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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萧君远轻声咳嗽:“前日在宫中,我一见她便认出来了……她耳后那颗红痣……与我一模一样……”
苏俞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那迟歌……”
“迟歌是尉迟绍之子,我都查出来了,”萧君远轻轻握住苏俞的手:“俞俞,是尉迟绍之子也没有关系,俞俞喜欢他……前尘过往我便都不计了……我真的想睡一会儿了,俞俞。”
萧君远强撑着睁出一条眼缝,恍忽中看到一个女子正大睁着那双清丽大眼,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那样蛮横、那样任性,像极了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番外:与酒醉 。。。
那年的百花会尤其热闹,世家名媛们都好奇地看着被皇上钦点为头名又入了翰林院的新科状元萧君远。他有一双远山般的剑眉,点星墨眸,挺直的鼻梁和薄毅的唇。
萧君远初入庙堂却全无拘谨之态,他笑着喝下了年轻世家子弟们恭贺他前程无限的每一杯酒,并无一例外地一一回敬过去。他一直脸带微笑,得体地回应着大胆小姐们的搭话。
酒至半酣,萧君远找了个借口,笑着离席而去,想趁此清醒一下已经有些醉意上涌的头脑。
他漫步走进了御花园南侧的附园,背靠一棵杏树而站,轻轻按着额角,暗笑自己果然有些醉了,竟有些头晕脑胀起来。
萧君远眯着眼晴休息了一小会儿,抬步便往回走去。几步之后他顿住了脚步。
一名浅青衣裙的女子正蹲在假山后的一棵树旁,额上沁出层晶亮薄汗,她似乎在费力解着什么,却怎样也解不开去,急得小脸通红。
萧君远仔细一看,原来一截刺木勾住了她的裙摆,她正在努力想要脱身。
女子解了半晌,忽然一咬牙,两手拽住裙纱便要使劲一扯,两只大眼中盈着沮丧的泪花,像极了愉愉犯了错被他训得敢怒不敢言时的委屈模样。
萧君远失笑出声,快步走过去,蹲□挡住了她的手。
女子惊愕抬头,看见一名俊美男子正冲着她微微而笑。
阻止的目的既已达到,萧君远立即移开了手:“我来试一下。”他敛眉垂目,修长的十指在衣裙与木刺间跳动,转眼便已将裙摆解了下来。
女子长呼出口气,站起身来,却不料方才蹲得太久,眼前一黑便往后仰倒下去。
萧君远探手揽住她的腰,扶她站稳,手收回身后负手而立,微笑着看她:“请小心一点。”
女子忽然被那微笑晃了一下,觉得它与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种种笑脸完全不同。
萧君远不催不急,微笑看着怔愣中的她。她很快回过神来,红着脸笑了:“多谢萧修撰。”笑容中带着三分窘迫、几分羞涩。
萧君远眉梢微挑,不免意外:“原来小姐认识我。”
“嗯。”女子低声答了一声,脸更红了。
萧君远微蹙着眉思索片刻,恍然一悟:“原来小姐便是方才一直坐在一角默不作声的那位。”他略有些好奇:“你为何不与她们一道玩闹?”毕竟百花会就是为年轻人们准备的一场盛宴。
女子沉默片刻,在萧君远几乎以为自己唐突了的时候,她轻声开口了:“因为我……是左将军的女儿……”
萧君远了然。左青云权势惊人,手握重兵,地位微妙。今日来参加百花会的世家小姐们大概都被父母告诫过哪些人能惹, 哪些人不能惹。
他随即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知道左青云。在他从养母那里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整天琢磨手里那块养父母支支吾吾说不清来厉的玉佩。
终于有一天,他不小心把玉佩掉进了水盆中,玉佩的背面浸在水中,赫然正是一幅小小地图。
很久以后,他来到了南阳城,按照地图找到了早已破败的苏府旧址,在一块青石板下挖出一只木箱。里面有数十套从出生到八九岁大小的小男孩身量的衣衫,另有几本厚厚的手札,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苏家每日的生活、杂事,读来令人感觉身临其境,竟令萧君远产生了从小便在苏府长大的错觉。
每篇记事的最后总是一句相同的话:远儿,今日可吃饱睡好?
一向沉稳淡然的萧君远捧着手札泣不成声,他忽然明白了君远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远离君上,远离庙堂。
手札的最后一篇,笔迹零乱慌张,上面写的是:“谈笑惹祸,大难果至,苏谨一门从此不存于世,但求芜儿、远儿此生平安。”
萧君远陷入了沉思。当年苏谨、尉迟绍、左青云三将合璧、一往无敌的佳话整个沐国是人皆知。一场里通外国的祸事之后,苏、尉迟两家都是家破人亡,左家却是荣宠更盛于往昔,这种情形怎样看都有些不对。
再联系起当年草签定龙座的所谓“佳话”,一向睿智甚于常人的萧君远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左青云身上。如今他的调查已渐入关键,不想竟会在此重要关头遇见了左青云的女儿左婉茹。
假山旁,一只小松鼠倏地跳出,又消失在丛叶当中。萧君远蓦然回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明,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左如故”的后人、左青云的女儿――左婉茹。
左婉茹根本不知道萧君远在这一瞬间中的百转心思。她红着脸低下头去,似是无法再承受萧君远一直怔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萧修撰……”
萧君远笑了,脸上完全没有别人听到左婉茹名号时的惴惴之色:“原来是左小姐。”他神色如常地邀她一起回御花园:“年轻人之间,多说两句话便熟悉了,同我一道回御花园去怎样?”
春风暖而温柔,有白粉的花瓣自树上飘扬而下,在空中辗转翻飞,落在发间袖上,有一枚竟打在了萧君远的唇边。萧君远有一瞬间的愕然,旋即唇角弯起,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愉愉有日趁他小睡,在他头上插了两朵粉艳的桃花。她本是想害他在不觉中戴着桃花出门受别人耻笑一番,然而他根本还没有醒来,她已经兀自笑得透不过气来。
萧君远被她笑醒,顺着她躲闪的目光很快摸下了那两朵桃花。苏愉一边紧 张地看他,一边憋不住狂笑不止:“君远,君远,你同我说说,金殿簪花倒是怎样个簪法?”
萧君远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御花园那边响起阵轰笑,萧君远立即回神,清咳一声,转头去看左婉茹。
左婉茹急急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小脸涨红不止。一路再无话,默默跟着萧君远回到了御花园。
不过是一小段同行之路,有人却走失了一颗心。
左婉茹悄悄打探了萧君远的底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有过一位师父,也云游四海不知下落。那时她并不知道,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他费尽心力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存在。
左婉茹甜蜜而羞涩地窃喜着,却完全不知怎样才能走近萧君远身边。终于有一天侍女小兰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她嬉闹着帮左婉茹创造了一次又一次与萧君远“偶遇”的机会。他每每见她总是先微讶着挑下眉,再含笑同她打声招呼,然后便是礼貌地告辞。礼仪完美无缺,却并没有再多看过她一眼。
终有一天出事了。
左婉茹在前往“偶遇”的途中,遇到了一群歹徒。他们被她的美貌惊住,打昏了小兰,二话不说将她掳至偏僻处便欲施暴。
萧君远路过的时候,左婉茹已是鬓发散乱、衣衫狼藉地躺在一个男人身下。萧君远一言不发,一掌结束了那个男人的性命,其余的歹徒也没有一个逃出生天。
他脱下外袍将左婉茹裹住,紧紧抱着一直闭目直抖的她回到了他的家。他亲自出门帮她买了全套衣裙,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之后,才提出要送她回去。
左婉茹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顶,一言不发。
萧君远沉沉叹气,沉默无话。
傍晚时分左婉茹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男子,陷入绝望的她作了最后一搏。搏成功,是一生的幸福。失败,从此生无可恋。
她看着萧君远的眼睛:“看了我身子的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我还是干净的,你若要我,我从此好好做你的妻。”
长久的沉默中,左婉茹的眼睛越来越暗。
萧君远长长叹气,正要说话,左婉茹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唇:“不,你先别说,我给你时间考虑。”她迈步往门边走去,在门口转回了身:“我父亲的寿辰之日,你可会来?”
“会。”
左青云寿辰之日,萧君远被小兰引到了后花园。微颤着手端着酒杯的女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拼死的绝望。
萧君远沉默了。这杯酒,喝下去,从此行事更为便利,可望早日追查出真相,洗清苏门冤屈。不喝,便是夺去眼前女子的最后一丝生机。
他当然知道左婉茹对他的 心意,他当然也明白偶遇不可能如此步页繁。他在心里沉沉叹气,混进左府的若不是他,必然还会有别人。那么,至少在一切难以收拾的那一天,他可以想办法为眼前的女子留下一条生路。
她怀着负疚端起了那杯酒。
他怀着负疚喝下了那杯酒。
他计算了一切得失,然而终于还是算错了一步。
在尚成昊当场赐婚的那一瞬,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与愉愉的路走到了尽头。
他拼尽全力作了最后一搏,然而终于未能搏过苏愉的决绝。
对面不视 。。。
苏俞跌坐在地上,抱着萧君远失声痛哭:“你说了你不睡的,你又骗我……又骗我……君远,你不要睡,我害怕,你别睡……我害怕死了……”
太阳渐而没入了远山之后,天地间由昏转黑。寒风从洞口刮过,偶尔也会拐着弯飘进洞中,让本已阴暗潮湿的山洞变得更加寒冷。
苏俞被凉风激得一颤,她抬手抹掉眼泪,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把昏迷中还在直冒冷汗的萧君远裹进她的怀中,不时搓搓他的手心:“君远,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她笑着吻上他的脸,用食指抚平他微皱的眉心:“你看,以往我白日睡觉时,总是霸着你在旁边陪我,这回换我来陪你好了。你实在想睡就睡呀,从小到大,你一定没有睡上过几日安稳觉。”
“不过你不可以睡太久哦,等下,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回去以后,我会给你熬一大锅烫烫的粥,用你最喜欢的薏仁来熬,你不是总买这个么?”苏俞皱着眉想了想:“不对,薏仁明明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君远,你喜欢什么……”苏俞想了半日也想不出来,她沮丧地低下头去,急得泪珠又大颗大颗涌了出来。
苏俞飞快地拭掉眼泪:“其实你实在不想醒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可以陪着你。你看,这里谁也没有,就只有我们俩个,”苏俞侧过头去,再吻了一下他的脸:“就我们俩个,可真好呀。”她细细看着那张苍白的俊颜,看了三年,竟从未曾厌烦过。
苏俞转头看向洞外,外面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忽然想起了迟歌的话:“这几枚信烟要贴身而带,藏在身上不同的地方。芜儿,如遇危险状况,你弹出一枚信烟,便会有人出来帮你。”
苏俞低下头去,微笑着一根一根去捏萧君远的手指:“都怪我不好,君远,我也应该早早问迟公子要一点儿信烟的,那样,你现在就可以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好好疗伤了。”
说着说着,苏俞也有点困了。她把头搁在萧君远肩上:“我也要睡一会儿,君远。”
*
“俞俞,醒一下,俞俞。”
苏俞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冷不防看见一张放大的苍白俊颜。她吓了一大跳,半晌方回过神来,看清眼前之人正是迟歌。她愣了一下,淡淡移开了视线。
崖洞里似乎站着不少人,她转过头去扫视一圈,终于笑了:“秦大哥。”
迟歌微笑着握住苏俞的手指:“俞俞,你松一下手,我们回家,可好?”
苏俞收紧双臂,将萧君远抱得更紧了,再唤:“秦大哥。”
秦然大步走近,在苏俞身边蹲□来:“俞俞,听公子的话,松一下手。”
苏俞摇头:“不,萧大 哥他有点冷,我得抱着他才好。”
秦然脱□上的外袍裹在萧君远身上,笑看着苏俞:“这样就不冷了。俞俞,我们早一点儿回去,就可以早一些找大夫替萧大哥疗伤。”
苏俞想了想,点头:“嗯。”
秦然转头,半跪在一旁的迟歌面色灰白得让人心惊。秦然暗自叹气,正要伸手接过萧君远,苏俞忽然手下一紧:“秦大哥,可不可以让萧大哥……”
秦然微笑:“什么?”
苏俞却是眼神一暗:“算了。秦大哥,等下麻烦你送萧大哥回将军府,然后再送我回家,我家住在清水巷,门上有浮雕兰草的那家就是。”
一直垂眸不语的迟歌猛地抬起头来,紧盯住苏俞的脸。苏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仰头等着秦然的回答。
秦然被苏俞的目光刺得心里一痛,并没有转头去征询迟歌的意见:“好,俞俞。”
苏俞呼了口气,笑着松开了手,人也软倒了下去,眼前一黑,沉沉闭上了眼睛。
迟歌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