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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间酒楼的大师傅最拿手的菜是鱼脍。佐以西域美酒,无上的享受。午间就上道这主菜吧。不知邹公子想推荐什么菜式?岑三娘客气的说道,眼微微眯着,轻摇着团扇。
邹雄杰顿时看懂了。真想攀上杜家这门亲,先得讨好她这个长嫂。她饿了,就毫不客气的点最贵的鱼脍。吃定自己了。
老爹一万两银子花了。杜家有请求也帮了。还吝啬一桌名菜美酒?
五两!去把大师傅叫来,现做鱼脍!再送瓶窖藏的正宗西域葡萄酒!让掌柜的安排,另配酒楼最有名的菜肴送来。邹雄杰笑咪咪的吩咐道。
那名叫五两的小厮应了去办。不多时厨房就让两名侍女端了菜送上。
大师傅前来,行了礼,从旁边水桶里掏出一条肥大的鲤鱼,鱼头用布一裹,倒转刀背麻利的敲晕。提起鱼刷刷几刀,鱼鳞片片落入水桶之中。然后将鱼往案几上的盘中一摆,抽出一把薄刃菜刀来。
刀光闪过,一片片晶莹的鱼片如雪般落入两边搬好的青瓷冰盘中。大师傅拱手为礼,收拾了东西离开。
侍女将鱼脍分送至两人案几。鱼脍卧在冰上,散发出丝丝沁凉之意。旁边配有蒜、姜、橘、白梅、熟粟黄、粳米饭、盐、酱八种料研磨而成的八和齑。色泽金黄,香气扑鼻。
岑三娘用筷子挟起一片,往佐料中一裹,送入口中,顿时眉开眼笑。
邹雄杰看着她的吃相,生生咽了口口水,也挟起一片吃了。果然美味啊!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作声,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饭。
五两,领两位姑娘去用饭。邹雄杰擦嘴漱口后吩咐道。
这是有话要单独说。岑三娘朝二婢点了点头。二婢行了礼,和五两出去了。
岑三娘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正如她猜测的一样,这瓶酒和牡丹会上婢女送来的酒一模一样。
杜少夫人,邹家已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邹雄杰不饮酒,换了茶,浅浅啜着。
岑三娘放下酒杯,继续试探着:邹公子做生意,听说到目前还没做过赔本的买卖。可惜,这回要叫您失望了。
父亲花了一大笔钱,回家兴高彩烈。还没乐够,就被皇后赐婚挨了迎头一棒。邹雄杰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在岑三娘这里连一句话都讨不到。
他望着岑三娘,心中一动:杜少夫人误会邹某的意思了。邹家行商做买卖不假。但这门亲事,并非只为了图利。
哦?难道邹家看上的不是国公府的地位?
邹雄杰凝视着她轻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为了国公府姑娘的身份求娶,你信吗?
岑三娘眨了眨眼道:我信我信也没办法不是?
一副你明白的,崔家上头还有皇后娘娘,眼下两家角力。哪怕退了婚,为着杜燕婉的闺誉,也不可能马上就另许人家。
邹雄杰沉默了下道:邹某可以等。
邹公子,男大当婚,你是长子。你不急伯父也会急的。这姻缘二字,总有个缘份的讲究。妾身什么什么承诺都给不了你。万一崔家势大,亲事退不了,我家姑娘命苦,只能嫁过去,那怕离开崔家,也要守够三年孝期。三年哪,又不是三个月三天。邹公子何必这么执著呢?除了国公府的身份,我家姑娘生的又不是天仙下凡。你这声等,叫妾身好生疑惑。岑三娘笑吟吟的拒绝着。
邹雄杰长身而起,对岑三娘揖首到底:在下心意已决,还请夫人转告杜姑娘,只要她不嫌弃邹某是个商户,愿意下嫁。邹某愿意等。
岑三娘收了笑容,起身看着他淡淡说道:抱歉,妾身仍然不能给你任何承诺。需知国公府里能为我家姑娘婚事做主的,是我家老夫人。邹公子,邹家相助,妾身感激不尽。恐怕这次邹家真的是做了笔赔本生意了。告辞!
话是这样说,如果邹家就此收手,不再帮助杜家。邹雄杰就过不了关。岑三娘只能说到这地步,别的,就看邹家的领悟了。
她出去,推开了门,见二婢和邹雄杰的小厮侍立在门口。岑三娘带着二婢离开。
走了几步她猛然回头,见那小厮进去后关上了门,岑三娘提起裙子快步走过去,耳朵贴在了门上。
阿秋和夏初目瞪口呆,这是酒楼啊!自家夫人居然躬着身子听壁角。两人紧张的并立着,想把她拦在身后。
岑三娘才不管那些,贴着门听到里间传来邹雄杰的声音:记爹帐上,知道了么?
估计小厮嘟囔了句老爷肯定不干之类的。
本该由爹出面,我帮他招待,为什么不记他账上?就这么办!至少吃了十两银子哪!
真是个奸商!吃完抹嘴就走,连句实诚话都不给爷留下。
酒!我不饮酒,也不能浪费啊!付了银子怎么不拿走?带上!
岑三娘忍俊不禁,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吓了一跳,转过拉起二婢飞快的急走,拐过回廊这才拍了拍胸松了口气。还好没被邹雄杰开门撞见。
好险哪,奴婢心都快跳出来了。夏初长舒口气道。
阿秋也埋怨道:少夫人要听壁角,遣奴婢去就是了。何必亲自涉险!
岑三娘才翘着嘴自欺欺人道:怕什么,夫人我戴了帷帽的,人家认不出来。
阿秋和夏初哭笑不得。
☆、殿前
殿前
公堂之上摆了崔家一道。杜老夫人心头畅快。晚上特意添了菜,单给张氏送去之后,祖孙四人围坐着吃的开开心心。
杜燕绥兄妹听岑三娘一番转诉,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杜燕婉一点都不愁:就算皇上真顾忌崔家是望族,朝中多有大臣相助。咱们家也没输这口气。
岑三娘见过邹雄杰后,心里倒对邹家生出了好感。有意替邹雄杰说好话:看着蛮诚心的。还舍得请我吃了盘鱼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本份来着。
她说给邹雄杰听的话,换了主人。
杜燕婉的脸就红了起来,放了筷子说了声去侍候母亲匆匆走了。
等她走后,杜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只要身家清白,肯待咱们家燕婉好,祖母也不求别的了。
却是肯了。
杜燕绥笑道:原我把事情想得严重了些。如今看来三娘的计策更管用。皇上也要顾及名声。就看崔家和那班老臣如何了。
饭后他和岑三娘辞了出来,去看了张氏。张氏精神好了些,却被瞒得紧紧的,两人又松了口气。
回了归燕居,洗漱完打发了丫头们出去,杜燕绥就习惯性的把岑三娘抱在了腿上坐着:今儿见着邹大郎了?
岑三娘窝在他身上抿着嘴笑:嗯,他说他愿意等燕婉。我可一句承诺都没给。
她抬头见杜燕绥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就有点慌了:你是不是觉得他貌丑,又是个商户,不乐意结这门亲?
不是!杜燕绥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有几分失落,都是我不好
这人哪,就是心重。瞧着比邹大郎还小两岁,怎么就不能像邹大郎一样,笑容明朗得像水洗后的蓝天。岑三娘有些心疼的抚上他的眉:好像自从你离开滕王后,眉头就没舒展过似的。真丑!
杜燕绥苦笑:心里成天压着事眼一瞪,丑吗?千牛卫出了名的玉面将军!
岑三娘乐了:是是,玉面煞魔这绰号好听不?
既然你喜欢,本将军一定会对得住这名头!杜燕绥抱起她就扔上了床。
岑三娘娘咯咯笑着,翻身缩进了里边:明日丑时起不了身进宫应差迟了会被打军棍了哦!
杜燕绥嘿嘿冷笑着:是谁每次都哭着喊不要的?
岑三娘不怕死的说道:肯定不是我。
杜燕绥慢吞吞的脱掉衣裳,眉轻轻挑起:换个花样试试?
岑三娘猛的想起杜燕绥第一次找不到地方的窘样,居然没几日这厮竟要玩花样,偏着头看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杜燕绥的脸渐渐的红了,恶狠狠的扑过去将她按在身下:岑三娘,你找死!
窗外皓月,初夏的风微笑着吹过。
崔杜两家为婚事打官司的事传遍了长安城,也传进了宫里。
高宗第二日上朝。
开国侯就递了折子:皇上,皇后为崔杜两家赐婚,两家已换了婚书。可如今杜家却口口声声要退亲。我家大郎头七快过,灵前连个哭灵的身边人都没有。臣已诉之长安府,那府尹却不肯当庭将杜家姑娘判归我家。求皇上为臣做主!
高宗接了奏折,细细看了,温和的说道:皇后的确赐了婚。可你儿子已经过世,杜家要退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皇上!既然娘娘赐了婚,这桩婚事焉有退亲的道理?杜家抗旨不遵,藐视皇后娘娘的威严。我崔家却不肯做逆臣,有违皇后旨意。崔侯爷诉道。
高宗把奏折往龙案上一搁,问道:诸爱卿如何看此事?
哗拉拉站出来一大群人。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官员们出列了一大半。尚书令,中书令和侍中,三省宰相纷纷出列。
高宗眼里飘过一丝阴霾,语气依然温和:韦相年长,你持何意见?
韦相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拱手道:皇上,昔梁有妇名高行者,貌美品端。夫早死不嫁。王使人求娶之。高行持镜割了自己的鼻子,道:‘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余之人,殆可释矣’。宁肯割鼻毁容守节。王侯求娶亦不能破坏她的操守。今有皇后赐婚,两家婚书已换,杜国公府的姑娘焉能因为嫁给灵位就能抗旨不遵呢?此乃不忠不节!
此言一出,附议者云集。
皇上,臣有本奏!御史台站出了三名御史。
文武百官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占了三分之二。有大量官员站在崔家一边,高宗不足为奇。看到御史上奏,高宗皱了皱眉。
御史台为最高监察部门,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还受皇令监察全国诸道。掌监察地方官吏及尚书省的六部。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保持中立姿态。往往意见也最受皇帝重视。
如今却有三名御史为崔家说话。高宗心里涌出了一股愤怒。长此以往,这殿堂上还有多少谏言能相信?
高宗语气平和:崔御史请讲。
皇后娘娘赐了婚,杜家纵万死也应遵从。为了自家姑娘,竟抗旨不遵,请皇上下旨,治杜家藐视皇后威严之罪!
抗旨不遵,全家斩首。众卿家是这意思么?高宗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崔侯爷朗声说道:念在杜国公的功劳上,只要杜家肯把姑娘嫁进开国侯府。本侯愿既往不咎。就当他们从了娘娘的懿旨!
下面立时又一片赞扬声:侯爷大度!
大度个屁!殿门口传来一声如雷般的怒吼。
随着声音,大步走进一名身着大团花绫罗紫袍,腰结玉带,头戴衮冕黑脸老人。他大步向前,与韦相并列,掀袍叩首:尉迟恭是粗人,请皇上恕臣殿前失仪之罪!
高宗心头欢喜,起身离了宝座,亲手将他扶起:老国公十余年未曾上殿,身子可好?来人,给老国公看座。
韦相的年纪不比尉迟恭小,羡慕之余又无可奈何。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世代受香火供奉,摹有画像供人瞻仰。尉迟恭虽是打铁出身,并非名门望族,声望却不比他小。
文臣敬重,武将更是当他是祖宗一般,挨个的上前见礼问安。
这个自报家门,爷爷曾是尉迟恭手下某某将领。
那个称父亲曾是他带过的队伍中一名偏将。
殿间瞬间热闹起来。
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林是九寺中的卫尉卿,瞅着自家老爹突然上殿,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的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
老臣今日上殿乃是为了杜国公府与开国侯府婚事而来。认亲请安的免了。尉迟恭十余年未曾上殿,就是不愿看到这番景象。他虽是打铁出身,心思却极细腻。皇帝能重用儿子便罢了,仗着劳苦功高,皇帝为示仁厚,难不成每天都在殿上给自己安个座?有任何事都要问声老国公以为如何?长此以往,再大的功劳也会被磨没了。
众人这才纷纷退回班列。
尉迟恭朝皇帝拱手道:皇上,请许老臣问开国侯几句话。
皇帝笑咪咪的:老国公难得进宫,有话请问便是。
尉迟恭径直走到崔侯爷面前,指着鼻子就骂了起来:皇后是为崔杜两家赐了婚。可你儿子死了,就定要人家姑娘捧灵结阴婚。换了你家姑娘,你肯么?且不说此举伤德,老杜天上有灵,也要扯着先帝哭咧!
骂得崔侯爷脸上变了色,梗着脖子道:虽说杜家姑娘嫁给我儿子的牌位,可她顺了忠义二字。难道皇后娘娘的旨意可随便违逆的么?
尉迟恭转身给皇帝跪下了:事情起因乃是娘娘赐婚。杜国公身后就一个嫡亲孙女。老臣恳请皇上念在杜国公一生忠心,为国有功的份上收回赐婚旨意。
高宗微笑道:老国公所言甚得朕心。崔侯爷公子已逝,只需收回成命,就不算崔杜两家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