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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不必将他们送回家乡长宁,只需将他们合葬在此地便可以了……君远,其实我知道,爹娘并非不想回到家乡,他们不过是怕我一人千里扶灵还乡,会过于奔波劳累罢了。”说到此处,苏愉再也忍不住,眼泪滴答落了下来。
萧君远叹了口气,屈身跪下,冲着墓碑三次俯拜:“爹、娘,君远此生定会好生照顾愉愉,请你们放心。”
苏愉胡乱抹了把眼泪:“君远,爹娘死后,我本想着此生再不会有以往那般开心的日子了,不想我却在爹娘坟前认识了你。与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很……嗯,可以说很幸福。我一直以为,是爹娘将你带来我身边的。”
萧君远轻轻将苏愉揽入怀中,柔声道:“愉愉,圣旨无法违抗,然你在我心中,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
“我信。”苏愉站起身,走到山崖边缘,抬手将一丝散发拨至耳后:“就是在这里,你曾对我说过,此生此世,你绝不会负了我,必会携着我的手,一路走下去。”
一阵猎猎山风卷起苏愉身上的喜服襟边,一头水亮青丝零乱飞舞。看着苏愉异常平静的脸,萧君远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惊慌,他猛地站起身,往苏愉的方向大步走去。
苏愉抬手止住:“君远,就站在那里,别过来。”她抬起头,直直迎上萧君远的目光:“既然打算与我一路走下去,想必我的性子究竟怎样,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萧君远脑中“轰”地一声,多日来的担心终于成为现实,他语气急促:“愉愉,如果我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可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君远,你做事向来沉稳,是谓步步为营、滴水不漏。这样的性子,对于糊里糊涂的我而言,确然极具吸引力,否则我怎会倾心于你?我并不相信你背着我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左婉茹之事,必有你的道理,我理解,”苏愉轻轻叹气:“但,我绝不接受。”
萧君远脸色刷白,强撑出些笑意:“愉愉,你先过来,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嗯?”
苏愉摇头,目色忽然变得犀利:“寒夜数雨,心比冰凉,欢颜犹在,将得却失。君远,这种滋味,我要你也尝尝。”
萧君远深吸口气,强自稳住心神,身形迅疾变换,右手闪电般地伸向苏愉的方向。然而他万未想到,苏愉的动作竟是比他还快,只见她脚下略一轻移,一个闪身,便轻松避过了他的手。
苏愉定住身形,飞快地冲着被惊得呆住的萧君远眨了眨眼,娇艳红唇边忽而扬起一抹诡异浅笑:“君远,记住了,从此,这世间再无苏愉!”话音一落,腰身微侧,毫不迟疑地朝着崖下纵身一跃。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若行云流水。
萧君远低头看向手中抓着的红盖巾,脑中一片空白。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苏愉身上的种种异常,只有“将得却失”四字,在耳边不断回响。
胸中一阵急痛唤醒了萧君远的神智,他拼力将已经僵硬的双足挪至崖边,探身往下望去,绿茫茫苍野间,却哪里还有那抹红衣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文总与皇室脱不开干系。
于是前日晚,我做梦梦见自己成了一名妃子,正与皇帝相处甚欢时,老公叫我起床洗漱。
昨晚睡觉前,我郑重叮嘱老公:“昨日我梦见自己成了一名妃子,正高兴着就被你叫醒了。明早我休息,你千万别叫我起床,今晚我该被宠幸了。”
老公嘴角又抽了。
愉之失心
苏愉不过自然下坠了丈许高度,便突然拧转身躯,足尖蹬上一块凸石,顺势往后一跃,双手顺利攀上一根臂粗的老藤。
苏愉荡秋千似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腰身往下一沉,稳稳落在崖壁凹处一条崖洞入口的地面上。她轻吁了口气,扔掉老藤,拍了拍手,开心地笑了:“很好,这根老藤总算还未枯败。”心里想说的却是自己的身手还是这样灵活,眼里掩饰不住地透出些洋洋得意来。
然而这些许的得意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愉低头看了看自己,默然脱下喜红外衣,露出里面的一套清爽水绿色丝裙。苏愉叹了口气,将喜服铺在地上,抱膝坐下。
连月来揪在她心口的伤楚、绝望、苦痛,她终于悉数还给了他,而她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解气。
苏愉将头埋入臂中,直到不用手臂遮挡眼泪也不会流出来的时候,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报复弗如忘却,娘说得果然不错。唉,罢了,愉之失心是谓俞,往后,我便叫苏俞罢。”
苏俞话音刚落,忽然有一个小小身影“倏”地从她眼前蹿过。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它抓住,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只小松鼠。小松鼠想是出来觅食,不妨被人逮住,吓得“吱哇”乱叫起来。
苏俞抿嘴直乐:“嘿嘿,小东西,你跑不掉了!正好,我问问你,‘俞’字怎样?”
小松鼠在苏俞掌中一通乱扭,苏俞点头:“嗯,的确很好听!‘俞’意‘愉悦’,我并没有违背娘为我起名的初衷,这样很好。”
小松鼠扭得更厉害了,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满含惊恐地瞪着苏俞。苏俞叹了口气,手微微松开,小松鼠“哧溜”一下便没了踪影。
苏俞双臂环抱住小腿,下巴支在膝盖上,一直呆呆坐在崖边,看着太阳慢慢西移,消失不见,直至薄暮渐起,月上中天。
苏俞站起身,揉了揉已经酸掉的膝盖,苦笑道:“苏俞的第一天,真是糟糕透了,不过以后会好的。”
苏俞转身走进了崖洞。因为幼时常来此处玩耍,她记得很清楚,崖洞另一侧的出口外有一条小路,可以从那里绕回山上。
走开两步,苏俞又折回头去,找了几根粗些的树枝,在崖壁上挖出个小洞,将铺在地上的喜服团成一团塞了进去,又拾了些方才挖出的散土,将小洞密密封起,想了想又在壁上刻了五个字:“萧君远、苏愉”。
苏俞盯着喜服的“藏身之处”看了半晌,轻声道:“苏愉,君远,再见。”趁着泪珠还未滚出眼眶,苏俞急急转身,一头钻进了崖洞。
从黑漆漆的崖洞中一出来,便觉林中月色分外明亮,苏俞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干脆放慢了脚步,静静享受着月下林间的静谧。
苏俞手里轻甩着一根随手折下的嫩枝,慢慢向爹娘坟墓的方向踱去。她打算再去向爹娘告个别,往后还会不会回到攀阳城,她心里并没有把握。
走了没多远,苏俞模糊听见前方隐隐传来零碎的争辩声。苏俞心里一惊,这样晚的时候,林中怎还会有人?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祈祷自己不要遇见他们,深更半夜在这荒山老林当中,她一个女子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苏俞越往前走便越觉不对,怎的越接近爹娘的坟墓,那声音就越发清晰呢?待走至平崖边缘,苏俞心里暗暗叫起苦来,说话的人恰恰就立在那片平崖上,她想绕都绕不开。
苏俞悄悄后移两步,闪到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后,左手扒住树干,右手悄悄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木柄,只斜斜探出个头去。
只见平崖中间,一男一女相对而立,借着明亮的月色,苏俞能清楚地看见女子的面容和男子的背影。苏俞心中微叹,那女子容颜堪称美丽非常,肤白似雪,五官精致,一双美目此刻正被泪水浸染得水亮晶莹,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模样。
苏俞目不转晴地盯了那女子半晌,心中疑惑渐起,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那么她带给自己的那丝莫名的眼熟感所谓何来?
想了半天也未能想出些许结果,苏俞放弃地将目光移开,落到那女子对面的男子身上。一身洁白暗纹云锦裁衣、雪玉簪发的颀长男子正垂手静立,一头如墨青丝顺肩倾泻而下,月色正盈盈流转于墨发之上,只一个背影,已是说不出来的意态风流。
如水月色温柔笼罩着夜间的山林,阵阵虫鸣声反衬得林间更加幽静,绝美的女子与挺拔的男子相对而立,这应该是一幅唯美平宁的画卷,如果……他们不是在激烈争吵的话。
那男子话中似浸满苦涩之意:“芜儿,早知如此,我宁愿违了父命,也不会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你。”
被唤作“芜儿”的女子冷笑:“不告诉我,让我继续傻乎乎地把仇人当恩人?真是荒唐,认贼作父这种事情竟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男子耐心道:“庙堂之上本就风起云涌,芜儿,许多事情并非如其表面那般简单。”
女子摇头:“再复杂的事情,也敌不过百姓的眼睛。尉迟绍陷害忠良致使苏家满门抄斩之事,整个沐国有谁不知?难道他们都如我一般被蒙了眼睛?”
男子走近几步,手抚上女子的肩:“芜儿,请你听我……”
女子疾退两步,一把将男子的手甩开:“不要碰我!”
男子收回手,慢慢收握成拳:“好,芜儿,我不碰你,我只求你听我述完当日情形,再下定论,可好?”
见女子并未反对,男子微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当日先皇在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的情况下,突然下出紧急抄斩令,并迅速往苏府派出大批禁卫。那些禁卫们抄家的抄家,审人的审人,苏府当时已是混乱一片。父亲抓住这一时机,派了人潜去苏府,想要趁乱将你姐妹救出。不想那人只抱了你一人回来,你妹妹却不知所踪。宫里很快得悉你姐妹二人消失不见,立即派人全城追捕。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迫不得已之下,我父母将只有五岁的你塞进我怀中,嘱咐我一定要带你逃出攀阳,保住苏家血脉,他二人自己却引了追兵离开。父亲走时交待,让我在你及笄之后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你,道是如此才不负“苏家血脉”四字。唉,我便是怕你会生出这样的猜测,才将此话拖了三年方告知于你。芜儿,你仔细想想,若当真是我父陷害苏家,那么他又何必要斩草留根,冒死将你救出?”
女子恨声道:“我怎会知道他作的究竟是何打算?或者,你父亲自觉罪孽深重,又想着我姐妹二人不过是两个不顶事的小丫头,于是想以搭救我姐妹二人性命之举来略略抵消些心里的罪恶感?”
男子苦笑:“你当时还小,并不知那日情形是何等危急;我父母如今是否尚在人世都是个问题,芜儿,这世上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抵消所谓的罪恶感。”
女子点头:“对,要抵消罪恶感,就应该像你这样,十三年如一日地宠我、纵我。”
男子身侧双拳紧握,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惫:“在你眼里,我宠你、纵你,就是为了要抵消罪恶感?”男子疾进一步,双手扣住女子双肩,不容她挣开:“芜儿,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么?”
女子偏过头去,脸上一派倔强。
男子深深叹气:“芜儿,告诉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信我?”
女子冷笑:“究竟要怎样?不若你跪下来求我,再让我刺上一剑,报了我苏家这血海深仇,如此,我倒或许可以消去些心头之恨!”
男子怔住不动,呆呆看着女子。
女子忽然抬手,“刷”地抽出男子腰间佩剑,后退两步,剑尖指向男子,大笑道:“不敢说话了吧?”
苏俞握在匕首上的手慢慢松开,垂目叹气,自己早晨方经历一场“生离死别”,晚上竟又碰见这样一出戏码,可叹造化弄人。一时间又有些心灰意冷,这世间不如意之事,果然十之八九。苏俞正自想着,忽觉前方安静得有些诡异,不由疑惑抬头。
这一抬头,苏俞只惊得双目大睁。
那男子沉默许久,哑声吐出一个“好”字,右手一撂长袍下摆,挺拔的身躯缓缓下沉,竟然当真跪在了女子面前!苏俞惊得不能自己,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份感情究竟要深到何等程度,才能让一个男人摒弃尊严、在一个女人面前跪下?苏俞急急将视线移到那女子脸上,想看看她现在是何反应。那“芜儿”心里的震惊显然并不比苏俞来得更轻,只见她美目大睁,正以手捂唇,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的声音却是一派平静:“要从此江湖两忘的话,我不会接受。芜儿,若当真要刺我一剑才能消去你心头所恨,那么,刺吧!”
女子握着长剑的手不住发抖,嘴里喃喃道:“你你你疯了!”
男子叹了口气,右掌忽然竖起,往后一拉,带出一阵掌风,掌风一起,女子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躯猛地往前跌去,手中长剑“嘶”地刺入男子左胸。
苏俞心神俱震,飞快地抬手捂住嘴唇,才堪堪压下就要溢出喉间的一声惊叫。
剑其实刺得并不深,那女子却如同魂飞魄散般地满脸惊恐,惊叫着扔掉手中长剑,脚下连连后退,嘴唇几番颤抖,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男子左手捂住伤口,慢慢站起身来,柔声道:“芜儿,这样,可以跟我回去了么?”
女子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男子,神情狂乱:“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