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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打不烂他的屁股!”
话说得客套得体,然而他望着媳妇的眼神有点奇怪。当初是他把牧云带回来的,人人都以为他要纳她为妾,他本人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陆昭君非常厌恶牧云,妻妾不合早晚会生出事端来;况且牧云本身是当年和赵源私自定下终身的人,他终究磨不开面子巧取豪夺。这一耽搁,就是两年。
现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抱得美人归的居然是自己的二儿子。对着这个垂涎已久的儿媳,他只好望洋兴叹了。
牧云现在身为小辈,自然态度恭敬,低眉顺眼的。她回答道:“大王放心,太原王温文尔雅,敦厚实诚,对奴婢甚好。”
坐在赵雍身边的陆昭君,仍旧是一副雍容姿态,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谁也看不出,此时她心里头有多么得意。将眼前这个麻烦踢给她最不喜欢的儿子,这下她总算可以省心了。
陆昭君出身鲜卑大族,遇赵雍于微时,对他一见钟情。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下嫁给当时穷得叮当乱响的守城士卒赵雍,带给他丰厚的嫁妆。在天下大乱之时,她和哥哥散尽家财,为赵雍招兵买马,供他收纳人才。赵雍能从一个小兵一路爬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功不可没。
她今年三十五岁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风姿绰约,正值女人最为成熟美艳的时候;加之精明强干,故而一直能够稳坐正房,荣宠不衰。这些年来接连不断地给丈夫生儿育女,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这时候,牧云取过第二杯酪浆,恭恭敬敬地奉上,“奴婢敬祝阿家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嗯。”她接过盛满酪浆的银碗来,浅浅地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侯尼于(注:赵汶的鲜卑小名)年岁还小,有时候难免不懂事,你尽量担待着点。”
“请阿家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谨慎,伺候好太原王的。”
侍女又斟满银碗,送上前来。按照顺序,接下来要敬奉的对象,是赵雍的长子,世子赵源。奇怪的是,这个位置上空空荡荡,根本不见他的人影。
牧云见及此处,难免有些尴尬了。这时候,赵汶在她身边小声道:“大哥昨晚喝醉了,大约现在还没有睡醒吧,你先继续。”
赵雍瞥见那个空位,虽然心中了然,不过表面上还装作很生气的模样,骂道:“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昨晚弟弟婚礼迟到不说,今天还在房里装死不来,我看他皮子又痒了!”
赵汶连忙替缺席的哥哥解释道:“兄兄息怒,大哥昨晚连夜赶回,风尘未洗,就立即前去给儿子贺喜,喝了不少酒。现在没有来,想必是醉得厉害了。”
“少替他说话,他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十个绑一块都喝不过他……”
他刚骂到这里,门口就有了些许骚动,同时传来仆人们的问安之声,轻裘缓带的赵源已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起来英姿勃发,并无鞍马劳顿之色。深蓝色的衫子衬得他肤白胜雪,长身玉立。精致的眉眼间更是风流无限,有如翩翩而来,不沾一丝俗尘的神仙人物。
作为长子,他不但继承了父亲的文韬武略,更是全盘继承了父母相貌间的所有优点,将汉人和鲜卑人的特征糅合得完美无缺。因此,他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女眷的视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赵源并不留意这些人的目光,径自走到厅堂中央,跪地行礼,给父亲和母亲一一问安。
赵雍铁青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并不理睬他,转头向旁边的小厮说道:“把大郎君的位置撤掉,让他站着!”
“诺。”小厮当然不会违背主人的吩咐,很快就将留给赵源的胡床搬走了。
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对于父亲的态度心中有数,故而早有预料。只不过父亲并没有让他起身,他只能继续跪着。
不等父亲开口询问,他主动解释了几句,说明了昨晚姗姗来迟的原委。至于今天迟到,是因为昨晚和弟弟在一起喝酒过量,醉倒了。
赵雍趁着儿子在朝辅政,无暇西顾的机会,将儿子最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另外一个儿子,自然心中虚弱,十足地色厉内荏。故而他见好就收,责骂几句,摆摆手,示意赵源到一边站着去。
在场大多数人虽然不说话,但她们的目光在赵源、牧云、赵汶三人脸上瞟来瞟去,一种幸灾乐祸的气氛渐渐生成。这并不奇怪,因为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这里的成年人基本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牧云最初来王府时,人们以为她将会是赵雍的小妾;不久之后,随着赵源为了维护她的尊严竟然砍掉了老婢的双手,于是人人都认为她将会是赵源的小妾……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赵汶的正妻,太原公夫人。这下,她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公然欺负她了,望向她的眼神,除了鄙视,更多的就是妒忌。
赵汶低着头,木讷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倒是赵源热情爽朗,好像他和牧云根本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一样,主动说道:“我接到报讯时已经晚了,一路上快马加鞭还是没有赶得及,回来的时候宴席都散掉了,故而没能见到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10
10、家丑 。。。
众目睽睽之下,牧云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有点尴尬神态,不过现在赵源主动打破了僵局,她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她从侍女手里接过银碗,给赵源行了个家礼,落落大方地献上酪浆,说了几句颇为得体的话,
赵源微笑着还礼,“愿夫人和太原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说罢,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等着看热闹的好事者没能看成热闹,不免有些遗憾。倒是并坐在主位上的赵雍夫妇,眼见他们涉险过关,没有当场失态,做出些丢脸的举动来,因此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牧云将酪浆敬了一遍之后再回来时,这个过场宣告结束。陆昭君招呼她坐下,令二儿子也坐在她旁边,亲切和蔼地和他们聊了几句,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儿子的额头上,愕然道:“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搞的?”
赵汶来这里之前,已经将血迹污染的绷带取下,换上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起来。他说了个谎,“儿子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头晕脑胀的,走路时候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额头碰到桌角,破了点油皮。”
陆昭君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些许狐疑之色,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大儿子。赵源当然清楚母亲在怀疑什么,于是主动说道:“是这么回事,侯尼于老实敦厚,御下过于松懈,故而一干侍婢个个懒惰怠慢,害他跌破了脑袋。儿子实在看不过去,便将这些贱奴重重惩治了。”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周围众人已经纷纷变色了。对于他的手段,这里的人都很清楚。陆昭君曾经指使手下老婢毒打赵汶和牧云向他示威恐吓,他突然抽刀出来,一下子斩断了老婢的双手。这一次,赵汶屋里的奴婢们指不定如何倒霉了。
陆昭君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嗯,就得这样。奴仆的职责就是伺候好主人,没伺候好,害得主人受伤,当然要重重惩治,决不能姑息。”接着,转向二儿子,“听见了没有?你都快十四岁了,连几个贱奴都驱使不了,还得你哥哥出手干预,半点出息都没有。”
赵汶面露愧色,连忙起身自责道:“儿子没用,害家家费心,实在罪过不轻。”
“好了,不必如此,以后记着点就是了。”
她并不喜欢这个二儿子,虽是她亲生,却没有半点地方像她,更没有哥哥的一半聪慧,因此她懒得在赵汶身上耗费心思。
话说得差不多了,众人散去。赵雍是个粗人,懒得听妻儿之间的闲聊家常,故而起身准备出去。刚到门口,有管家候在那里,见他出来,赶紧快步上前在他耳畔低声禀告了几句。
赵雍的脸色渐渐变了,眉头皱起。思忖片刻,他吩咐道:“这件事万不可张扬出去,找几个人悄悄地把尸体拉到城郊,丢到乱坟岗上就是了。另外,二郎那里缺了几个婢女,你就赶紧给补上几个。”
“诺。”
管家走后,他按捺不住地转身折返回去。到了大厅里,妻子和儿子,媳妇们正在聊天,并没有注意他回来。他不耐烦地冲侍立在两旁的侍女们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等到她们走光了,只剩下自家人,他这才铁青着脸走到赵源跟前,一脚踹在儿子的膝盖上。
其余三人一起失色,“这是怎么了?!”
赵源挨了这重重一脚,趔趄一下险些跌倒,手扶着旁边的床栏才堪堪稳住身子。眼见着父亲一脸怒色,猜想大概是东窗事发了,故而强忍着膝盖上的剧痛,赶忙跪地。
他指着儿子大骂道:“你这个畜生,从来就不知道学好,学坏倒是无师自通!我问你,侯尼于头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牧云和陆昭君也正在怀疑这个问题,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赵源。
赵汶赶忙替哥哥申辩道:“兄兄误会了,是我自己喝多了摔伤的,不关大哥的事。”
“呸,你们俩倒是兄弟友爱,合起来演戏,还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当我是傻子吗?”
这时候,赵源不再犹豫,索性承认了:“兄兄不要责怪侯尼于,他头上的伤的确是我弄的,是我用刀环砸出来的。”
两个女人闻言之后,眼神越发复杂起来,一会儿看到赵源,一会儿看看赵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雍没料到儿子这么轻易就承认了,略微一愣,冷笑道:“你就这点本事,只会欺负他这个老实人。实话告诉你,把牧云给他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你有胆子就冲我来,我倒也敬你是条汉子。”
赵源低垂下眼帘来,并不申辩,更没有顶撞。他很熟悉父亲发火时候的习惯,当然不会莽莽撞撞地冲上去当出气筒。
真正被戳到痛处的是牧云,她低着头,藏在袖口里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到此时赵源的神色。
陆昭君见状,主动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能好好地跟儿子说吗?这样又打又骂的,算什么事情?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爷俩都歇歇火,想开点。”
这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赵汶怯怯说道:“哥,是我主动找兄兄的,我在兄兄的门口跪了一整夜,他实在看不下去,才答应我的。”
赵源仍然低头不语,阳光从敞开的窗子里照耀进来,映在他略显苍白的面孔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将眼底遮住淡淡的阴影来。没有人能看清他现在的眼神究竟是怎样的,却能从他的沉默中感觉出浓重的悲哀。
一时间,几个人相对无语,气氛越发凝滞了。
赵雍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转移了话题,责问道:“少给我装哑巴,你弟弟的事情先放一边,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杀人了,还一口气杀了五个?”
牧云只想着自己的心思,沉浸在伤痛的情绪当中,并没有注意这个。倒是陆昭君,闻言之后神色一凛,眼睛睁大了,“竟有这等事?”
赵源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有。”
“你先前说你弟弟那里的奴仆们疏忽懒惰,被你重重惩治了,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她的脸上神情复杂,惊怒交加,又有些许不易令人觉察的悸然。
“是。”
赵雍怒极反笑,手指着大儿子,转脸对妻子说道:“看看,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杀人不眨眼,现在就敢这样,将来还不知道要杀谁呢!”
“呵呵呵……不过,儿子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儿子只会‘匹夫之怒,血流五步’……”
说到这里时,赵源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冷笑道:“这些人命如草芥,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兄兄不必大惊小怪。何况,她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偏偏她们的舌头又很长,难保不会传播出去,儿子只不过是扼流言于萌芽之中罢了。兄兄愿意听见满城人都在传说,我在太原公的新婚之夜跑去和他抢女人,还把他痛打一顿吗?”
“你!”赵雍语塞了,恼羞成怒,撸起袖子上前,想要把这个胆敢顶嘴的儿子好好地教训教训。
牧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赶在陆昭君行动之前,抢先一步,拉住了公公的臂弯,求情道:“大王,请手下留情,大郎君这样做也并非全然错误。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他这一次,也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要是往常,行伍出身、脾气暴躁的赵雍肯定一手肘就把这个阻止他的人甩飞出去了。不过眼下求情的是他颇为喜欢的女人,虽然现在成了儿媳,不好公然爬灰,怜香惜玉的心却是有的。因此,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狠狠地瞥了大儿子一眼,没再动手。
陆昭君颔首道:“媳妇说得没错,阿惠(注:赵源字子惠)这样做没有错。谣言这东西,一旦生出来,就难以澄清了,人的嘴巴才是最难防堵的。所以防患于未然,总归没错。几个奴仆而已,不值得一提。”
接着,她面向赵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