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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免回头瞧了她一眼,看来她知道这个消息比我还早,真是小心啊,还知道来我宫里转一囤。姚妃流产,此事最终定论还不知为何,的确,去早去晚,都不妥。
出到外头,鸾轿已经备好,朝晨见我出来,忙帮我掀起了轿帘。我跨了一步,瞧见玉婕妤正朝自己的轿子走去,想了想,便道:“姐姐不如与本宫共乘吧。”
她迟疑了下,随即笑道:“那嫔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转身过来,与我一道上了鸾轿。
落了轿帘,鸾轿便起了。
我侧脸问她:“本宫不过刚刚听闻此事,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她回了神,才开口道:“嫔妾听说今早姚妃娘娘用早膳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了一会儿突然说腹痛如绞。此刻请脉的太医恰巧过去呢,据说太医一把脉,脸色都变了。”
突然之间……
细瞧着玉婕妤的神色,继而,又想起她那时候说的话来。动不得千绯,那么如今姚妃也是一样的道理。夏侯子衿昨日还特意告诫过我的,从他的字里行间,我也不难听得出,如若真的有谁动了他孩子的主意,他是,定不会轻饶的。
浅笑一声的哦啊:“那么姐姐以为,此事是意外,还是其他?”
她的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惶恐之意,低了头道:“此事嫔妾不敢妄自揣测。
我不语,回眸,目光透过漏空的窗帘瞧出去。瞧见外头匆匆走过的宫人们,这一清早,仿佛一下子变得忙碌。
嗤笑一声,眼下,天气总算回暖了,姚妃却又在这春回大地的时刻,出了这等事情。
且又是在夏侯子衿生辰在即的时候。
不管如何,这一次的事情,必然会彻查。
太后会。
夏侯子衿会。
姚家的人更会。
不知为何,想起这个,心里有些微微的难过。姚妃纵然不受宠,也还是有家人依靠的,一旦出了事情,还是会有她的父兄肯站出来为她讨个公道。缓缓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帕子。而我呢?谁都不会帮我,在宫里,我只能靠着自己,步步为营,保全自己。
夏侯子衿说,封我为妃,只是为了让我活得更加长久一些。他还说,我不能出手去动他的孩子。
呵,嘴角不自觉地牵笑,我隐隐地,理解他的苦心。
不知怎的,我竟然又想起那日在上林苑,我独自在御驾上睡着了,隐约听见的那番话。
就算是梦啊,我都清楚地听见他说,他也没有能力,可一直护得谁周全啊。
想着,不免又有些心酸。许是,我的潜意识里,已经了解了万般无奈的他所以才会惶然地梦见这样的话来。
鸾轿停下的时候,又听见旁边另一顶轿子落轿的声音。出到外头,惊愕地发现,居然是千绯和千绿。
身旁的宫婢忙行了礼。玉婕妤地朝千绯行礼。
她扶着千绿的手上前,朝我芙道:“妹妹好快的速度。”
她旁边的千绿瞧我一眼,低了头道:“嫔妾见过檀妃娘娘。”
我咬牙看着她们姐妹,千绯的脸上,又见了红润的样子。仿佛那时候的苍白。不过是一阵过眼云烟。我又想起方才朝晨说,给她请脉的太医从庆荣宫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未见异常,那么就是说,一切正常。
如果说孙芮有问题,那不可能所有的太医都有问题。
我正想着,便听玉婕妤小声道:“娘娘。”
回神,才见千绯和千绿已经上前入内。彼时,也不多想,只朝她道:“我们也进去。”
她点了头,跟在我的身侧。
才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公公尖声叫着:“皇上驾到——”
怔了下,未曾想,他居然比我还晚来。
忙与玉婕妤侧身让至一旁,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听到他大步进来的声音,我低着头,只瞧见他的靴子在我面前飞速而过,连丝毫的停留都不曾有。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叫起了。
待他走过,我才抬眸寻着他的身影瞧去。
走得真急啊。
孩子于朕,一种是责任,另一种则是期待。
他的话,犹如在耳。
我如何不明白,纵然不爱,他也不会允许他的孩子出事。
微微摇头,与玉婕妤二人进去。
在门口的时候,瞧见安婉仪。她见我们过去,忙侧身让开道:“嫔妾见过娘娘,见过婕妤。”
我也顾不上看她,只座了声,便八内。
一屋子的嫔妃都怯生生地站看,独千绯坐在太后的身边。
太后的脸阴沉得厉害,底下的太医都俯首跪着。
未曾瞧见夏侯子衿的身影,想来,是进了内室去了。
本想着与太后行礼,瞧着这架势,看来这礼数还是免了。不过,姚妃流产一事,看来是千真万确了。
太后沉着脸,突然听她道:“都给哀家说说,怎么会这样!”
底下的人个个俯首,不敢说一句话。
太后怒得吼一声道:“刘太医!”
“臣……臣在。”其中一人哆嗦着应声。
太后哼一声道:“哀家命你给姚妃请平安脉,你就是这么给哀家请的?”
“太后,太后恕罪……”刘太医颤抖着身子道,“臣是依照惯例给娘娘请脉的,可……可臣如何会知道……”
他的话不过说一半,瞧见那抹明黄色的影大步出来,一脚踢在他的胸口,怒道:“混账!朕的姚妃昨日还好好的,如何今日就能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刘太医忍着痛,不敢造次。
“皇上息怒!”底下的太医齐声说着。
他怒了,满屋子的嫔妃也一齐跪下。低下了头。
我不去瞧他的神色,却也知他是盛怒了。
“皇上。”听太后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她起身的声音,“皇上先坐下来,待哀家好好盘问盘问他们。”
只听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此事朕定要彻查!”他昨日来还姚妃的玉佩,所以她好与不好,他定是清楚的。
好端端的,今日突然孩子没了,绕是我,都不相信这是正常的。
听见他坐下了,太后才道:“都起来吧。”
众人也不谢恩,只默默地起身。可,那些太医们还得跪着,接受审问。
刘太医还是颤抖得厉害,毕竟,他是专门给姚妃请脉的太医。姚妃出了事情。他头一个脱不了干系。
太后狠狠地看看底下的人,冷着声问:“哀家再问你一次,姚妃腹中的帝裔是如何没的?”
刘太医低着头道:“回……回太后,姚妃娘娘自有孕后身子一直比较虚弱,前日又受了惊讶,臣以为如此才合……才会……”
后面的话,他不敢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说出来。
而我,心下冷笑一声,说姚妃的身子弱,太后与皇上会信么?他倒是好,想将责任推给裕太妃,如此一来,夏侯子衿愈发地会要彻查了。
就算那日被裕太妃惊吓了,可也总归是前日的事情了,不可能在当时不出事,隔了两日又出事。相信夏侯子衿虽然恨着裕太妃,可也万不会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众人都看向太后和夏侯子衿,这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来:“你胡说!本宫腹中的帝裔根本不看因为本宫身子虚弱!”她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用力。听得出,是极其愤怒的。
刘太医吃惊地抬眸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猛地一震,抬眸瞧去,见眷儿扶着姚妃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出奇,隐隐地,还能瞧见满脸的泪痕。眷儿扶着她小声道:“娘娘您慢点儿。”
夏侯子衿显然也吃了一惊,忙起身扶她道:“你身子虚弱,怎么出来了?此事朕和母后会处理。”他朝眷儿道,“谁叫你扶她出来的?还不快扶姚妃进去休息!”
我倒是吃了一惊,上回太医说她有身孕的时候,我与太后一道来储良宫,便瞧见眷儿在姚妃的寝宫。今日又见她在。她不是太后的贴身宫婢么?
我正想着,却见姚妃怎么也不肯回去,她蓦地朝夏侯子衿跪下,哭道:“皇上,您要为臣妾讨个公道!定是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皇上,太后……臣妾不相信好端端的,孩子会没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您要信臣妾的话……”她哽咽地说着,差点唤不过气来。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同情她。
不管平日里,再怎么趾高气扬的姚妃,在失去孩子的时候,也会变得这般脆弱不堪。
太后也是扶了浅儿的手起了身。
夏侯子衿俯身下去抱住地虚弱的身子,低声道:“纯儿,不要这样。”
他又唤她“纯儿”,不知怎的,我只觉得心头钝痛。
女子满是泪痕的脸如今瞧起来是愈发地憔悴不堪了,眷儿空捶着双手,不知道要不要再上前去扶。姚妃似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夏侯子衿的衣袖,咬着牙道:“皇上,让人查臣妾的膳食!”
我才想起,玉婕妤说,今早她用早膳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她出事,是用了早膳之后的事情。
其实,我一早,也怀疑过。只是,有谁那么大胆,敢在她的早膳里下药?更何况,主子的食物,都是经人试毒过来能呈上来的,要下毒,那么这般容易。
除非……
是身边之人,才有机会下手。
只是,姚妃也是聪明之人,如何会在身边留下不信任之人呢?
再者说,如果真的是堕胎药,那么太医不可能瞧不出来。瞧一眼地上的刘太医,想来,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隐瞒这件事。
太后终于上前道:“此事哀家早已经命人去查,不光是你今日的膳食,连着你宫里的每一处地方,哀家都会派人仔细去查。”
夏侯子衿将她横抱起,低声道:“你放心,此事朕会彻查,若是真的有人想谋害朕的皇嗣,朕决不轻晓!”
“皇上。”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眼泪从眼角滑落,听她狠声道, “一定有人的,臣妾相信!您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
“好。”他柔声应着,抱着她不如内室。
眷儿怔了下,才想要跟进去,却听太后道:“你先不必进去,让皇上好好陪陪姚妃。”
“是,太后。”眷儿应了声,见太后又回身坐了,便也上前,与浅儿一样,侍立于她的身边。
太后又瞧着地上的刘太医,冷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这责任都得推倒裕太妃的头上,是么?”
别说是刘太医,连我都在心里捏了把汗。太后向来不对裕太妃心存芥蒂,她会否以此事为借口,真的将矛头指向裕太妃?
以往,她不动裕太妃,我想是碍于夏侯子衿那一面。可这一次,背后涉及的,会是姚家。如果姚家认定此事与裕太妃有关。如果姚家不肯放手,绕是夏侯子衿都会忌惮他们的势力啊。
刘太医自然是吓得不轻,忙俯首道:“太后明鉴,臣本没有此意。”
我不禁想笑,没有此意,那他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身后的太医们仿佛都松了口气,听太后哼一声道:“你们都别觉得庆幸,一个个都保不住姚妃腹中的胎儿,哀家要一个个治罪!”
“太后恕罪!”众人又忙求饶。
这时,瞧见一个太监自外头进来,跪下道:“太后,整个储良宫都查过了。太后的眸子一紧,忙问:“如何?”
那太监抬眸道:“回太后,姚妃娘娘的膳食没有问题,整个储良宫,也不曾有任何问题。”
“是么?”太后的声音沉沉的,直直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太监。
太监低了头道:“是,此事奴才们不敢疏忽。太后若是不信,奴才叫人再去查一次。”说着,便起身告退。
太后顿了下,叫住他道:“不必了,小全子,你先退下。”
小全子忙回身道:“是,奴才告退。”
细瞧着太后的神色,见她略微低了头,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我也暗暗沉思,太后的人去查,定是尽了力,却不曾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姚妃自身的问题而没有保住孩子么?
呵,这样的原因,姚妃不相信,连我都不怎么相信。
猛地,又看向太后身边的千绯,许是瞧见了方才姚妃的样子,她的手小心地安放在腹部。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千绿站在她的身边,一脸的阴晴不定。
我也觉得奇怪了,千绯比姚妃有孕早许多,为何先出事的,却是姚妃?
这时,见一人上前道:“太后,臣妾斗胆,太后可曾派人查看过娘娘的衣物?”
定睛瞧去,见是舒贵嫔。
她是姚妃的人,对姚妃伤心,自然也是正常的。
闻言,太后点点头道:“哀家既然要查整个储良宫,自然是考虑到的。”
舒贵嫔的脸上微微露出失望之色,而我,说不清究竟是失望,还是其他。
扪心自问,我希望姚妃的孩子生下来么?
问着,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比起那时候听到千绯有孕,对于姚妃,我随即也没有那么大的反感。只是啊,这宫里的孩子,要想平平安安生下来,的确很困难。就算生了下来,要养大也困难。
宫里的人,有时候,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静了下来,太后又将目光瞧向刘太医,缓声道:“既然你说是因为姚妃身子虚弱导致胎儿不保,那么哀家自也要治你的罪!你是负责她腹中帝裔的太医,她身子虚弱,你竞一早瞧不出来么!”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