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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笑了,眼泪却在往下掉。
“韩亿,舒凡。”我轻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在。”
我把三个人的手合在一起:“我爱你们!你们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这两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又同时灿烂地笑了……
*
手术很顺利,那些移植在剩牛排体内的熟饭的干细胞表现得活跃,这两个男人已经肝胆相照到了微分子,并且他们在某些问题的处理方式上也有着惊人的相似:自从知道剩牛排的身体可以逐渐恢复之后,他们两个人同时表现得对我冷淡起来。
熟饭搬回学校的“鸳鸯楼”住去了,平日里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我去医院看望剩牛排,他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跟他聊起天来,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我们三个人之间一起在回避的问题,现在已经突显出来。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天,我在医院的门口遇到了前来做产检的小马,这家伙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人也胖了很多,向来非高跟鞋不穿的她,如今也乖乖换上了平底鞋。
小马把她老公支开,陪着我在院子里聊天。
“怎么样?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小马问我。
“不知道。”
“你总不能两个男人都选吧?”小马说。
“那你告诉我应该选谁?”两个男人都对我这么好,无论我选谁,都会伤害到另一个吧。
“一个是甁顶级红酒,一个是坛阵年佳酿,的确挺难取舍的。”小马似乎理解我,“换成我是你,我也会很纠结。”
我只有默默叹气的份。
“你爱谁?”小马问我。
“都爱。”我一直以为一个女人是不会爱上同一个男人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遇到了这种事,“以前我喜欢韩亿,后来我喜欢你哥。现在……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爱谁多一点。”
“那两个家伙呢?什么表现?”
我有些落寞地说:“好像都开始嫌弃我了!”
“嫌弃?”小马有些不相信。
“是啊,对我冷冰冰的。熟饭这几天甚至连人都找不到。这次我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被两个男人同时抛弃。”
“亲爱的,你不能每次都坐在这里等着男人来追你或者抛弃你,你得自己主动一点,幸福是要靠自己追的。那瞎猫不可能每次都遇见死耗子。”
我苦笑:“现在的问题是我这只瞎猫上两份美味,一份是绝妙的海鲜炒饭,一份是顶级的带骨牛排,不知道应该吃哪一份。”
小马有些恨恨的:“很简单,你吃了哪个男人,就给哪个男人一个名份。”
我觉得很委屈:“可这两个男人我都没吃着,一直到现在他们长了几块腹肌,我还是不知道。”
“不带这样的。”小马说,“你这属于浪费资源!太让我们这帮只有白菜啃的女人看不下去了。”
聊到最后,小马很认真地对我说:“尽快做出一个选择吧,不然对三个人都不好。人这辈子在情感上总要对不起那么几个人,不然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憾事了!我们不可能让所有的人满意,我个人觉得,感情上的事,还是听一听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声音比较好。”
从医院出来,我去了熟饭的学校一趟,陈教授告诉我熟饭下午有堂公共课要上,并且告诉了我具体在哪个教室。
我突发奇想,决定去听一堂熟饭的讲课。
我在学校的一个小卖部买了顶棒球帽,把它戴在头上,压低帽沿,混进了那个大教室。教室里来了很多学生,许多不是中文系的学生也来了,满满地坐了整个教室,看来熟饭的讲课很受欢迎。
这堂课讲的是林徽因。
身着西服的熟饭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一提起林徽因,大家第一想到的可能是她与徐志摩的那段绯闻,并乐此不疲。这说明什么?说明人都喜欢看桃色新闻。”
台下的学生一阵哄笑。
熟饭又接着说:“还说明炒作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很多人都认为,在林徽因生命中所出现过的男人当中,最爱她的是徐志摩,其实不对,她的丈夫梁思成应该是最爱她的人。大家想想啊,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的绯闻被外头的人炒得满天飞,而他却一直支持着他的夫人,并且尊敬着他的夫人。这种胸怀,估计在现在,也没有几个男人能有。所以,我认为,在林徽因的生命中,最爱她的男人,不是徐志摩,是梁思成。”
台下的学生都在点头,似乎很认同。
熟饭把话题一转:“大家别误会,不要以为这堂课我们是要研究上世纪林大才女的爱情史,我们学的是中文,不是新闻啊,何况这也不是新闻了。”
台下的学生又一阵哄笑。
“林徽因的魅力在那个年代的女性当中,是无与伦比的,她在许多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比如文学、建筑、历史……我们要研究的是林徽因在文学上的成就。大家都知道,林徽因曾经是胡适所评定的‘第一才女’,为何称她为才女呢?今天,我们就来一起探讨一下……”
讲台上的熟饭,一扫平日里的痞子气,浑身散发着一种知性的光芒,他讲起课来很生动,语句幽默,中间还穿插一些故事和典故,听得台下笑声不断,掌声连连。
课上到最后,留出了一小段时间给学生们提问,大家都举起手,纷纷发言,问的问题又刁钻又古怪。熟饭都能一一解答。
突然,熟饭的目光从讲台上射了过来,他指向坐在后排鬼鬼崇崇的我:“那个戴帽子的同学,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想要逃出教室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低着头站起来,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半天憋出一句话:“可以什么都问吗?”
熟饭还没有回答,旁边的同学已经着急了:“唉,你是第一次来听舒老师的课吧?我们舒老师可是出了名的‘有问必答’。”
我豁出去了:“舒老师,(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林徽因已经成为了绝唱,她已经定格在历史的那一页,受世人敬仰。不过,我想问一下:如果用林徽因生命中所出现过的男人来形容的话,舒老师,您觉得您自己比较像谁?”
这个问题一出,教室里全沸腾了,旁边的同学甚至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高,太高了!这问题简直就是挖人隐私于无形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熟饭的隐私还需要我挖吗?我就是。
熟饭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身板挺拔得像一颗青松:“金岳霖。”
我震憾了。金岳霖是林徽因的生命中另一个挚爱,她差点为了他而跟梁思成分手,不过最后林徽因还是选择了梁思成,而金岳霖终身未娶,并且跟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妇当了一辈子的邻居。
熟饭不会是在说自己如果不能和我一起的话,也会终身不娶吧?我自认为自己连给林徽因提鞋都不配,当然也不配有人会为了我而孤独终身。
等不到我再开口问话,下面的同学早已炸开了锅。二十来岁的学生们正是视爱情为个人信仰的年纪,爱情是他们最爱听也最爱谈论的话题。熟饭作为他们喜爱的老师,他的个人情节一向是他们的焦点,如今有人起了这个头,而他又没有拒绝谈论,这帮学生们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这个名正言顺的八卦机会呢?
“舒老师,你不会也打一辈子光棍吧?”
“舒老师,你喜欢的女人也有一个像梁思成那样的男人吗?”
“舒老师,你觉得是梁思成优秀还是金岳霖优秀?”
“舒老师,你觉得自己哪里最像金岳霖?”
“舒老师……”
熟饭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帮子极度八卦的学生们,笑着摇摇头:“你们不去念新闻系真是太可惜了。”
“人都喜欢看桃色新闻。”有人拿熟饭说过的话来堵他。
熟饭深深地吸了口气:“金岳霖也是绝唱,已经定格在历史的那一页,就算我有心学他,也达不到他的那种境界。不过,我在他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争取不是放弃,无论是相守还是离开,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这都是爱情。”
说到这里,下课铃声响了,熟饭拿起讲台上的讲义离开了教室,学生还是一路追问。
“舒老师,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啊,你和你女朋友是不是真的没有在一起啊?”
“舒老师,你真的喜欢上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啊?”(我听到这话几乎吐血。)
“舒老师,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
“舒老师,我做你女朋友吧?”
熟饭淡笑不语,不再回答这帮学生的任何问题。
我转过身,取下帽子,离开。
这堂课,让我彻底懂得了熟饭的付出与等待。他在告诉我:无论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用一种宽容与谅解的态度来对待。
对于剩牛排而言,他在因为自己当初离开我而自责,并且因为熟饭捐赠骨髓给他而感激,所以他把我推向熟饭。
对于熟饭而言,文人骨子里的自傲让他在骨子里有点无法接受剩牛排谦让的态度,却又因为牵挂所以还守候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无从选择,因为不论我选谁,谁的心里都不会是坦然的。
我去了一趟当初受剩牛排委托把房子转给我的律师事务所,找到了当时姓胡的律师。
“申小姐。”胡律师还认得我,看得出他有点紧张,估计上次我在这里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到了他。
我微微笑了笑:“你好,胡律师。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把房子送给别人,但是又不想自己出面,所以想委托你们律师事务所帮我办理相关手续。”
“没问题。”胡律师笑容可掬,“不知道你想把房子送给谁呢?你能不能把他的详细资料告诉我?”
“那个人,你认识——就是韩忆韩先生。”
胡律师一听到这个名字,呆了……
房子转让的手续费并不便宜,再加上律师费,总共要三四万,还好,上次把这房子押给银行贷款然后把钱拿给李莎周转的时候,赚了六万,那笔钱我没用多少,现在把它花在这事上面,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同样留了一封信托胡律师转交给剩牛排,并且要求把所有手续办妥、房子已经转到剩牛排的名下之后,再把这封信交给他。手段与剩牛排如出一辙。就连信的内容都很相似。
韩亿:
我走了。
房子还给你。
申谜
我打了一个越洋电话给国外的安琪,告诉她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不能再替她看家了,她说她会找另一个人来接我的手,并且对我表示感谢。
“生米,你为什么要走?失恋了吗?”安琪问我。
“不,我恋爱了。”我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走?”安琪不明白。
别的女人因为失恋,而对曾经伤心过的地方有所回避,才会选择离开,而我,却是因为恋爱,而对带给了自己无数感动的城市进行回避,也要离开。我果然是女人中的异类。
我无法跟安琪解释这其中的纠葛,好在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再盘问下去。
“你要去哪里?”安琪问我。
“先回C城吧。”我的确该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了,“到时候我会给电话的。”
“你还会回来吗?”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虽然安琪远在国外,我在C城和在本城对我们之间的距离而言没有多大的差别,然而当我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心里依然十分伤感。
我向李莎辞职的时候,她有点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什么时候走?”李莎一起很尊重别人的私生活,从来不问原因。
“今天。”
“不跟舒凡说再见吗?”
“不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熟饭话别,我更怕自己在跟熟饭话别的时候,他会留都不留我一下。
“也好,彼此冷静一下。”李莎点点头,“我就当你出去度长假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拒绝了李莎送我,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上了出租车,朝火车站的方向驶去。路过一片草坪的时候,我看到罗兰坐在长椅上,抱着头哭泣,紫色的高跟鞋被她脱了下来,赤脚踩在地面上,傲气全然不见,落魄得像个被人赶出家门的可怜女人。
出租车继续朝前驶,罗兰单薄的身影迅速被拉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她在哭泣什么?是否与我有关?我已经不在乎了。
当火车隆隆起动,带着我远离这个城市的时候,熟饭曾经说过的话在我的耳边回响:“爱情,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是争取还是放弃,无论是相守还是离开,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这都是爱情。”
*
父母见到我回家,表现得欢天喜地,当我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告诉他们我已经失业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或者不安,在他们看来,女儿有没有赚钱这件事,还不如考虑今天的晚餐吃什么来得更重要。
就这样,我当起了米虫,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事就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着电视,上上网,无聊的时候,一个人出去转转,遇上邻居,就乖乖巧巧地打个招呼,叫声阿姨叔叔什么的。
申家有女早长成,不少热心者开始给我做介绍,个个在我面前把男方吹得天花乱坠,我一一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