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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叫他,待他进去,便出去唤了人进来收拾。
祥和的脸色甚是奇怪,隔了好久,才听他终于忍不住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他倒是不提夏侯子衿,呵,想来也是,方才还削了孙芮太医一职,眼下又掀翻了我屋内的桌子,他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祥瑞和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轻笑一声,摇头道:“本宫没事,皇上在里头休息呢,你们动作轻一些,收拾好了便出去。”语毕,我走出房门,见朝晨与初雪侍立于一旁,见我出来,忙行了礼。
我道:“朝晨。”
她忙上前来,我附于她的耳畔轻言道:“你去打听一下,裕太妃的病情如何?”夏侯子衿还是我宫里呢,我希望,裕太妃今日能有好些。
朝晨点了头,便匆匆出去了。
回身,想要再进去,却听背后的初雪道:“娘娘……”
见她欲说什么,我打断她道:“不必进来伺候,你就侯在外头便是。”
回到房内,见祥和祥瑞已经将桌子重新摆放好,又朝我行了礼,方才下去。
迟疑了下,终是掀起帘子,步入内室。
见他睡在床上,侧身朝内,我只能瞧得见他的背影,不知他是否真的睡了。轻声上前,坐在床沿,伸手去扯被子。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有些吃惊,他却并未转身,只沉了声道:“当年她可以狠心将朕抛弃,可如今朕却,不能。”
俯身抱住他,轻言道:”臣妾明白。”
心里是有恨的,明明是自己最亲的人,却要狠心将自己抛弃。他的话,会让我想起我的爹。同样的骨肉至亲,可他却能表现出这样不同的两种态度来。
所以,戒心里,怨恨他。
可,倘若有一天,要我看着他去死,我定也是会,心软的。
所以,他心里的苦,我理解。
隔了半晌,他忽然翻身,伸手将我纳入怀中,长长叹息一声道:“母后,不喜欢她。”
太后对待裕太妃的态度,我也明白。当年她将夏侯子衿过继过来,那么他便只能做她的儿子。我知道,她其实无法容忍他的生母还活是世上,她不是不喜欢她,她是恨她。
那么,太后如今能让她活着,是否也只是顾及到了夏侯子衿的感受呢?
心头微微一惊,裕太妃可以活着,可,她不能太过紫接皇上。
这大概便是,太后的心境。
我不说话,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又道:“朕,恨她。”
“皇上……”
他赫然闭了眼睛,紧抿着双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我低声道:“皇上希望太妃可以在宫里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这些,臣妾都明白。”
他不去看她,一是不想。就像他方才说的,他恨她。这么多年的事情,他总是心怀芥蒂的。而二,便是不能。太后视裕太妃为眼中钉,她既然能放任着这枚钉子在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必然也是有原因的。
可,相信他比我更加明白,一旦那层薄薄的纸被捅破,太后也是不会善罢甘体。
她不会容忍他,有两个母亲。
太后什么事都能妥协,唯有此事不能。
他只闭着眼睛,不说话,抱着我的手臂始终不松开。我一手,缓缓地握住他的手,而后,紧紧地握住。
他忽而将脸埋进我的颈项,轻声道:“阿梓,谢谢你。”
怔住了。
自那日石洞的事情后,他再也没如此唤过我。
不知为何,如今再听他这般唤我,我竟然会觉得,真好听。
呵,我定是傻了。
嬉笑着开口:“皇上要谢臣妾,可也不是嘴上说说的。”
他笑一声道:“怎么,你还想得寸进尺?”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向您学的。”每次他帮我,总要我欠他一份情。上回遣太医出宫为苏暮寒诊治是,在上林苑的时候射箭给我看亦是。
我不指明,聪明如他,也是知道的。
他依旧靠着我,浅声道:“你可别学朕说要朕等着,朕只准你现下说,逾期不候。”
真是霸道,不过我也正是要现在说。
我才要开口,他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放开抱住我的手,睁开眼道:“对了,朕才想起来,你给朕做的点心还落在御宿苑啊。”他说着,甚是惋惜。
我一怔,随即道:“此事还不怕皇上怪臣妾,您说晚上再回去吃的,臣妾还未来得及做。”反正,都落下了,做不做,都已经无所谓。
闻言,他轻“唔”了声,倒是不再提及那事,又道:“你说,要朕做什么?可别也叫朕做点心,朕,不做。”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不禁笑出声来,我哪里会叫他去做什么点心?
坐起了身,取出昨夜小桃交给我的玉佩递给他。
他接过,低头瞧了一眼,脸色微变,开口问:“这玉佩朕记得赐给了姚妃的。如何会在你的身上?”
我道:“这是臣妾昨日去永寿宫的时候,太妃的宫婢交给臣妾的。说是太妃和姚妃拉扯的时候被太妃扯下来的,那宫婢思忖着若要是贵重的东西,便只能还回去,却又不敢自己去。臣妾不如做了顺水人情,帮她还了。”
闻言,他浅笑一声道:“既如此,那为何又要叫朕去?”
我瞪他一眼:“皇上觉得真叫臣妾去,合适么?”不管怎么样,夏侯子衿赐给姚妃的玉佩到了我手上,总归就是不合适的。
他眸中的笑意又是缓缓敛起,继而开口道:“那你说,朕去,如何说?”
我不以为然:“皇上随便编个理由,姚妃也不敢再问。”这事谁还能比他去更合适呢?
他不语,只低头瞧着手中的玉佩。
我想了想,终是咬牙问:“皇上,您觉得这次太妃突然发狂,是否事有蹊跷?”
他猛地瞧了我一眼,我望着他手上的玉佩,又道:“以往的事,臣妾只知一知半解。太妃是否对太后……”话至一半,我不再往下说,相信他定是知晓我的意思的。
这玉佩是太后送给他的,而裕太妃冲上去的时候,独独从姚妃身上攥下了这样东西,不免让人遐想。
他却微哼一声道:“你想的多了,她并不知这是母后送与朕的玉佩。”
他的话,今我一阵迷糊,裕太妃不知?我确实是惊讶的,那么,她紧紧地抓着这玉佩,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所以,我方才将玉佩交给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怀疑起此事跟太后有关。
见他微微皱眉,低声说着:“这流苏倒是换过。”
流苏!
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玉佩,昨夜,我就注意过了,下面的流苏已经破损得厉害了。我当时只以为是浸了水才会是这样样子。原来,竞不是么?
第007章 孩子
他欲将玉佩收进去,我忙抢了过来道:“既然这流苏破损得厉害,不如臣妾给它换了,您再还回去。”语毕,也不等他开口,便起了身朝外头道,“初雪。
“奴婢在。”初雪走了进来。
我将玉佩交给她道:“你下去找条好看一些的流苏,将玉佩上的换下来,好了再拿来。”
她小心地接过,点了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待她出去,感觉身后之人也起了身道:“这宫婢朕看着面生,怎么,你原来的那宫婢呢?”
想来,他说的便是晚凉了。淡笑一声道:“犯了错,臣妾罚她去外头了。”
“哦?”他的眉毛微佻,戏谑地开口,“朕觉得你可不像是那种人啊。”
“哪种人?”歪着脑袋问他。
他却是浅笑不语。
隔了会儿,他又躺下去,拉我过去,一面道:“朕至今尚未翻过你的牌子,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微微怔住了,好端端的,他如何说起这个来?他还问我有什么想法。呵,说实话,我并不曾有什么想法。
听我不说话,他又道:“母后找过你几次,是为何?”
原来,他都是知道的。
转念又一想,他不会又要以为我是太后的人吧?抬眸瞧着他,见他正直直地看着我,看来是等着我回答。思忖了下,老实地答话:“太后说,为夏侯家开枝散叶是我们后妃的责任,太后希望后宫多一些孩子。”
“孩子。”他浅笑一声,靠近我道,“朕只问你,你喜欢么?”
有些吃惊,这个问题,我似乎还从来没有想过。又怎能一下子问我喜欢不喜欢?
尴尬地开口:“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朕只是……”他低咳一声,却又不继续往下说,只转口道,“再去上林苑,要等到三月初九了。”
话题转得太快,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低低地应了声。
再看他,他却已经不再说话。
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他说,不喜欢太过柔弱的女子。所以,他才要教我射箭的。方才说,去上林苑的事情,三月初九,会有一场盛大的狩猎会。
姚妃即便出身将门,如今怀了帝裔也是动不得真格的。千绯便更不必说了,那么,她们一个个,必然只能留于观看席上远远地看着了。
芳涵说,女人在后宫,要是想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要生下一位皇子。可我现在却觉得,有孩子,有时候也未必会是好事啊。
报唇,笑起来。
听见我笑了,他才开口问:“笑何?朕发现你,很喜欢笑。”
抬眸看他,他也是浅浅地笑着。我凑近他,低声问:“臣妾不过想起方才皇上问臣妾的话,臣妾倒是想问问您,您喜欢孩子么?”
他也被我问得一怔,沉默了片刻,才道:“孩子于朕,有的,是责任。而有的,却是一种期待。”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着我。目光直直地看着头顶飘逸的慢帐,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空洞。
我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
他作为帝王,自然是要让后宫的嫔妃们雨/露/均/沾,这就是责任。纵然他贵为天朝的皇帝,也依旧需要周旋在众多妃子中间辗转,以此,来巩固夏侯家的势力。
而他口中的期待……
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那便是与心爱之人的孩子。
夏侯子衿,是么?
瞧着他,这话我却没有问出口。
可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的,一定是的。
他爱拂希呢,可拂希早已经不在了。那么,谁的孩子,他还期待呢?
我正想着,听他忽然又道:“历来,后宫之中,四处危机。朕自然也是担心……”他说话的时候,直直地看着我。
我哪里会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只是,我却忽然又想起拂希,据说她也是怀了帝裔之后疫的。相信夏侯子衿也和我一眼清楚明白,后宫的女人,站在圣宠的鼎端,光芒万丈的同时,所要承受的危险,也不是一日可语的。
如今天朝后宫之中,千绯和姚妃都怀了帝裔,我深知,很多双眼睛,看着她们。
“纵然只是一种责任,朕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这一次,他把话都说得明了起来。
我才是,怔住了。
玉婕妤告诫我说,千万碰不得千绯。而他此刻,却能够如此明白地和我说出来,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比起她们腹中的孩子出事,他似乎,更怕是我动手。
所以,才要如此急切地说出来。
心头感动着,我知道他的意思。
笑一声道:“皇上放心,臣妾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我虽然厌恶千绯,可额一开始便说过的,从未想过要去害她的孩子。
他抬手,缓缓拂过我的脸庞,低笑着:“朕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满足。
我还想开口,他却侧了身,阖上双目道:“朕睡一下。”
反应过来,忙应了声。他已经放开拥住我的手,又侧身向内。伸手过去,帮他盖好被子,想了想,便起了身。一会儿朝晨和初雪回来,必然是要叫我的,免得,吵醒了他。
他倒是没有叫住我,我转身,朝外头走去。
才出到外头,便见李公公追上来道:“娘娘。”
我瞧了他一眼,才又想起孙太医的事情来,便问:“孙芮的事情办妥了么?
他许是想问夏侯子衿的事,却不想我先问了孙太医的事情,一怔了下了,才点头道:“是,办妥了。”他瞧我一眼,终是道,“皇上还好么?”
我应了声道:“在里头休息,你去外头守着,皇上若是有事,你便进去。”
“是。”他点了头,便回身站于门口。
我向前走了几步,便见晚凉与一个宫婢迎面走来,见了我,忙侧身让至一边。行礼道:“娘娘吉祥!”
我停了脚步,侧脸瞧了晚凉一眼,她看起来还不错,微微放下心。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在她的面前走过。她一直低着头,未曾抬眸瞧我一眼。芳涵教导的她那样好啊。
走过了,才听见身后二人离去的脚步声。我并不回头,嘴角微微一笑,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我知道。
隔了一会儿,便见朝晨从外头回来。见我在院中,有些吃惊,却依旧快步跑上前来,在我的耳畔小声道:奴婢去打听过来,说太妃的情况比昨日好了很多了。”
我只问她:“退烧了么?
她点头:“退了。”
如此,我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时,见芳涵过来,她朝朝晨道:“你先下去,我和娘娘有话要说。”
“是。”
朝晨退了下去,才听芳涵道:“奴婢昨日听朝晨说娘娘宣了孙太医去永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