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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安婉仪,都是他的女人。
迟疑了下,还是跟着他入内。
见他只坐在床沿,咬着牙,似乎是隐忍着什么。
自安婉仪生产那一日,他便不再来我的凤熙宫。
今日,还是头一次。
心里忐忑着,有些不安。
深吸了口气上前,手,探至他的额角,一面轻声问:“皇上不舒服么?”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他已经伸手,将我揽进怀中。脸,埋入我的颈项,声音嘶哑:“阿梓,这几日,朕一直在想。朕不愿,让你有危险。
“
心头猛地震惊,错愕地看着他。
他的反常,的确与安婉仪有关。而我却不知,真正有关的,是安婉仪背后的我。
我知道,自古女子生产,便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他是怕,我与安婉仪走上同样的路。
所以,他从最初有了孩子的喜悦,变成如今的惶惶不安。
“皇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贴与自己的小腹。我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小腹已经隐隐隆起。轻笑着道, “皇上担心什么,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阿梓。”他皱眉,动情地抱住我,低声说着,“朕怕……”
“皇上不怕。”抬手,捧住他的脸,笑言,“你忘了,你曾赐字‘檀’给我呀,呵,我不会有事的。”
那时候,千绯难产,是因为诸多的原因。而她,不还是好好地活了下来么?
至于安婉仪,她也不是真的难产。
望着他,低语着:“皇上不期待我们的孩子么?”
“期待。”他皱眉说着,“朕比任何人,都期待。”
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呼吸有些沉重,隔了半呐,才听他道:“答应胱努万不得已,朕也要你活着。”
心头一震,他定是知道了,当日安婉仪生产的时候,是我下的令。
要太医。保孩子。
有些吃惊地抬眸看他,浅声问:“皇上在怪我么?”
他却赫然闭上双目,只抱着我,一言不发。
此后,他但凡有空,便要来陪我。
哪些对日后生产有益的法子,他都要思音了解了,说与我听。
夜里,他会不厌其烦地趴在我的肚子上,一个人静静地听着。还不许我说话,偶尔,他又会突然笑出声来,只有那时候,他的心情才是最好的。
抱着我的时候,他又会轻皱起眉头。
我知道,他是期待着孩子快点出世,却又,每每要担忧。
面对这样的他,很多时候,关于安婉仪的事,我几乎都要忍不住告诉他。可,我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是不能回头的。我也只能,咬牙忍着。
朝野上下已经平静下来了。边疆传来的,亦是安好的消息。
各位王爷的封地也没有特别的消息传来。
只在五月的时候,传来消息说,晚凉为晋王诞下一子。晋王还没有过儿子,有的,皆是郡主。晚凉为他生下长子,他很是开心,奏请了皇上和太后,欲册封晚凉未晋王妃。
这样的消息,与我来说,是惊讶的。
原来,那时候晚凉离开之时,便已经有了身孕。想来,又忍不住要笑。那一日,我与夏侯子衿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隔得太远,果真是瞧不清楚的。
全公公说的时候,我正在熙宁宫。本来,太后是不管这些事了,不过晋王的孩子,终归是她的孙子。何况,晋封了晚凉为王妃,那么这个孩子,便是世子。
全公公笑着开口:“太后,皇上说了,此事问问您,您看怎么样?”
太后笑着转向我:“皇后以为呢?”
我微微一怔,太后还不知道芳涵与晚凉的关系。或者,太后连芳涵当年对夏侯子衿下毒一事,也是不知道的。
晚凉……
我仿佛又看见那一年,她从驿馆回来,笑着说起“后来回来的时候,王爷,问了奴婢的名字”时的话。
一晃,近两年的时光了。
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我浅笑出声:“此事,母后觉得好就好。臣妾,没有异议。”
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去纠结。
太后笑着开口:“你去告诉皇上,此事让皇上自个儿定夺。让皇上下旨的时候,说,有空,便让晋王妃带了世子回皇都来,给哀家看看。”
全公公忙点头应声:“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
太后又看向我,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皇后啊,哀家如今最开心的,便是那徐太医在告辞归乡的时候,说医好了你的身子。如今哀家看着皇上开心,哀家心里,也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我一手抚上肚子,盈盈浅笑。
圣旨在第二日便下了,夏侯子衿给晋王世子赐字——昭。
辰昭。
我想,晚凉知道了,定会开心。
元光五年的夏季来得特别早,天很快就热起来。
一直到八月,也不见凉下去。
用帕子轻拭着额角的汗,思音便跑出去找了扇子来。只因太医说,多吃不得冰镇的东西,夏侯子衿便紧张得根本不让我吃。
有时候想想,他才像个孩子。
思音取了扇子来,在我身后扇着。
我便问她:“听说皇上今日出宫去了?”
“嗯。”她点了头,开口道,“奴婢听说,城郊上空出现了七彩祥云。”
七彩祥云。
不知为何,突然想笑,想来,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坐了会儿,便欲起身回房。
思音帮搁下了扇子来扶我,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痛。不免皱眉停下了脚步,思音忙问:“娘娘怎么了?”
我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他踢了本宫一脚。”
闻言,她才放心地笑:“看来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思音扶我回了寝宫,才在床沿坐下,那阵痛又上来了。我咬着牙,隔了会儿,又稍稍好一些。思音终是瞧出了不对劲,俯身下来问:
“娘娘怎么了?奴婢看娘娘的脸色不大好。”
我才要开口,突然又一阵痛袭来,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思音吓白了脸,我紧抓着她的手臂道:“好痛”
思音忙扶住我的身子,急着叫:“娘娘……娘娘您是不是要生了?”她猛地转向外头,大叫着, “来人啊皇后娘娘要生了来人啊……”
太医很快来了,稳婆也被请来了。
阵痛起先隔了会儿,才会推上来一阵。
而后,慢慢地变得频繁起来。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好痛啊,原来生孩子,这么痛。
太医上前来把了脉,朝稳婆点点头。
思音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擦拭着我额上的汗,我感觉出了,她的手也不住地颤抖着。一面,还要说:“娘娘您忍着点,很快是就没事了。”
很快,便听得外头传来太后的声音:“皇后如何?”
不知是谁说了句:“娘娘?}臭要生了,太后您还是不要进去。”
再后来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肚子痛得厉害。也不知是谁塞了棉?}白让我咬着,我仿佛,要使尽了力气。
“娘娘,皇后娘娘,您用力啊
,,
我用力了,已经很用力了。
好痛啊。
“娘娘,娘娘……”思音在一旁一遍遍地叫我,她是未见过生产的情景,吓坏了,眼泪“哗哗”地流。
我欲开口,却是又一阵剧痛袭来,抓着她手臂的手猛地收起,张口叫出来。
嘴里的棉帕掉出来,“啊——”下腹狠狠地下坠,我疼得都打颤了。
痛了好久好久,孩子却还是没有出来。我心里害怕,紧紧地攥着思音的手,想开口问,却疼得话都讲不出来。
稳婆急得擦了好几把汗,一面安慰着:“娘娘放心,娘娘的胎位没有问题,娘娘您用力,使劲用把力”
这时,外头有人急着叫:“啊,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去”
“滚开”他怒吼着。
太后的声音传来:“皇上,产房不干净,皇上还是不要……”
“母后”
思音说他出宫去了。这么快就回……
他急着冲进来,思音被我抓着手臂,欲起身行礼,却动不了。他冲过来,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推至一旁,握住我的手,紧蹙了眉头道:“阿梓,你怎么样,阿梓……”
“啊——”我大叫着抓着他的手, “好痛——”
他急白了脸,慌忙抱着我,哄道:“不痛啊,不痛。”抬眸,瞧向一旁的人,他咬着牙,“保不住皇后的命,朕要你们一个个都陪葬”
稳婆吓得人都哆嗦起来了,“用力”的话也不喊了。我真是被他气疯了。真不知道他这样,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太医上前来,跪下道:“皇上息怒,娘娘的情况很好,皇上……”
“混账”
我疼得快晕过去了,他还在这里大喊大叫。咬着牙,狠狠一把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下去,他终是吃痛地回眸,低声哄着:“别怕,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上,你……闭嘴”我也不知那时候,是如何凝起了力气说出那样的话的。
多年以后想起来,他那时苍白无助的脸色,还依旧在我的眼前浮现。
他却真的听话地不再说任何话,直到稳婆喜着叫:“看见头了
,,
他的眸子亮了亮,欲俯身过去看,奈何他的手臂被我抓得紧,他才作罢。
浑浑噩噩地,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团东西从身体里掉了出来。接着,是孩子洪亮的啼哭声。
“孩子……”
我的孩子,终于出世了。
他高兴得不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稳婆将孩子抱出来,朝他道:“皇上,皇上,是个皇子啊,皇上”
我没有力气了,可是听闻稳婆的话,仿佛又有了力气,撑着身子欲起来。他忙扶住我,咬着牙开口:“不许你动”我才发现,他因为紧绷得太久,连着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孩子很快抱了出去,刚出生的孩子是要洗澡的,还有,要给太后报喜。
看着风熙宫的宫人们忙进忙出, 他一直待着,不愿走。
我是真的累了,眼皮搭下去,很快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才知道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而他,还坐在边上看着我。
见我醒来,忙俯身过来,轻声问:“觉得怎么样?可要吃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我不免想笑,他皱眉。我摇摇头,只问:“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他一脸的不悦,微哼一声道:“你从来这样,从来不先问问朕。”
一时间怔住了,也不知他又耍什么脾气。
他又道:“今日朕也累死了。”
我忍不住笑:“皇上累什么?”
他长叹一声:“原来生孩子这么累”
我语塞,是我生孩子,他累什么?他却俯身拥住我的身子,靠在我身上,轻言道:“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站都站不起来。”
我才讶然,想来是他太过紧张,浑身上下都紧绷着,一下子僵了。
好笑地看着他,此刻的他,愈发地像个孩子。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听他倦声道:“孩子抱下去喂奶了,很快抱来给你看。”他顿了下,抱着我的手臂收紧,又道,“吓死朕了。”
我低声笑着:“皇上怕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
他不语,只紧紧地抱着我。
孩子被抱了进来,我忙坐起身,小心地将孩子抱再怀里。
他真小啊。
身侧之人也凑了过来,大掌忍不住捏捏孩子的小手,他笑着:“他的鼻子,像球儿。”
我浅笑着:“皇上怎么不直接说像你?”
他得意地笑:“一样,都是像朕。”
我低头,亲吻着孩子的脸蛋,他突然又道:“今晨,城郊惊现七彩祥云,朕就知道定是好事。朕已经想好了,朕要给他取字,曦。”
“曦。”低声念着,便是取自今晨的祥云,是么?
在日出之际,出现的七彩祥云,晨曦之时,辰曦诞生……
元光十年,曦儿五岁生辰,夏侯子衿命顾卿恒回皇都复职,顺便,教导曦儿习武。
元光十一年,我又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元光十五年,太后因病薨。
太后遗言,希望能用她家乡的土为她入殓。
我与夏侯子衿启程,前往南部丰士。
丰士……
这个地名,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我没有忘记当年廖浒的话,他说,要带着苏暮寒,回丰士。
这些,我没有告诉夏侯子衿,他亦,从未向我问及。
没有摆驾前行,此行,权当是他作为一个儿子,为太后最后尽的孝道,而不是一个帝王。
抵达丰士的时候,正值雨季。
浙浙沥沥地下着雨,我们穿过悠长的巷子,尽头,才瞧见云府。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们没有进去,只寻了客栈住了一晚。
翌日,没有再下雨,去了云府后面的半坡。
用了很大的酒坛,取了满满两坛子的土。李公公忙着招呼人将它们抬上马车去。
回去的时候,我不免回头看了一眼。
夏侯子衿站住了步子,低声问:“怎么了?”
摇头,没什么。
云府,依旧没有人居住,如果苏暮寒在这里,青阳和廖浒不会不留下来。
而云府的周围,我亦是没有瞧见一座墓碑。
微微咬唇,我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好事。
“阿梓。”身侧之人低声唤我。
我猛然回身,对上他深情的眸子,他浅笑着拥我入怀……
“回宫,大家,都等着我们。”
他的话语轻轻的,却很温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