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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只有窸窸窣窣裙摆曳地之声。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十五岁嫁人那什么,咳咳……请按古人的年岁来理解哈,人家那个谁,长孙皇后十三就嫁给鸟李世民……(顶锅盖逃)。PS:想看船的打PP。
37
再见奚临轩卫林下不好意思抬头,满脑子都是控制不住的昨夜的事,越想脸便越红,像凤仙花儿能掐出红红的汁液涂指甲一样。
“东园不是开了几株牡丹么,去,把本宫让留的那朵摘来。”奚临轩吩咐宫女,立刻有人应声去了。
卫林下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他又要往自己头上簪那“压得住她脸”的大花了,这个人,怎地成了她的夫婿也这般不饶人?
“过来,坐下。”奚临轩说道。
他是面南而坐,卫林下便捡了西边的位子坐了,仍旧不抬头,这会儿不只是羞还有些恼。
“怎么不多睡会儿?离觐见的时辰还早呢,皇上这会儿正大朝,怎么也要快午时才散。”奚临轩说道。
他用这样若无其事的口气说着的话让卫林下心里有点酸酸的,她知道皇家亲情淡,可这位皇帝也实在太不把儿子当回事,难怪奚临轩从不肯称呼他一声“父皇”。
“殿下不是起的更早!”卫林下轻声说道。
奚临轩轻笑了一声道:“今天还是起晚了。”
又把卫林下羞红了脸。
宫女用大大的红木托盘奉上了一朵牡丹,一朵少见的绿色牡丹,稳稳躺在托盘里像是用绿玉雕出来的一般,卫林下心里十分喜欢,不自觉地又比量了下花朵的大小,好像,是好大一朵。
奚临轩拈花在手唤卫林下,卫林下看在这少见的绿色花的面上走两步到他身前弯下了腰,待那花插稳,奚临轩还很满意似的说不错不错,这花儿真不错。
那一抹浅浅的绿戴在卫林下头上,令那深重的玄色朝服都多了一点活泼,虽然比红色少了一些富贵气息,但,他看到那花儿第一眼就觉得和卫林下配,她不是那样浓烈和张扬的女子。
用过早膳,奚临轩难得心情不错带她在东宫里转了转,果然是快到午时宫里才来了宣召旨意,口谕说太子不良于行,赐用朕平日所用肩舆。奚临轩只淡淡扫了一眼那华贵的九龙肩舆,拒绝了,转头对卫林下下:“太子妃,你助本宫前行。”
“是。”卫林下本是站在他身侧,这会儿往后退两步握住轮椅两边,以前,她推过这轮椅,可那时不过是为了摘两朵花儿,没这么多人盯着,也不是要去往严肃的地方见至尊的人,此时,不同了。
因为奚临轩的谢绝,所以,这队伍便是前有宫女太监带路,中间,太子妃推着太子的轮椅,后面跟着四人抬的九龙肩舆,看起来有些小小的怪异。
觐见的路很长,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脚步似乎都消了音。
只有偶尔的叮当一声,那是奚临轩装在香囊里的一个响铃,昨夜大婚的洞房里卫林下便听见了。
“累了便停下歇一歇。”奚临轩说道。
“不,不累。”卫林下忙道。
终于,看见那巍峨的宫殿了,前些日子待在宫里卫林下也见着了,可那不过是透过高高的宫墙看见的,今日不同,这矗立在三丈汉白玉台基之上的宫殿近在眼前。周围侍卫林立戒备森严,充满了森然之气。
太监进去通报了,卫林下听见那尖锐的声音像回声一样一层层传递进去,然后又一层层折射回来。绕过这正殿过游廊、穿堂,终于来到一处面南坐北看起来还朴素些的宫殿,周围还是静悄悄的。
进了殿,又是一层层的帘幕,像一座迷宫,卫林下原有的忐忑在这长长的觐见路上消磨殆尽,奚临轩抬手向后轻拍了下她的手,卫林下回他一个浅笑。
帘幕深处,没有卫林下想象中的龙椅龙案,只有简单的摇椅和高几以及一墙的书柜,窗边放着许多抽着绿色叶子的兰花,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兰花香气。摇椅上坐着穿玄色龙袍的人,不用猜谁都知道那是谁,此刻他坐在摇椅上,却是用不舒服的姿势,背悬空着,胳膊支在摇椅扶手上抚着额头,像有难办的愁事不停地按两下太阳穴。
奚临轩示意卫林下扶他站起来,两人并排双膝跪地。
“臣(臣妾)叩见陛下。”这些礼数是在范美人宫中时有人来教的,要三跪九叩。
待行完这繁琐的礼,那闭目养神的皇帝终于开了金口命他们平身、赐座,他的一双利眼让垂着眼帘的卫林下都感觉到了压力,不同于王太后的凌厉让人发抖,皇帝的目光让人总有无所遁形之感,想把自己压缩再压缩。
“哦?这东宫还有绿色牡丹?”皇帝的第一句话让卫林下出乎意料,她以为他会问些她姓甚名谁、读过什么书、会什么琴棋书画之类。
“是,不知为何今年开了一朵绿色的。”奚临轩从容答道。
皇帝笑了:“不错,比那俗艳的红色顺眼多了。这些日子朕忙得很,没宣你们来说说话,今日陪朕用午膳吧,也好说说话。”
两人只得应诺。
午膳却又是移了地方的,几张长桌上早已摆满了膳食,皇帝命他们两人分坐左右,说是说说话,其实也无话可说,还是后来皇帝看到那一碟漂亮的蜂蜜梅花糕才说:“小十六最喜欢这糕点,差人送两块过去,让昭仪看着,别给他多吃,免得坏了牙。”
这以后皇帝才想起还有十三子和儿媳在侧,随意问了卫林下几句霍地如何、路上如何之类无关紧要的话,卫林下也捡好听的回了两句。
“太子妃没来过京城,临轩,你陪她到处看看。”皇帝说道。
“是,皇上。”奚临轩答道。
这顿饭就算吃完了,太监来说十六殿下吃了两块还闹着要正在殿里打滚儿,皇帝一听便笑,慈爱的,和每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一样,然后便遣了卫林下两人出来,他自己让太监带路往昭仪宫里去了。
珍馐佳肴味美,却吃得卫林下从喉咙一直堵到胃,奚临轩倒像已习惯了还说:“听说京城里夜市才有意思,下午回去好好歇着,晚上我们去夜市逛逛。”
“好啊。”卫林下也轻笑着应声。
出了令人压抑的皇宫内苑回到东宫,早有等候的太监迎上来说太子都尉、太子洗马求见,这是政事,卫林下便识趣地告退回内宫去了,换下那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朝服穿上清爽的衣裙总算自在了些,只不过,心里却不自在。今日,她亲见了皇帝与奚临轩之间的父子之情,那么生疏,大概,在皇帝眼里,他这个坐轮椅的儿子比稍微得宠的臣子还更像个外人吧?所以才那样舍得……
奚临轩这些年里,应该也当自己是外人吧?谨小慎微的活着,不想到头来却还要被送到那样遥远的地方。
“想什么呢,都不来迎接你的太子夫君?”奚临轩带着戏谑的声音近在耳畔。
卫林下站起来正正经经行个礼:“妾身给太子殿下请安。”
“平身,来,给夫君倒碗滚烫的茶来。”奚临轩说道。
卫林下便去倒来茶捧给他。
“栗小姐真是好福气,许了这么一个神仙人物的夫君。”奚临轩说道。
“您见着了?”卫林下问道。
“刚才来的就是。怎么,王太后赐婚只管了王龄一个?我瞧那穆非云颇有些云中白鹤的风姿,怎么倒没被许配了一位千金?”奚临轩问道。
“王太后做的主,妾身哪里知道。”卫林下说道。总不能说,这穆非云是她爹娘曾经中意了给她当夫君的吧?
“果然是岳丈大人的门生,很有岳丈大人的神韵。”奚临轩笑言。
卫林下心想,这穆非云可真是什么话都招,门生之事有何可说?
“歇一会儿,晚上出去走走。不过,也只能陪你出去这一晚,明日开始便有诸多事要准备,你若高兴去玩就多带些人。”奚临轩淡淡说道。
静谧的八月午后,偶尔有秋蝉鸣叫两声,卫林下和衣躺着却睡不着,满眼的红令她有些悬心。作者有话要说:为啥把她指给他捏……表忘了那个出现在道观的男银哈
38
其实,对于去逛夜市卫林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本来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她只是想陪奚临轩去走走看看,毕竟,他们将来不知何时,或者说不知能否再归来,于她,这不过是他乡,对奚临轩来说,却是故乡,不管是苦痛还是欢乐,记忆还是多留下一些好,将来在异乡这些都会成为珍贵的回忆。
人有时候得靠回忆活着。这很奇怪。
奚临轩带了几名侍卫,全部乔装扮成少爷夫人带着一群护院的样子。
夜市果然很热闹,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奚临轩握着卫林下的手说怕她这个异乡人走丢找不回去。
“喜欢什么便买。”奚临轩说道。
她可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那些个小玩意她小时候还宝贝似的,大了就都收了,况且如今已嫁人,更要持重些才是。吃的么,出宫之前已用了晚膳,再吃夜里存了食不消化该难受了,不过,虽如此,卫林下还是做出些欢喜的样子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后来,在夜市街尽头有一处卖艺的,间或可闻兵器相撞的丁当之声,卫林下喜欢这个,无奈,个子不高挑被人墙隔在外头也只能听听过瘾。
“走,我们挤进去看。”奚临轩一边笑着对她说一边轻挥了下手,几名护院打扮的侍卫立刻做了急先锋稳稳挤开人群护送两人至最前。
那两个卖艺的正在以矛对剑激战正酣,人群不时鼓掌发出喝彩声,可是,待到两人收势人群却疏忽散去,完全只图白看人家热闹。
“这些人怎么如此没有道义。”卫林下小声嘀咕,一边摸着袖子想找铜钱,没找到才想起自己下午换了衣裳了。
一小块碎银递到她眼前,卫林下低头看看,奚临轩正笑着看她:“拿去。”
卫林下也不客气接过碎银全部都放在卖艺人的浅浅的铜盘里。
回东宫的路上,小夫妻俩乘一辆马车,卫林下还在回味刚才卖艺人那潇洒的剑式。
“这么大的夜市居然连个小东西都没得卖。”奚临轩道。
“嗯?您要买什么?刚才怎么没说?”卫林下问道。
“买几个响铃,声音还怪好听。”奚临轩说道。
他一提这个,卫林下就开始不自在,这件让自己懊恼了许久的蠢事……偏偏奚临轩还不饶她,“你这回带几个来没有?”
“没有。”卫林下硬邦邦回绝。
“呵呵,也是,你那几个不是全都送我了么?你们霍地人发明的这小玩意还真有趣,名字也好,寓意也好……”
“不就是两个陶做的响铃么?”卫林下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
“哦?你不知道么?王宫里的太监跟我说这东西也叫陶绣球,霍地的年轻人最爱买来送给心上人的。”奚临轩说道。
“哪有,明明就是个铃铛……铃铛而已。”头都要垂到胸口了。好在奚临轩没再说什么让她窘迫的话来。
第二日奚临轩果然忙起来了,一天里常没有多少时刻陪在卫林□边,她倒不计较,自有排解的办法,外头忙着,内宫里也有几位皇子妃来拜见卫林下,言谈之间便可瞧出,厚道的少看热闹的多。
栗薇姮也来求见过,还是女儿家的装扮,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怎样开心。卫林下以为她想家了便劝慰她两句,她便无可奈何地笑笑,后来邀卫林下去城外的庙里上香,待在东宫里也没事,出去还能避一避那些来看热闹的女人,于是两人便微服带了侍卫往城外的庙里来了。
据栗薇姮所听说的这座祈祷灵验的庙宇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连大殿也不过两座,供了如来和观世音,香客并不如织,两人请了香拜了拜,下山之时在山脚碰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草一般的浪人翘着双腿横在石阶上,一手拿着酒葫芦正往嘴里灌酒,洒出的酒顺着唇边淌到了脖颈里。
他这样横着就把本不甚宽的石阶都给拦住了,若想过,要么从旁边的土路走要么从他身上跨过去,跟随的侍卫上前两步弯了腰揪起那浪人的衣领,卫林下忙喝止了:“从旁边绕过去吧。”
侍卫小心翼翼护在两人前后,待经过那人身边,却听那他开了口,反反复复念叨着:“秋来雁北飞,三春得返归。春来冰消尽,雁化凤凰回。”
栗薇姮说,这个疯子不知道胡念叨些什么,秋天北雁南飞才对啊。
卫林下虽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总归也不用往心里去,天下之大,何等奇人异事都有,不足为奇。
回到东宫,难得奚临轩竟在内宫,手里正摆弄两个铃铛,通体洁白光润,竟是用白玉做的。
“上香去了?求了什么?”奚临轩问道,用手托着两个铃铛放到她面前,“玉匠碾了两个月才成,带着吧。”
卫林下疑他有诈,不大想接,奚临轩便笑:“那年皇上过寿我得了一块玉碾了长寿翁给他,还下剩这么两快儿,做什么都不得,扔了又可惜,就让玉匠做了两个铃铛,不是特意为你做的。”
洁白的玉握在手里温润得很,卫林下拿到眼前细细端详,果然极其精致。
“妾身谢殿下赏。难得这些日子操劳之中殿下还记得哄妾身开心。”卫林下笑着说道。
“本来打算给外头那两只黑猫带上的,怕被人见财起意捉了去,想来不能便宜外人才给你。”奚临轩拿走两个铃铛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