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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再听到崔侯爷的请求,杜燕绥忍不住往殿里看去一眼,皇帝的话已飘进了他耳中。杜燕绥深吸一口气,手紧紧的握住了千牛刀的刀柄。一年,去崔家诵经一年,开国侯这是要要燕婉死!
散了朝,崔侯爷出得金殿,看见玉阶上站得笔直的杜燕绥,爽快的大笑三声。
笑完凑近了杜燕绥道:杜将军放心,本侯会遵旨善待你妹妹的。
杜燕绥面不改色,抱拳一礼:如此舍妹便托付给侯爷了。明日侯爷便来府中接舍妹过府吧。
咦,这么爽快?崔侯爷眼里闪动着疑惑,又逼了一步:若本侯回府便要去接人呢?
杜燕绥按了按腰刀吞口,雪亮的刀噌的弹出寸许。
崔侯爷被刀身映的光芒晃花了眼,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杜燕绥轻轻将刀按了回去,温言道:有一年时间,不差这一日,您说呢?
崔侯爷被他的眼神逼视着,拂袖而去:有一年时间,不差这一日。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怨毒。
杜燕绥黯然的看着他离开。身体绷得笔直,等着大臣们散得干尽,这才禁军们一起回了大营换岗。
☆、送行
送行
开国侯回家以后郁闷异常。看到崔孟冬的灵堂,就想起当初儿子建议向杜家提亲时说的话。原想着婚事顺顺利利的,杜燕婉过了门拿捏在自家手中,杜燕绥就算投靠过来了。
如今儿子没了,婚事没了,事情走到今天这步,崔杜两家算是撕破脸皮成仇了。还在朝堂上吵闹,倒让皇帝拿皇后作筏子,分走了三位宰相的权力。
最优秀的儿子走了。崔侯爷知道老三是被宠大的,成日只知嬉戏玩乐。老二虽是庶子,却稳重努力,心头又生出一丝安慰来。李氏还沉浸在痛苦中,也没办法和她商量。他把二郎崔季冬叫进了书房。
崔家是大族,对后辈的培养打小就开始了。崔侯爷也没瞒儿子,细细的给他说了这几日前朝后宫的事。
父亲,论容貌,皇后娘娘天生丽质,清美绝尘。武昭仪妩媚娇艳,及不过娘娘。若是因为子嗣,皇上还年轻,娘娘也年轻着。生皇子是迟早的事情。儿子倒认为,皇上独宠武昭仪另有原因。崔季冬冷静的分析给父亲听。
崔侯爷心头一紧:怎么说?
崔季冬一字一句的说道:宰相大人们受先帝遗命辅佐。时间久了,仗着自己是两朝**把持着权力不放。皇上登基快三年了,心里早就不耐烦了。顾命老臣们他不得不敬着,想要权力,老臣们就会说说皇上年轻,抬出先帝遗命由他们辅佐政事。皇上只能另想办法,从后宫着手,抬武昭仪,打压皇后。像今天朝议一样,皇后禁足一事让宰相们主动跳出来。韦相柳相王相,哪一个不与咱们崔家有亲?皇后倒了,武氏接掌后宫,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保着皇后,只能退让。皇上就颁了让四品以上官员殿议三省六部之事的旨意。宰相们若要争,皇上就不会解除娘娘的禁足令。
崔侯爷沉默片刻道:有理。皇后娘娘是一定要保的。皇上把权收了,咱们的日子更难过。唯今之计,只能对付武昭仪,让皇上不能拿后宫做文章。
崔季冬道:皇上现在开始提拔重用自己的官员。像尉迟宝林,像杜燕绥父亲将杜姑娘请进府是一着好棋,杜家投鼠忌器,关键时候会有用得着杜燕绥的地方。大哥看得准,杜燕绥眼下的位置对咱们来说极为重要。
崔侯爷冷笑道:好,明日去接了杜燕婉进府。皇上令她修行诵经,咱们家必会给她一片清静之地。
接过宫里内侍的圣旨。杜家上下知道,这一次再无转圜余地。去崔家庵堂住一年,绝不会有好日子等着杜燕婉。
岑三娘小声的问道:咱们家能先去瞧瞧环境么?
杜老夫人被她逗乐了:你以为崔家还会让咱们家把燕婉的闺房都搬过去呀?就算住的地方不差,平时吃饭就是问题。总不能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做了送去。诵经修行,也沾不得荤腥。开国侯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杜燕婉倒是乐观自在:崔家反正也不能饿死我。吃素就素吧,我每天为娘抄经念经,盼她身子能好起来。就是我怕哪天娘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大夫说张氏最晚拖不过年去。杜燕婉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去了崔家,母亲突然就走了。想到这里又难过起来。
燕婉,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岑三娘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明天崔家就来人了。杜老夫人心里难过,无奈的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诵经一年,也没说不能回府。等缓些日子,再去求皇上准你偶尔回府。孝道大过天,皇上也不会不允。燕婉,你回去收拾吧,你娘那里先瞒着,回头再慢慢给她讲。
杜燕婉应了声正要走,就见杜燕绥挑了门帘进屋,不由高兴的叫了他一声:哥,你回来啦。
看着燕婉脸上的笑容,杜燕绥有些欣慰:先去收拾东西,别担心,哥哥自有安排。
听他这样说,杜燕婉扬起明媚的笑容:我知道了。
进了里间,给老夫人请了安,杜燕绥就直接说道:祖母不用担心。都准备妥当了。燕婉吃不了亏。
岑三娘有些好奇:准备些什么了?
杜燕绥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当着杜老夫人的面,岑三娘不方便缠着他问,心里隐隐松了口气。杜燕绥做事稳妥,他说准备妥当了,多半有应付崔家的法子。她嗔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了。
杜老夫人也极了解自家孙儿,见杜燕绥卖关子,也没有祥问,倒是说了几件事:要去尉迟府谢过老国公。燕婉去崔家,怎么告诉张氏才不会刺激着她。
三娘辛苦点照顾着母亲。等她精神好一点了,再缓缓告诉她。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杜燕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辞了老夫人出来,杜燕绥拉着岑三娘的手走到了归燕居门口,抱歉的说道:我找黑七有事,你今晚别等我,先睡吧。
是为了燕婉的事么?岑三娘问道。
杜燕绥点了点头:多做准备总是好的。会很晚,困了就睡,千万别等。
岑三娘点了点头,叮嘱他:行事小心一些。
望着杜燕绥提着灯笼走远,岑三娘轻轻叹了口气,对阿秋夏初道:二姑娘明天去崔家。咱们晚上也迟点睡吧,把逢春和暖冬叫来,翻翻箱笼,看有什么能备着的。
二婢应了。
杜燕绥快到天明时才回来,懒得敲门,又从后窗翻进了房里。
进了屋他不由一愣,屋里还点着灯。他悄悄从后面绕过去一瞧,禁不住摇了摇头。岑三娘坐在罗汉榻上,抱着个大包袱睡着了。
他上前拿走她手里的包袱。岑三娘惊醒了:回来啦?
杜燕绥伸手抱起她挪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轻声说道:再睡会儿,时间不早,我还得进宫当差。事都妥了,别担心。
岑三娘嗯了声,脱了外衣,蜷在床上又沉沉睡去。
杜燕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匆匆洗漱了,换了衣裳就走了。
岑三娘特意叮嘱了叫她。卯时就起了身,带了丫头拎着给杜燕婉准备的东西去了正气堂。
杜燕婉已经来了。她穿着件浅碧色暗花的绸质大袖衫,束着白色的高腰裙子。头发挽了个道髻,用根碧玉簪子绾住。
岑三娘少有见她打扮这么清雅,像碧波初绽的新荷,婷婷玉立。骤想起那年乐游原上初见杜燕婉时,她正和韦小青斗嘴,穿着娇艳的颜色,执一张牛角长弓,何等意气风发。又想起两人去牡丹会,杜燕婉穿着胡服,戴着胡帽,鬓旁插一朵鲜艳的黄色玫瑰。鼻子就有些发酸。
祖母。这是我给燕婉收拾的几身衣裳。岑三娘看了看抱着包袱的阿秋,又道,燕婉身边就朵儿一个丫头怕是不行。我想让她把阿秋带上。阿秋机灵,跟着方妈妈还学了些厨艺。吵架做点吃食都难不倒她。
嫂嫂!杜燕婉知道岑三娘带来的人里只有阿秋和夏初两个大丫头,另两个都还小。心里阵阵感动。
朵儿和阿秋都还小哪。阿秋你留着使。朵儿是燕婉自小带着的,就带朵儿去。府里另有安排。杜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着家里和气一团。岑三娘对燕婉的心意让老夫人心头分外熨贴。
既然老夫人说了有安排,岑三娘就不再坚持。
才把早饭吃完,二门就使人来传了讯:族长二老太爷他们都来了。
杜老夫人不由一怔,沉默下吩咐开正门在前院待客。
岑三娘和杜燕婉陪了老夫人过去。
浩气堂居然坐满了人。大房的大伯带着全家,二房老太爷带着四儿子三个儿媳都来了。
族长杜晗松笑吟吟的上前亲自扶过老夫人送到上首坐了。二老太爷自然早就坐在了正中下首位。
一屋人坐定奉了茶,杜老夫人才堪堪开口道:今儿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二房老太爷哼了声道:自然是来送送我的侄孙女。崔家要咱杜家的嫡孙姑娘进开国侯府的家庵吃斋诵经。杜家难不成一辆马车就打发人去了?真是妇人见识!
说着还重重的把拐杖往地下狠狠一顿。
杜老夫人惊诧的都失了神。
族长正色道:三伯娘,杜家九房,今日虽然只来了嫡支两房。但也要让那崔家瞧仔细了,京兆杜氏,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
想当初一子被斩一子被贬,大房一直往来着,却有分寸。二房更是避之不及。十来年杜家三房就全靠她一个孤老婆子撑着。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杜老夫人难以置信。
她心情激荡,却也不愿拂了大房二房的好意,唤道:燕婉,来给你二爷爷,叔伯婶子们磕头。
杜燕婉眼里噙着泪,温顺的跪下磕头:燕婉何德何能,能让长辈们如此眷顾。
二老太爷语气缓和了些:须知你是奉旨清修。杜国公府的嫡姑娘,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别给杜家丢脸!
是。燕婉谨记二爷爷训诫。杜燕婉难得的温婉。
岑三娘此时觉得二老太爷分外可爱起来。对二房供屋占便宜的鄙夷淡了不少。
杜家三房难得一见的和气。喝茶闲聊着等崔家来人。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杜静姝这时才寻到机会,对大夫人说了声,走到了岑三娘身边:三娘,对不住,今天才过府来瞧你。我,我支唔了几声,红着脸,眼里就盈满了水汽。
岑三娘赶紧拉着她拐到旁边廊间,掏出帕子给她拭了泪道:是因为二房借院子的事吧?你爹是族长,被缠得没办法了,支使着二房来国公府找麻烦,你就不好意思来见我。
杜静姝瞪圆了眼睛,眼睫湿湿的,像翎羽似的,分外可爱:你都知道啦?说着就跺脚,定是九哥告诉你的。他来问我怎么和你生分了,说你本来朋友就少。
岑三娘一怔,杜燕绥还管这闲事?这人真是心细如发,她又有几分感动。
杜静姝望着她,撅嘴道:三娘,你不生我的气好不好?九哥都说了我了。他说我不够朋友!
岑三娘扑哧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她的额头,心里的结就解开了:若是今日你再不过来找我说话,我就真怨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和好如初。
杜静妹就道:昨晚九哥和爹说了很久的话。爹今晨说,九哥说的对,燕婉的事也是整个家族的事。连夜去找了二爷爷,今天就一起来了。
家族岑三娘从前一点感觉都没有。今天看到整个杜氏嫡支都来给燕婉壮声势,这才有了一番感慨。她想起二房的老三来借院子,杜燕绥曾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后宫风云朝堂暗潮涌动,这些小事还是尽早处理为好。也许杜燕绥心里,整个杜氏是大后方的一部份。后方安定,他才有精力应付朝堂风云。
辰时左右,门房就传了消息,说崔家来人了。
正堂所有杜家人都停了议论,端坐着等。
来的仍是那位张妈妈。带了两个婆子,坐着辆青壁马车,一个侍卫都没带。
望着杜家大开的朱漆大门,两侧挺立的带刀侍卫,她心头有点怵。想着侯爷和夫人吩咐的,张妈妈又壮起了胆。皇上的旨意,难不成杜家还敢不交人?她带着婆子就往里走。
等等。杜惜福拦住了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是开国侯府来接我家姑娘的?
正是。张妈妈挺了挺胸,矜持的回道。
杜惜福看了眼那辆马车,挥了挥手:赶边上去!
杜家两名侍卫上前就催着车夫赶到旁边。
我告诉你,皇上下的旨,令你家姑娘进开国侯府家庵修行!你敢赶我就是抗旨!张妈妈大声说道。
杜惜福瞟她一眼道:嚷那么大声干嘛?我家主子坐的马车要出来,你们这些个奴婢坐的车自然要靠边等候!急什么!
说着一拂袖就进去了。
我跟你说张妈妈追着杜惜福要进去,被侍卫伸手一拦,我家总管请姑娘出来。你们一边候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