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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第二次回来,正好遇到大雾霜降的天气,着了凉气,又病倒了。到现在过去了好几日,还得躺着,整日服药也不见多大起色。”
“哦。”赵演点点头,若有所思,并没有继续询问。
侍女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刻意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听人说,郎主将太原公的夫人接去了大将军府住着。他去了那两次,多半去和夫人幽会了。不过这也奇了,他这些日子病恹恹的,一张黄黄的脸儿,人都快要瘦成了一把骨头,还动不动就无缘无故地发火,倒也不像是……”
他问道:“不像是什么?”
侍女抿嘴笑了笑,一脸“你懂的”的表情,故意没有回答。
赵演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了。其实这是完全无关紧要的小事,按理说他不应该关心的。可是,鬼使神差地,他对于大哥和二嫂之间的事情,竟然比他对朝中风波,军政要事更为在意。
有些东西,明明是遥不可及的,可越是够不到,就越是觉着好。
他无声失笑,自顾摇摇头,对自己感到颇为嘲讽。
这时候,远处的回廊中传来了脚步声。侍女回头一瞥,连忙转身躲进了门后,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走来,行了个礼,“常山公,郎主刚刚醒来,知道您来了很欢喜,叫您这就带着几位小郎君过去见他。”
赵演带着三个孩子去了赵源的住所。比起西风萧瑟的室外,室内门窗紧闭,温暖如春,颇为舒适。穿过内厅进入卧房时,赵源已经披了衫子坐在榻上,一脸温煦柔和的笑容,注视着他们。
“大哥。”他赶忙跪地,给兄长行了个家礼。他身后的赵湛和孝瑜、孝瓘也跟着一起跪地,磕了个头。
“兄兄!”
“大伯!”
刚刚行完礼,两个小童不等赵源有任何回应,就不约而同地爬起来,朝他冲了过去。
这两个高矮一样,长得胖乎乎,壮壮实实的孩子欢欢喜喜地跑来,一左一右地撞进赵源的臂弯里,力道太猛,不偏不倚撞到了他受伤未愈的地方,他顿时闷哼一声,随即抽起了冷气。
“咝……”
孝瑜吓了一跳,顿时直起身来,打量着父亲,“兄兄,您怎么了,儿子碰疼了你?”
孝瓘也有些疑惑,睁大了明亮而纯真的眼睛,无声地询问着。
“呵,没什么。前几天喝醉了酒,半夜里睡着睡着一翻身,就掉到地上,摔得不轻,到现在也没好利索。”他松开环着儿子的手,捂着腰间忍了一会儿,这才换上颇为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哦,对不起,侄儿刚才不知道。现在还疼吗?侄儿帮您揉揉。”说着,孝瓘不管他答应与否,从抱着他的大腿爬上他的膝头,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帮他揉着刚才撞到的地方。
赵源被他这么一折腾,痛得更厉害了。不过他不忍心回绝了孩子的好意,只好强忍着,将脸转过去,免得被他瞧见自己的不自然表情。抱着他日思夜想的孝瓘,心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满足和喜悦,身上就算疼痛,也可以抵消了不少。
旁边的孝瑜很有观察力,也很会看人脸色。他将弟弟的小手从父亲的腰里拉了出来,“别揉了,你就会帮倒忙,别再折腾我兄兄了。”
孝瓘有些不高兴了,撇了撇嘴,正要和堂兄吵架,赵源连忙将他翻转着抱在怀里。
“行了,先别忙活这个,让伯父好好看看你。”
说话间,赵源颇为欢喜地摸了摸孝瓘嫩嫩的小脸儿,又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手,高兴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哟,怎么手这么凉?”
“外头冷,冻的。”他又往伯父怀里偎了偎,一双小手都交到伯父那只大手里,任由赵源握着,“您这里真暖和,我可得好好暖暖。”
“穿得一点也不少,手却这么冷,跟你家家倒是像。”赵源一面说着,一面侧过脸,低了头,在孩子的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
赵演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头,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瞥着兄长。然而正沉浸在久违的亲情之中,尽情享受着幼子绕膝之乐的哥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依旧对膝头的孩子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一脸慈爱的笑容,丝毫没有掩饰。
孝瓘被伯父的亲吻弄得脖颈痒痒的,不由得咯咯地笑出了声,小小的身子在赵源怀里微微颤着。
赵源顾见孝瑜正仰着脸,用颇为羡慕的眼神,悄悄地望着弟弟。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将这个儿子也揽入怀中,也在脸上亲了一下,又用鼻尖蹭了蹭孩子的小脸。孝瑜也颇为欢喜,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尽情享受着难得的父亲慈爱。
他实在太开心了,着实和两个孩子亲热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了这里还有两个弟弟。于是,他抬起头,对赵演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同时,用眼神示意跪在不远处的九弟,让他到自己近前来。
赵湛比孝瑜和孝瓘大了半岁,个子却矮了一点,人长得瘦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他面孔秀美,眉目如画,一双茶色的眸子里波光点点,很是动人。
他有些局促。大概是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见面机会的缘故,他对兄长颇为陌生,起身之后,慢吞吞地走来。他的步子非常轻,颇像一只见到生人的猫儿,想要接近却又警觉万分。
“别磨蹭了,怕什么,那是你大哥。”赵演见他这样的举止,有点看不顺眼,于是主动在旁边提醒道。
赵湛似乎有几分不高兴,咬着嘴唇瞥了六哥一眼,终于走到榻前。不过,等赵源放下怀里的孝瓘,想要抱抱他的时候,他竟躲闪一下,随后拉住孝瑜的袖子,躲在了侄儿背后。
赵源愣了愣,颇为诧异。可他的九弟好像很怕他一样,双手抓着儿子的肩膀,将下颌搁在儿子的肩上,怯怯地望着他,一脸羞涩。
孝瑜一转身,将赵湛抓了出来,推到父亲跟前,主动为叔叔解释道:“他平时胆子就小,刚到这里还不熟悉周围,所以更加怕了。等过两天熟悉了,就不这样了。”
“哼,胆小鬼,连我伯父都怕,亏你还整日价跟我吹牛,现在吓成了鹌鹑,真丢人!”
孝瓘对着赵湛扮了个鬼脸,然后用手指刮着脸颊,大声嘲讽道。
赵湛显然恼了,一脸不忿。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无奈,只能用恨恨的目光,颇为幽怨地回视着侄儿。
孝瑜安顿赵湛坐下,自己坐在中间,有意将他俩隔开。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叔叔,又转脸给了叔叔一个安慰的眼神。赵湛瞧在眼里,总算是收敛了愠色。
赵源见大儿子虽然年纪和另外两个孩子差不多,可是举止得当,言语妥帖,颇有几分大人姿态了,不由得有几分暗暗称道。
随后又开始过问他们三个的功课,孝瓘回答得最是起劲儿,声音也最响;赵湛声音小得像蚊子鸣,问三句答一句,不怎么出色。至于孝瑜,并不和弟弟抢着说话,弟弟说话的时候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等到问到他时,他的回答全部正确,又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像个小大人似的。
赵源看在眼里,心中格外注意了一阵子。后来他见赵湛在这里呆的很不自在,于是让两个儿子带他出去玩耍,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一起吃晚饭。
等孩子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室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时,赵演这才坐到近前,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交代了一下近期晋阳方面的事务。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赵源突然问道:“这次九弟怎么也来了,你在信里没有提过。”
“现在几个年长的弟弟都在这边儿读书,家家听说你请了很好的博士教导他们,功课进展很快。九郎在晋阳一直被宠着惯着,整天只知道玩儿,家家怕他这样下去变成了草包,所以把他也带来,让他留在这里,和弟弟们一起读书。”
“那瑜儿呢?”
赵源经过十多天前的那次打击,这段时间一直心情抑郁,卧病在床之时格外孤寂,也就格外地思念孩子。不过自己毕竟还是在晋阳时间比这里长,他还没有打算把儿子接来邺城。
“你也看见了,九郎格外依赖着他,简直就是一刻离了侄儿都不行。这次孝瑜出发,也是他哭着闹着跟来的,这俩孩子,无论如何也分不开。你说,这还能怎么办呢?”赵演无奈道。
赵源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家家这一次怎么也来了?我还是前几天才接到的消息,真是突然。”
“她听说你在这边遇到了刺客,怕你受了伤却瞒着她,不放心,所以跟来了。”
“那她现在在哪,怎么没来?”
“家家和我们一起到的。她叫我先带着他们几个来这里,她先回你那里歇息歇息,毕竟年岁大了……”
赵演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哥哥突然打断了,“她去大将军府了?”
“应该是吧。”他愕然了,因为哥哥的反应实在太大了。
赵源骤然起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250
250、瞬息胜负 。。。
赵演愕然了片刻,突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也坐不住了,一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双鞋子追了出去,一路狂奔一面在后面高喊,“哎,鞋,鞋!”
赵源并不理睬他,将他远远地甩在了后头。遥遥地,他看到陆续赶来的侍卫和小厮。又听到兄长高声吩咐,叫他们赶快备马的声音。
等他跑到近前时,马已经牵来,赵源手扶着马鞍,左脚踩着马镫,可是几次用力,都没能翻上去。即使最后一次在小厮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半,却又浑身虚脱一般地,很快滑落下来。以后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了。
“混账,这点小事儿都做不了,活着有什么意思,还活着干嘛”
赵源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却随手操起马鞭,对着小厮的脊背就是几下抽打。一面打,一面厉声斥骂着。不过终究是体力有限,雷声大雨点小,小厮挨了十几鞭子,身上的衣裳却完好无损。
小厮显然一点也没有吃痛,除了惶恐的脸色,没有半分痛苦表情。不过他很快瞥见了赵演递给他的眼神,立即会意,于是开始挣扎躲闪,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声。
赵演拎着哥哥的鞋子站在旁边,小声吩咐旁边的人去准备马车,然后走上前来,一面好言好语地劝慰,一面哄他穿上鞋子。
他没有理会赵演,依旧站在冰凉的石板路面上,气喘吁吁地,继续斥骂鞭打着小厮。
“没用的东西,打死你,打死你!”
赵演觉得他这股脾气来的莫名其妙,正诧异间,却意外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层明亮的水色。
他突然明白了,赵源表面上骂的是别人,实际上骂的是自己。力不从心,却又心急如焚之时,能不格外痛恨自己吗?
想到这一层,赵演的心里有几分难受。他将兄长手里的鞭子夺了下来,又俯身给兄长穿上鞋子,低声劝说道:“大哥别生气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恐怕……”
这时候,侍卫们已经匆匆忙忙地准备好马车,到了他们近前。赵源听他提到这个,愈发恼火,不免狠狠地睨了他一眼,转身上车去了。
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这个。见赵源上车,生怕他这样的状态半路上没人照看着出了什么事,赶忙跟在后面,也上去了。
“回大将军府。”
在微微颠簸的车厢里,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被窗帘遮掩去了。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赵源此时的脸色如何,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发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喘得越发厉害了。
“大哥,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源并不回答,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抓着旁边的窗帘,紧紧攥在手里。哮喘音越来越强烈,手上也越发用力。很快,哗啦一声,窗帘被整幅扯落了。
赵演看出他这是旧病复发了,赶忙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什么也没有搜到,不禁大急:“药放哪里了?”
“……在那里……”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格外艰难。同时,他伸手朝赵演的身侧指了指。
赵演胡乱一摸,果然在床下摸出一个小匣子。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有急救药物。他以前见过这种药怎么用,所以不再多问,迅速捡了片叶子,用火镰火石打着,引燃火之后烧了叶子,再吹熄,凑到赵源近前。
“快吸,快吸!”
好在这次采取措施极快,赵源只吸了一片叶子的烟雾,呼吸就慢慢缓和下来,情绪也稍稍稳定了。
西风一阵紧似一阵,赵演自己也感觉寒冷了。连忙捡起掉落下来的帘子,重新安回去,又将边角处掖好,总算没那么冷了。
转头看看哥哥,后者正闭着眼睛,斜倚在车厢壁上,双手抱肩,好像很冷的样子。
他心下怜悯,于是脱下自己的披风,给赵源披上。
赵源并没有睁眼,只是拉了拉披风的边缘,将整个身体都藏了进去,紧紧包裹住,不动了。好像因为不再寒冷,又实在累了,所以渐渐睡着了一样。
从北城的东柏堂到内城的大将军府,足有七八里的路程。即使一路急行,马车的速度也是比不上骑马的。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夕阳已经在连绵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