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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这样相对,一个做在雪地上,陷在深深的自责与歉疚中,一个漠然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他们。
郑绮弯腰将清雅扶起,拍掉她身上的雪,清雅冻得厉害,脸色发紫,不停颤抖,郑绮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幽深的锋利无比的冷光,这道光让他的性情大变,脸色象陡转直下的悬崖,险峻无比。转身就走,但走不到五步,听见清雅幽幽的如泣如诉的声音,我不爱他,但是我必须赎罪,留在他身边。
你憎恨生命却不得不活下去,你杀戮生命,却又尊重生命。哈哈!郑绮,这个女人是那么地符合你的需要,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灵魂上。我要她!你把她弄到手,和以前一样,我们一起毁了她!我要她的灵魂,你要她白璧无瑕的身体,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协议很合理吧?
协议,你有信用可言吗?郑绮露出讥讽之色,走回去,将清雅搂入怀中,清雅叹口气,靠在他肩上,不知她是否有叫他,在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郑绮听到自己的名字,郑绮。她在呼唤另一个灵魂,另一个被肉体和第三灵魂连手压制住的善的第二灵魂,郑绮一阵颤抖,这个女人能做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事。对他而言,对他而言,善,善,它将撕裂肉体屈服于恶和与恶的联盟关系,它将重新构建他——一具腐朽即将碎裂成灰的行尸走肉。
喂,子衍,干什么呢?快滑呀,你挡路了。
滑雪场内张子衍和几个女生混在人群中,不知为什么停下来,被一个女孩子推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一时辩不清方向,简洁愤怒地推开那群吵吵嚷嚷的女人,谁推的,滚开!连忙扶起张子衍,拍掉身上帽子上的雪,子衍,有没有伤到?
张子衍摇头,扭头看铁栅栏外的某处,没有呀,难道是幻觉?肯定是了,她刚才还说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可能现在和,和,他——哈哈,不可能,这太可笑了。见张子衍傻兮兮地笑,吓得简洁抱住他猛晃,子衍,子衍,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好不好。张子衍被摇得天旋地转,再次栽倒在地。唉,女人的关怀有时也回成为祸害。
至原斜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朦胧中感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直在注视自己,不是卢尤子的,是谁,是谁?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里面有涌动的潮水,不安定的因子,强烈的占有欲,是一种可怕的颠倒切的力量。至原无力张口询问,缓缓搁上眼,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凉子爱怜的抚摸一下叶林的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一张棋盘,水晶棋子,落子声轻而清脆,叶林扬着苦涩的笑容,不想让她为难,不知道才好。我害怕看到她在痛苦中挣扎,既然无法安慰她,我就会安静地在一旁做旁观者。等一下,凉子姐,我把她抱上楼吧,在这里会着凉。
说着起身到至原身边,刚碰到她,至原突然大叫起来,别碰我。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求求你们,别碰我!小彬,小彬,救我,救我,救我啊——
叶林一怔,看凉子。凉子无奈地笑笑,说,做噩梦了吧,把她叫醒。
至原抱紧身体缩成一团,叶林费好大劲才把她叫醒,至原双目含泪睁开眼,全身发抖。凉子叹口气,刚睡着就做梦。走进厨房去。
叶林小心扶起至原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至原还惊浦未定,双手绞在一起,疲倦地摇头,冤魂不散哪,冤魂不散,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小彬死去,为什么不是我,可怕啊!泪水滑落到肩上,至原轻声抽泣。
好了,至原,只是梦,可能是刚才凉子姐提起往事,使你想起了往事,别怕,都过去了。
至原点头,闭上眼,叹口气。
凉子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一杯热牛奶,喝杯热奶定定神,至原。
今晚谢谢你陪我,郑绮。清雅微笑着说,两人站在公寓的岔路口,小花伞再次打开,飘舞的雪花从四面八方落下,再不能沾染到她的身体,郑绮把手插进衣兜,淡淡地说,不谢。这句话说完所有接下来要说的话都被堵住了出口,交谈或者继续留下都不再可能。清雅不得不转身离开,可没走多远,觉得不甘心,回头想再看他一眼,背后却早已人影空空,手中的伞滑落到雪地上,泪水滑下,他从来对她没有过一丝的留恋。我真是妄想,妄想!或许在他眼里,我根本就是一个无耻卑鄙的女人,不仅欺骗小衍,还要背叛他,这样的我,他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弯腰拾起伞,失魂落魄往宿舍区走。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明白,他们抓我,纯粹是为了杀小彬,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要杀死他。当时我在挣扎中无意中凭借路过的货车车灯看到钳住我的人的相貌,说是看见,其实慌乱中哪里能看清,即使看见也不会记得,就在他们准备杀我灭口时,外间的人听到我的呼救声赶过来,在慌乱中使我躲过了致命一刀,只留下一道深及心脏的伤痕,至原双手捂住脸,弯下腰,痛苦地说,后来的一切,在记忆中只剩下血,血,无尽地流,到处蔓延,想要淹没一切,吞噬一切,我在幻景中追逐,呼唤,奔跑,力求找到出路,却找不到一丝缝隙。我听到他的血液滴嗒声,一滴一滴打在脸上,然后轰然倒地,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从生到死,死而复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过来的。至原说到最后脸色苍白,瞳孔扩大,仿佛又看见那一幕,无数的幻影闪过,一个人影在眼前倒下,血流到身下,向四面八方延伸。
突然身体猛一摇晃,叶林抓着她的肩膀,至原看到他的眼睛,与刚才朦胧中的眼神一样,但叶林只是镇定平淡地一眨眼,之后,眼神转化成淡淡的带点陌生的关心。至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别再想了,至原,完全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上楼去休息吧。凉子表示同意。叶林把棋盘收起,凉子问他睡楼上还是楼下客房。睡楼上吧,靠她近一些,或许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由于是周末,没有课,至原起床梳洗后,看到院子里开得如火如荼的腊梅花,娇媚动人的花朵散发醉人的浓郁花香,忍不住穿着薄薄的毛衣拿着花剪跑出去。刚剪几枝,就听见木栅栏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纳闷道,这么早,会是谁呢?透过积着厚厚积雪的常青绿叶植物,看见穿黑色外套,围围巾的高个子男人的身影不断闪现,但始终没看清来人的脸,至原有所预感的扔掉花剪,静静等待他的出现。果然,来人推开木门,至原尖叫一声,是尤子,是尤子,天哪,真的是他!
抱着满怀的花朵冲向门口,卢尤子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宿没睡,看到至原奔过来,张开手接住她轻盈的身体,两人在雪地上打个转,把至原放下,卢尤子仔细查看她的脸,恩,眼睛红肿,有血丝,是不是哭鼻子了?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问,至原把头一撇,倔强地说,没有!说完猛地把卢尤子扑倒在地,不由分说狂吻起来,花枝扔在一边。
二楼客房,叶林放下窗帘,轻叹一口气,茫茫然走向门口。
以后一天,半天,半个小时,半分钟都不许离开。至原趴在卢尤子胸口说,白毛衣裹满了雪。
好。笑着把她扶起来,至原把散乱的花枝重新拾起,等卢尤子站起来后,走到他身边,展开手臂,撒娇地说,抱我进去。卢尤子微笑着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弯腰将她横抱起来,至原手拿花束环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脖子边深嗅他身上的气味,轻声说,最喜欢尤子了。卢尤子感动地抱紧她。
清雅病倒在床上,若不是至原回宿舍换衣服,在床上躺一天恐怕都不会被发现,本来今天是与张子衍恢复交往的日子,尽管张子衍打了数百个电话,但清雅有睡觉关手机的习惯,哪里会知道。当下立即送到医院打退烧针,吓得张子衍从此寸步不离她身边。
接下来几天,至原和卢尤子疯了一般纠缠在一起,上课下课都是电话短信,中午一到,至原便飞奔下楼扑进卢尤子的怀抱。清雅以平淡如水的方式对待张子衍,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她对他的疏离,反而表现出过分的亲昵。
飘落与沉淀的伤痛或许有飞雪 第三章 那么一点的怜惜
(1)
快圣诞节了,至原,你送什么礼物给尤子?清雅坐在沙发上抱着腿问,卷发优美地垂在身侧,使大病初愈的她呈现出高贵闲雅的病态的娇弱美。
至原背着她敲键盘,哦,我听沙彦说,他喜欢吃某一家手工作坊的巧克力,准备到那里去定做一盒,另外托子衍介绍了一位著名珠宝设计师,为他定做一条项链。你呢,子衍喜欢什么?
清雅耸耸肩,放开手,平躺在沙发上,把手枕在头下,不知道,他好象对什么都无所谓。
是吗?你可以问他嘛,我看他平时很喜欢打游戏,你可以买一套最新的精装版游戏光盘给他呀。
清雅嘟着嘴说,可我看很多女孩子都送那个给他呀,至原。没注意到清雅一脸的无所谓,至原继续挥舞指头猛敲键盘,这样呀,那可麻烦了。圣诞节来临,院里学生处工作要有一个短期总结,她是学生会会长,应当带头。停下来,一面拿水杯喝水,一面又说,再想别的吧,不管送什么,总之要是对方喜欢并且实用的东西。
那送小衍篮球和球服好不好,至原?清雅得到启发大声叫,从沙发上蹦起来,至原迅速回头,认真看她,眼神有些尖利,清雅,爱情是要用心经营的,我怎么最近总发现你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简洁又为难了你?
不——清雅胆怯地摇头,不敢正视至原,第一次在她面前撒谎,清雅感到害怕,我确实不知该送什么好,至原,我用心经营了,可是哇——对至原任何轻微的责难,清雅都不能忍受,说着委屈地哭起来,同时对张子衍的负疚感又加深了,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压着自己无法松手,根本就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以一种不爱的方式留在张子衍身边,怎么可能做到,如果不爱张子衍,那爱呢,那份心底越来越温暖实在的爱给了谁?是,是他吗,郑绮?不,不要背叛,天哪,不要背叛小衍!清雅脸色苍白,眼看就要晕过去,至原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得慌了手脚,奔到她身边,别哭,别哭,清雅,我不是认真的,我是——清雅挣扎着起身,稳住情绪,然后泪眼婆娑扑进至原怀里,我用心经营过,和“拉拉队”的女孩子们对抗,为他担心,为他哭泣,可是无花又无果呀,至原,我感觉自己所费心的都是徒劳,而小衍他,小衍他一点都不明白。
知道,知道,子衍让你感到疲惫。至原好不容易安抚住清雅,到厨房煮了一杯果汁牛奶,清雅自己到洗手间把脸擦干净。
清雅,爱情实在太过微妙,外人是没有插手余地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感到力不从心时,就放手,没有人会强迫你。不要拖下去,否则造成的伤害会越来越深,明白吗?
清雅端着果汁牛奶,嗫嚅着低下头说,可是我怕小衍伤心,他人太好了,对谁都没有戒心,我怕伤害到他。至原也是累了,没注意到清雅的话里透露的不祥讯息,挥挥手,坐回电脑前,乐观地说,会好的,总之送给子衍的礼物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2)
嘻嘻,“拉拉队”今晚有个聚会,子衍,你让清雅也来参加好吗?保持单纯微笑的苏对张子衍说,张子衍用毛巾擦干汗水,看孤单坐在观众席上的清雅,近来她不再参加球队的任何事务,常常拿本书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连头都不抬一下。张子衍为自己把她放在一边感到内疚,不是没注意到“拉拉队”对她的孤立,可是简洁也很任性,虽然表面上表示接受他关于改善清雅与“拉拉队”的关系的建议,实质上成效不大。当下表示同意,又问,我也要去吗?
苏诡秘地笑着摇头,你是知道的,“拉拉队”每年的圣诞聚会是纯女生式的聚会。
张子衍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她,那今晚就拜托你们照顾她了。
是!苏乖巧地行个礼,转身向伙伴们举手表示成功了,于是那群女人个个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纷纷看向清雅,而清雅还低着头用心地看书。
为了让清雅放心,简洁告诉她赵雨音三姐妹也去,大家都知道那三个人因为叶林的缘故对清雅格外照顾,虽不是公开反对“拉拉队”的行动,但自从上次体育馆事件后,她们就不再与其他伙伴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对简洁的指示也多次违逆。
如此一说,清雅才放心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是练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