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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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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睹掌纹,公孙渊竟是堕其圈套已久矣!

“可是,这里的雨下得这么大”梁机仍是面有忧色地言道,“大家再在这水洼里泡将下去,只怕浑身都要冒脓长蛆了”

司马懿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们近来确是都泡在雨水洼里十分辛苦,难道本座可就居高避水去了?本座一大把年纪都熬得下来,你们这些青壮小伙儿还比不过本座么?咱们就是头上冒脓长蛆也得再忍下去!忍得苦中之苦,方能赢得利中之利!”

然后,他将目光徐徐投向了帐窗之外,瞧着那满地乱溅起来的朵朵水花,沉沉道:“再急的雨,再大的风,也终究会有风停雨歇的一天!只要咱们能忍到最后,就一定能赢到最后!虞松,你传令下去,特别是去给慕容跋、高允明作一下耐心说明。只要大雨一停,咱们就将这襄城团团围困,四面猛攻,一泄这数十日来的郁闷之气!”

他正说着,巡营校尉胡奋一步跨进营来,朗声禀道:“太尉大人,属下方才巡查全军,查到督粮官张静擅自迁移寝帐于高丘之处,引得后营将士议论纷纷!”

“张静?”司马懿讶然而问。梁机目光一闪,探身上前,只低低说了一句:“这张静是曹爽、夏侯玄当日在洛阳京师推荐入营的。”

司马懿双眉一扬,向胡奋肃然下令道:“张静竟敢违反军令趋逸避劳,实在是不杀而不足以定军心。你即刻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机,莫不祗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于左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辄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倘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向之。一有此端,因当内设自完,以此众语,私招所交,为之内援。若此,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外以经意,则形际自现。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之用,将改曲易调,远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迹,岂近习而已哉?然人君犹不可悉天下事以适己明,当有所付。三官任一臣,非周公旦之忠,又非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机败官之弊。当今柱石之臣虽少,至于行称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职,可并驱策,不使圣明之朝有专吏之名也。

夏侯玄将蒋济所写的这道《劝谏陛下戒左右亲臣疏》缓缓地念完,反复地看了又看,深深叹道:“昭伯,玄发现近来陛下颇有以言取人,因言赐赏之举也。上一次,司马子上凭着一篇谏言疏,便获得了一个新城乡侯的爵号;这一次,蒋大夫凭着这一道奏表,也是即刻便进入皇宫大内当了中护军一职。这倒也罢了,他俩毕竟是有所付出方才得此回报的。司马子上是冒了冲撞陛下的风险,蒋大夫亦是冒了得罪中书省的风险所以,连一向嗜好对人吹毛求疵的吏部卢毓尚书对他俩的任命诏书亦是一路放行,拦都不拦一下。只是咱们皇宫大内里新任的这个虎贲中郎将郭芝,他能‘鲤鱼跳龙门’一跃而升此职,可就有些令人不服了!”

“是啊!陛下偏要一意孤行地在咱们皇宫大内禁军之中拼命安插一个郭芝进来,这岂不是又想重新起用外戚了吗?”曹爽亦是满脸的不快之色,“先帝遗诏曾云,后族之家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不得参与辅政之列。当年郭老太后、郭表、郭进等外戚一族图谋不轨之事,陛下而今就全都忘却了吗?他现在如此重用郭瑶、郭芝一族,到底是何用意啊?”

“那还用说吗?”夏侯玄白了曹爽一眼,“你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古往今来,历代帝王重用外戚的首要目的就是制衡宗室宿贵。陛下若是要对付司马氏等异姓大臣,只要凭恃我们曹家、夏侯家等旧交宿贵就够了,何必又要硬塞一个文武不全、攀龙附凤的郭芝进来呢?”曹爽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也许,在陛下的心目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应该相信谁,依靠谁吧?

夏侯玄还兀自在那边喋喋地说道:“我夏侯家世代以军功实绩立身扬名,终是不屑与郭芝这一流靠着裙带关系飞黄腾达的平庸之辈并肩同席!他来当这个虎贲中郎将,本座终是不甘不服。”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河?

曹叡倚着龙舟船舷,望着黄龙池面倒映着的日光云影,缓声吟诵着汉武帝所著的这首《秋风辞》,双瞳之中已是泪花隐隐。黄龙池的池水碧蓝如玉,平静若镜,那条龙舟在水面上徐徐划开一道绿虹,驶向了云水深处。

“爱妃,你替朕传旨下去,让太医院不必再调剂那什么玉屑甘露了!”曹叡用手掬起一抔池水,乘在掌心之中,瞅着一缕缕水线从指缝间沁沁流下,“曹爽递进的这个药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效用!朕已经连服了九日九夜,身子骨儿还是毫无起色啊!”

“是。臣妾待到龙舟靠岸后就回去传旨。”郭瑶轻轻地答道。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方为上上之选。”曹叡悠然又道,“稍后你去太医院传旨之际,顺便让才人石英她们在芳林苑预备好笙乐歌舞之宴,朕和你今晚要去那里一起欢度良宵!”

郭瑶脸颊边飞起了一片桃红:“好的。臣妾恭谢陛下您的垂幸共娱之恩了!”

“对了,朕听闻夏侯玄对郭芝中郎将的态度似乎很是不好?”曹叡目光一转,深深地看着郭瑶,“真难为你在朕面前装得像金葫芦似的滴水不漏!罢了,你找个机会劝慰劝慰你这个叔父,叫他平时让着夏侯玄他们点儿。夏侯玄、曹爽都是我魏室宿贵,素来自大惯了,自然是瞧不得你们这些勃然而兴的庶族寒门。不过,只要朕对你们好,就够了”

“陛下如此体贴臣妾,臣妾自是感激不尽。”郭瑶语气似软非软地说道,“臣妾回去之后自当好好劝慰约束我家叔父。却不知以夏侯玄之清高自大,曹爽之浮华多欲,谁又该来居中检束他们呢?况且,陛下龙威尚在,他们就似已不能容下臣妾身为虎贲中郎将的叔父,万一”讲到这里,忽然闭住了嘴,不再说下去了。

曹叡的脸色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里已经变了好几遍。首先,给外戚与宗室宿贵的关系之间打进楔子造成不和,其实正是他心底所希望的;其次,如果外戚和宗室宿贵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而不可收拾,这又是他心头不愿忍受的;第三,必须将外戚和宗室宿贵的关系运作成为“车之双轮、鸟之双翼”,这才是维护魏室长治久安的关键因素,这也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朝廷权力格局。但是,现在自己能够调控得了他们双方之间的关系吗?曹叡心中并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定住心念,蓦地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在郭瑶脸上一刺,沉声而言:“你们郭家可千万莫要存有那样的念头。倘若朕万一有一天不在世了,你们郭家和夏侯家、曹家更要精诚团结、肝胆相照才是!切记!切记!在势力庞大的异姓权臣面前,魏室的外戚和宗亲宿贵实在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啊!”

“陛下您想得太多了。臣妾心底虽是有些埋怨,却也万万不会误了大局的。臣妾和本家亲戚日后一定会恭谨慎节,与夏侯家、曹家好好相处的。”郭瑶此刻在曹叡面前自然不敢有所异议,急忙满脸堆笑来敷衍。她在心底却暗想,人人都说河内司马家权势熏天,听起来仿佛是贡高我慢得不得了,但近来郭芝叔父却常向自己谈起司马家一族待我们郭氏中人实是谦敬有加,诚挚之极,比起曹爽、夏侯玄他们来不知要热络了多少倍去!看来,所谓“异姓权豪”的这司马氏一族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叵测可怕嘛!

她正自杂七杂八地想着,曹叡又缓缓开口了:“爱妃,朕已经决定立芳儿为太子,你今后要替朕好好照顾扶持他才是啊”

一听这话,郭瑶心头不禁猛地一震,脸上微微变色。什什么?陛下真的要立曹芳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种”为太子?这这可如何是好?曹芳那么小,担得起东宫之任吗?其实,郭瑶是知道曹芳的来历底细的。曹叡在六宫妃嫔之中一向无子,后来一次夜游芙蓉池偶然御幸了一名宫婢,方才生下了曹芳。永安宫的郭老太后当时嫌弃那宫婢身份低微,又惧她日后以子为贵而成为自己独断后宫的对手,便暗暗让宦官在她产子之夜就行鸩毒死了她。这样一来,曹芳刚一出生,就在大魏后宫里成了有父无母的私生之子。曹叡让曹芳从三岁时起就寄养在郭瑶膝下。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郭瑶无论如何也对他生不出浓厚的血缘亲情来。所以,今天听到曹芳将被立为太子,郭瑶却是并无特别高兴之处,反倒认为曹芳来历不正,不适立嗣入继大统。

她百念纠结之际,一抬眼间正看到曹叡意味深长的目光迎面横掠过来,心知这一切早已是曹叡胸中成算,便只得作揖而道:“臣妾恭贺陛下东宫之中储位鼎定,臣妾一定将芳儿视为己出,悉心扶持!”

雨后的洛阳京城,空气分外清新,虽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凉意又加重了几分,但连续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却让人觉得格外爽利。

北坊街市的道边,下了朝的司马师和身为廷尉署秘书郎的贾充各自抱着公文牍件正并肩相伴而行。

贾充瞧了一眼司马师怀里那一大摞的竹帛文牍,不无感慨地说道:“司马君,你天天埋头于这些枯燥无味的竹帛文牍之中,可耐得住烦么?只怕没有你以前在关中沙场之上驰骋纵横来得潇洒自在吧!”

“唉!师现在任了这散骑常侍之后,才是真正懂得当年班超发出投笔从戎之慨叹的真意了!”司马师将怀中抱着的竹帛文牍向怀里紧了一紧,本欲大发牢骚,但话到唇边又暗一转念,就故意轻描淡写地点到即止了。

贾充也是聪明机智之人,便向他开解道:“司马君,正所谓天赐我事而练我之才,你只要用心去做,这百务万机都可谓无入而不自得。《道德经》有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成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贾某看来,司马君你今日忙于琐务,焉知这不是上天垂意要让你为他日莅临朝堂经纶大道而预作锻炼耶?”

听了贾充这话,司马师心底不禁暗暗一暖,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恭然而道:“贾君你太过抬爱了!师在大内担职任事,只求念念无过而免罪为幸,哪里敢如你口中所言这般志存高远,不甘于位也!”

“司马君你这话可就是把贾某当作外人了!”贾充面色一敛,眼圈忽地便红了,“家父生前与太尉大人素为莫逆之交,我们两家一向都有世交之谊。当年家父不幸病殁,若无太尉大人左右经营,贾某今日何得至此?贾某自然是一心盼望着尊府节节高升,昌隆鼎盛啊!”

闻得贾充这番肺腑之语,司马师也不禁恻然动容,抽出手来轻轻在贾充肩上抚了一下,一切尽在无言中。原来,当年贾充之父贾逵生前担任扬州刺史之时与大司马兼镇东将军曹休、征西将军曹真等宗室宿贵关系不甚融洽,所以常被排抑压制,以致当年辞世之际竟是门庭冷清,足可罗雀!在这凄凉之极的窘境当中,是司马懿携满宠、田豫、王昶、王观等东疆将牧雪中送炭,冒着得罪曹氏宗贵的风险,前来贾府亲临吊丧,慰问抚恤,极尽恩惠之谊,深深感动了贾充。后来,又是司马懿在朝堂之上为贾逵力争谥号为“肃侯”,推动陛下追赠贾逵为御史中丞以示褒荣。所以,贾充一家上下一直都对司马懿深怀感激之心,将他敬为父祖之尊。而司马懿父子也把贾充视之若亲,从来不以外人之仪相待。

此刻司马师与贾充正自边说边走,忽然听得身后街道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喧闹之声——他俩诧异地转过头去,只听“轰轰隆隆”一阵巨鸣,两辆镶金饰玉,华丽惊人的马车拖着一路滚滚烟尘迎面飞驰而来!那街道两侧的铺面货摊全被这两辆马车撞得东翻西倒、七零八落,什么器皿、衣服、食品、布匹都散了一地!市民们纷纷跺脚叱骂着、拔腿追赶着那两辆马车却全然不理不睬,仍是争先恐后地向前横冲直撞!

司马师一见,双眉一竖,便欲挺身而出前去阻止。贾充在旁急忙接过司马师怀中竹帛文牍往地下一放,伸手一把扯住了司马师的袍角,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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