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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半途,他已闪在侯坤身後,两指点在无名要害上。侯坤闷哼一声,面色惨变,真力回逆,血涌气翻,四肢颤抖,只觉武功已失,不禁心中大急,一口黑血喷出口外,身形踉跄倒退。侯坤身形稳住,面如死灰。
陶珊珊冷笑道:「侯总管,现在你该知道左家堡与罗刹谷为敌无异以卵击石。」
严晓星道:「罗刹谷与左家堡河水不犯井水,侯总管执意为仇因何?」
侯坤黯然答道:「尊驾伤了敝堡中人,侯某来此系欲找回颜面,非是寻仇。」
严晓星冷笑道:「侯总管不问是谁霸占罗刹门中预先订下的独院强不迁出,反先出手,在下略施薄惩,难道不该麽?」
侯坤嗫嚅答道:「那是因为不知姑娘与尊驾系罗刹夫人门下之故?」
「侯总管敢是说左家堡惯於欺压良善,恃势凌人麽?」严晓星厉声道:「你目睹慑魂旗尚敢登门寻仇,这话有谁能信。」侯坤自知失言,不禁语塞。
陶珊珊忽嫣然一笑道:「侯总管,罗刹门中虽不惧与人为仇,但也不轻於树敌结怨」
严晓星道:「姑娘莫非有意恢复侯总管武功麽?」
陶珊珊道:「正是,我等不将此事泄露,於侯总管颜面无损,仇怨也可化解,我不愿节外生枝,难道不行麽?」侯坤不禁精神一振,此为意料不到的欣喜,油然泛起一股感恩报德之念。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姑娘一定有条件,不然姑娘未必有此宽宏大量?」
陶珊珊响起一串银铃似的悦耳娇笑道:「自然有条件,但於侯总管无损,侯总管可愿将武林群雄在龙游行止,传讯让我等知道麽?因为家师亟欲找寻一人下落。」
侯坤情不自禁道:「谁?」
陶珊珊道:「我说过此事於左家堡及侯总管丝毫无损,所以侯总管也不必亟於知晓我等找寻何人。」
侯坤略一思忖,道:「侯某应允。」
陶珊珊笑道:「星弟,有烦恢复侯总管武功。」
严晓星右手疾如电光石火伸出,点了侯坤数处穴道。侯坤只觉体内真气流窜飞涌,逐渐注向丹田气海,不禁大喜,暗中行动,约莫顿饭光景,气运周天,武功己渐恢复如常。忽闻院中传来语声道:「侯总管在麽?」
侯坤应声道:「郭兄稍候,侯某就来。」忙抱拳躬身低声道:「侯某若言而无信,必遭惨死。」转身迅如脱弦之弩般射出门外而杳。
陶小燕忽闪身出房,格格娇笑道:「你们两人真会做戏,一吹一唱,神似有那麽一回事的。」
陶珊珊道:「兵不厌诈,何况我等志不在左家堡,树敌结怨徒增困扰,恩师已然绊住冷面秀士师徒,命我等大可放手行事。」
严晓星诧道:「我们就在龙游住下,不去白鹤山骊龙谷麽?」
陶珊珊道:「家师猜测,风火头陀及酆都双判尚未悟解图文奥秘,虽然他们武功极高,但也不敢明目昭彰现身骊龙谷,招惹武林强敌,必在暗中挑起残杀,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我们不必亟亟赶往骊龙谷。」
严晓星忽长叹一声道:「但愿为令师料中。」
门外忽疾闪入那车把式,笑道:「龙游县武林群雄来的看实不少,纷纷如过江之鲫,大小客栈有人满为患之感。」
陶小燕道:「咱们先别管他,这数日别使群雄起疑,日後便於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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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人一连三日,深居简出,饮酒弈棋为乐。侯坤每日必传讯,将龙游县群雄行止,不厌其详给陶珊珊知悉。第四日,陶珊珊得报陶胜三已来到龙游,住进万祥客栈,严晓星立时易容扮一壮汉前往万祥客栈。严晓星肩带一柄钢刀,身着一袭黑色长衫大步走入客栈门内,店伙迎着伸手一栏,笑道:「客官,小店已住满,请客官改住别家吧?」
严晓星两眼一瞪,冷笑道:「谁说大爷要住店,大爷来此寻人,闪开些。」右臂轻轻一带,蓬的一声,店伙已带出丈外,连滚带爬的奔往内面,严晓星用的巧劲,店伙只受惊悸,身上却丝毫无伤。店内充着看江湖人物,目睹情状均现愕异之色。
只听一声宏亮的大喝道:「赵朋友,可是寻找老夫麽?」江湖群雄中闪出一黄发虎目海口老者,目光炯炯如电,逼视着严晓星。
严晓星认出是「病金刚」孟逸雷乔装的韩江水道独行巨寇「无尾蛟」计潜山,倏地面色一沉,冷笑道:「计朋友,七年前一刀双掌之仇也该清偿了。」
计潜山沉声道:「风闻赵朋友已投在罗刹门下,谅已习成一身惊人艺业,当年饶你不死,你不感恩戴德,怎麽妄欲寻仇。」
严晓星伸手一挽,撤出肩头雪亮钢刀,喝道:「赵某今日在计朋友身上留下一刀双掌,计朋友如能不死,从此恩怨两抵。」
计潜山冷笑一声,肩上解下一柄虎牙叉,厉声道:「赵朋友请进招吧。」
严晓星一招「横劈云山」挥出,招到中途,刀势疾变「恶鬼」刀法,正是罗刹门中独门武功,寒芒眩目中带起悸耳破空锐啸。计潜山虎牙叉才出,悉为刀势克制,目露惊魂之色。只听严晓星一声大喝道:「打。」右掌一式「分光拂月」,奇诡无比劈向计潜山左腹撞去。叭的大响,计潜山一个身子震飞起半空,带着一声大叫,射出墙外而去。
严晓星正待追出,忽闻一个清朗语声道:「穷寇勿追,尊驾请留步。」
但见一年约廿五六的少年,同一身着褐灰暗花锦缎夹里长衫,貌像极为威武老者走出。那少年含笑道:「在下天竺碧云堡高雨辰,家父高荆云与贵上罗刹夫人乃武林至交。」
老者亦乾咳一声道:「老朽陶胜三。」
严晓星抱拳略拱道:「原来是高少堡主、陶老英雄,不知有何见教?」
高雨辰微笑道:「在下两人意欲相烦尊驾领往求见贵上,不知是否冒昧。」
罗刹夫人在武林中最是秉性怪僻,她不愿相见者必反脸成仇,故罗刹谷步步都有杀机,罕有江湖中人妄入。当下严晓星道:「敝上在钱塘访友尚未赶回,此行由沈姑娘为主,住在安通客栈」
高雨辰忙道:「那也一样,家父让在下带一口信面陈贵上,请沈姑娘转告无妨。」
陶胜三道:「贤契自去好了,俟罗刹夫人抵达後,再行拜谒不迟。」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赵某试领高少堡主前往安通客栈,沈姑娘愿见与否,於赵某无干。」
高雨辰微笑道:「久闻罗刹谷主驭下甚严,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但愿沈姑娘赏脸,即是拒见,哪有见怪赵兄之理。」
严晓星道:「高少堡主请,赵某带路。」两人先後走出客栈往街心走去。
高雨辰低声道:「赵兄台甫可否见告?」
严晓星答道:「草字春城。」
高雨辰道:「武林群雄云集龙游,莫不是为了攫取「鲁阳戈」及藏珍而来,贵上谅对此行胸有成竹。」
严晓星答道:「兹事重大,赵某无法预闻,仅奉命行事,高少堡主见了沈姑娘後自会谈及。」
高雨辰暗道:「此人口风很紧,罗刹门下个个都带着一身阴阳怪气,看来一点不错。」
安通客栈与万祥客栈仅一街之隔,一座落街首,一座落街尾,不过相距百数十丈远近。片刻已自到达万祥客栈,高雨辰随着严晓星进入院落,严晓星道:「高少堡主请候着,容赵某通禀。」说着走入厅门而去。
高雨辰凝望着插在柱上的一杆慑魂旗,忖道:「久闻罗刹门中女多於男,女弟子个个貌美如花,却心狠手辣,犯者必死,不知道这位沈姑娘相貌如何?」碧云堡威震浙东,高雨辰武功极百早貌相英俊,虽风流成性,却又自命不凡,眼高於顶,他憧念看严晓星口中所说的沈姑娘是个风华绝代,美如西子的姑娘,碧云堡若能与罗刹谷联成一气,东南半璧武林天下可垂手底定。
严晓星久久末出,高雨辰不由心生烦躁。蓦地,只见严晓星慢慢走出,不带一丝笑容,道:「沈大姑娘及二姑娘现均在梳妆,有劳少堡主久候了,少堡主请至厅内稍坐。」
高雨辰诧道:「怎麽有二位姑娘?」
严晓星道:「她们乃孪生姐妹。」说着肃容延入厅内。
高雨辰落座後,一个面目阴沉汉子送上一盎香茗後退在壁角,叉腰屹立,宛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严晓星静坐下首,不出一言。高雨辰只觉气氛冰冷,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托起茶盆,掀开碗盖啜饮了一口茶後,又轻轻放下,乾咳了一声道:「赵兄。」
忽听站在壁角面目森冷汉子高声道:「二位姑娘出见。」
高雨辰忙欠身立起,转面望去,不禁大感失望。只见盈盈走出一双风鬟雾鬓,翠袖罗裳,肤如凝脂,体态婀娜少女,惜面护乌纱,不识庐山真面,却彷佛丽绝人寰。高雨辰抱拳长施一揖,道:「在下高雨辰拜见两位姑娘。」
陶珊珊道:「高少堡主拨冗驾临,不知有何见教?」
高雨辰含笑道:「家父风闻谷主亦赶来龙游,谅为骊龙谷藏珍而来。但家父闻悉距骊龙谷东二十余里外有一大庄院,住有一不知名的武林凶邪,严拒江湖中人假道侵入,家父不知真假,率同手下赶去一探,为此命在下带口信留见谷主。正要离店来此之际,正值赵兄来在下所寓万祥客栈,不辞冒昧,烦赵兄晋谒二位姑娘。」
陶珊珊道:「但不知令尊口信可否见告,因家师钱塘访友,三两日内无法赶回。」
「当然可以。」高雨辰道:「家父说骊龙谷藏珍图现在酆都双判及风火头舵手中,他们三人迄未见露面,恐藏身在这片庄院中,风火头陀、酆都双判均是凶邪巨擘,武功高不可测,家父恐力薄不能成事,有意与令师联手。」话音略顿,又道:「家父此举并非志在「鲁阳戈」藏珍,而是恐「鲁阳戈」落在凶邪手中,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陶珊珊微微转首,同陶小燕道:「妹妹,我们去那庄院一探,方才徐林传讯与高少堡主所言一般,守株待免恐夜长梦多。」
陶小燕手指守在壁角汉子道:「你守在此处,我们走吧。」二女身法奇奥,双肩微振电闪出厅,高雨辰随着严晓星掠出厅外,二女已不见身影,高雨辰心头暗感骇然。
严晓星出得城外,往高雨辰口中所说的那片庄院奔去,高雨辰只觉严晓星身法极快,展开草上飞武功紧紧跟着,但永远是一步之隔,前途陶氏姐妹身影似豆,已远在一里开外。奔出八九里之遥,陶氏姐妹身形停住守候严晓星、高雨辰二人。凹间林树摇曳中红墙绿瓦,严高二人赶至,陶珊珊道:「此处距那片庄院已是不远,我等须计议如何行动。」
陶小燕接道:「似是一座庙宇,我们趁此坐息片刻商谈如何?」手指在山庙。
【第一部】【第三章】赤阳神掌
「第三章」赤阳神掌
高雨辰当先往那庙宇掠去,只见他跨入庙门,倏又疾逾电闪地退了回来,目露惊骇之容,面色大变。严晓星诧道:「高少堡主惊惧如此,难道庙内有什麽妖魔鬼怪不成?」
高雨辰面色才转平静,闻言不禁一红道:「殿内有多具屍体。」严晓星不禁愕然。
陶氏姐妹缓缓跨入殿内,只见大殿上倒着十数具屍体,均是开瞠摘肚腔中无心肝五脏,鲜血溢流满地,腥臭直冲入鼻,显然死者被杀害不久,惨绝人寰,不忍卒睹。严晓星与高雨辰双双偕入,高雨辰突闪在一具屍体之前,惊呼道:「此人是敝堡中高手刘景清麽?怎反会死在此处,其他之人咧。」
陶小燕冷冷说道:「高少堡主,你看真了麽?」
高雨辰答道:「没错,他与家父同行。」
陶小燕道:「其余死者一个未识麽?」
高雨辰摇首苦笑道:「从未见过。」
陶珊珊道:「其中必有蹊跷,莫非那庄屋中主人所为麽?为何不毁屍灭迹,不怕恶名传播麽?」
严晓星道:「此意在吓阻,藉我等之口传播开去,使江湖中人视为畏途。」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是极,你这小辈猜得很对,但你们四人只有一人能活,其余三人非死不可。」语声寒冷如冰,令人不震而栗,大殿昏暗如暮,更增恐怖气氛。
严晓星心头骇然,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之外闪进一白衣人,隐隐可见神似人世相传之白无常形象,丑恶狰狞,目中精芒闪烁。陶氏姐妹及高雨辰均感心头如受重压,令人窒息无法舒喘。严晓星冷冷笑道:「阁下大言不惭,好像我等死定了,究竟哪三人应死,谁可得活。」
那白衣人道:「谁人哀求乞怜,老夫当可饶恕一死。」
严晓星道:「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说着低声向高雨辰道:「少堡主,府上有双亲,等死无益,不如你先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