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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一般收了眼泪咧着长了几颗牙齿的嘴笑了,还伸着两只小胳膊奔着王龄“啊啊”叫着。
最终,哭闹的丫丫郡主如愿被抱到了她爹属官的怀里笑靥如花。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让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些,男人们移到正殿去谈正事,女人们留在殿里一时又无话说,任氏去料理后宫之事,老太后像以前一样招呼卫林下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将她仔细观察一阵只是感慨地叹气又不说什么。
折腾了许久终于回到卫府,刚在王宫里就已听说父亲早已托病致仕,如今等在门口也是平常服色,面相苍老了许多,母亲手里牵着个垂髫童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未等两人跪迎,奚临轩先一步拉着卫林下跪在他们面前,口中说着:“女婿不孝,令岳父母大人担心实在罪该万死。”
这一场相见自始至终就没有断了眼泪,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霍地不过是短暂逗留还是要长久别离的,唯一一点欢笑的事是奚丫丫和她的小舅舅打架打输了又哭鼻子,甚至还在地上打滚,卫林下便趁机向父母亲告状说都是卫风致教导的不好,提到这个又令母亲红了眼眶。
夜里,哄睡了丫丫,卫林下和母亲对坐无言,母亲轻轻叹气说:这个女婿,若说人品德行什么都是好的,只是,总不那么安稳。
她的言外之意卫林下懂,若奚临轩只是个不得宠的王子也就罢了,可这个太子之位实在像是风雨中飘摇的累卵。
卫林下便劝慰母亲说奚临轩回京会辞去这太子之位的,卫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再怎样不舍,一行人在京城旨意的催促下在两天之后便只能离开霍地启程了,在上马石的最后一阶,卫林下回头望向母亲的方向,却无意中与奚照庭的眼神碰在一起,卫林下淡淡扯个端庄的笑提裙上车落下了帘子,还未等坐稳又碰上一双审视的眼。卫林下把女儿抱在膝上故意不去理会。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个人说道,透着点酸酸的味道。
“殿下在夸霍王么?妾身也深觉如此,比之以前他沉稳了许多。”卫林下说道。
“哼。”
“殿下哼什么?”卫林下做不解状看着他。
某个人转过头去看绣着龙凤的车帘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卫林下一边逗着女儿一边抿嘴浅笑,一直到庞大的霍城只剩下一个黑点儿某人才转过头来又哼一声。
霍城离京城很远,可在卫林下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京城就已经在眼前了,郊迎他们的是十一皇子,同样有一个美人身份母亲的皇子。进了宫城,没有召见只令他们回东宫休养,已春风和煦的天气里让卫林下心都凉透了,握一握奚临轩的手,他回她一个会心的微笑:“都会过去的。”
回京一旬,东宫人迹寥寥门可罗雀,偌大的东宫里,奚丫丫不谙世事的笑声都带着回音。
奚临轩郑重其事写了奏折唤太监去进呈,看着奚临轩把奏折放进朱漆匣子,卫林下一直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了。她的丈夫,这个备受利用差点死于异国的太子的奏折应该会令偃帝很开心吧?
她并不真的奢望有水草肥美的封地,无论在何地,只要有一座府邸给他们她就会心满意足。
等待比卫林下期待中的要长得多,长到她开始怀疑是奚临轩的奏折没有送到还是偃帝根本懒得翻开看一眼。
春暖花开的四月深夜,卫林下侧卧着,透过厚厚的竹帘看得见月光,可却看不见希望。
忽然,悠长的带着不祥气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吓得卫林下猛地坐起,这是云板之声,是宫里有丧才会敲响的,奚临轩也醒了,顺手拿了件衣服为她披上:“别着凉。”
“宫里……”
“也许是哪位老太妃薨了而已。”奚临轩轻描淡写说道。卫林下想,也对,他自小长在宫中,这种声音他应该太熟悉了。
很快便有太监尖锐的嗓音高高低低响起,他们口中那个消息让人心惊。
宫里是有人薨了,薨的是皇后。
因皇后大丧,卫林下的等待又长了三个月,等满眼满目的白都撤掉的时候,奚临轩上奏折的那个朱漆匣子被宫里的几个太监郑重其事的送了回来,打开了,里面没有奏折只有一小撮灰,意义不言而喻。
那一小堆灰在卫林下看来就像把她的希望放进铜盆烧了。
自那以后,奚临轩上朝的日子多了,东宫还是很安静,可卫林下知道,总有些人来来去去的,只是,他们都没有让身在内宫的她看见而已。有些事似乎已经不能身不由己了。
奚丫丫又长了大些,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像爹也不像妈,从宫里探望她美人奶奶回来的路上也不消停,顺手揪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抹了半边脸蛋儿,卫林下只得抱她坐下拿出丝帕弄干净。
“不过是被他代养了一年,怎么就给养成这么没心没肺了。奚丫丫,你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卫林下点女儿额头一下,小丫头却当是在和她玩儿,伸出一个小小的几乎透明的手指也来点。
“咦,是你娘脸上有脏东西么?让爹瞧瞧。”
“忙完了?”卫林下笑着转头问道,几个月来已习惯脱离轮椅大步前行的奚临轩看起来愈发玉树临风了。
卫林下的问题让奚临轩抿了嘴:“沉璧,我,我们……”
“娘娘还念着你好久没进宫看望她了,不过,好在她有了孙女也并不是十分想你。”卫林下说道。
奚临轩要说什么她大概知道,既然是身不由己又不能停止的事还要听什么解释呢,眼下,他们,或者说所有的皇子们不过都是偃帝和朝臣们角力的棋子。
“卫沉璧,你学会煮饭了没有?”奚临轩忽然问道。
“东宫这么多人哪里需要我亲自动手,再说还有这个小魔王要时刻看着呢,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呢,倒是殿下,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脸色都不怎么好,回头让厨房备些参汤补补。”卫林下说道。
“不要找借口,好好研习厨艺。”奚临轩抱过女儿,“不要等女儿长大了没有好榜样可学。”
卫林下闲了些去厨房试了试身手,果然天分少了些,拗脾气上来又去了几次却发现闻到油烟的味道会干呕,奚丫丫以为这又是新游戏也就有样学样,吃饭的时候被奚临轩瞧见,以为爱女肠胃不适着急忙慌宣来太医,结果瞧了,小丫头一点毛病没有,有了状况的是她娘。
奚临轩高兴得不得了,轰走了宫女太监抱着卫林下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这回可不能让大舅子给取名了。”
卫林下也高兴,她一直希望自己有几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可以在相对平稳的环境中出生,可以在她身边长大,让她可以稍微弥补些对丫丫的亏欠。
再孕不那么辛苦,喜悦与日俱增,卫林下时常会去宫里看望婆婆,除了儿子之外再没有什么期待的婆婆也总要让她有些高兴事才是孝顺的媳妇。那日正与婆婆闲聊,奚丫丫在院子里追着色彩缤纷的小山雉疯跑,慌不择路的山雉跑向门口,卫林下眼看着女儿追过去并撞在了高大的玄色身影身上,还亲见奚丫丫用沾满了土的小手狠狠推着挡了她路的人。
“皇、皇……”范美人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皇帝所以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哪里像郡主,倒像只山野小猴儿。”那被推了无数次的身影纹丝不动说道。
“臣妾叩见皇上。”范美人拉着卫林下跪下。
皇帝的神色颇有些不耐,根本没理会她们两个,只是双手提起奚丫丫的腋下与他平视:“没规没距,泰平,带她回去管教。”
一个老太监弓着身到了皇帝身边想去接过孩子,谁成想那个小娃嘴一咧,哇的哭出来并喊出她平生第一个字:娘!
那一夜……
卫林下回东宫的一路上心乱如麻,夏末的天,她的手却吓得冰凉,心里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产生了无比的怨恨。
到底奚临轩和她要怎么做那个人才会如意?
难道非要他们东宫的一家三口死绝么?
皇帝,如果你伤我女儿一点,我发誓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东宫很安静,只有耐不了热的蝉在叫,叫得人心烦气躁,卫林下步履沉重回到殿里坐下,大概是她的不安被腹中的孩子知晓了,一路回来肚子便不很舒服,宫女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传太医来,卫林下此刻只想静一静挥手屏退了宫女。
卫林下有些懊恼,当初就该把丫丫留在卫风致身边,就算不易相见起码还安生些,如今这状况要怎么办呢?
还没懊恼完,宫女说乌老太太来求见,卫林下本不想见,但听说老太太最近身上不大好,她琢磨着,也许老太太是思乡了吧?毕竟南国北国风俗水土差别甚大,人不都说越鸟巢南枝狐死必首丘么。见了,老太太却还好,问起奚丫丫,卫林下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留在宫里陪伴娘娘了。
老太太自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核雕葫芦,用有些暗沉的红袖系着,然后又笑着说了什么,一直伺候她的两个宫女给卫林下翻译说这是老太太家乡保佑多子多孙的吉祥物件,送给太子妃您的。
卫林下很是不好意思,上回老太太已经送了奚丫丫一个斧头样的挂件儿,说是保佑平安福气的,两样东西看起来都有了年头,想必是老太太的念想,如今都一样样送给她了,卫林下客气地推辞,老太太却坚决地双手握住了她的,把东西推到她面前,目光坚定而慈祥。
奚临轩回到东宫的时候浓眉紧皱,大步走到她身边环住她道:“丫丫不会有事的,再怎样,丫丫也是他的亲孙女。”
“我知道,只是怕丫丫脾气不好受些委屈。”卫林下小声说道。
“沉璧,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奚临轩收紧了怀抱,这让卫林下也蓦地紧张起来,总觉得奚临轩这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
她担心,可她不能问。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谁愿意做那破釜沉舟的事呢?
隐隐约约的,卫林下似乎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这件事之后,东宫平静了许久,只是卫林下进宫探望的次数被限制了,大约一月只得一次,每次还见不到女儿丫丫,她的婆婆近来也愈发的长吁短叹起来,似乎有无尽的愁事,卫林下还要费心思开解她,再加上身子越来越沉只觉得累。
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到了冬日,这一年偃京的雪很多很黏,下得人心烦。
东宫仍旧很安静,就像它不得宠的主人一样得不到任何人的关注和一点热络。
冬去春又来,算算,卫林下还有一个月也就临产了,奚临轩常陪在她身边,小夫妻俩商量给孩子取名字。
“你怎么都取了男孩的名儿,没准儿又是个女儿呢。”卫林下抚着肚子。
“儿子,定是儿子,我梦见过的。”奚临轩语气很是肯定。
“有几个梦是准的,你还真信。”卫林下笑他。
“怀着丫丫那会儿你肚子是圆圆的,这回是尖尖的,所以定是儿子。”奚临轩拿着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想想团了团扔掉又道:“单名一个祁字好了,愿他将来寿比祁山福如祁水。”
卫林下看他一眼:“听着倒是不错,就怕有心人有想法。”
祁山乃是偃朝神宫所在,想当然意味着什么。
“他是将来的太子、天子,用这个字也不逾矩。”奚临轩说道。
听了这话卫林下只觉心猛地跳了跳,看向奚临轩,他的表情很是淡然,就像在说一句极普通无碍的话。
奚临轩弯下腰与她对视,温热的手紧紧抓住她的:“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我不想,也不能总让自己的妻儿受尽委屈,那太不公平了。我不想瞒你,沉璧,我知道你不愿我卷进这个泥潭,可是,我没有退路,从折子被撕掉的那天开始,我,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卫林下没说什么,只是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前途,卫林下仍旧很是忐忑。这一条路走下去,要么生要么死,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本来挺轻松的话题,结果却是这样沉重的结了尾。
临产期愈近卫林下的肚子越有些不安生,竟躺不下去,每晚便只得握在贵妃椅上略歇一歇,好不容易熬到临盆,大概是第二胎所以没有疼得死去活来,卫林下还有点余力等着孩子被洗干净了抱到她身边。
产婆说,恭喜太子妃,是位小太子呢。
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卫林下心里暗暗想着:你这个小家伙,会有那个福气担起偃朝的万里江山么?
奚临轩很高兴,甚至都有些失态,不顾还有那么些下人在场便将她们母子都抱在怀里:“沉璧,儿子,我们的儿子……”
夜深的时候,卫林下从睡梦中醒来还看见奚临轩定定地看着熟睡的儿子。
“一会儿孩子醒了一睁眼看见你这样直勾勾的眼神会吓哭的。”卫林下出声说道。
奚临轩笑着为她掖掖被子:“沉璧,辛苦你了。”
“也辛苦你半夜不睡觉还守着我们。”卫林下催他,这些日子都不知道他忙什么,看起来憔悴了些。
“看着你们就不觉得累,睡吧,一会儿他该闹着要吃奶了。”奚临轩将灯烛吹熄只留了一盏,灯光昏黄适合入睡。
小婴孩快满月了,形状长开了,眉眼与奚临轩很是相像,乌老太太也来看过,还跪地朝殿门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