被调进行政楼做客房的时候,曾经有一天在走廊上被一个戴棒球帽架深色太阳镜的男人叫住,向她询问,有没有看见行政楼客房经理。
她刚调过来,还不熟悉行政楼,因此表示不知道,不过可以替他问一下。
男人笑一笑,注视她片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眉尾碰一碰,示意她可以继续去忙。
这不过是小小插曲,所以若素也未放在心上。
但今天再次听见这把声音,看见这个动作,若素恍然大悟。
原来,彼时走廊上的短暂交谈,竟是她与安亦哲重遇的开端。
若素转头望向安亦哲,是这样吗?
他微不可觉地颌首,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厮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素垂下眼睫,捧着大麦茶慢慢啜饮,暗暗咒一句,喝水呛死你!吃饭噎死你!
安亦哲觉察若素不悦,微笑,“英生,温琅还在忙?”
“要不是我家温蒂善良,总觉得结婚那天我们两个跑掉,叫你一力支撑,她过意不去,一定要请你吃饭作赔,我才不请你来打扰我的二人世界。”英生哼一声。
这时有女子温润的声音传来,“本来就不对,请亦哲吃饭是最起码的赔礼。”
若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将皮肤白皙,珠圆玉润的女子,穿简单卫衣牛仔裤,套一条白围裙,端着托盘走进客堂间。伊眉目浅淡,笑容温柔,可是一双眼,透出掩不去的幸福。
若素忙起身相帮布菜。
圆润女子道,“哪里好叫客人忙的?你坐你坐,一歇歇就好。”
“温琅一起吃罢,”安亦哲微笑,又对若素道,“这是此间老板,温琅。温琅,这是若素。”
席间英生与安亦哲喁喁交谈,哪家公司打算开发某个地块,周边房价恐怕随之水涨船高,哪位领导年届退休,谁最可能接替他的位置,国际油价涨涨跌跌,国内油价却始终未能与国际接轨……
若素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只顾埋头闷吃。
老板温琅烧得一手好菜,顶好吃是一只红烧蹄髈,酥而不烂,肥而不腻,汤汁浓而不稠,甜咸适中,十分下饭。
若素一人几乎吃掉半只蹄髈。
她平时不舍得买大肉,一顿吃不掉口味便大打折扣,妈妈又不能吃太油腻,她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蹄髈。
一旁老板温琅替若素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手边,“茉莉花茶鸡片汤,解腻的。”
“谢谢。”若素喜欢温琅身上的温馨感觉和家的味道。
温琅便微笑,眼睛弯成两泓清泉,并不多说什么,她的处世哲学是,你不说,我便不问。
她看得出安亦哲与若素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距离。
安二此人,她接触有限。然而只那么有限的几次接触,已经足够教人认识到此君的手段。他若有心,谁也逃不出他的算计。他并没有在席上刻意与若素表现亲昵,但与英生的交谈,没有避讳若素。
分明当若素自己人。
思及安君对自己人的所作所为,温琅为埋头苦吃的若素捏一把汗,不过到底吃不准安二对若素的用心,只好对若素说,“喜欢的话,经常过来吃饭。”
或者英生偶尔会对若素透露一些关于安亦哲的内幕。
若素点头称是。
安亦哲闻言,笑睨温琅一眼。
吃完饭,用过水果,安亦哲同若素起身告辞出来。
英生一副“赶紧走,我要享受二人世界”的猴急表情,反是温琅,不急不徐,将两人送到门口。
从食肆出来,安亦哲负手与若素在弄堂里慢慢向外走。
“英生是我发小,温琅是他太太,你先认识起来。以后出席活动,也不至于全然都是陌生面孔。”他淡淡说。
若素抬眼,籍着弄堂里昏暗的路灯,凝视他的侧面。
这个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可是,并不咄咄逼人。如果她不是四年前认识他,而是现在才与他相识,若素想,只为他的皮相,她也会被他迷惑。
谁想得到他曾经在安全机构任职,眨眼之间可以制服高大洋人?
“安亦哲,你是认真的?”若素在两人走到车前,安亦哲准备开门上车前,出声问。
他与她,隔着汽车,两两相望。
片刻以后,他微笑点头,“是,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这是若素最大疑问。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用他登高一呼,也应者如云,为什么要选她?
沈若素何德何能?得安副市长青眼若此?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想必你也不会信。”他在浓重的夜色里笑起来,“答案要你自己寻找了,若素。”
若素瞪眼,安亦哲麻烦你给我痛快好不好?!
他的反应是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然后自里向外推开车门,“上来罢,我送你回家。”
“如果我拒绝,你会否报复?”若素问。
“我不会报复你。”他顿一顿。
若素心脏揪紧,言下之意,会报复别人?
“会追求到你无法拒绝为止。”不料安亦哲只是轻笑着,这样说。
若素倏忽一笑,左手一摊,“可以啊,每约会一次,请付费一千,谢绝赊欠!”
诈光你的钱,然后我带着妈妈去找爸爸,一家人远走高飞!若素在心里恨恨地想。
岂知安某人听了,朗声笑,伸手在若素手心“啪”地拍了一下,“不要反悔,若素。”
然后发动引擎,驶向流光溢彩的夜色里。
若素摸着被拍了的手心,蓦然生出一种“糟糕,失策了”的怪异感觉。
20。凤梨油条虾
“妈,阿二的女朋友你看到了?”英杰孵在厨房里,与婆婆一边剥蚕豆,一边讲闲话。
英杰当日参加应酬,回到家里,听说婆婆已经去见过阿二女朋友的母亲,忍不住大跌其足,太息一声,安亦哲的手脚真快!
安母点点头,“真作孽,小姑娘年纪那么轻,就要挑起一家生计,照顾瘫痪的母亲,实在不容易。”
英杰微微诧异,她没想到沈若素不只学历不高,家庭情况竟然也如此困难。
那她当初,不与沈若素签用工合同的决定,是否来得太过草率?
“小姑娘做什么工作的?”英杰问婆婆。
“我听阿二说,是在一家杂志社上班。”安母想起儿子郑而重之地请自己去帮忙照顾一下瘫痪在床的未来亲家时的表情,忍不住停下手,“小姑娘有志气的。阿二说她因为母亲生病,连大学都没有念完,就出来工作,照顾母亲。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最近才找到杂志社的工作。我就说,英生那边出版社应该有收入更高的位置给她。”
英杰挑一挑眉毛,看起来婆婆满喜欢沈若素的,只是——
“妈,小姑娘工作的事,阿二自己有数。”
安母叹一口气,“是啊,阿二也说,这件事他心里有数,叫我不要操心。”
“既然阿二这样说了,您就放心,等喝媳妇茶好了。”英杰想一想小叔的为人,心道他若无十成把握,也不会叫婆婆去见沈母。
安母看一眼长媳,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她没什么文化,一向也只管照顾一家人饮食起居,决少过问丈夫儿子媳妇的工作。想抱孙子想了六七年,至今一点消息也无,现在的希望,就都押在小儿子身上,只盼阿二早点结婚,新媳妇进门有喜,当年就能让她抱上孙子。其他的,她老太婆一概不关心。
再说若素那孩子一看就是能干的,把母亲照顾得干干净净,房间打扫得整整齐齐,穿戴朴素,毫不花哨。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年轻女孩子,胸。口开得越低越好,裤管越短越好。
安母拍拍英杰的手,“妹妹头啊,你也三十五岁了……”
英杰面皮一抽,没想到婆婆的思维跳跃幅度如此之大,一下子从新媳妇茶问题,转到她的年龄问题,赶紧将手里一把剥好的蚕豆放进淘箩里,站起身来,“妈,我去外面看看,爸和亦军回来没有。”
只恨自己没有凌波微步的神gong。
逃到客厅里,公公出去下棋,还未回来,老公仍未下班,英杰坐进沙发里,捂脸苦笑,结婚六年,没有孩子,她和亦军都去医院检查过,双方都没有问题,可是始终没能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婆婆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能在福利院助养一个女孩儿,有空的时候,带孩子出来吃顿饭,看场电影,或者在反斗城里,消磨半天时光。
总算那孩子从最初的畏缩沉默,逐渐有了孩童的天真欢笑。
只是对婆婆来说,再喜欢,也不是安家的骨血后代。
现在婆婆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向若素,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这样一想,英杰放下手来,倒要教阿二赶紧结婚才是正经。
这时有电话进来,英杰接听。
那头是安亦哲清爽的声音,“大嫂?”
“嗯,是我。”
“麻烦大嫂,告诉爸妈一声,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顿一顿,又道,“大嫂,过几天我带若素回家吃饭,你和大哥把时间挪一挪,一家人见个面罢。”
“你想清楚了?”英杰忍不住,还是问。
那边安亦哲笑起来,“大嫂,我什么时候想不清楚过?”
英杰点头,“知道了。”
挂上电话,英杰替沈若素掬一把同情泪。
她这小叔,其实和她弟弟英生,是一体两面,相同本质,不同表现而已。
而大体上,她宁可惹得弟弟英生跳脚,也不愿意教阿二不痛快。
由居无定所,身无恒产的打工女,一朝升格成安副市长的女朋友,若素一时难以适应身份的转变。
若素已经习惯,每天上班前将妈妈安顿好,踩准时间进杂志社,下班以后到小菜场收一收秋,买些便宜菜回去,为两母女做一顿尚算营养的晚饭,饭后妈妈看电视,若素洗碗擦地板的规律生活。
忽然之间,安亦哲以不可抗拒之势,介入她的生活,令若素觉得别扭。
安亦哲似毫无所觉,每天下班前,打电话给若素,过来吃饭,或者有应酬,不过来了,让她不用等她。
偶尔,他会不经意似地说一句:上次吃的糖醋小排味道赞,又或者前天生活频道里教的菠萝饭看起来很可口。
若素听得牙痒,不过看在安二给她每个月两千元饭钱的份上,他豁翎子,她就应一声“喳”。
昨天安大老爷吃完饭一边看报纸,一边听电视的时候,对若素妈妈笑说,“这家龙门客栈的凤梨油条虾是招牌菜,甜酸可口,外脆里嫩,物有所值。”
正在拖地板的沈必大额角一跳,果然听见妈妈断断续续说,“……我也没……吃过……卖相满好……”
在心里自觉已经与阿必大殊无不同的若素,赶紧拄着拖把,对客房里的妈妈扬声说,“妈,你想吃伐?我明天做给你吃。”
话音一落,若素只见安大市长从报纸后头,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然后继续垂睫读报。
若素咬碎银牙,奈何碍于母亲在场,只能重重拖地板,来回在安亦哲脚下经过,不断让他“脚抬一抬!”
安亦哲十分纵容,并不嫌若素捣乱,“累不累?客厅已经很干净,不用再拖。坐下来看看电视罢。今天的樱桃很甜。”
若素有吐血三升的冲动,可是又不想教房间里的妈妈听出异样来,只得将拖把冲干净,放到北阳台角落里沥水,然后返回客厅,坐得离安亦哲老远,捧起小水果盘,吃樱桃。
安亦哲在报纸后头,慢悠悠道,“听说舌头灵活的人……”
若素额角又一跳,压低了嗓音,“我妈在里间,你别乱说话!”
他便低低笑,“我想说,听说舌头灵活的人,能用舌头将樱桃梗打一个结。”
若素怒瞪安某人。
安某人在报纸后头无声地笑,笑得双肩抖动,报纸在手中哗啦啦响。
若素满腔怒气无处发作,十分颓然。
次晨上班前经过早点摊的时候,若素额外买多两根油条,装在乐扣乐扣的长饭盒里,带到单位去。
工间休息,若素央小水让她上一会儿网。
“小素想查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小水拍胸脯,自告奋勇。
若素并不多想,“我想烧一道叫凤梨油条虾的菜,小水你帮我查一下菜谱。”
一听若素是要烧菜,隔壁埋头偷菜的七七脚下一点,滑着电脑椅挤进来,“小素要什么好吃的?”
小水搜索一下,跳出颇多结果。
若素伸手指一指模仿龙门客栈的那条。
随着图片和说明一起跳出来,小水和七七齐齐做四十五度角纯洁地仰望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