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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离席,聚集在周围,不知所措了。“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倒下了?”
精通医术的崔季舒拨开人群,到陈元康身边蹲下,略一查看,只见赵源脸色极度苍白,呼吸微弱,早已失去了意识,昏厥过去。他连忙让陈元康将赵源放平,然后掐了掐人中。
没多久,赵源徐徐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可他的目光还是涣散的,完全没有了焦点,只是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伸出右手,朝周围的虚空摸了摸。明明两人近在咫尺,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一样。
赵汶站在人群外,形容狼狈。他透过人群的缝隙注意到了哥哥的异常表现,却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瞧着,不动声色。
陈元康诧异万分,正要询问时,崔季舒给他使了个颜色,然后对众人说道:“大王适才晕厥,现在刚刚醒来,不能立即恢复,还需静养休憩。请诸位在此稍等,不要惊疑。”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于是不再喧哗,安静下来,只是各自的眼神里都带了明显的担忧。
两人将赵源搀扶到附近的一间用来酒醉之后临时休息的小屋子里,将他安置在榻上。陈元康忙活着察看四周有没有闲杂人等,崔季舒则小声询问道:“大王,您是不是看不清东西了?”
赵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神情恍惚地睁着眼打量四周,还试探着摸了摸身子底下,动作很是小心。
见状,崔季舒的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他先是摸了摸赵源那满是冷汗的手心,又给他号脉。
这时候,陈元康回到榻前,狐疑不已,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渐渐地,他的视线能够集中起来,并且能正确地看向陈元康的手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问道:“您能看见了吗?”
“……能看见了,就是还有点模糊,不甚清楚。”过了一会儿,赵源方才点点头,回答道。
看着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光芒,陈元康不由得抬手抹去额上刚刚冒出的冷汗,然后询问道:“您刚才是怎么了?”
他回忆了片刻,有点不确定地回答:“就是看了那战报,心头一紧,喘不过气来,然后,然后不记得了……醒来时,好像就在地上了,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这会儿功夫总算慢慢恢复了。”
崔季舒的手指仍然按在他的腕脉上,“大王且回忆一下,昏厥之前有没有头痛。”
“有,很短。现在还隐隐作痛,就是不明显了。”
崔季舒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放下手,站起身来。“大王以后尽量少饮酒,否则眼睛会越来越坏的。”
陈元康在旁边疑惑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以前头部受到过重创,曾经一度失明,后来勉强治好了,却落下了病根。这一次突然发作,应该和饮酒有关。至于诱因,兴许是看了战报之后骤然大悲大怒,气血败乱所致。心血不能上荣于目,故而短暂失明。以后大王还应控制情绪才是。”
赵源挪了挪身体,想要坐起来。陈元康连忙上前帮扶。等他坐起来之后,方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仍紧紧地攥着那份战报,松开来时,纸张已经被汗水浸得潮湿了。
“少喝酒倒也能勉强做到,可那些大悲大喜的事情,怎能预料到呢?”他重重地喟叹着:“唉,颍川出了大事,高岳来信说,慕容绍宗和刘丰生一道折了,士气大丧,战局急转直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竟有这等事?!”两人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慕容绍宗,刘丰生都是当世名将,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更是东魏颇为依赖的国之干城。尤其是这两年来他们内平侯景,南挫大梁,功勋卓著,威震天下。去年夏天他们领兵十万包围颍川,遭遇了王思政的有力抵抗,赵源不断派出援军,前赴后继,不惜一切代价,战事异常残酷。
今年开春之后,刘丰生见颍川久攻不下,于是向高岳献策,引洧水筑堰灌城。
高岳依计行事,筑起大坝拦截大河,等上游大雨河水暴涨之后,决堰放水。颍川治所长社城立即陷入一片汪洋之中,多处城墙倒塌,西魏军只好在城中高处埋锅造饭,躲在残破的城墙上继续抵抗。高岳则指挥军队轮番猛攻,不给敌军任何的喘息机会。
眼看着胜利即将到来,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难道是天降横祸?
赵源将战报递到陈元康手中,说道:“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惊疑不定,不再多问,赶忙将战报上的内容匆匆浏览一遍,顿时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王思政快要抵挡不了的时候,宇文泰派大将军赵贵都督西魏东南各州部队前来救援,可是这时从长社以北的地区都成了河泽,到达距离长社城五百里的穰城时就实在走不下去了,只得原地驻扎。
东魏派神箭手乘船靠近城墙发射,眼看城池就要攻陷了。慕容绍宗与刘丰生一起到堰坝上督战,突然之间东北方向刮起了尘沙,他们连忙到指挥船上躲避。转眼间暴风席卷、天昏地暗。不偏不倚地,大风大浪居然磨断了船缆,大船顺风飘向了长社的城墙。城上的守军眼见着天降良机自然不会浪费,他们一边用长钩牵引战船,一边朝船上乱箭齐发。生死攸关的之际,两人被乱箭逼到了大水之中,慕容绍宗很快淹死了,刘丰生浮出水面时也被射死。
气势正盛的东魏军遭此变故,顿时军心大乱,仓皇逃窜,大败而归。高岳如何约束逼令,都无法再组织起像样的进攻来。人人沮丧不已,认为这是老天在帮西魏,再也不敢进逼长社城。高岳无可奈何,只得向赵源紧急求助。
“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可太过悲痛。”
赵源攥起拳头重重地捶打着榻沿,悲愤不已,连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哽咽,“我与绍宗相识十余年,虽无厚交,却一直以叔伯礼敬之,深知其才略无双,堪负大任。眼见着大功将成,不料一夕之间竟遭遇如此横祸!大丈夫身死盛年,出师未捷,死非其所,怎能不悲,怎能不憾?只怕从此世上再无可制侯景,王思政之人!”
说到这里时,眼中已然有泪光闪动。接着,他伸手指天,问道:“莫非天不助我赵氏,折我臂膀。所谓‘亡赵者黑衣’,正应伪魏当兴?”
陈元康和崔季舒也不免心中恻然,更深知赵源痛失两员爱将所遭遇的沉重打击。不过,沮丧之余,他们更要尽快冷静下来,为他出谋划策。
“我国乃天下正朔,国富兵强,早晚要一统海内,大王不可如此自堕志气,还需尽早应对才是。”
赵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旧呆愣愣地望着窗外,两眼通红。
“大王……”
陈元康正要再次劝说时,他摆了摆手,叹道:“我现在心神大乱,且容我缓一缓,再作计议。”
两人见他现在实在不能缓和情绪,再劝无益,只得暂时告退。
刚刚走到门口,他又将他们叫住了,先是对崔季舒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宴席先散了吧,各自回去就是,不可将刚才的事情外传。另外,派人暗地里看着太原公,他要是有什么异状,马上过来禀报。”接着对陈元康说道:“你留下来,咱们继续商议。”
“是。”
崔季舒离开之后,赵源倚靠在床栏上,恍惚了好一阵子,这才轻声说道:“先王起兵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与伪魏五次大战,胜少败多。小关折窦泰;河桥折莫多娄贷文、高昂;前年侯景反叛。两国连年征战,靡费钱粮无数,军力竟是此消彼长。如今三国鼎立,若只知守业不思进取,迟早要为敌国所灭。我曾暗自立誓,有生之年,定要平灭伪魏,不可遗患后人。可惜和先王一辈的人现在多半都已年过半百,年轻一代还没成长起来,可用之人不多了。何况,何况我……我真怕看不到统一北方的那一天了。”
陈元康隐隐猜到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的忧虑是什么了,也许是他那状况堪忧的身体。因此,陈元康忍不住劝解道:“大王正值大好年华,不可如此沮丧。只消好好调理,自然玉体无恙。”
赵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勉强敛了忧色,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我也怕死,自会小心的。只不过这一下子折了慕容绍宗和刘丰生,损失可谓惨重。颍川地处河南,直接威胁洛阳,决不能使其留有敌国一兵一卒。然而眼下如何重整士气,是个问题。”
“大王自从辅政以来,还未建立殊勋。虽然打败过侯景,但侯景并非外贼。如今颖川危在旦夕,要想扭转战局,只怕要……”陈元康说到这里,看了看他那苍白憔悴的面孔,终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眼中的光芒越发坚毅,神色也越发凛然了。终于,他起身站定,说道:“我意已决,即日亲征。”
191
191、流言 。。。
四月底。
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热得早了些,此时虽是暮春时节,却是闷热闷热的,穿一件衣裳都会出汗。这一天上午下了一场小雨,总算带来了一点难得的凉爽。午后雨停,倒是个出门游逛的好天气。
东魏地处中原和黄河流域,东临大海,南至长江,是天下最为富庶强大的国家。尽管这块土地在北魏末年曾经遭遇过战火荼毒,不过经过迁都之后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早已恢复了昔日繁华。而都城邺城,东临漳河,西毗三台,颇有盛世气象。
此时虽然有十多万军队分别在两淮和河南征战,但源源不断的后勤供给足以支持长年征战开支,京城之内的繁盛景象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个崭新的王朝,即将在这里崛起。
九岁的孝瓘难得偷得一次空闲,早早地在仆从的陪同下出去玩耍了。在摩肩接踵的街市上,他见到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一路上蹦蹦跳跳,心情格外好。而遇到一些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时,他总会好奇地回头去看,想要和他们玩耍。随行的仆从和侍卫们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每次一见他这样就赶紧劝说回来,惹得他意兴阑珊,很想发火。
逛着逛着,他在街边发现了一间书肆。出于好奇,他先是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张望了一番,然后将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大模大样地进去了。
在众多书籍之中,他意外地发现了几本看起来颇为古怪的书籍。书本不厚,表皮有几分脏旧,翻开来之后,赫然发现里面满是图画和释文。
定睛一看,其中一幅图画上画的居然是两个没穿衣裳抱在一起的男女。男人压在女人光溜溜的身上,一手撑榻,一手揉捏着女人的胸部;而两人的下/体之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交叠在一起。男人裆部的一件东西,似乎没入到女人的两腿之间,只露出一半。
孝瓘起初一诧,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如此古怪。可是脑子里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突然想起,那件东西自己也有,小伙伴们也有,不就是用来撒尿的,怎么能派上这等用场?
惊愕之下,他隐隐觉得这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由得脸颊发烫了。可是一种猎奇的心理还是驱使着他又翻了一页,然后忐忑不安地朝上面瞄了一眼。这一下更是不得了,还是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只不过姿势换了一下,女人岔开双腿像骑马一样坐在男人身上。男人则仰面躺着,微闭着双眼好像很享受的模样,双手则抓着女人的双乳。
他慌忙把书合上,再一看封皮上的书名,《素女经》,隐约有几分明白了。
“掌柜,这书是给什么人看的,上面画的是什么?”
书肆掌柜闻声走来,看了一眼封皮,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压低声音道:“这书不是给你们小童看的,没事儿别乱翻,会学坏的。”
孝瓘向来心气很高,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从没有任何人敢用这样的态度鄙视他,不由得恼火了。“哼,你们大人也没有什么好神秘好高深的,这上面画的我又不是没看过,就是问问你这两人干的到底是什么事。”
远远站在门口的仆从闻声而来,朝封皮上看了看,不过他并不识字,只得拉着小主人的手,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掌柜这次倒也没有避而不答,或者说谎骗他。而是颇为好笑地回答:“小郎君果然是见多识广,连这个都见过。这叫行房,夫妻之间的秘事。这件事办完了,就能传宗接代,也就是生孩子。”
孝瓘原本洁白如玉的脸颊瞬间通红了,他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那么这种事只能是夫妻两人做的吗?”
“当然。夫妻两人,或者主人和小妾。要是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干这种事情,就是通奸,丑事。”
旁边的仆从听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赶忙拉着孝瓘的小手,“郎君,咱们出来都一个多时辰了,该回去了,否则主母要着急的。”
他突然将仆从的手狠狠一甩,赌气道:“我不回去了,她爱着急就着急去吧!”
仆从小心翼翼地哄慰着小主人,“就算夫人不急,郎主也会急的。您忘记了,今天出来之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