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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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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三娘站起身来,逼视着她:主子说话,哪有一个奴婢随意插嘴的份。方妈妈,掌嘴!
  我是王妃的管事嬷嬷!七品女官,你竟敢
  方妈妈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尉迟宝珠低呼了声,扯着岑三娘的衣角紧紧攥住。
  岑三娘冷冷说道:我是朝廷诰封的一品夫人。替王妃教训教训你,有何不妥?你大可以去找王爷哭诉,就说王妃要和我要聊话,不准你们在里面侍候。出去!
  嬷嬷捂着脸,脸上一片难堪,仍行了礼,挺直了腰背走了出去。
  看到人出去了,岑三娘朝方妈妈几个使了眼色,让她们守着门,这才重新坐下,握着尉迟宝珠的手道:怎么会这样子?他待你不好?
  尉迟宝珠的眼泪就滚落出来,哽咽着说道:我斗不过他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岑三娘听得心头发凉。
  滕王待尉迟宝珠中规中矩。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总会来她院里。尉迟宝珠刚到隆州时想明白了打算收了心安心做滕王妃。她性格活泼直爽,滕王不迁就她,她就敢发脾气。
  滕王把她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换了个干净,拨了两个嬷嬷四名女官来侍候。无论做什么,先看合不合规矩。只要不合规矩,嬷嬷和女官们就按宫规教训。罚跪罚抄书用包了丝绵的藤条抽腿肚子。
  去冬尉迟宝珠窝了一肚子火,刻意趁滕王宴请城中仕绅时换了小厮的衣裳溜出了府,独自跑去锦屏山看雪。找到她时受了风寒,就被拘在院子里。连尉迟府此次来的管事和嬷嬷都只在院子里磕了头,人都不让见。
  本来就病了,嬷嬷女官们的规矩又多,尉迟宝珠被规矩折磨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喝了药也不见好,生生病成了这副模样。
  滕王要教王妃学会王府规矩,尉迟老国公难道还能说滕王虐待他女儿?
  如果尉迟宝珠性格文静,这些规矩并不是很难适应。偏偏尉迟宝珠在府里养得娇纵,父亲哥哥疼爱,静不下来。这规矩对她而言,就要命了。
  只能说,滕王这招对尉迟宝珠来说,太残忍了。
  皇上要赐婚,我有什么法子。吃个饭,想吃的菜吃不着,都是侍女挟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睡,去院子里走几刻钟,都有人提醒。我想骑马,好,让我骑,有人牵着,马慢吞吞的绕着马场走一圈,嬷嬷们就道足够了。你二舅舅送的弓箭被锁进了库房,嬷嬷不让碰。王爷只说王妃要懂规矩。又没拘着我。可是走哪都有嬷嬷跟着。给父兄说也没用,我难受,三娘。尉迟宝珠一吐为快后,哭了起来。
  岑三娘忍不住想,换成自己,怕是也受不了吧。她三娘不知道怎么安慰尉迟宝珠,只好对她说道:我还在隆州呆一两个月。你赶紧好起来,任由自己病着,连说会话都用规矩来拦你。等你好了,我下贴子请你。既然用规矩来拘着你,咱们就找找这规矩里的漏眼。你说好不?
  找规矩里的漏眼?尉迟宝珠的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我尽快好起来。三娘,你说话算话,多陪陪我。
  我就不信,凭咱俩对付不了两个老虔婆!岑三娘骄傲的模样感染了尉迟宝珠。
  她咯咯笑了起来,依稀能看到两分昔日的神采。
  见她说得久了打了个呵欠,岑三娘就起身扶了她躺下,给她掖好被子,辞了出来。
  出了门,她心头一惊,方妈妈阿秋和暖冬竟然不见了。她快步穿过梢间,看到正堂四周垂手站着王府的嬷嬷和女官侍女。
  一抬头,看到滕王坐在正中主位上,面前摆了方棋坪,自独自下着棋。
  岑三娘倒吸口凉气,方妈妈几个肯定是被人无声无息的请走了。她硬着头皮上前曲膝行礼:给王爷请安。她站直身,又道:妾身已探过王妃,这就告辞了。
  滕王将手里的墨玉棋子扔进了棋盒,站了起来,走到岑三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岑三娘大惊。
  滕王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唇间,淡淡说道:如果我是你,就安静的随本王走。别让王妃听到生出异样心思来。
  只隔了一个梢间就是尉迟宝珠的卧室。岑三娘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先前站在正堂的嬷嬷女官侍女们早就进去了。
  她用力的想抽回手,压低声音道:王爷自重!
  身体被滕王拉得一个趔趄,手腕像被铁箍着似的挣脱不开。岑三娘又急又怕:我是蔡国公夫人!
  滕王没有说话,拉着她急步过了回廊。
  岑三娘急得不敢放声喊叫,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害怕起来。低声说道:王爷你究竟想带我去哪里?
  回廊尽头是道月洞门,滕王拉着她出去,外面是座花园,园子里有座围着雕花门窗的亭阁。
  直走了进去,滕王才松了手,慢条斯理的说道:想单独见见你可真不容易。
  电光石火间,岑三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岑六娘那句话的意思。她张大了嘴,指着滕王颤声说道:你和他打一架,是知道出于礼节,会来赔礼。做戏做全套,他拉不下脸,只有我会来拜见王妃。你,你是想诱了我单独来王府?你想做什么?
  去年端午在曲江见着你,本王一直在想,为何你又穿了茜红衣裙滕王负手站在她面前,风吹起他身上雪白的苎麻,一双眼睛幽深如潭。(明天再更)

☆、失望
  失望
  园子里种着一池荷,已有粉红的花箭婷婷探出枝叶。阳光打在滕王的脸上,白衣如雪,腰带上金丝绣的盘龙璀璨夺目。耀得岑三娘眼睛都花了。
  那一年端午我悄悄进了隆州城,火龙洒出来的漫天金花银雨真美。那么多人拥挤着,我瞧着你,觉得长街上就像只有你一个似的。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街上却又多出一个你。我有时候会想不起你的模样,只记得那件衣裳,像云霞似的。滕王像对着岑三娘在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风轻轻吹拂着,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岑三娘渐渐镇定下来,揉着手腕,慢吞吞的说道:我穿什么衣裳关你屁事!你千万不要说你喜欢我,我会觉得很恶心。
  这句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引得滕王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在他脸上一点点绽放,像阳光照在冰雪上,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他心情极为愉悦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你来船上见我时的斯文矜持全是装出来的。你怎么做得出在开国侯府门口打滚的事情?
  谁打滚了?岑三娘脱口而出,没好气的说道,坐台阶上假哭来着。别说的我那么狼狈。
  滕王呵呵笑了起来:留你下来是想问你些事。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不信滕王真的敢对她怎样。不说别的,杜燕绥已非昔日的侍卫空青。滕王不可能没有顾忌。岑三娘心里更加镇定,欠了欠身道:王爷想问何事?
  原是个胆子极大的。滕王喟叹了声,你与她一样,皆与众不同。
  她?武昭仪?岑三娘并不同意他这句话: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花。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滕王的脸沉了沉: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和我唱反调?
  岑三娘的目光连躲都没躲,平静的说道:我只是说一个事实罢了。
  从前和她相处,她至少会怕自己。现在仗着身后有杜燕绥给你撑腰是么?滕王语气有点重,带着股不屑与傲慢。仿佛杜燕绥做了一品国公,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岑三娘讨厌他这样看杜燕绥,语气更加骄傲:对。杜燕绥能给我撑腰。可惜尉迟宝珠贵为王妃,却要受嬷嬷的气。娇养的国公府姑娘竟会害怕几个奴婢。王爷的确没给她撑过腰!单说这点,我就觉得没嫁错人。
  放肆!滕王终于怒了。
  岑三娘既然敢说,就豁出去了,讥诮的看着滕王道:我有说错吗?别以为你用规矩去拘着尉迟宝珠这招多高明。你不就是嫌宝珠娇养大的,身后有尉迟老国公和两个有出息的哥哥给她撑腰,怕她尾巴翘上天,管着你不痛快么?你既然也不痛快,有本事拒绝皇上赐婚啊?把气撒王妃身上算什么?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皇帝赐婚,也就岑六娘那样的嫁给你会欣喜若狂。岑六娘爱慕着你,你扔根骨头她就欢喜的摇尾巴。大概你还瞧不起她。
  你这是在训斥本王吗?藐视皇室宗亲,知道会是什么罪不?滕王生气的时候,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黑黝黝的眼神像暴风雨袭来的天空,阴沉的可怕。
  岑三娘笑了。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儿童故事:小马过河。小马要过河帮妈妈做事。看着河很胆怯,牛伯伯告诉它河水不深,最多没膝。松鼠却说水深不可测,昨天才淹死了个小伙伴。小马吓着了。老马告诉它是深是浅,自己试了才知道。小马顺利的过了河。
  她就像那匹小马。初来乍道,对皇权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恐惧。在船上认出滕王的身份就开始惧怕。可这几年见过皇帝,和武则天聊过天,和皇后一家交过手。直到今天再见到滕王鼓足勇气说完那番话,她真不怕他了。
  岑三娘扬起明媚的笑容:我那能训斥您哪。我只不过想告诉王爷。杜燕绥不是随侍在你身边的侍卫空青。我也不是当初的岑三娘。王爷有话想问妾身,大可正大光明的相请。拘了我的奴婢,将我拖拽至此,实在太过失礼。
  滕王一怔。怒气来得快也散得快,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不是从前那个被本王威胁一句,就摇着尾巴来讨好的岑三娘了么?
  岑三娘挺直了背。
  滕王笑声未停,往前跨出一步,微微眯了眯眼:真的不怕么?本王想试试
  岑三娘大惊:你想做什么?
  身体猛的被他拖进了怀里,岑三娘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推掇着他,放声尖叫起来。
  滕王皱了皱眉,捉着她的手扣在身后,低着头看她。她眼里没有泪,瞳仁里盛满了恐惧,拼命的扭着身体挣扎着。他想起在船上时问她:你真的不求我?
  话不知不觉喃喃从他嘴里说出来。
  岑三娘惊恐的看着他。
  滕王便松了手,任她退到墙边捂着胸喘气。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记得那时候他问她:你真的不求我帮你?
  她顿时堆满了讨好的笑,软声求他:求求你帮帮我吧!
  他一招手,她就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过来,仰着脸巴巴的望着自己。
  多么美好。他清楚的记得她梳着垂绍髻,系着两条粉色的缎带。末端系着一排米粒大的珍珠,轻轻拂在娇嫩的脸上。让他情不自禁想起去封地前,拎着食盒给他践行的媚娘。
  那时候他没勇气也没有能力给媚娘任何承诺,他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他离了京城,一直回想着那个夜晚,一直想象着,能用手抚摸下她的脸。想象着,朝媚娘招招手说:过来!想象着,媚娘会绽放着如花的笑容,提着裙子快活的奔过来扑进他怀里。
  他只能看着她披上黑色的头蓬,融进夜里,走向他再也不可能走进的深宫。
  哪怕他努力过,他再没能等到过他所盼望的那一幕。
  滕王眼睛渐渐湿润,胸口一团火霍的烧起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他转过头看岑三娘:你不走,是想留在本王身边吗?
  岑三娘呆愣的望着他,看着一张俊美的脸布满了阴霾,想都不想提起裙子夺门奔了出去。
  她顺着来时的方向跑着,一进月洞门,看到廊下垂手站着的侍女。她脚步一顿,扶着廊柱喘气。
  杜夫人,奴婢送您出府。一名侍女走过来,曲膝行礼。
  我的奴婢呢?岑三娘干涩的问道。
  她们在门口等您。
  岑三娘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似的跟着她出了院子。
  少夫人。阿秋和逢春上前扶她,方妈妈也站在桥子旁边。
  三人瞧不出有慌乱与惊张。就像被滕王拽到花园里只是一场梦一样。
  出了滕王府,黑七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
  上了马车,岑三娘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阿秋禀道:王爷过来,说有事与你谈,让人把奴婢几人请到了外院厢房里等侯。她小心的望着岑三娘,少夫人,您的簪子好像掉了一枝。
  岑三娘伸手一摸,可不是,来时插了两枝雕成玉兰花形的簪子,只剩下一枝了。她勉强的笑了笑道:许是落在王妃院子里了。回头再去探望王妃,看被人拾着没。不值什么钱,掉了就掉了吧。
  她疲倦的靠在引枕上,闭上了眼睛。
  车轱辘辗着青石板的声音绵绵不绝,听着头痛无比。
  岑三娘回想着滕王的一言一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不是喜欢着自己,又像是在意着什么。说他**在调戏自己,又不像。
  他又提起了武昭仪。
  自己和武昭仪半点都不像啊。
  她想了很久,吩咐阿秋道:你回头给方妈妈和逢春说一声。别提王爷见我的事。省得姑爷多心。
  那就是说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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