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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霍王已派奚照庭亲自带王宫侍卫护送卫林下等一行人进京,听到这个消息,卫林下觉得,很有趣。她揣测着,也许是奚照庭不忍与栗薇姮分别所以自己求了他父王也亦未可知吧。
终于,到日子了。
因婚礼是要到京城举行,所以卫林下也不必穿着凤冠霞帔上路,只穿了套平常衣裙,被簇拥着坐进那装饰华贵的车里,卫林下还想,自己这一身的装扮好像有点不搭调。
车轮辘辘,终于离开了霍城,卫林下仗着街道肃严所以悄悄将帷幄掀开一个角儿往外看,故乡霍城,从此后大概再也无缘回来了,她知道母亲此刻定在卧室里痛哭失声,她也知道父亲定然在书房里落寞长坐,还有她已北上的兄长,怕是也会心里不好受。
终于,当厚重的霍城城墙远离了卫林下视线的时候她哭了,无声无息地流下了两行清泪,索性无人瞧见。
因要在中秋前赶至京城,奚照庭及护卫的将官不敢耽误,又因赶上了两回不好的天气,余时,几乎要日夜兼程了。
虽一路,卫林下却很少传见任何人,包括栗薇姮。她这个储妃总是很沉默,对奚照庭等人的安排也总是无异议,这是一段很平静的旅程,如果,奚照庭没有趁着困在驿馆两天而借酒消愁来质问她的话。
奚照庭面沉如水,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不知是来时被雨水冲淡了还是他本身就没多喝。
“王太子,您知道,此时你私下来见我,并不合适。”卫林下坐在床边桌前,一面慢慢饮着热茶一面缓缓说道,外头的雨像珠帘一般,在黑暗的衬托下似乎都泛着光,像圆润的珍珠,这样的夜晚,刚遣退了丫环想求得片刻安静他又来扰,真是可恶。
“你现在知道你要嫁的人有怎样的心思了?你知道你的委屈从何而来了?你知道你冤枉姮儿一家了吧?”奚照庭并不坐下,只是站在房中不显眼的角落说道。
“殿下又如何知道这不是巧合呢?世上的事无巧不成书,太子殿下若真要娶我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即便他非嫡非长,即便他不得圣心,但我卫氏不过区区霍国太傅之女,被他瞧上选为皇妃也是我的荣幸,我知,他知,殿下您不知道么?”卫林下悠闲说道,又给自己斟一杯茶才道,“并不是所有看似受了委屈的人就一定委屈。”
“看来,你很高兴。”奚照庭有点恶狠狠。
卫林下双手捧着茶杯笑着看向奚照庭隐身的墙角说道:“为何不高兴呢?我可是这二百多年来霍地出的第一位太子妃,也许,还是第一位皇后。”
砰的一声,卫林下看到奚照庭捶了下房中那黑漆漆的柱子。
“高兴什么,你可知道为何奚临轩被册封为太子?你可知道你这个太子妃是、是……”奚照庭似乎说不下去,偏了头看向别处。
卫林下转回目光看窗外的雨幕,半天才幽幽说道:“殿下你放心,即便不看你的面子,就看在我和姮儿这些年的姐妹情谊我也会尽力保护她,毕竟,储妃还是有这么一点点权利的。”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奚照庭气急败坏否定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卫林下问道,定定地审视他,见他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她就想笑,“雨下两天了,大概明天就会放晴,殿下安排快些赶路吧,违拗了圣旨大家可都要担责任的。”
奚照庭转身离开,房门都忘了帮她掩上,开着的门吸了从窗口来的风,带进了一些雨丝洒在卫林下的脸上,雨是湿的,但在这个月份却并不凉。
奚照庭再来见她也不过是行程的事,栗薇姮倒是求见了两次,从她的脸上,卫林下竭力寻找哀伤的影子,可,似乎,并没有。有两回还看到栗薇姮与王龄说话,一副小女儿含羞带怯的模样。卫林下有一点小感慨,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谁。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婚鸟
36
紧赶慢赶,终于,在中秋节前那庞大的京城近在眼前了。进城的那个下午卫林下没有觉得有任何波动,大概是京里的人见识广,见过无数达官贵人也习惯了,况且,恐怕全城的人都晓得她这个太子妃其实是无需太过尊重的。
车驾停了,一层层的通报,下车换轿,卫林下耳边听着,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通往天下权力的中心,皇宫。几个宫女太监引着她到一处看起来颇为簇新的院落拜见“美人娘娘”,卫林下想,这大概就是奚临轩那不甚得宠的母亲吧?这院落簇新像是刚粉刷不久,也许这美人封号都是刚晋的。
美人娘娘姿色平常,若非要找出优点就是皮肤如羊脂玉般的白。皙细腻,奚临轩大概就是承袭于母亲的。大概是在后宫久受轻视,美人娘娘不善言谈,笑起来也有些羞怯,看起来倒比卫林下还要紧张,她拉着卫林下的手入内坐着,满脸的喜悦却只会不停说“好,真好”。
卫林下以为无论如何她也会有幸见到皇帝一面的,可惜,奚临轩这个太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没有地位,不止皇帝,连皇后都没有宣召她一回,她就这样和美人范氏待在这还泛着些呛鼻的油漆和灰粉味道的宫殿里等到了自己出嫁的那天,穿上御赐的凤冠霞帔出内廷正门被抬到了东宫。
外面,卫林下不知是热闹还是冷清,她顶着沉重的凤冠和厚厚的盖头坐在冷清的洞房里一直到阵阵困意袭来,太子一直没有露面。
一年多未见,不知奚临轩变成怎生的模样了,腿可好些了?脾气可好些了?
正想着,忽听得一阵细细的叮当声伴着轻微的滚动声渐行渐近,叮当声也大了一些,不自觉地,卫林下两手紧握,甚至有些发凉,脸上却有些不可遏制地发烫。
是奚临轩么?应该是吧?
她听得一声浅浅的叹息,然后,未等她心里有所准备一柄玉如意已忽然挑走了她赖以遮面的盖头,霎时,眼前光亮如昼,那坐在轮椅上差不多和她同等高度的奚临轩就在那样的光亮里看着她,卫林下只敢与他对视一眼便低了头,脸上热得要烧起来一般。
“委屈你了。”洞房花烛夜,这是她的夫婿跟她讲的第一句话。
卫林下缓缓摇头,本来悬着多日的心在见到奚临轩的一刹那竟神奇般地落回了原处,安安稳稳的。
“远道而来,这些日子有如此多琐碎的事情,想必你一定很累,拿下凤冠,泡个热水澡睡吧。”奚临轩说道,声音仍旧清清淡淡。
卫林下听话地小心翼翼拿下凤冠放在一边,又起身将床铺整理一番,收拾了几捧桂圆花生枣儿之类,又走至金盆边,见里面还有净水,索性就拧湿了帕子擦了擦脸,她知道,奚临轩在看她,一刻都没离。
“殿下,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卫林下去倒满了两个小小的金盏,端过来放在他手里一杯。
奚临轩移开了视线不看她,嘴里却小声说着:“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如此放诞……”
“殿下也知道我是女孩子家呀。”卫林下有些不满,不管怎么样,她以为就算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都没有那样排斥,他怎么却好像还不高兴似的?亏了她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嫁他。
“这酒若喝了,从此以后……卫林下,你可知道,本宫从来没想过要娶你的?”奚临轩低头看着酒杯,小小的水面映出了他的脸,有些失神的脸。
卫林下得承认,在洞房听到这样的话总归不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我也从没敢奢望会嫁给皇太子啊。”卫林下说道,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剌剌的,从喉间一路下去到了胃里,喝得急,呛得她眼眶泛酸。
一只微凉的手拉住她的手,卫林下想拽回手却被更用力的握住。
“唉,那能怎么办呢,圣旨下了,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太子娶了卫家女儿,除非再有圣旨否则太子妃是不会换人了。”奚临轩说道,口气里似乎带了一点点求饶和讨好。
圣旨若是把太子换了,太子妃自然也跟着换了。卫林下想到这一层,又不免觉得奚临轩艰难的处境,自觉刚才的行为有些任性,所以便笑了笑说道:“所以,你想不想娶我都不能自己做主的,除非再有圣旨,否则,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妃子,正妃。”
说这样的话让卫林下的脸不免又红透了一层,女儿家的含羞带怯一览无余,尤其此时她身上又是喜服霞帔,衬得酡红的脸像芙蓉花一般,奚临轩不觉有点看痴了。
“女孩子家说这样的话不觉羞么?”奚临轩终于轻笑。
“闺房之内,我又没到外头说去。”卫林下小声反驳,又用力想挣开手却不料奚临轩往回一拉,她没有防备,一下子便扑向他身上,两手抵着他的胸膛,卫林下与他四目相对。
似乎,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卫林下忽然想到,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的气息感知到他的体温。
心擂鼓一般,卫林下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还稳稳拿着小小金盏送到他自己嘴边,惬意地一饮而尽:“这杯不算,再倒两杯来,我们正正经经地喝合卺酒。”
他虽这样说却不松开她,让她扶他起来,几乎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慢慢移到摆满了吃食的桌边,一双龙凤红烛已燃了小半,蜡泪蜿蜒而下,不知是喜是悲。
奚临轩亲自又斟满了杯子,示意卫林下拿起,举手相绕各自饮尽,卫林下一直看着奚临轩,他也看着她,酒尽,奚临轩拿走她攥得紧紧的杯子双臂环住她的肩膀,他比她高出许多,这样一来,她就整个在他怀抱里了。
“太子妃,该安寝了。”奚临轩笑言,似乎心情很好。
卫林下不自在地动了动,娘亲给她讲过何谓洞房花烛、周公之礼,可是……她实在有点怕。
“你敢反抗?信不信本太子休了你?”奚临轩出言恐吓。
“你敢反抗圣旨?信不信皇上修理你?”卫林下理直气壮反驳道。奚临轩这个古怪的家伙怎么说话还是那样令人讨厌。
卫林下正想着,不防奚临轩忽然低下头来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很快,如蜻蜓点水,却让卫林下有被雷雨中赶路被惊雷所劈的感觉,浑身都有些麻。
上次,被同样带着酒气的奚照庭强吻过,可那个吻令她厌恶,她用了好些青盐几乎把嘴刷出血来方才罢休,可这次,她觉得,好像有点甜甜的……难道是皇帝家的酒比较好喝是甜的么?
未及多想,困住她的那双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吻也如狂风暴雨般落在额头、脸颊和唇上,骇得卫林下全无反抗之力,只顾着浑身酥麻,被奚临轩拥着一步步走向红艳艳的床榻。
卫林下觉得自己正在经历春天的细雨忽而就变成了夏日午后的大雷雨,迅即而猛烈,让人无处躲藏,待到风歇雨停,天边是绚丽的彩虹和夺目的阳光……不过,她亦感觉得到,奚临轩的激。情更像是被捆缚的困兽,激烈,还有一些绝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可,待至两人相拥而眠,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时,她感觉得到那颗心是狂躁而愤懑的,她不想他这样,她想让它变得平和安宁,悄悄抬头,透过红纱帐的光亮照在他脸上,眉头紧皱,天大的喜事也不能令他展颜似的,她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
她甚至有点怀念以前他那个冷冷清清的样子,却不至于这样愤懑,要怎么做呢?卫林下想着,因为太过劳累终于沉沉倚在他臂弯里睡去。
听到她渐渐平顺的呼吸声,奚临轩睁开眼睛,霎时迸射出冷冷的光芒,却在稍稍低下头看到卫林下的睡颜时悉数敛去,暖了,柔了,化了。
“我不想娶你,是假话,以前是配不上你,以后,是怕连累你……老天爷对我不薄却不眷顾你,卫林下,卫林下……”轻唤她名字两声他有笑了,眼里是与那温暖的笑不合时宜的阴冷,“我们会好好的,一辈子,到老!谁也破坏不了,任何人!”
卫林下睡得很累,一动,身子还疼,索性睁开眼,一片火红刺目,记忆慢慢回笼,脸上重又发起烫来,枕边人不在,想必早起了,卫林下胡乱裹着被找衣服,红纱帘却忽然被拉开,两个捧着衣服的宫女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吓了卫林下一跳。
“太子妃请更衣。”宫女道,两人将衣服放下,展开一件里衣,不顾卫林下红彤彤的脸动作麻利地为她穿好系了带子,然后又是衫又是裙的朝服,最后是为她穿上白袜和一双镶了大珍珠绣着凤凰的丝履。
“殿下呢?”卫林下问道。
“殿下在等您用早膳,然后去参见陛下。”宫女答道。
这么说是她起晚了,卫林下有些恼,恼自己为人妇第二天就晚起给卫家丢了脸,匆匆净面,又被宫女按着匀了几遍水粉胭脂、描了一回柳叶弯眉、贴了花黄,最后又梳了京中流行的高髻簪上各式的钗簪才放她离了铜镜前带她去见奚临轩。
这一路卫林下才算正式认识这座东宫,虽然,他们大概也就住这么几天应应景儿,然后就像一场了无痕迹的黄粱一梦。
一路,只有窸窸窣窣裙摆曳地之声。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十五岁嫁人那什么,咳咳……请按古人的年岁来理解哈,人家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