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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觉得最需要查清楚的,是为什么这几个城镇突然死了那么多人。因为查忒帝国自己也有两个城是这样的,所以如果是屠城令的话,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才对。”薇迪雅说。
塔涅克略一思索,立刻叫来了所有军官,对众人扼要地讲述了玄尘传来的情报,接着下令说:“我们现在要联系费因,然后整顿大部队,明天就前往德希王国救援,而恩答瑟将军的部队则和瑟培彻族人一起,负责保护百姓和后援支持。”
只是这时,谁都没有想到,玄尘的信件上所说的这件事,却是整个西方大陆最大浩劫的序幕。
第二天上午,塔涅克的部队和费因的部队终于聚到了一起。之前费因本来是在后方准备做接应的,可是现在计划没有变化快,不仅没必要靠拖长战线来消耗查忒帝国军的战力,还因为首战告捷取得了突围的机会。
“首先祝贺皇兄这次的顺利吧。”费因笑了笑,又转向了薇迪雅,“听说你也立了大功,真的是太好了!”
寒暄到此为止,可是需要面对的现实,却一点都不好。
原本繁华富庶的德希王国,现在却成了民众流离失所的混乱之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对于自己富裕的家园,却没有敢再多留。塔涅克眉头深锁:“看来,我们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救助这些难民。”
“皇太子殿下,我们查清楚了!”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报告,满脸惊恐,“那几个城的人,全部都死了,一个都不剩!而且,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真的成了空城!”
“什么?”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倒是塔涅克还保持着镇定:“你说得清楚一点,之前和之后,还发现了什么吗?”
那个斥候哆哆嗦嗦地说:“远处,好像有很多敌人的部队,黑压压的一片,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往这边过来了!”
薇迪雅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说:“一定是魔兵!他们当时谈判的时候,就炫耀过他们拥有召唤魔兵的能力!” 。 。。 想看书来
活地狱
“魔兵……”塔涅克喃喃地说。就像阿伦苏要塞的那一战一样,那些身高在两米以上的怪物,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灰黑色的皮肤粗糙而斑驳,眼睛像血一样红,武器则大多是长度接近1米5的双手巨剑或长刀,都穿着沉重的铁铠甲。它们都拥有大得令人惊骇的力量,残忍而嗜血,天生就是为战斗,不,天生就是为杀戮而生的。
塔涅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经过了阿伦苏要塞的那一战以后,他清楚地知道,对付这些魔兵,在平原上他们是没有任何优势的。至于为什么阿伦素要塞一战可以获胜,完全是因为那时有所准备,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占尽了。
“撤退,退回普罗塔德郡。”他揉了揉眉心,神情中有了苦恼。沉默了片刻,他又下令道:“目前主要目的是保护民众尽快撤离,敌人如果是魔兵的话,我们不可以在平原上和他们硬拼,只有拖长战线靠地形优势来消耗他们了。”
骑马与他并肩而立,费因却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问道:“皇兄,我们是不是再探一下敌人的底细比较好?上次都已经打退了它们,它们怎么会那么快又有了这么多兵力?”
薇迪雅手心冰凉,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恐惧与疑虑。
“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我以为,敌人是用那几个城镇的居民进行了献祭,所以才在短时间内召唤到了这么多的魔兵……”她的声音空洞而冰冷,“所以,可以想象,死了多少人,就会有召唤出多少的魔兵,甚至,比那更多……”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却一字一句,震得人心里都一阵阵颤抖。
“现在不要说这个……”突然,他按上她的肩膀,低声说。她立时醒悟,纵使现在事实如此,也不适合说这样的话来影响士气。
塔涅克和费因商讨着军队的部署,她却走了开去,独自陷入了沉思。
魔兵,又是魔兵。根据塔涅克的描述,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魔兵,可是几乎可以断定,那些魔兵和《指环王》里的半兽人惊人的相似。力量奇大、非常野蛮、极其残忍、嗜杀如命……
要是……它们是像“亡灵天灾”中的那些亡者军队那样,他们又该怎么办?
心沉重得几乎要窒息,对于这样的敌人,她应该怎么办?半兽人和亡灵天灾原本都只是电影和游戏中的景象,可是这里的魔兵,对她来说却是现实。
突然听见塔涅克身边的将士都爆发出一阵笑声,互相击掌鼓励,全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他们都还在笑,难道都不怕吗?真不知道塔涅克刚才说了什么,能够让这支军队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士气。
自从她受伤以后,塔涅克就坚决不允许她上战场,如果她“敢”提出反对意见的话,他就干脆把皇权也抬出来了。真是爱逞强的丫头,非要“逼”得他用这一招,这也太嚣张了吧?
苦笑,这好像都是他纵容出来的。不知道算不算自讨苦吃,虽然,她一直都那么上心,帮了他很大的忙。可是那次自作主张去敌阵中暗杀以后,他就真的怕她再出事。
而且,更怕她成为第二个卡诺依。
当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雨,等到第二天中午,德希王国的情况已经全部明确了。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活的地狱。
以前的德希王国有茂盛的农田,各家各户的花园中也繁花似锦,几乎所有的街道都熙熙攘攘——这里或许是整个西方大陆最繁华、最富庶,甚至全国都透出让人沉醉的繁盛。
但是现在,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残垣断瓦,园中的芳草要么被烧得焦黑,要么被踩踏得一塌糊涂。房屋被捣毁了很多,废墟上余烬未灭。地上还有很多尸体,杂乱地堆叠着,有的被烧得焦黑,有的残缺不全。可是所有没有闭上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极度恐惧的神情。
“我们来晚了……”他喃喃地说,却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
而远处的地平线上,那片黑色的噩梦,正像遥远的大海在涨潮,而潮水也即将涌过来了。 。。 。。
晴天霹雳
真的,彻底的地狱,地狱的场景就活生生的在他们的面前。在这片往日繁华的土地上,却没有一个幸存者。性喜食腐的乌鸦已经飞来了,落在那些尸体上,肆无忌惮地啄食。
他们这支部队看到了这样的景象,那费因那边呢?今天他们兵分两路,北线的费因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殿下,你看那边!”薇迪雅指着远方。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片黑色的潮水越来越明显了。
“撤退,立刻撤退!”塔涅克一声断喝,周围的将士都大为吃惊,为什么还没有和敌人交锋,就要撤退了?
只有薇迪雅清楚,现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撤退,在这种平原上,他们的军队面对冲锋过来的魔兵,没有任何优势。如果要硬拼的话,只不过是增加无谓的牺牲和伤亡而已。
可是刚才士气还很高涨的,要是撤退的话,会不会……她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到塔涅克平静地微笑着说:“大家都学过格斗吧!想必都知道,怎样发力,才能最快击倒对手。比方说‘寸劲’,发动时就是微微将手臂回缩,蓄势,做好再次攻击的准备。等敌人紧逼,然后瞬间攻击,会产生几倍的攻击力。”
“同样,我们后撤,也是为了蓄势,以更大的力量打击敌人。”他的声音里,满是让人信服的自信。
“遵命!”所有的将士答得精神百倍,立刻遵命向东北方撤离。
“传令给费因,让他也撤离,我们在枫之谷会和!”塔涅克又大声对传令官说,“另外,立刻向附近的第四圣殿求援,让他们像阿伦苏要塞一战一样,派出圣殿骑士团和神官战士前来援助!至于帝国的魔法师公会也要随后投入支援!”
薇迪雅心中一震,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那些魔兵应该是暗属性,那么光系和神圣系的魔法就可以很好地克制他们?
毫无意识地,她摸到塔涅克送给她的双剑,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怕。
枫之谷是渥列樊帝国和德希王国交界处的一个马蹄形山谷,地势非常险要,而且经常浓雾弥漫。这里也是渥列樊帝国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有充足的武器和物资补给。但是现在,这里却很大程度上成了德希王国难民的临时避难所。
在塔涅克的带领下,他的这一支部队很顺利地返回了枫之谷,并且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两道陷阱。回来以后塔涅克就在分配人手,保护德希王国的难民转移,又指挥枫之谷的驻军做好了防御反击的准备。接着和部下商量作战计划,与圣殿的援军联系,一直忙到半夜都没有休息。
他们是这天傍晚到达枫之谷的,可现在都半夜了,费因的部队还没回来。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也没有回来。
饶是塔涅克素来镇定自若,现在也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双眉已经紧紧绞在了一起。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阴郁,深绿色的眼睛里也一片暗沉。
薇迪雅虽然被命令去休息,可还是不听话地在帮忙筹备和组织。她不敢面对那些难民无助而恐惧的眼神,那样的神情,看得她心里发紧。时不时地她就回过头去,看一眼塔涅克,同时也焦急地等待费因的消息。
他一定很担心吧?那是他弟弟啊!虽然自己本质上是独生子女,可那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她可以想象他心里的担忧与焦急。
突然间一匹马疾驰着冲了进来,不等马停稳,马上的人就一骨碌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塔涅克眼睛一亮,也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急切地等着他开口。
可是,那个浑身又是血污又是泥土的斥候满脸惶恐和惊惧,颤抖着声音说:“皇……皇太子殿下!不好了!三皇子殿下的部队被敌人突袭,几乎全军覆没了!”
“什么?”塔涅克一步冲到他面前,满眼赤红,“你再说一遍,非常确信?真的是全军覆没?”
“是,是的!”那个斥候哆哆嗦嗦地说,“我在遇到了三皇子的一个部下,他说了这件事,就立刻死了……”
“那费因呢?”塔涅克更加急切地追问道。那个斥候缩回脖子,颤声说:“不……不知道!属下无能,没有三皇子的下落!其他很多兄弟,都死了……”
都死了……仿佛是晴天霹雳,塔涅克怔怔地向后退了一步,一阵天旋地转。
保证你要回来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塔涅克闭上眼睛,声音生硬而冰冷:“冷静一点,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斥候却瘫坐在地上,目光渐渐涣散,不停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殿下,属下看见,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是在战斗中被敌人杀死的,伤口全部都很吓人,敌人的武器果然都是巨剑之类的……兄弟们战死的很多,有少数受了重伤,又没有立刻死的,都断断续续地说‘它们不是人……它们不是人’……”
说到这里,那个斥候恐惧得又一次要失去自控。突然薇迪雅暗自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去,手中凝聚了一抹淡淡的蓝光,轻轻按在他的后脑。蓝光缓缓地消失,那个斥候脖子一挺,神色突然又恢复了正常。
她的眼睛伤感而悲悯,对那个斥候轻声说:“那三皇子的情况,你清楚吗?”
那个斥候被她用心灵魔法暂时屏蔽了那些不良的情绪,但是声音就显得很单调:“没有找到三皇子,只是听说部队遭到了突袭,据观察是几乎全军覆没了……当时外面太黑了,魔兵还在巡逻,我想应该赶快把这个消息报告回来,所以就没有细找……”
塔涅克的眼睛暗沉得深不见底,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把头转到了一边去。良久以后,才回过头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那个斥候说:“辛苦了,你先退下吧。”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差过,一片惨然的灰白。
薇迪雅看了那个斥候一眼,又给他加持了一道心灵魔法。那样恐惧的画面,如果不用心灵魔法帮助他的话,也许他真的要疯了。
“殿下。”斥候走了之后,薇迪雅轻声叫住了塔涅克。
“……什么事?”塔涅克声音干涩地应了一句,却没有回过头来,背影萧索而落寞。
薇迪雅咬了一下嘴唇,下了决心说:“请殿下不要那么担心!也许,三皇子殿下并没有事!”
“你叫我怎么不担心?”突然他转过头,吼了起来,“他是我弟弟!”
薇迪雅被他这一吼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随即就踏上一步,抬起头无视他的愤怒,清晰而清楚地说:“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能妄下结论!殿下又不是不知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证据充足,凭什么现在就认定三皇子已经死了?”
塔涅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薇迪雅突然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郑重地说:“殿下,请让我去,我去找三皇子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