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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赵源的声音很温和,和煦如春风。可是,她仍然全身发凉,就像身处于冰窖,冷得瑟瑟发抖。渐渐的,她的嘴唇在颤抖,牙齿开始打战了。
“怎么了,冷着了?”他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于是起身取过一床被子,替她覆盖在身上,遮得严严实实,还特意掖好了被角,生怕有风通过这么一点缝隙进入,冻着了她。
“还冷吗?”
牧云虽然不说话,却好歹有了反应,微微点头。
此时明明是六月盛夏,他穿着薄如蝉翼的夏衫,可她仍然感觉很冷。也许这阵阵森寒,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遍及全身的吧。
赵源略一思忖,随即解开襟带,将外衫和中衣悉数脱下,接着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没事,我也进来。咱们两个挨在一块,好歹暖和暖和。”
她的身体异常沉重,实在动弹不如。于是,他的双臂环绕过来,让她枕着他的臂膀,权且用自己皮肤上的体温,替代原本没有温度的枕头。“还疼得厉害吗?”他的另外一只手在被窝里摸索到她的腹部,然后伸到亵衣里,轻轻地揉着。
暖风轻拂,阳光明媚,这是一年中最为惬意的时节。然而对她和他来说,也许这是一个最坏的时候。坏到比凄风苦雨的冷夜,比北风呼啸的寒冬,还要更让人恐惧,更让人战战兢兢。好在,她还有他。同样,他也有她。两人相拥着,蜷缩在同一个被窝里,紧紧贴在一起,肌肤相亲。虽然彼此并不言语,却胜于有声。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习习谷风,维风及颓;将恐将惧,置予于怀。
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赖,他永远不会背叛她。于他而言,她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牧云只觉得眼眶里湿润了,鼻子里酸酸的。无奈之下闭上眼睛,可是泪珠却欢快地跃出,流淌到鬓发里。甚至,连他的臂膀也沾湿了。
“别哭了,你看看,最坏的时候不是过去了吗。你放心,我已经把那桩事情处理好了,兄兄对我很满意。至于家家,她很快就要沦为小妾了。以后,她没办法再欺负你了。”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她的泪水,在她耳畔,柔声抚慰道。
她忍了又忍,勉强收住泪水,幽幽问道:“你进来时,看到她拿着什么,为什么不给我看?”
沉寂片刻,赵源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回答:“换下的纱布罢了,血糊糊的没什么好看的,我怕吓到你。”
她知道他在骗她,她也不想戳穿他的谎言。她很清楚,他现在也很不好受。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无法装作毫无知觉:“那是……咱们的第三个孩子吧?我刚才,梦见他了。好像还有第二个孩子……他们,在抱着我的腿哭。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别怕,也许不是呢。”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很慢,好像很艰难似的。
“是他们,是咱们的孩子。他们一面哭,一面喊我‘家家’,还问我怎么不认识他们,不要他们了……”牧云睁开眼睛,望着上方的虚空。梦境中那两个孩子血淋淋的模样,还有令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她的视野里晃动,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赵源将面孔埋入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间,久久没有言语。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肩头,在微微耸动。
她很疑惑,很茫然。为什么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想要长相厮守在一起,就这么难呢?贫贱时候,他和她不能在一起,是因为魏兵抓走了她;富贵之后,他和她还是不能在一起,是因为他还没有可以决定一切的权利;可是,就算将来他真的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又真的能实现这个梦想吗?就算他是九五至尊,可他能忤逆他的母亲吗?
“你哭了?”
“没……笑话,我怎么会哭,我一个大男人……”他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听不出疑似哽咽的迹象。
“哼,少骗我了。有胆子就转过脸来给我看,别是又在逞强吧。”她想要恢复以前和他嬉笑怒骂时候的语气,可现在中气不足,她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完全没有了那种泼辣气势。
143
143、迎亲 。。。
“呃……”
赵源语塞了,牧云甚至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他在用极其细微的动作,悄悄地蹭着面孔。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敢把自己的脸转过来了。还故意凑得很近,眨了眨:“喏,你看看,是不是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只看了一眼,就有点忍俊不禁了——因为他的眼睛明亮得不正常,而且眼圈也确实有那么点泛红,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明显是刚才悄悄把泪水蹭掉了,不肯承认罢了。
本来非常恶劣,非常沮丧的心情,由于他突然冒出的这个小插曲,从而改善了不少。只不过,她虽笑了笑,鼻子里又开始泛酸了,心中一阵阵痛楚,索性不管不顾了,伸手拉过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他则侧过身来,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同时,将她搂得更紧。他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哭吧哭吧,忍着怪难受的,哭出来就舒服多了。”
“嗯……”她虽答应着,却不敢在他怀中痛痛快快地大哭,好好发泄一番,她害怕这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只能轻声抽泣着,紧紧地拥着他。
说实话,虽然牧云在六年前也曾失去了一个正在孕育中的孩子,不过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感觉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她悲伤消沉了一阵子,好在身边有正在流着口水学爬行的孝瓘陪伴,好歹也是一种安慰,所以她很快恢复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足足六年的不孕。她很怀疑是不是那次滑胎留下了后遗病症,所以很难怀孕了。如今,她的肚子里终于有新生命在悄悄孕育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无情地践踏成了一滩血水。如此沉重的伤害,令她心如刀割。
对于两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她满心愧疚。然而更难受的是,前途渺茫,长夜漫漫,不见曙光。她很怀疑,她和他,真的可能有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天吗?也许,当年和他在蓟城的破屋里私定终身,像模像样地拜天地结夫妻,不过是类似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如今他们都长大了,才发现原来这个世道比国破家亡还要残酷,还要黑暗。少年时的梦想,不过是个纯真而幼稚的笑话罢了。
她曾经怨过他,恨过他,怨恨他不遵守当年的承诺,怨恨他娶别的女人。可是,她也很明白很清楚,他不得不如此。谁叫,她只是一个亡国的女奴,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背景呢?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哭泣时,他显然也很不好受。他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她鬓边的发丝,喃喃道:“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每次,每次你被家家欺负时,我都不在,害你受苦……我,对不起你。”
“烦死了,谁要你道歉,道歉就能解决麻烦吗?”她心烦意乱起来,小声嗔怪着,然后拉掉了他的手。
赵源以为她在怨恨他,不免着急了,也越发羞愧,无地自容了。
“我……我渴了。”她勉强忍住哽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躺了两天,全身虚弱不说,身上手上都在持续疼痛着,还有点发烧,令她实在无法起身。
他赶忙翻身坐起,从榻边的小几上取了一碗现成的清水,然后用臂弯垫着她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喝下。“慢一点,别呛到。”
喝过水之后,牧云渐渐收住眼泪,冷静下来。哭了一阵之后,她特别累,很想睡觉。可是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她坚持着,保持清醒,来思虑如何面对以后的局面。
经过这次打击,她越发警惕了,在这个大院里,软弱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为了她和他能有将来,她不可以继续软弱,只依赖于他的保护,自己得过且过。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之后,突然用极冷静的声音问道:“就算你家家这一次沦为了小妾,可是你父王迟早要到那边去的。他不在之后,如果你家家要求你出面做主,给她恢复正妃位置,你要如何回答?如何应对?”
赵源思忖片刻,答道:“柔然的可汗必不允准,为了国家考虑,我不敢以私心而招致敌军犯境。何况,我的本事不比父王,自然难以应付。所以,还请她继续屈就着吧。”
“万一柔然公主为你父王生育了子嗣,要求立为世子呢?”
“你放心,我父王绝不会让一个外族公主生育幼子来威胁我的地位,将来引发夺嫡大战的。”这一次他的回答很干脆坚决。
牧云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么将来你父王薨逝,那些鲜卑亲贵们要求恢复你家家的正妃之位,你该如何处置?”
“恢复也不是问题,我好歹也是嫡长子身份继承王位呢。”赵源微微地笑着,说道:“谁最先提出,就让谁在和柔然、西魏打仗的时候上最前线,和敌兵敌将厮杀肉搏去。”
牧云总算稍微放了心,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他们也许会知难而退的。不过,你家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低头不过是暂时,她迟早还是要筹谋着夺回那个位置的。”
“我继承了王位,她就休想。我决不能,让她仗着手中权势,再欺负你折磨你了。”说着,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地沉浸在他的柔情抚慰之中,而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才问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要害处:“要是将来,你的母亲,或者弟弟,想要除掉你,想要你的性命,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手软?”
这一次,赵源沉寂了良久,沉吟着,慢慢说道:“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敢大逆不道,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恶事。只不过,如果她一心想除掉我,我不可能等着她来杀……我想,多行不义必自毙,会有人替我收拾她的。至于我的弟弟,也是这样。我不会亲自动手的。”
他的话已经有所暗示了。他自己不动手,不代表不会命令别人动手。当然,会做得隐蔽而漂亮,不会让杀戮亲人的恶名落在自己头上的。但愿,到时候他千万不要再心慈手软了。
牧云想着想着,心中突然冷硬起来——若是他无法对敌人赶尽杀绝,她决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她会寻机出手的。在这之前,她要继续用柔弱和怯懦来迷惑那个女人,直到报仇雪恨为止。
……
一个半月之后,七月二十五,盛夏。
经过这段时间的卧床休养,悉心调理,牧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可以自由行走了。只不过比起受伤之前,她明显消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如以前,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人。赵源说,等父亲和柔然公主的婚礼举行过后,他就回邺城,带她和儿子一起回去,免得在晋阳憋屈受气。
被赵源软禁了一个月的赵汶,虽然又恢复了自由,但是比起以前,他更加地沉默寡言了。并且,两人的住处隔得更远,她再也不和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了。
柔然可汗派出他的弟弟,护送着两位公主经过两国边境,朝晋阳来了。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还有作为嫁妆的一千余头牛羊马匹,一路上耀武扬威,所经之地无不观者如堵,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在公主即将抵达晋阳之前,作为新郎的赵雍,以及他的九儿子赵湛,都早早准备,带着全家人出城三十里迎亲去了。
父子俩同日迎娶新婚妻子,而且还都是邻国公主,这个场面和仪式都是相当盛大了。不但在郊外安排了围猎,还在晋阳城中所有必经之路都扎满了紫丝的步障,奢华靡费之程度,令人瞠目结舌。有西魏过来的人说,比起这场婚礼,两年前西魏迎娶柔然公主为皇后的典礼,简直就是简陋如平民人家了。
赵源带着世子妃,牧云跟着赵汶,一家人纷纷盛装打扮,或骑马或乘车,带着迎亲队伍出了城,朝郊外的目的地进发了。
一路上,刚满七岁的赵湛成了家中众多兄弟侄儿们调侃揶揄的对象。他要娶的是柔然太子庵罗辰的女儿,封号为“邻和公主”,比他还小一岁。
作为一名新郎,他矮小单薄的身体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上了最庄重的礼服。精致繁复的昂贵丝绸将他裹得似乎连走路都有点费劲,仿佛一阵风吹来,他就会向后栽倒一样。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肌肤更加苍白了,然而精致的面孔,如画的眉眼,令他像个极漂亮的小玩物,让人一看就有抱上膝头使劲揉捏的兴趣。
他显然很不情愿这么早就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童成为夫妻,因为这让他沦为了被取笑捉弄的对象。也许周围的小伙伴也因此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耍了。所以这一路上,他挺直身体坐在车里,刻意板着的小脸上,带了那么几分怨怼。
孝瓘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裳,骑着一匹小红马,由苍头牵着,故意在他的九叔面前晃来晃去。还不忘探头望望,蓝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咦,九叔叔,你马上就有漂亮的公主当妻子了,怎么不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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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柔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