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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蹑随。
沙妻年在五旬开外,迎着双面佛沙嵩道:「庄主,如此夜深尚未就寝,想必有什麽为难之事?」
沙嵩微微一笑道:「武林之事,云诡波谲,身在江湖,何惧危难。」
沙妻道:「话虽如此,庄主近来神思不属,长吁短叹,此乃妾身所罕见,想是心头烦闷,郁结难解。」
双面佛叹息一声道:「夫人委实细心如发,老朽上月得讯有强敌前来寻仇。」
沙妻愕然诧道:「庄主仇家是谁?」
沙嵩面色凝肃,黯然一笑道:「兰州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後裔。」
沙妻不禁一呆,道,「当年之事,庄主乃为人胁迫,身不由己,何况并非庄主一人,常言道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严天梁不向主谋者索偿血海大仇,竟向庄主为敌,岂非舍本逐末。」
沙嵩道:「夫人有所不知,直至如今老朽尚不知主谋者究竟是何人,何况严天梁後裔。」
沙妻目露困惑之色,诧道:「这话令妾身难解,但不知传讯者是何人?」
沙嵩强笑一声道:「但愿老朽能知,倘老朽猜测不错,那钱百涵定系严天梁後裔」语声突然一顿,又道:「你我早点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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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吼雪狂,沙嵩庄内如临大敌,枕戈待旦。蓦地庄内腾起三声惨嗥。这嗥声凄厉,惨不忍闻。一霎那间,火烛齐明,只见外院中巨松旁倒着三具屍体,死者俱是断除右臂,血流殷红,映在如银白雪上,怵心眩目。
双面佛沙嵩闻讯赶至,察视死者伤处,发现均是同一人以肉掌作刃斩下,凌厉的掌力震断心脉毙命,不禁暗暗凛骇。他曾闻听南天三魔之言钱百涵以肉掌为刃,武功极高,已辏化境,显系钱百涵所为,不禁忧心如焚,脸色如罩阴霾。忽闻风送入耳森冷笑声道:「在下此来系替好朋友带信与沙庄主。」
双面佛沙嵩不由睑色大变,高声道:「钱朋友何不现身出见?」
只听来人朗笑道:「汝等有眼如盲,自瞧不见在下立身之处。」语声中,一条身影疾如鹰隼由巨松之上飞泻落下,现出一蒙面灰衣少年。场中气氛立时为之冻凝,心头均泛起无名的死亡恐怖。
沙嵩抱拳一拱道:「钱朋友夤夜来访敝庄,掌毙敝庄三名手下必有缘故。」
蒙面人朗笑道:「沙庄主错了,在下并非钱百涵。」
沙嵩不禁一怔,道:「那麽尊驾是何来历?」
蒙面人答道:「在下方才说过与朋友带信与庄主。」
「是哪位请尊驾传讯?」
「兰州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後人。」
沙嵩不禁脸色大变,道:「沙某与严大侠之死无干,他的後人寻仇沙某未免不智。」
蒙面少年哈哈大笑道:「沙庄主何必作此违心之论,事无佐证,严少侠岂能盲目寻仇。」
双面佛面色异常难看,嘿嘿冷笑道:「朋友既为严少侠带信,就该以礼求见,为何心辣黑手杀死沙某手下。」
蒙面少年冷笑道:「杀之以立威。」
沙嵩胸中怒火沸腾,张嘴狂笑道:「朋友,沙某庄上并非无人,朋友恐来得去不得。」
蒙面少年冷笑道:「这倒未必,严少侠托在下带话说半月之内必造访贵庄,倘在下无所凭恃,也不敢单人只身深夜闯贵庄。」
沙嵩心头骇然,道:「朋友倚恃何物?」
蒙面少年沉声道:「就凭在下一身武功。」
此际一名黑袍老道忽由蒙面少年身後袭至,身形微提,右掌发出一蓬黑砂,凌空疾如电掣罩袭而下。蒙面少侠生似背後长了眼睛一般,旋身如电,左手五指一式「飞花摘叶」疾如闪电扣住道人右腕。只听克察一声,道人惨嗥出口,腕骨被蒙面少年生生拧折。那少年出手凌疠迅快,右掌已自按在黑衣老道前胸上,嗥声未出,已自仰面陈屍在地。双面佛沙嵩心神猛凛,面色大变。
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少年人恁般心黑手辣,老身如不教训你,岂不更容你恃武凌人,胆大妄为。」
火光外暗中缓缓走出一白发如银,手持鸠杖,面目森冷奇丑老妪,身後紧随着五个捧剑垂髻面目清秀童子,年岁约在十二三龄,分着绿红蓝白紫锦衣。双面佛瞥见老妪现身,不禁面现喜容,忧心倏失。老妪慑人神光注视在蒙面少年脸上,冷笑道:「取下你的睑巾来。」
蒙面少年朗笑道:「就凭你也敢叫喝在下取去蒙面乌巾。」
沙嵩道:「尊驾知否这位武林高人是何来历?」
蒙面少年道:「他是谁?」
沙嵩道:「与神木尊者齐名的天外三仙紫竹林清风庵主,尊驾无异以卵敌石,还不束手就缚,白白送命似为不智。」
蒙面少年冷冷说道:「原来是天外三凶。」
天外三凶无异触怒了清风庵主大忌,目中迸泛森厉杀机,大喝道:「拿下。」
身後五童倏地跃出,出剑奇快,五道寒芒挥展开来,织出一片光网,夹着腾身破空锐啸,剑势凌厉玄奥绝伦。蓦地——只听铮铮金铁交击声,蒙面少年竟突破光网,穿空腾起,身化流星冲入沉沉夜色中杳失。五童剑势收住退在一旁。清风庵主目露惊异之色,道:「此人是何来历,竟能突破老身诛仙剑法。」
沙嵩道:「在下不知,庵主及时赶来解救在下危难,不胜感激。」说着躬身肃客入内。大厅中又光辉如昼,沙嵩命人献上香茗後,详道此蒙面少年来此事前後经过。
清风庵主目露诧客道:「如此说来,这蒙面少年来历似谜,其中疑端纷歧复杂,除了沙庄主知其端倪外,恕老身无法详解,不过老身敢断言此一蒙面少年关系贵帮生死绝续。」
沙嵩愕然道:「沙某愚昧,可否请庵主指点。」
清风庵主微微一笑道:「迩来武林风波迭起,无一不是震荡江湖,惊心动魄,神木令再出创其始端,其後铁掌追魂屠三山於赣江樟树旅途中失去骊龙谷藏珍图,又是七位武林名宿於古庙中无故被制」
说此继又轻喟一声道:「此三事足使武林人物忙於跋涉,寻求解答,不料又横生枝节,钱百涵竟自称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而今晚这蒙面少年又称是奉了严天梁後人之命来此传讯,半月内必来寻仇,凡此种种迹象,无一不与贵帮攸关至钜」
沙嵩忙道:「帮主传谕此乃恶意中伤,借刀杀人,命本帮弟子不可为谣言所惑。」
清风庵主面色一整,道:「此中情由,老身虽是局外人,但敢断言绝非捕风捉影,贵帮主与老身曾有数面之缘,晤谈甚欢,然贵帮主稳秘本来面目,谈及武林公案,语多闪烁,其中必有难言之隐,莫非贵帮主当年亦曾参与杀害严天梁之举麽?」
沙嵩不禁面色大变,道:「不敢欺瞒庵主,沙某当年实参与其事,但为人胁迫无可奈何,迄至如今尚不知主谋者是谁,至於敝帮主,沙某敢断言未曾参与,因沙某投效本帮在後,莫须有之罪岂可加於敝帮主?」
清风庵主淡淡一笑道:「老身不过闲谈,望庄主不必耿耿於怀,日前突奉贵帮主急柬相邀,柬中意诚言挚,为此老身再出江湖路经宝庄。」
天外三凶乃江湖凶邪巨擘,一身武学已臻化境,但心胸狭隘,垂老犹难改好名贪胜结习,尤其清风庵主阴险毒辣,对他不敬之人,必死无疑,双面佛沙嵩怎能不知,不禁毛骨悚然,忙陪笑道:「敝庄初遭剧变,沙某方寸已乱,语无伦次,言不及义,望庵主宽谅海涵。」
清风庵主冷漠如冰的脸色上始泛露一丝笑容,道:「老身不敢。」
沙嵩正欲启齿,忽闻厅外传来一声破空刺耳箭啸,不禁双眉浓皱,诧道:「这麽深夜,不知又有武林什麽朋友来访。」
只见厅外奔入一个黑衣彪形大汉,躬身抱拳高声道:「禀庄主,冷面秀士庞雨生老师来访。」
沙嵩闻言不禁一愕,道:「庞老师是一人来访,还是率领多人前来?」
黑衣大汉尚未答言,突闻厅外传来一声朗笑道:「在下单人只身前来晋谒,不知庄主可否欢迎我这不速之客。」
沙嵩脸色猛然一变,自己庄上戒备森严,冷面秀土竟如入无人之境,不禁暗暗一惊,抢步奔出厅外,只见冷面秀士身着单薄白衫,负手巍立,衣袂飘飘站在阶石之上,目中神光逼射。庞雨生道:「在下来此,庄主必大出意料之外。」
沙嵩道:「不错,庞老师深夜驾临敝庄,必非无故,但不知有何赐教?」
冷面秀士见沙嵩似有意不延请自己入厅,心中深为不悦,面色一冷,道:「在下远来不易,饥渴交加,庄主似吝惜一盅香茗,有失待客之道。」
沙嵩闻言一怔,不禁呵呵笑道:「非是沙某怠慢嘉宾不知肃客,就恐庞老师有点不方便。」
庞雨生朗笑道:「在下方便之极,难道这间大厅内有虎豹不成。」
沙嵩淡淡一笑道:「厅内现有一位武林朋友在,只恐庞老师见他不得,此乃沙某好意,望请见谅。」
冷面秀士鼻中冷哼一声,身形疾晃,疾如电射掠入大厅内,目光抬去,不禁一呆,冷冷笑道:「原来是清风庵主,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料在此又与庵主晤面。」
清风庵主面色如罩严霜,端坐原处不动,冷笑道:「庞施主来此何故?」
冷面秀士道:「在下一向行事,谋定後动,今夜只人独身,胆敢闯入无极帮五台分堂必有所为。」
沙嵩已自随在冷面秀士之後掠入,闻言面色一变道:「庞老师何不明言来意。」
冷面秀士面色一寒,道:「来此索放两人。」
沙嵩道:「两人是谁?」
冷面秀士道:「罗刹门下二女。」
沙嵩面色一整,道:「罗刹二女确实落在敝庄,但沙某系应好友之要求所为,这位好友乃二女至亲长辈,现二女甚受礼遇,此与庞老师何干?」
冷面秀士道:「沙庄主可否见告这位好友是何来历?」
沙嵩摇首笑道:「恕难奉告。」
冷面秀士突放声大笑道:「沙庄主如不释放二女,数日之内贵庄必难逃血腥浩劫,鸡犬不留。」
大厅灯烛忽一暗後明,冷面秀士身形已失。沙嵩双眉紧蹙,油然泛起大祸临头感觉。清风庵主默默无言,垂肩作沉思状,有顷抬面目注沙嵩道:「老身只觉庞雨生可疑。」
沙嵩道:「有何可疑之处?」
清风庵主道:「庞雨生与前迥异,判若两人,往昔甚难见他说上这麽多话。」
沙嵩道:「时与境迁,他习性虽面冷言寡,但至今日情势迫人,不说话也是不行了。」
清风庵主点点头,道:「庞雨生所说罗刹二女,想必身怀重大隐秘,不然以庞雨生只知利害,罔顾道义决不敢登门索放,惹火焚身,莫非屠三山失去了藏图在二女身上麽?」
一言点醒,沙嵩忙道:「庵主委实才智无双,怎麽沙某虑不及此。」双掌重击三声。
只见厅外奔入两个精悍短装抱刀汉子,躬身道:「庄主有何呀咐?」
沙嵩道:「冷面秀士去了麽?」
两人同声应道:「冷面秀士从前门而出,从容离去,属下未闻庄主之命,是以不敢拦阻。」
沙嵩鼻中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去至後院秘室,将罗刹二女带来见我,不可失礼。」
二人躬身应命,身形疾转宛如离弦之弩般窜出大厅而去。夜空如墨,狂风挟着雪粒,扑面如割。暗中闪出一条黑影,如附骨之蛆般紧随两人身後。两抱刀汉子浑如无觉,迳向後院快步行去,沿途暗处询问口令暗语,戒备森严。但夜黑如墨中有谁能察觉两匪徒身後一条灰暗迅快身影。
一双匪徒走在一座月洞门前,低声道:「朱老四。」
院中传来森冷回声道:「是谁呼唤我朱老四?」
一人答道:「周青,潘大虎,奉了庄主之命,相请二位姑娘去前厅叙话。」
暗中掠出一条矫捷矮小人影,目中射出两道冷电精芒,望了两人一眼後,眉头微皱道:「此刻已夜深更沉,两位姑娘俱已就寝,她们脾气原就甚难伺候,如今好梦正浓,惊醒她们恐有得两位罪受咧,明儿个不成麽?」
潘大虎道:「我等身为走卒,奉命差遣,概不由己,庄主频遭拂逆,他也是无可奈何,清风庵主与庄主现在大厅立候这两位姑娘咧。」
朱老四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两位往里请吧,但要顺着点,不要触怒她们。」
周青笑道:「这个我俩知道。」
院中雪拥寒梅,弥漫清香,沁人肺腑。一双匪徒簇近二女居室门外,频频轻敲,低声呼唤。良久,只听一个清脆语声道:「谁?这麽晚了还扰人清梦则甚?」
潘大虎道:「姑娘见谅,庄主现有急事在大厅立候,小的奉命相请。」
但闻陶珊珊语声道:「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