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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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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您可不要曲意回护他了——请恕孩儿坦言,他昨日竟公然拜投在荀令君门下为徒,这可是大大的冒失啊!”司马朗沉吟了一阵儿,咬了咬牙,还是禁不住硬邦邦地说道,“孩儿近来在曹操身边静观潜察,深深感到荀令君与曹操之间的关系已然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先前曹操未任丞相之时,荀令君与他常常是‘一日三晤、同席促膝、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自从曹操担任了丞相之后,他俩的来往是愈来愈少了,就是见了面后也多涉公务而言不及私照这样下去,荀令君与曹操的关系彻底破裂是迟早的事儿。然而此刻二弟他竟贸然拜投在荀令君门下,只怕曹操会视他为荀府亲信而暗生芥蒂,日后对他在丞相府中的仕途发展会有些不利啊”

司马懿听到这里,不禁浓眉一扬,双目一抬,便要开口与司马朗争辩起来。

这时,司马防却向他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发言,对司马朗讲道:“朗儿为我司马家之宏图大业忧深思远、谨小慎微,防患于未然,这是很好的。但是,你亦不可太过狐疑多虑。懿儿拜荀令君为师,也许将来在曹操心目中会暗暗对他怀有芥蒂,但是这种危机只要懿儿自己应对得当,自会金蝉脱壳,一无所损。

“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荀令君那一头联系着满朝上下十之七八的名士大夫与贤能俊杰,他们都是荀令君这些年来一手栽培的。曹丕、曹植、曹彰他们都还是他的门生弟子呐懿儿拜投在他门下,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通过荀令君的引荐与关照,他会结交到许多的名士大夫、贤能俊杰。那些人也会因为懿儿是荀令君最青睐的关门弟子而对他另眼看待的。这对我司马家将来在儒林清流、名门士苑之中扎下深厚的人脉根基是极有裨益的。”

司马朗听得父亲这一番解释,方才恍然大悟,暗暗佩服自己这个二弟的谋算和胆识,不禁深深一叹:“多谢父亲大人的开解——二弟,你果然是识量过人、谋略非凡,大哥实是佩服——再也不敢在你面前妄自指点了。”

司马防听罢,却是双目一横,目光凛凛,蓦然便向司马懿逼视过来:“朗儿,你这话可又有些错了。你二弟纵然是识量过人、谋略非凡,却也并非无懈可击——懿儿,你且给为父谈一谈那曹丕的爱妾方莹擅自扮装登门密会这件事儿罢!”

他此话一出,宛若凭空滚下一个霹雳在司马懿头上轰然炸响——刹那之间,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懿儿——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情’字一关似乎有些勘它不破。”司马防目光亮如利剑,灼灼然逼视着司马懿,“方莹是谁?方莹是曹丕的爱妾!你如何能与她私下秘密幽会?倘若被人发现,你如何应付得了?曹丕又是我司马家‘异军突起、后发制人’大略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你岂可轻易与他发生嫌隙?他若是知道你和方莹的往事,你还能够得到他的真正信任吗?——懿儿哪,你不能为一个女子便不顾大局、失了分寸!”

“父亲大人,孩儿与那方莹实乃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知己”司马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过了半晌,竟是“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来,“孩儿对她的情意实在是割舍不断啊!”

“再怎样割舍不断也得咬紧牙关一刀割断!‘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你是今天第一次听说吗?春秋之时,称霸一方的吴王夫差是怎么身死国灭的?是因为遭了西施的魅惑!昔日汉成帝刘骜又是如何荒淫失政的?也是因为遭了赵飞燕的溺陷!就是前些年威震朝野的董卓,不也是败在王允、貂蝉父女二人的‘美人计’之下吗?”司马防的语气犹如结了凌冰一般坚硬而寒冷,“你必须将她当做早已埋葬在你记忆深处的一个死人来看,你必须要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来看——这样,你才不会为情所困而周章失措!”

司马懿听着父亲的训斥,只觉心如刀绞,全身乱颤,只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和方莹情根深种,哪能如此轻易做到对方莹如此绝情绝义?

“父亲大人”司马朗却眉头一皱,向司马防缓缓而道,“孩儿认为,以二弟之刚明果毅,只要假以时日,他是必能摆脱这一缕孽缘牵绊的。但是,您若逼着他一味强拒方莹——那方莹毕竟是曹丕的宠妾,给曹丕吹一吹枕边风还是有些厉害的。谚语有云:‘最毒妇人心。’二弟若是强行斩断与她的关系,她万一怀恨在心,反过来噬他一口,又当如何?”

“唔朗儿提醒得对为父倒是忽略了这一层”司马防听了,心头暗暗一凛,不禁抚须沉吟起来。

“依孩儿之见,对这个方莹,要双管齐下。一要防备她,不能让她扰乱了二弟的心曲;另外还要利用她,倘若运用得当,她可是我司马家在暗中影响和监控曹丕的一着妙棋!”司马朗瞧了瞧伏在地上垂泪无语的司马懿,继续向司马防说道,“所以,二弟就应该和她保持一种‘藕断丝连’、‘若即若离’的联系——王允司徒当年用来对付董卓的‘美人计’,我司马家亦可拿来活学活用。父亲大人以为如何?”

司马防缓缓颔首,盯视着面色沉痛的司马懿,抚着胸前长长的垂髯说道:“朗儿此番意见言之有理。好吧,懿儿,关于方莹一事的处置,为父定出三条纲略,你听后务必要遵行到位。一是自今而后,你不可与她轻易私相密会,除非你已然做到了‘心如止水而情为我所用’。

“二是这段时间,可以由你大哥代你出面与她周旋,最好能将她暗中拉拢过来,成为我司马家打入曹丕身边的一个‘楔子’。

“三是你一定要勘破情关——区区儿女私情算什么?与我殷国王室司马家薪火相传的‘一统六合、天下一家’之雄图大业相比,它简直就是微不足道!身为司马家的子孙,你一定要会时时处处坚持以本族大业为重啊!”

司马懿伏身在地,默默地听着父亲大人如冰刃般冷峻的训示,感到浑身上下一阵阵不寒而栗,整个心脏都已在不知不觉之中绞痛得有些麻木了。在蒙眬的泪光中,他依稀看到一滴一滴血珠从自己紧紧咬破的嘴唇边缘缓缓落下,在地板上洇开了一点点浓浓的殷红

第2卷身在曹营,司马懿暗通孙、刘第11章曹操一出错,司马氏笑了第069节汉室骨鲠

随着炎炎盛夏陡然逼近,许都城里的空气一夜之间也骤然高度紧张起来,仿佛一只装满了火药的大桶,一触即爆。

六月十二日,荆州方面传来消息——被朝廷册封为侍中之官的韩嵩回到襄阳城中非但劝说刘表投诚归顺未果,而且还被刘表一怒之下投进了监狱;在收监了韩嵩的同时,刘表强撑病体,从新野紧急召回了刘备,当面托付给了他北抗曹操的重任。

六月十四日,江东方面传来消息——特使鲁肃返回之后,孙权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放马江南、收兵归库的恭顺迹象,反而迅速加紧了江东一线的全面戒备。他先是派出幕府第一重将周瑜在鄱阳湖勤练水师,兵舰日日游弋于江,锋芒隐隐逼向皖城与合肥城;然后,他调遣麾下骁将甘宁、黄盖等进军屯守靠近荆州的鄂城一带,于长江南岸伏伺而窥。

这两个消息都让曹操很是烦躁,尤其是韩嵩在荆州被捕,更是让他雷霆震怒。韩嵩以天子近臣、丞相特使的身份前去劝说刘表归附,结果竟被他一个地方牧守擅自监押,这分明是没把他曹操放在眼里!同时这也说明了刘表是准备与他对抗到底了!

曹操在盛怒难抑之下亲书一份措词尖锐的奏章呈进了内廷,声称:荆州牧刘表先前本有郊天祀地之逆迹,而今又胆敢擅监天子近臣、丞相特使,并且大备甲兵企图抗拒王化,实属目无纲纪、大逆不道、罪不容诛,本相为正朝纲、护君威、匡汉室,不辞劳苦,将披甲跨马亲率五十万雄师挥戈南下,荡定荆州、翦灭刘表。

他的这一道请战表刚刚呈进宫去,太中大夫孔融随即也写了一道奏章跟进,但其内容却与曹操之表截然不同:刘表固然有悖逆之迹不可轻恕,但他一不如当年袁术妄自称帝那般猖狂,二不如当年袁绍举兵犯上那般暴戾,若是当朝宰辅能够建德和人、风化海寓,勤修文治以怀之,广行柔道而抚之——刘表自可不折棰而下之;倘若朝廷大兴干戈、挥师南下,只怕会有穷兵黩武之弊。

孔融的这道劝抚表明显是针对曹操的那道请战表而来的,顿时在许都上下引起了一片争议之声。但是,曹操本人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沉默,既不辩论,也不作答。

第二天,御史大夫郗虑也上了一道奏表。他的奏表内容却与南征荆州事宜全然无关,而是专门刺向孔融的一柄“利匕”:

太中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妄称“我孔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者鲁肃私语,谤讪朝廷。又孔融身列九卿,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宫掖。又前与白衣狂生祢衡跌宕发言,肆语有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祢衡更相赞扬。祢衡谓孔融曰:“仲尼不死”。孔融亦反赞祢衡:“颜回复生。”似此种种不忠不孝不恭不顺之迹,所积非一,请以朝纲国法而治之!

郗虑这道弹劾表一送进丞相府,曹操立刻便在当天下午召集高卿大夫、文武重臣们上朝共议此事。这一次朝会,尚书令荀彧却耐人寻味地称病缺席了。

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针对郗虑的这道弹劾表争辩得异常激烈。国丈兼辅国将军伏完、谏议大夫王朗、黄门侍郎杨俊、度支尚书魏讽、征西将军马腾等大多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不符实,应当不予采用;吏部尚书华歆、太常董昭等少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实相符,应当予以采用;而散骑常侍贾诩、司隶校尉钟繇等四五个大臣却完全保持了中立,对两派的意见均不置可否。这次朝会一直开到深夜亥时也没有确定一个结果出来——最后,还是贾诩建议先将孔融暂时收监入狱,待宫廷大内、丞相府、尚书台、御史台四方共同核实他的罪行之后,再交由九卿六部百僚大会公审判决。这样,诸位文武重臣的舌战方才停息了下来,这场朝会终于草草收场。

而在这整个朝会过程中间,曹操一直没有插话多言,也一直未曾有所表态。在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的争执声中,他的脸始终沉如古潭,波澜不生。

就在宫中那场给孔融议罪的朝会开得难分难解之时,荀府后院的书房里,天子派的密使、议郎赵彦正在向称病在家的尚书令荀彧请示关于郗虑弹劾孔融一事的应对方略。

荀彧此刻的面色显得异乎寻常的疲惫与憔悴。先前外面的人还在怀疑他此番称病缺席而不参加朝会是在作伪保身,倘若这时那些人一睹他的真容,便知他所言非假。他真的是病了。

他有些沉痛地静静盯着面前的桌几——在朱雀池盛会上孔融无意中掉地摔碎的那块丹鹤形玉佩的碎片,正一块块放在一张摊开的五彩锦帕上面,闪烁着柔和淡雅的莹莹光华。

“唉世俗之人都嗤笑孔大夫是在虎口拔牙、自寻死路、其愚无比。却不知这人世之间,如同郗虑、华歆那般趋炎附势之‘智’实是人人可及,而像孔大夫这般守节不移之‘愚’才是鲜有其匹!”荀彧的手指缓缓地在那一块块玉佩碎片上面抚摸而过,垂目低眉,口里喃喃地说道,“孔大夫的耿耿忠毅、磊磊劲节,堪与伯夷、叔齐一般光耀古今矣!荀某自负‘德行周备,一代完人’,亦不能及也!”

赵彦半跪在席位之上,默默垂泪,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迷蒙的泪光中,荀彧用右手食中二指拈起一块雪白莹润的玉佩碎片,放到眼前静静地凝视着,过了许久才悠悠而道:“孔大夫当年说得没错啊!君子志士之立身处世,须当取法如玉:沉实厚重,可谓得玉之质;清贵高华,可谓得玉之形;坚忍不拔,可谓得玉之性;持身无瑕,可谓得玉之洁;圆融明澈,可谓得玉之润。孔大夫此番妙言高论,彧将没齿不忘、固守终身!”

“令君大人,陛陛下恳求您务必想出一条万全之策,一定要救下孔大夫的性命啊!”赵彦强忍悲痛,哽声言道。

“救下孔大夫的性命?”荀彧的目光从那块玉佩碎片上移了开来,注视着他,深深地含泪笑了,“孔大夫一心自求杀身成仁、舍生殉国,除了他自己——谁又能救得了他?只怕我们有心施以营救,他也是不愿意的啊!”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明镜儿似的。孔融这样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公然顶撞曹操,就是故意想激怒曹操,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形下贸然杀掉自己——让自己的以身殉汉,作为最后一支射穿曹操“外尊汉室,内怀异志”这一虚伪面具的利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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