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洪急忙弯腰应了一声,听命照办去了。
待到厅中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退出之后,曹操才换上笑脸向郗虑拱手而道:“郗大人,本相在此恭贺您高升御史大夫之职了!今日之宴,其实我俩本该是同喜同贺的”
“哪里!哪里!郗某此番能够荣升御史大夫,全仗丞相大人与荀令君的成全。”郗虑慌得连连摆手,“若无丞相大人的鼎力支持,若不是荀令君的一味谦让,郗某岂能叨此荣宠?”
这一点,郗虑倒不是虚饰之语。曹操当时升任丞相之际,本是要让荀彧兼任御史大夫的。然而荀彧拼命谦辞不受,极力推荐了郗虑来担任此职。所以,郗虑这个如今在朝廷中名号地位仅次于曹丞相的御史大夫,也真是全仗丞相大人与荀令君的成全了。表面上曹操需要他来平衡朝野对自己独秉军政事务的非议,而实质上,依着郗虑的圆滑委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制衡曹操一丝一毫。
“郗大夫崇儒博文、守道不移,由你担任‘御史大夫’之职乃是实至名归,又何必谦逊?本相相信你在这个位置上,在礼崩乐坏的当今之世一定能建纲立纪、扫秽除弊!”曹操举起那只青铜龙纹酒爵轻轻呷了一口美酒,忽然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沉重地说道,“不过,对于你担任如此荣华显要的‘御史大夫’,一些尸位素餐、浮华交会、悖道逆法之徒在暗地里却是颇有微词啊!”
“这这”郗虑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当着曹操的面发作,只是暗暗咬牙,“丞相大人,郗某一向在朝中坚决支持您对内对外各项方略,一向是守正不移、力持定见。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在这些事儿上得罪了一些刁滑小人也是有的。还望丞相大人能够明察秋毫,还郗某一个公道”
“听郗大夫之言,想必也是很清楚有些无知小人对你的诋毁了?”曹操只是淡淡地笑着看他,“郗大夫不必过虑,本相一向是非分明得很,不会受到那些刁滑小人的蒙蔽的。”
“是是郗某也相信丞相大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郗某的。”郗虑伸手抹了抹自己额上因高度紧张而沁出的密密细汗,“丞相大人对郗某的倾心信任之恩,郗某在此感激不尽。”
曹操瞧着郗虑忽紧忽松、忐忑不安的表情,心头油然生出一种玩弄世人于股掌之上的得意感。他阴阴地笑着,又道:“不过,郗大夫也不可掉以轻心哪!跑到本相耳畔来进你谗言的,有一些确是不屑一提的刁滑小人,本相已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乱棒逐出。但是——”他忽然拖长了语气,深深地看着郗虑,慢声说道,“有的人却是身居高位,在朝野上下颇有名望,本相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郗虑一听,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满脸的紧张中夹杂着激愤,急忙向曹操问道:“谁?他们究竟是谁?郗某斗胆恳请丞相大人坦诚告知,郗某敢与他们当面对质!”
“这个人——你真的想知道么?”曹操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他就是——太中大夫孔融!”
“原来是孔孔大夫?”郗虑顿时不由得跌坐回席位之上,满面惊愕,“他他对郗某究竟有何成见?”
“郗大夫有所不知啊,几日前本相让华歆尚书带上任命你为御史大夫的诏书定稿,拿到宫中去用玺的时候,孔大夫亦在场,他一见到诏书定稿上有你的名字,就向皇上进言道”曹操说到这里,语气蓦地一顿,却不继续说下去了。
“丞相大人,他他向陛下进的是什么言语?”郗虑急得从席位上倾直了上身,伸长了脖子,紧盯着曹操的喉咙,恨不能用钩子一下把答案从曹操的嗓子眼里钩拉出来。
“这个你最好还是亲自去问当时在场的华歆尚书。”曹操一抚须髯,回避了他的追问,“罢了!郗大夫,你也不要把这事儿过于放在心上嘛”
“不不此事关系到郗某的清誉,郗某一定要恳请丞相大人能够直言告知。”郗虑仍是坚持着追问不已。
曹操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本相一向敬重孔大夫为人谨守礼法、清名远扬,却没料到他竟会在郗大人的背后进你的谗言——华尚书告诉本相,孔大夫当时对陛下是这么说的:‘郗虑贪图荣禄,守道不坚,立身无节,奉君不诚,岂堪担任御史大夫?’”
其实,曹操在复述孔融当时向献帝的进言时故意漏掉了一些内容,孔融的原话是这样讲的:“郗虑贪图荣禄,守道不坚,立身无节,若临大事之际必不能制衡跋扈之臣而奉事汉室,岂堪担任御史大夫?”当然,被漏掉的这部分内容,曹操在这里再怎么“坦诚”,也是不会向郗虑言明的。他当时推荐郗虑当御史大夫,恰恰不就看中了他“临大事之际必不能制衡跋扈之臣”这个最重要的优点吗?
“啊!孔大夫他”郗虑一下又跌回了席位之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他怎能信口雌黄,恶语中伤郗某!”
“郗大夫,本相最终还是让华歆劝服陛下任命了你为御史大夫——这样看来,他这番谗言终究徒劳无功!”曹操冷冷地笑了一下,假意温颜而道,“孔大夫是朝廷清流名士之领袖,你也是朝廷的元老重臣——你俩还是以和为贵,这些无谓之争就不要放到心上去了!”
“哼!这个孔融!”郗虑愤愤不平地说,“他到陛下那里乱说郗某‘贪图荣禄’——依郗某看来,他自己一心想坐到郗某现在所居的这个‘御史大夫’的位子才是真的!他乱说郗某‘奉君不诚’——哼!他在北海郡时拥兵自重、独断专行又能算是‘奉君虔敬’了?”
越说越气之下,郗虑心底一个恶毒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于是道:“郗某听到有人谈起过,孔融在当北海郡太守时曾经十分狂悖地宣称‘执天下者,何必卯金刀’!”
“什么?他竟说了这样一句话?”曹操一听,大惊失色,“他说‘执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卯金刀’者,‘刘’也!刘氏不执天下,莫非由他孔氏来执天下不成?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词啊!郗大人可是听得真切?”
“这这”郗虑见到曹操抓着这句话显得这等震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随口乱编的这句谎言是多么的出格,而且孔融忠于汉室乃是朝野公认的,只怕撒出去是无人相信,急忙嗫嗫地说道,“这个郗某只是记得一些北海郡来的流民谈起孔融似乎曾经说过这句话郗某也有些记不真切了”
“凡有可疑之言,必有可疑之事,务必彻查到底!”曹操须眉虬张,脸色蓦然变得铁青而可怖起来,“呼”地一下从木榻上站起身来,目光凛凛地逼视着郗虑,“尊奉天子,维护汉室,乃是我等人臣誓死固守之责。无论是谁,只要敢对我大汉稍有不逊之心、不逊之语、不逊之言,一律杀无赦!”
听着曹操这番杀气腾腾的话,郗虑不禁心头狂震,胸中五脏便似翻转一般搅动了起来——糟了!自己刚才掉进他精心编织的语言陷阱里了!这个曹丞相费尽心机,终于引出了自己在一时情绪失控之下对孔融随口道出的那番“莫须有”的诽谤之词。难不成曹丞相今夜千方百计用话语挑拨离间,就是想要挑起自己与孔融的暗斗?自己难道要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去对付孔融?糟了!糟了!自己怕是中了曹丞相的圈套他这时的思维是越来越清晰,然而情绪却是越来越混乱:不过,这个孔融也真是有些可恶!他凭什么要在陛下面前那么讥刺我郗虑?是他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在后哎呀!不行!我纵是这般恨他,但也不该昧着良心给他栽上这么严重的诽谤之词啊!谁会相信孔融竟会讲出那样的不逊之语呐?
“郗大夫!监察百官、整肃纲纪,乃是你御史大夫应尽之责!本相希望你能切实承担起来,针对那些居心叵测之徒,要一查到底、一抓到底,绝不手软!”曹操的声音冷得就像凝成了冰块一样,“本来,本相是准备在今夜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和孔大夫和衷共济、齐匡朝政的。然而听你所言,孔融竟似有这等不逊之语——唉!大汉律法赫赫在上,本相也不敢因私废公了!”
“曹曹丞相”郗虑在瑟瑟颤抖间终于鼓足了勇气,插话道,“孔融当年那句‘执天下者,何必卯金刀’的话,如今已经没有人证了,郗某也是道听途说罢了!罢了!郗某愿意听从您的教诲,愿意和孔大夫和衷共济、共匡汉室”
“嗯?郗大夫!你不要这等优柔怯懦嘛!对那些不逊之徒,应当‘宁枉勿纵’!‘没有人证’、‘道听途说’这些都没关系!本相让你查,你就放手去查!”曹操背着手缓缓踱到惊骇得缩成一团的郗虑面前,不容任何反对地吩咐了下来,“本相会让丞相府的法曹记室路粹,前来协助你们御史台共同查处孔融悖道逆法之事的!”
一听“路粹”这个名字,郗虑更是心头一紧:他可是曹丞相手下最得力的酷吏啊!听说他最是擅长舞文弄法、罗织罪名的。曹丞相派他和自己一道查处孔融,分明是想置孔融于死地呀!看来,曹丞相今夜留下自己屏人密议的真正用意,哪里是他口口声声所讲的要调和自己与孔融的关系?根本就是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自己从一开始就钻进曹丞相为自己精心设置的圈套了但是自己这时候胆敢站起来拒绝他吗?自己又拒绝得了他吗?若是拒绝他的话,只怕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罢
一念及此,郗虑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尽管厅内厅外到处都弥漫着五月仲夏的炎炎暑热,然而他此刻却像掉进了冰窟一样不停地打寒战。
第2卷身在曹营,司马懿暗通孙、刘第09章汉曹不两立第055节谁是曹操毕生的劲敌?
“咦?韩嵩送来的那本《治道集》当真是教人识字启蒙之书么?”司马朗坐在马车的车厢里不无诧异地问坐在自己身旁的司马懿,“那里边的文章词句确是玄奥高妙啊!为兄可是从没读过那么脍炙人口的‘识字启蒙之书’。”
司马懿静静地坐着,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满面毫无拘谨腼腆之态,反倒显得十分精敏沉着,双眼竟在车厢的昏暗之中闪射出亮利如鹰目一般的凛凛寒芒。他似乎正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问题,被大哥忽然这么一问才拉回了现实。司马懿微一定神,向司马朗缓缓道:“韩嵩送来的那本《治道集》,怎么会是教人识字启蒙的流俗之书呢?那不过是杨修为了炫耀自己的博学异才而随口说来诓骗韩嵩的。”
“唔?他他对这本书可是倒背如流啊!就像熟读了许多遍似的。”司马朗不禁惊疑异常。
司马懿坐在一旁,只是含笑看着他大哥,一言不发。
“难难道这杨修真有一目十行的读书本领与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司马朗犹犹豫豫地问道,“他随随便便把那么厚的一册绢本几翻几看,就能一字不差地记在心中?这一手绝活儿可真是了得啊!”
司马懿这时才瞧着司马朗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二弟你今天的表现也很不错——你提出的那‘八观’识人之法,竟被曹丞相赏识有加而变成东曹署、西曹署的条陈指令施行下去,实在是难得的荣耀啊!”司马朗回过头来,也向司马懿扬声赞道,“本来,杨修凭着他那卓异不凡的禀赋在席间出尽了风头,为兄开始还担心他连你也比了下去。不过,杨修文采不凡,且又禀赋奇佳,终究会在丞相府中成为二弟你仕途之上的一大劲敌。”
“大哥提醒得对,小弟日后一定会对杨修暗加注意的。”司马懿点了点头,缓缓答道。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大哥,正是今天我提出‘八观’识人之法被曹操赏识有加而纳取施行之事,才让小弟亲眼看到了曹操的过人之处。”
“唔何以见得?”
“先前小弟在河内郡之际,多次听到来往宾客讲起曹操有‘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雄才伟量,当时还仅是有所耳闻而已。今日席间,他不以小弟年轻位卑、资浅名微而怠忽自傲,闻一善而即纳之,听一言而即用之,从谏如流,无滞无碍,这是何等恢宏大度的驭才之道?”司马懿的眼神敛成了两道锋利的寒光,仿佛正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真相一寸一寸地剖开,“说实话,就此一点,小弟已对他甚为敬佩。曹操能在十余年间于强敌环伺之下,如天降奇峰般巍然崛起,一举肃清中原、扫平朔方、成就霸业,岂是一时的邀天之宠乎?我司马懿能在他身边时时沉潜观察,其实倒是一个借鉴他之长处、增长我之才干的绝佳良机!”
司马朗听罢,亦是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喟然叹道:“曹丞相的过人之处那可是多了去也!不仅他这驭才之道恢宏大气,还有他的用兵之术、治国之能、权谋之长哪一样不是卓异超群?二弟你若有心想学,饶是你天资不薄,那也真够你学好一阵子的了。”
司马懿并不接话,仍是静静端坐,默默而思。
“二弟啊!有一个消息你知不知道,据说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